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迹之铁马万里行 第二十章 车陷沙海惊魂五彩湾 2

作者 : 寒潭水一色

()2告别总是那么令人悲伤,而对于我们这些过客来说,悄然离去消失在淡淡的晨霭中,是最不令我们忧伤的方式。

头天晚上,我把跟随了我多年的打火机送给了贺老大,老大给了我个拥抱,我喝下杯里的酒,真想说“我还会再来的!”,可嗓子哽咽着什么也说不出,谁能想到这一别,快十年了呢!我想念你们!大漠人的弟兄们!

2004年的7月10凌晨6点,清凉的微风中,我们轻轻地推出了摩托车,怀着淡淡的忧伤,离开了乌市,踏上了去北疆的道路。

远方的群山似乎还沉睡在甜美的梦中,村庄上空袅袅的炊烟和青sè的雾蔼交融着,仿佛是两个悠闲的舞者在空旷的舞台上自在地对舞,阳光斜斜地挂在树梢,班驳的光影下,早起的牧人在牛群中放声吟唱。

去天池的路上清静空旷,从山坡上和草场上跃起的风,把发动机的轰鸣转瞬吹得无影无综,我把面罩打开,贪婪地呼吸着掺杂着苜蓿草味道的空气,博格达雪峰还没从沉睡中苏醒,我们却怀揣着一份虔诚,走进了它的领地。

从高速上才刚拐进去天池方向的山路,路旁就出现了一条翻卷着白sè浪花的小河。河水不宽,但却异常地清澈,河边柔曼的溪草荡起层层涟漪,从岩石上跌落的湍急水流冲刷在河底的青石上,激起“哗啦啦”悦耳的声响。

有这于青松怪石间流澈的溪水,说明神秘的天池也不会远了。太阳悄悄地从树梢上爬到了苍茫葱郁的山顶,金sè的阳光洒满漫山遍野的松海,枝枝条条间,一缕缕光柱仿佛是一串串的风铃,把弥漫在松林间的迷雾驱散开来,唤醒了整个山野。鸟儿啊,松鼠啊,野兔啊,小鹿啊,在林间在枝头在空地上,盘旋着跳跃着,这是都来看我们这群奇特的旅客呢!

峰回路装,溪水萦绕,哪里飘来的nǎi茶香?看到了看到了!林间的空地上落满金sè阳光的五彩帐篷里,哈族大婶正忙着准备一家人的早饭呢,大铜壶里刚刚煮好的nǎi茶,香的连旁边的马儿都“噗噗”地直打响鼻。

心里还馋着大婶的nǎi茶呢,前方树影婆娑,空谷深幽处,一座古朴宏伟的大门像一个巨人卫士一样,卡在了山谷zhōngyāng,呵呵,准是管理处到了。

天山天池管理处的处长是位高个子、红脸膛的壮实汉子,看样子就知道是少数民族人,果然,记者一套近乎,人家很爽朗地说自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骑马长大的哈族人。

听说我们是从万里之遥的冀省来的,哈族处长豪爽的不带犹豫地就放行了,不仅人不收门票,还破例摩托车可以上山。

大喜过望啊!不然我们要步行很远上山,再说,能把心爱的兄弟般情深的摩托车也带到天池边,接受一下神圣的瑶池祝福,也算是对它们风尘仆仆一路的嘉奖。

在XIN疆,来个熊抱那是最普遍最热烈的表达感谢的方式了,我们挨个和“熊”一样的处长拥抱后,在周围很多游客羡慕的眼神中,发动机的轰鸣响彻了山谷,天池!我们来了!

也许是发动机的轰鸣搅扰这神境的清幽,也许是车轮滚滚震颤了这瑶池的祥和宁静,路随峰回盘转时,碧蓝如洗的天空中,几只神鹰就一直盘旋在我们上方。

是不是好客的西王母知道我们是周穆天子的后代子民,来此虔诚的拜会,所以特派神鹰来迎接我们呢?

一路盘升潇洒地驶过塔松遮阳的山梁,眼前豁然开朗,一池碧水尽收眼底。近观清漪莲波摄人神魄,远望晶莹雪峰傲然矗立,遥闻苍松翠柏涛声阵阵,蓝天上雄鹰展翅,池岸边骏马浴尘,此情此景,怎可是用寻常言辞可以形容得尽的?

虔诚地跪在岸边,掬起一捧池水,让清凉的雪山之水洗去灵魂上的尘垢吧!然后在和暖的阳光下,我静静地躺在细碎石子铺就的沙滩上,双目微闭,胸中空明寂寥,了无牵挂般地睡去……

我是真的睡着了,其他人都没想到,还以为我只是在闭目养神,过来一瞧,呼噜声都起来了!哥几个真是关心我,怕我睡觉不老实,再滚到水里去,特意用石头在我和湖水之间垒了道墙,还用白纸写上“此处禁止小便”放在我身上!

我去你们这帮子货!我被多少游客耻笑了你们知道吗!那天来的全国各地和海外人士都知道在天池有个睡货了!

不过真心的说,在这美丽的天池湖畔小睡醒来,还真的是神清气爽、四体通泰,好久都没睡过这么爽的觉了!

看我睡醒了,一帮子队员坏笑着围拢了过来,搓着手,嘿嘿地一个劲地媚笑!

我琢磨这帮子坏小子准没什么好事!跳起来摆好架势准备战斗,老范堆着一脸的媚笑说不是要整我,是商量个事。

我心里说商量什么事啊,还这么一帮人一起来围着我坏笑着啊!我想了想!突然想明白了,因为我看见小辉牵着一头羊!这帮家伙这是要吃羊!

原来,湖边有哈族兄弟搭构的专门招待游客的毡房,主要供应烤全羊,吃烤肉还能看免费的少数民族歌舞,这伙家伙就动心了,人家哈族人还会做生意,还把马牵过来让小辫他们几个骑上,和主人一起去山坡的草地上挑选羊娃子,选好了帮着赶回来,这意思就等我老人家睡醒了掏银子开吃呢!

我捶胸顿足的伤心当初怎么瞎了眼,带了这么帮子吃货出来的啊,可看看那被雪山草场壮实的牧草喂养的圆滚滚的羊娃子,好吧,我承认我也是个吃货,唉,叹口气,今中午就毡房里吃烤全羊吧!

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吓得羊都趴地上了,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向毡房跑去,等我反应过来,冲进帐篷,都挤满了!我愤怒的数落这帮子人的不厚道,左拱右拱的好不容易坐下了,主人见我们都坐下了,把羊放倒在门口,现杀现宰。

可怜的羊娃子,刚才还在吃着甜美的牧草,瞄着小母羊做着长大后的梦呢,一转眼就要成我们的烤串了,我心里念了一通“往生极乐”,超度超度这可怜的羊。

真利索,男主人用一把猎刀哗哗地肢解着羊的身体,女主人在旁边直接用大皮桶打来的湖水,清洗完羊肉麻利地穿串,熟练的协作劳动看的人佩服的不行,身体里所有的关于“吃”的yù望都被调动起来了。

香味飘进来了!口水滴下来了!忽然,毡房口的阳光被什么遮挡了一下,一阵炫目的闪光把我们都晃晕了,还没醒过神来,才看清是五彩斑斓的裙裾旋转飞扬,同时,冬不拉和阿迪托亚克等乐器也奏响了让人血液沸腾的音乐,原来是两位哈族少女和几位乐师涌进了帐篷。

装饰着洁白羽毛、镶满各sè宝石的小八角帽下,红晕晕的脸庞上双眸像湖水般的翠绿,描金边洒银线的小坎肩配上到脚踝的长裙,在急速的旋转中,散发出一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舞者之影。

还没喝酒呢,我们全都被陶醉了,打出娘胎都没见着这阵势啊!咱汉族都是含蓄的人,那热情轻易都不放纵出来,可你看人家少数民族,那真是能歌善舞,热情奔放,这舞跳的,这曲奏的,让人热的坐不住,就想起来一起共舞!

最先情不自禁哆哆嗦嗦起来手舞足蹈的,是谁都没想到的人物,嘿嘿,是全队最不爱说话,最内向的老李!瘦竹竿一样的身材起来在哈族姑娘的引领下,一脸迷醉的跳着四不象舞蹈。

我们都憋住了笑,一个劲地喊“好”,还给老李打口哨鼓掌!老李是真陶醉了,舞着舞着,一个单膝下跪,居然不知道从哪模出一朵花来,双手捧着,要献给姑娘!

我们都惊呆了!老李疯了!只见那姑娘大大方方地一个后下腰,舞动着手臂,慢慢地仰下头,在高亢的鼓铃声中,用鲜红的双唇轻轻噙住了花朵,然后又抖动着身体,慢慢地直起身来,围绕着老李动情地舞蹈着。

我们也疯了!这真太煽情了!谁也坐不住了!都舞动着手臂跳起来,管他什么动作呢!跳吧!唱吧!乐吧!

闹够了,跳累了,才发现,两位哈族姑娘早就悄悄地躲到乐师的身后,小脸红扑扑地看着我们这群疯魔了的汉子偷乐呢!哈哈,我们还以为是和姑娘共舞呢,原来是一帮子傻老爷们挤来挤去的!

烤羊肉端上来!我们刚要下手哄抢,男主人赶忙护住了盛羊肉的大盘子,女主人拉过还在乐师后偷笑我们的小姑娘,原来是有敬酒仪式的,要走了仪式才能吃香喷喷地烤肉。

两位姑娘端着盛满马nǎi子酒的银壶,端着摆满银光闪闪酒杯的盘子,挨个走到我们面前,唱上一段祝酒歌,倒上三杯芳香扑鼻的马nǎi子酒,看着我们一饮而尽,才换下一位客人敬酒。

敬到我跟前的时候,我和那端着酒杯的小姑娘一对视,我惊呆了当时就!那目光太勾人心魄了!湖绿sè的眼睛里直勾勾地放shè出的是让人意乱情迷的眼神,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醉人的目光。

好像什么都不存在了,时间都停止了一般,就剩下这两道直插入心底的目光,我都有点头晕目眩了,怪不得老李刚才像得了魔障一样起来舞蹈了呢,一定是这姑娘用眼神把老李醉傻了,老李才情不自禁的来了那么惊世骇俗的一段!我估计当时那姑娘要是也这么看我一会,我也得出去围着她舞到疯为止!

我傻呵呵地喝了三杯酒,端着空酒杯看着姑娘傻笑,一脸痴迷的样子,姑娘倒是被我得傻样给逗笑了,手一抖,盘子里的一个空酒杯掉下来砸在我头上了,我这才明白过味来,所有帐篷里的人都哈哈的笑翻了!

我脸通红的为刚才的失态不好意思呢,大胖还逗我,让我擦擦嘴角的哈喇子!姑娘被我们笑的不好意思了,羞红了脸敬完最后一个队员,放下盘子害羞的就跑出了毡房,临出门前回眸一瞥,我看到了那眼神里的娇羞,身上又软了,不行了,我真想站起身了跟着出去啊!

旁边的小辫可能是看出我要起身去追,一把把我拉住了,塞给我一大签子的羊肉,香喷喷地羊肉入了口,我才清醒过来,我一直在想,这是神女啊!不夸张地说,整个吃烤肉的过程,我一直都在权衡利弊,要不要留在这里,和那姑娘一起在雪山松林间骑马放牧终老一生。

好不容易,吃完了烤肉,我迫不及待地借口上厕所跑出毡房,四下找寻姑娘得身影,可我找遍了整个风景区和草场,也没再看见那姑娘得倩影,我真怀疑是西王母想留下我,特意派来的仙女呢!

还是毡房的女主人看出了我得心事,悄悄告诉我,那是别家夏季草场牧民的女儿,和她的女儿是好朋友,今天来这里玩的,刚才已经和她女儿一起骑马去东边的草场了,说完还拉着我走上山岗,手指着无边的林海和草原,让我仔细看。

果然,在青葱的松林间,若隐若现的有一个红点和一个黄点在慢慢地移动,大婶说那穿红衣服的就是我要找的姑娘,我怅然若失地望着远去的身影,恨不得跨上骏马,打马扬鞭地追上去,去和姑娘一诉衷肠。

大婶默默地拉着我走回毡房,告诉我那姑娘已经订了亲了,我听完心情失落地像掉进了冰窟窿,也稍稍恢复了点理智,仰起头长叹一声,把藏在身上的,贺老大送我的一对匕首拿了出来,把其中刻着“月”字的那把交给了大婶,托她转交给那红衣姑娘。

大婶接过刀,模了模我得头,微笑着递给我一壶nǎi酒,说喝吧孩子,喝够了好受些。

我回到毡房,弟兄们还在欢声笑语的热闹着呢,我把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躺在角落里闭上眼,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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