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经一逃,郑家庄有组织的抵抗便彻底瓦解了,待蒙山军后续部队冲入庄子,战斗就结束了。逃回庄子的乡兵仗着熟悉,早已各自逃回了自己的家。
抵抗结束了。
天光大亮后,龙谦亲自指挥了对郑家大宅的占领。没有抵抗,气派的朱漆大门敞开着,除掉郑家家眷和下人,护院的庄丁们都逃的不知下落。更没有找到郑经的去向。据抓获的乡兵俘虏说,郑经已经跑了。对郑家大宅的初步搜查也证明了俘虏并未说谎。
郑家庄龙谦是来过的,当时是借了赶集的人流化妆进入,郑家大宅也只是远远地望过,等进入宅子,龙谦才赞叹在贫瘠的鲁南山区,还有如此豪奢的宅第。
不过,龙谦在郑宅转了一圈,马上就下令部队撤出了宅子,只留下封国柱带四连(实际只有不到两个班)驻守郑宅。之所以选择封国柱,是因为他手下几个连长中,除掉王明远,就数封国柱执行纪律彻底了。
龙谦给封国柱的命令是只要郑宅的人不反抗,不准伤害任何一人,包括郑经的家眷。至于财产,更不准动。待局势稳定后再行处理。
战斗结束时的军纪是最难维持的,尽管在出山之前一再强调了郑家庄等三庄将是蒙山军的落脚地,也讲明了建设根据地的注意事项。但部队沉浸于激战后的亢奋中,费了很大的力气,龙谦才收拢了进入郑家庄的三个连队,五连,四连和三连,派出鲁山的五连对陈家崖实施了jǐng戒,在郑家庄贴出十几张墨汁淋漓的布告,告知村民们只要交出武器,绝对保证其生命财产安全。
至少有五十名逃回郑家庄的庄丁藏匿回了各自的家。这些人很多都带着武器,隐患是有的,但龙谦认为他们不敢再主动攻击了,现在担心的是滥杀无辜,以失民心。
王明远的二连还在白魏,周毅带着一连,四连的一个排及骑兵队正在大小两条道路上收拢和押送俘虏,龙谦手里只有三连,四连的一小半和五连,兵力严重匮缺,北面还有个陈家崖杵在那儿,虽然其兵力不值得担心,但总需提防。
大约早上仈jiǔ点钟,郑家庄总算安静下来了,庄子里除掉兴高采烈的蒙山军士兵外,不见一个村民——都躲回家中了。
龙谦将身边几个主要军官找来开了个短会,分了下工,鲁山负责jǐng戒陈家崖方向,只要他们不出兵,绝不主动攻击。宁时俊,封国柱及冯仑协助自己稳定郑家庄。
龙谦立即派人和周毅、叶延冰及王明远取得联系,将这边的情况告知。
“仗是暂时打胜了,”龙谦望着几个同样兴奋不已的主要副手,“不过我要给你们泼点凉水,先别高兴,最终的胜利还没有到来。第一,陈家崖还没拿下来,那儿还有百十个乡兵。而郑经等大头目尚未找到,隐患未除;第二,武器弹药要迅速收集分配,以做好下一步战斗的准备;第三,大量的俘虏要妥善安置,尸体要妥善掩埋,不管是咱们的还是他们的,都要处理好。乡兵的尸体最好要交给他们的家人处理﹍﹍那些俘虏处理的好,这些受过训练的乡兵就是我们的士兵。处理的不好,我们就要花很大力气去解决。别想着杀掉他们,杀人容易,但结果就是咱们根本在这儿站不住脚,因为他们都是三个庄子的子弟。第四,负伤的弟兄要妥善安置,伤亡情况要马上统计。时俊你立即找出庄子里的大夫,我相信一定有的,征用郑家祠堂,我知道那个地方,很宽敞,作为我们的司令部,将伤员也安置在那儿,但不要做任何的毁坏和糟蹋。庄子里姓郑的最多,老百姓很在意祖祠的。第五,要做长久驻扎本地的打算,要没收郑经老狗的财物以做军资。最后,各连要总结本次战斗,将那些作战勇敢,应当给予奖赏的官兵列出来﹍﹍”
龙谦一口气讲了六条,大家认为都是要紧的,事情这么多,心里的兴奋也就平息了。
“最要紧的是陈家崖。还有官军的动静﹍﹍”鲁山道。
“对头。所以要告诉弟兄们绝不能松气。陈家崖的事我来办,搞得好,不费一枪一弹就拿下了。待会儿时俊帮我写封信给陈庄主﹍﹍”
“行,”宁时俊点点头。
“鲁山哥打的真不赖,五连一帮人被你管教的真不赖﹍﹍”封国柱笑道。
龙谦赞许地点点头,“这次五连是立了大功的!你那些兵真的不错。石大寿受了伤,要好好安顿,别出岔子。”龙谦对五连的表现极为满意,“你们也不要不高兴,总体上都干的不错,昨晚的仗很乱,和计划有很大的出入,等安顿下来,我们要好好总结。时间紧迫,这就各自干起来吧!”
龙谦先口授了一封给陈超的信,他希望陈超识时务,放弃抵抗,这是龙谦最希望出现的局面。但现在没有合适的送信的人。因为陈家崖方向一直平安无事,等程二虎带一连一排押着第一批俘虏回来,龙谦先安顿郑家庄这边的事。
他顾不上吃饭,尽管大家折腾一晚都饿的紧了。说了他的意思后,在程二虎的指引下,选定十几户看上去轩亮的华屋,强行打开后将主人带出来,在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声中,留下“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土匪,绝不会杀害你们家男人。”的话,将十几个心惊胆战的男人带到了郑家祠堂门前。有那胆子大的女人,便跟在自己男人身后,一路来到祠堂,押解“人质”的士兵并未阻止。
祠堂前很乱,穿着军装的伤员们陆续被送回来,衣着五花八门的乡兵俘虏们也正在往回押送,十几个哆哆嗦嗦的男人惊恐地看着他们的子弟被押进祠堂。
“老乡们,你们不要怕。”一个身穿灰sè制服身材高大的汉子站在台阶上,“我们是从蒙山来的,不是蒙山贼,而是蒙山军。而我,就是蒙山军司令,龙谦。这支队伍,由我当家,我说的话就是律法。”
原来真是蒙山贼﹍﹍有听郑经说过的心里便嘀咕,于是更怕了,让庄主感到担心的贼寇果然厉害,一晚上就打开了庄子﹍﹍偷偷去瞧正在讲话的大汉周围的兵士,个个穿着同样的军装,尽管有些已经破旧了,还真像是军队。
“老乡们,我们来郑家庄,是找郑经老贼的晦气!郑经为富不仁,压榨百姓,欺压良善,必须给予严惩!这位兄弟,你们大概认识吧?”大汉一指身旁一位端着枪的青年,大家仔细一看,有人便认了出来,“你,你竟是程家老二?”
“哼,正,正是我程二虎!没,没想到吧?”程二虎瞪了认出他的男子一眼。
“认识就好办了。当初二虎兄弟父兄遭受郑经老贼的毒手,家破人亡,不得不托身蒙山。如今已是我蒙山军的排长啦。有二虎在,你们大可放心,老实农户,我们一概不予侵犯。就是郑经老贼的亲属,只要不违反我的军令,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你们也看到了,自我们破庄,除了郑经老贼的宅子,我们的人只进了你们几家的院子,并未做更多的事,我们叫你们这几个人来,就是让你们给全村传个话,让大家不要害怕!只要按我说的办,我向大家保证,不会滥杀一人,抢劫任何一户!”
龙谦的语气严厉起来,“你们给我听好了!第一,从现在起,郑家庄全庄戒严!任何人不准随意出入庄子,凡是没有得到我军允许出庄者,将视为郑经老贼的帮凶,格杀勿论!第二,无事不要离家,更不准私下串联。全庄将进行甄别登记,带甄别结束,大家就zìyóu啦。第三,凡是做过乡兵的,必须交出武器向我军投降,只要交出武器投降,免死!乡兵们还有隐匿于各家的,立即出来,交出武器,进行登记。如果中午前还有人藏匿于家不出来的,只要让我军搜出来,杀头!第四,如果有郑经老贼去向的,向我们举报!有赏!听明白了?”
十几个农民一脸茫然。龙谦意识到可能自己的话这些人没有听懂,“二虎,你给他们解释下。”
程二虎按照龙谦的意思又结结巴巴讲了一遍,这次大家听清了。
站在后面的一个男人哆嗦着问,“二虎,俺可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官长说的,可是真的?”
“翟三叔,当然是真的。俺,俺们司令最,最是仁义,绝不会欺负百姓的。你快,快去跟乡亲们讲,跟那些个当,当了乡兵的兄弟们讲,只要交,交出武器进行登记就没事了,真的。”
“俺家小板当初可跟你交好,他当庄丁可是没办法的事呀﹍﹍”那位翟三叔大着胆子问。
“小板在家吗?那,那可好,让他出来吧,俺不会害他的。”二虎肯定地说。
有了开头就好办了,翟三叔很快将自己儿子带了过来,小板交出武器,取了保,当场便由其父亲领走了。有小板的例子在前头,逃回来藏于家中的乡兵们在中午前陆续出来进行了登记取保。但那些暂时被关押在祠堂的乡兵还来不及处置。
所谓登记,也就是取保。因为有程二虎这个郑家庄长大的监督,这项工作倒是简单快捷。
翟三叔是郑家庄的富户,这个人乖巧,见土匪(他当然认定蒙山军是土匪)不像是不分青红皂白抢劫杀人,赶紧联系了几个头面人物进行维持,也就是张罗着拿出粮食给土匪们做饭。这方面百姓们无师自通。
下午龙谦将这件事交给了程二虎和宁时俊处理,除掉乡兵的头目尚未释放,其余普通乡兵包括受了伤的,都分批放回了家,没有保人的,也就是那些外来户,还暂时关押在祠堂里。
村子里陆续传来哭声。昨晚一战,大约有六十名乡兵阵亡,其中有四十来人是郑家庄子弟,消息证实,或者尸体被抬回来,自然一片凄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宁时俊有些疑惑,怕出乱子,这毕竟是几百号jīng壮汉子,万一暴动起来就麻烦了,向龙谦提出自己的疑虑,龙谦笑道,“越是宽松,人们越安心。越是严酷,人们越反抗。此乃古今不易之理。放心吧,只要看好庄子,不让他随意出入,他们的父母家人都在,怎么敢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