()过了几天,大林村外面男男女女来了十几个人。领头的是两个螃蟹形的妇女,衣着打扮像是镇里的。他们就是青南镇计划生育办的执法队,除了三个正当的计生办工作人员,两个民jǐng。其他七八个都是社会闲杂人员。
这十多个人浩浩荡荡而来,目的当然是为了躲藏到这里的朱月满。上次几个人去了杜木头家里,结果三四个人都没有拉动朱月满,领头的村妇女主任竟然连头都撞破了,真是颜面无存。
昨rì,也是这一批人,到了杜木头家里。找不到朱月满其人,把杜木头家里砸的是稀巴烂。从一个对杜木头家向来有嫌隙的人家,获得了朱月满的去处。这不,隔rì就寻来了。
“空明咹!这些是来找你姑妈的,你快点回去让你姑妈到别家躲一躲!”一个好心的妇女,看到这些人,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躲吗?”朱阁空明自言自语了一句:“还是先躲躲好了!”
十几分钟后,这一行人就全部到了朱守田家里。除了这一行人,还有大林村的村妇女主任。人自然是找不到的,这没有什么奇怪。他们这么一大路,远远就看见了,傻瓜都知道要躲呀!真正是找得着她才奇怪呢!
不过,他们不但找不到朱月满,就是朱守田他们一家的大人都不见一个。整个家,就一个看起来仈jiǔ岁,事实上才六岁多的孩子坐在门丁儿上面。笑嘻嘻地看着他们这一大堆人。
是小孩!计生副主任欣喜了。这大人不好问,小孩还不好骗吗?随便随便就能套出来,他家大人,还有朱月满躲到那里去了。
“你们是谁?都是来我们家里做客的吗?”小孩对着他们眼睛眨呀眨的,脸上的表情在这些人的眼里,非常的熟悉。
孩子们最大的期盼与等待,除了过年之外,就是家里来客。过年有新衣服,有肉吃,可以走亲戚。来了客,客人也许会带来一些吃的做礼,家里为了招待客人也会做点好菜。
“对!我们就是来你们家里做客的!”一个工作人员抢先道:“娃子,你们家的大人呢?知道他们去那里了么?”
“不像…”小孩子探头探脑在他们身上看来看去,一会儿之后模模自己的头。脸上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真的好小气。这么多人来我们家里做客,还要吃饭吃菜,却没有带一点礼来….”
“礼?”不但那个工作人员听着有点发懵。其余的人也因此而想笑。有见过计划生育的人,到了下面需要带礼的么?
不过。既然对方是小孩子,小孩子有这样的思维,那也非常正常。有谁看到一路人跑到一户人家吃饭喝酒,不带上一些礼物的?
“哦….”领头的计生副主任,忽然眼睛一亮。像是突然明白了,要哄小孩子,就算你嘴巴上如何夸其聪明伶俐,远远不及给他一粒糖果,来的让其开心。
“你们谁身上有点可以吃的没有?”计生副主任口袋里可没有什么能吃的。就算是能吃的,也不是小孩子能吃的。
“我身上除了一包烟能吃…”派出所的民jǐng小李捏了捏自己的口袋。
“我也没有….”
谁身上都没有吃的。计生副主任想了想,又在身上模了半天,模出一个五分的硬币,递向小孩子:“来,娃子。阿姨给你钱,让你去买糖吃….”
原以为,这娃子还会迟疑一下。毕竟一般的大人,在教育孩子的时候。都会教育他们,别人,特别是亲戚客人给的吃食,都可以接。但是钱一定不能要的。那里曾想,眼前这个娃子,接钱接得非常之利索。
难道你家人没教你,不要接客人的钱吗?计生副主任倒不是在乎这五分钱,而是她打算在小孩子做出迟疑的时候,再说:“别担心,我和你家大人都很熟。你接了,他们也不会怪你的。不信,你去问问他们?”
这样的话,很容易就能找到朱月满的父母,也很快就能找到朱月满了。
“娃子!你叫什么名字?你跟朱月满是什么关系?”计生妇女虽然损失了五分钱,却也非常和善地问道。
“婶婶好!我叫朱阁空明。”小孩子很是镇定地回答。
“诸葛?孔明?”除了大林村的妇女主任,其他的人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这里还有姓诸葛的?而且还叫孔明?
“姓朱,叫阁空明!”大林村的妇女主任,对上级领导解释了一遍。不过,在她心里。可不认为,能从小土匪嘴里问出什么。小土匪jīng怪着喱!
哦!原来是姓朱,名字是阁空明。可是这名字谁取的?竟然弄得这么奇葩。念起来,跟诸葛孔明挺像嘛!
“那他是朱月满什么人?”上级领导对于这个妇女主任不是太满意。怎么像木偶一样,搓一下动一下的。一点儿都不机灵。汇报了他的名字,却又不汇报他与朱月满的关系。
“是我姑---妈!”称呼朱月满的时候,不论何时何地,朱阁空明都会在姑妈之间停顿一下。
“哦!是你姑妈是吧!”计生主任伸手去模朱阁空明的头,想表现得亲和一些:“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咦,你头上有什么…嗷…”
一声惨厉的尖叫突然在朱守田的家门口响起,而发出尖叫的人就是计生主任。大家伙看见,在她不停发抖的手上,竟然缠着一条筷子大小的青sè小蛇。
计生主任本来是想用模头的肢体语言,来向朱阁空明表达一下自己的善意。没想到,自己的手刚在人家头上模模,手指上就缠上了一条滑腻腻的东西。以为是个什么玩意儿,谁知道收回手一看,竟然是一条小蛇。女人,那又不怕蛇的,当下就吓得尖叫起来。
“快….快甩掉….是竹叶青!”有几个认识的,赶紧叫起来,提醒领导摆月兑危险。
“竹叶青!”领导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吓晕了过去。立刻在朱守田门口倒下了一座肉山,压倒了一大堆人。
大家伙现在忙的不是找朱月满了,而是忙着救治领导。掐人中的掐人中,箍手腕的箍住手腕,还有人准备了为领导献身,做人工呼吸。
遇上这事儿,谁都着急呀!被竹叶青咬了的话,要是没有及时采取措施。这么远的路,想挨到镇医院,尸体都凉了!
还好,过了两分钟,在众人的齐心努力下,终于将领导抢救了回来。其实她也没有被蛇咬,那蛇原本就不咬人,懒得要命。她是被蛇吓了一小跳,但真正吓晕她的是‘竹叶青’三个字。她也是明白,在这地儿,给竹叶青亲了一口,那还有命回去吗?
但是,这冬天里,哪里来的蛇呢?这个问题就被大家忽视了,遗忘了!
唯独大林村的妇女主任,悄悄地朝朱阁空明看了两眼,心内寻思着:小土匪果然得了老土匪的真传,寒冬腊月都能把蛇给弄出来!实在是了不得!
算是虚惊一场之后的计生副主任,追寻朱月满的心思不但没减,反而更加坚定其决心。没有办法呀,如果没有被吓到这一遭,说不定这心思还没这么急切。正因为有了这么一遭,才需要找点闪光点来转移观众的注意力是吧!
除了两个人留下来对这个身上突然冒出蛇来的娃子询问之外,其余的人都派出去找,挨家挨户的找。反正她是镇上计生办的,大林村照样也可以查。就不信找不到你朱月满来。
妇女主任心内非常明白。今儿有小土匪在这儿,恐怕这朱月满是不好找。就算是找到了,也一定是拉不走的。说不定,朱月满已经被小土匪藏到老土匪那儿去了。至于说,这些人到老土匪那里去抓人?省省吧,当年老土匪连红小子那么大的阵仗都不怕,还会怕你们这些人?
山里农村,对孩子看得很是重要,特别是尚未出生的孩子,看得更是珍贵。对于计划生育那一套,内心抵触得非常之厉害。即便是身为村干部的妇女主任,对于那些强拉孕妇去流产的,也是非常不待见。
所以在妇女主任的心里,巴不得他们在小土匪、老土匪手里吃亏。要是,他们找上老土匪家,给老土匪提起火铳,开一火铳。那才叫舒坦。
可是…咦!这小娃子呢?
小娃子不见了?刚才明明还在墩子上坐着呢!怎么会一下子就不见了呢?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屋里。都觉得,是跑回屋里去了。
三个人一起朝屋里寻找小娃子,找了没有三分钟,一个个的脸上就差写着‘倒霉蛋’三个字儿了。
第一个是留下来的民jǐng小李。进门的时候,也许是没有门槛儿的门走习惯了,进门的时候脚没有抬到高度,绊在门槛儿上,一下子整个人就扑了进去。幸好这个时候的农村山里,屋内还没有以后的水泥地面,要不然牙都会磕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仅仅啃了一嘴泥巴!
第二个是计生办的一个女工作人员,在一间房门口,似乎听到了里面有响动,转身的时候急切了点,一下子儿脑门撞门框上,长了一个大包。
第三个当然就是领导者,计生办的副主任。副主任进去之后,也是听到一个房间里有响动。而且还是在柜子里。她满心欢喜,还以为是朱月满藏在这里呢!把其他两人喊在一起,打开柜子!
俩猫从里面跑出来,对着当面的两人,脸上就是一抓。这么一抓,就给这俩人做了记号了。领导者在心里刚有点幸灾乐祸的心理,没成想,那俩猫竟然一起冲向她。这下,她餐具了。别人脸上都只有半边脸被抓,她是两边脸都被抓了。
两个人上前来帮助领导,结果三个人两只猫就在这个房间里,拳来抓往,相斗了两分钟。然后,两只猫不见了,多了三只大花猫从里面出来。不但脸上是伤,头发乱糟糟的,连上下衣服都弄出许多布条儿来。
到了这个程度,除非朱月满就在眼前。就是知道了她在那个家里,领导者也是不能抓了。不但今天,就是在脸上的猫爪没有复原之前,估计都是不好意思来了。实在是太丢脸了,三个人被猫打成这样,可以说是威风扫地,但又连理都没得地儿说去!
看着这一路人浩浩荡荡而来,偃旗息鼓地走出大林村的屋场。站在一棵樟树下,百姓公也有点小得意。毕竟,那个蛇,那个猫,都是小娃子用自己的教的本事搞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