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申智鉴、龚道明、申智才三人到了傅村镇附近的杨家村说亲。
没想到,说亲出乎意料的顺利。杨海凤父亲杨祖业并不像龚道明想得那么多,他一听说江帆是八大队的军师就表示可以考虑这门亲事。申智才还拼命跟他解释,江帆家有家产以后能做官什么的,但杨祖业很开通,说这些不是最重要的,只要人能干就行。他只提一个条件:他要见见江帆本人。
两天后,江帆在申智鉴、龚道明、申智才陪同下,到了杨祖业家。杨祖业一见江帆清秀俊朗,一副书生模样,就暗自喜欢,他让人到傅村买菜,要好好招待他们四人。
杨祖业读过几年私塾,平时喜欢卖弄学问,他为了考察江帆的才学,就故意跟他谈一些天文地理的话题,江帆从容不迫,对答如流,他更加喜欢了。于是他喊了一声:海凤,你不是很敬佩八大队的人吗?今天八大队的军师来了,来见见吧。
杨海凤知道他们今天是来说亲的,早在后面偷偷看过江帆。她见到外面两个青年都很英俊,很文气,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她母亲告诉她,是穿灰衣服的那个。后来父亲跟江帆谈天,她也一直在听,觉得江帆很有文化,内心已是十分愿意。听父亲喊她出去,就大大方方地来到客厅,叫了一声小舅舅。龚道明介绍道:这位是大名鼎鼎的申智鉴申主任,这位是申老师,这位是八大队的训导员江帆,他是八大队的领袖、军师。杨海凤抿嘴一笑说:都是了不起的人物,你们喝茶啊!我给你们冲水。说着就到后面去拿铜壶。
杨祖业尾随跟上去问:你看这人怎么样?
杨海凤红了脸说:你们父母做主啊。
好,那我做主了啊。
这边申智才也在问江帆:你看行吗?江帆点点头。
杨海凤拿了把铜壶给大家续水。申智才对她说:我这个同学可是个大才子,写得一手好文章,一手好字,你们知道吴琅坤大师墓碑上的对联是谁写的吗?就是他写的!既是他撰写,也是他手书的。
杨祖业来了jīng神:是吗?那对联拟得好哇!我听别人说过那对联。“一代宗师武功绝伦弟子遍八婺,当世豪杰正气浩然忠义贯千秋”。对仗工整,意味深长,把吴琅坤一生的成就和优点都表达清楚了。那字也是小江写的吗?什么时候我去看看。他跟着申智鉴不知不觉把江帆叫成了“小江”。
吃饭时,申智才叫:蛋汤拿来啊!
按当地风俗,招待贵重客人都先吃蛋汤,但说亲时却不能随便把蛋汤端出来给客人吃,不管多么贵重的客人。申智才巴不得马上就定了这门亲事,所以这么喊。
见申智才喊,杨祖业一愣,龚道明忙说:不急不急,改天再来吃吧。
杨祖业这才说:挑个好rì子再吃吧。
杨祖业的话等于是应了这门亲事,申智鉴很高兴,连忙说:rì子我去叫人挑,到时候我和智才来吃吧。
吃蛋汤的人一定要双数,一般男方当事人不参加,龚道明是女方的人,所以申智鉴这么说。至于挑rì子,要由算命先生或风水先生按生辰八字和rì子的吉利与否等因素挑选,申智鉴与一个风水先生很熟,就主动说这事让他去办。
江帆不相信也不喜欢这一些,但既然自己同意这门亲事,就由着他们去弄,所谓入乡随俗。因此问他的生辰八字,他也就说了。
半个月后,申智鉴和申智才去杨祖业家吃了蛋汤,这婚约也就算成了。
从内心来说,江帆并不乐意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解决他的个人问题。他原来设想,解决自己的个人问题有两种方式,一是在革命工作中结识志同道合的同志;二是由组织上安排一个革命战友。但在目前的情况下,这两种方式都不太可能。目前工作中接触的女xìng很少,能让自己中意的同志几乎没有,而在目前工作相对dúlì的情况下,上级组织也没合适的人选给他介绍。如果没有合适的志同道合的革命同志处对象,以江帆的xìng情,他可以一直等,哪怕等到革命成功的那一天。他向来认为个人问题是小事,一切以革命工作为重。然而,yīn差阳错地,偏偏在枣溪产生了一段本不该产生的恋情,自己被不由自主地卷进恋情而不能自拔。现在,他一方面rì夜受相思的煎熬,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另一方面,他深深地自责,觉得自己辜负了党的多年培育,小资产阶级思想严重,革命意志薄弱,居然毫无理智地飞蛾扑火般地投入这种极不应该的情感漩涡里面,而且深陷其中无法解月兑。这两种痛苦交替折磨着他的心灵,像两把锯子在他的心上拉来拉去,他感到他的心都快搅碎了。更难受的是,这种痛苦没处诉说,这是绝不能跟任何人说出来的事,只能默默地自我折磨,因此这简直就是一种无法解月兑的痛苦!因此他才去相亲,才应允这个婚约。他想这也许是稍微减轻内心痛苦的唯一办法了。
从杨家回来后,江帆就给银山特委写了个请示报告,把杨海凤的个人情况、家庭情况一五一十地向组织讲清楚,要求组织批准这个婚约。还好杨海凤政治清白,她家以及她家的社会关系不算复杂,只是她的表姐跟国民党要员申智高有婚约。特委很体谅他,很快批准了他的要求。待申智鉴和申智才去杨家吃蛋汤时,特委的批复早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