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沙子真好玩,我趴在沙堆上使劲地掏啊掏啊,突然有人喊“快跑!你爸抓你来了!”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青年影院门口的小广场上摆满了台球案子,就一张是斯诺克球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我挥动着球杆,汗流浃背,额头上流下的汗水打湿了眼睛,视线模糊起来,看不清桌案那边的黑sè目标球。
月光像水银一样铺满了整个林间小路,宁宁在我得背上一言不发。清冷的夜风撩起她的秀发,有几缕钻进了我得脖领里,我轻轻地打了个寒战。
我是在做梦吗?如果不是,怎么相差这么多年的一幕一幕场景交替着出现了呢?
如果是在做梦,为什么还能清楚地看到屋里有形形sèsè的人出来进去的?还有一双明显是女人细腻的手在给我喂水呢?而清凉的水确实润湿了我干渴的喉咙。
有那么一阵子,我飞升在了屋顶,向下看着躺在病床的人,光着身子盖着白布单子,大张着嘴呼噜连天的,嘴角还有涎水,原来自己看自己是这个样子的!睡着了真丑!
张主任你凑那么近看我做什么,我都能看清你右眼下眼皮上的痣是三角形的,还有你该剪鼻毛了啊!
等等,这好像不是幻景了,我确实是睁开眼睛看着张主任呢。我抬起手,把手指放到张主任的手背上掐了一下,挺疼,他脸都抽了一下,不是做梦这个。
看张主任涨红的脸,估计我掐的那下用劲不小,张哥不愧是当过兵扛过枪的人,手背都被掐紫了,愣是没喊没动,手还是放在床边的栏杆那。
我歉意的对张主任说,我就是想试试看见他是不是在做梦。
这话一说完,床边上的几个全笑翻了,华子把水都洒床上了。我听见有女人的笑声了,挺迷人的,绝对是女的,我们车队这帮子粗野的笑声我都听腻了。
视线里突然有道红sè的影子一晃就不见了,我支起脖子找来找去,没看见有穿红衣服的女孩啊!
还是华子明白我得心思,笑着说别找了,人家走了,是给我动手术的老医生的孙女,护理了我一天了,看我醒了,人家就回家了。
完了完了,我心想,我那可怖的睡相都暴露无遗了!可怜我得一世帅哥名誉啊,都被这可恨的痈疮给毁了。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我掀起盖在身上的被单,我靠!真是光的啊!全果啊!我忧郁的问华子谁给我换的药?
华子一脸憋着的坏笑,小声说是那女孩给我换的,我长叹一声,眼角流出了屈辱地泪水。
华子安慰我说,人家小姑娘在兰州的卫校上学的,放暑假回来玩,正好遇见我这病号,拿我练手呢。还说人家姑娘可好心呢,用热毛巾帮我擦了三遍身上呢。
听到这个,我心里美美的感觉,这么主动,有点意思,我得去当面感谢人家去。
挣扎着要起身,想下地去追刚走的姑娘去,被几个壮汉一把就按住了。张主任他们几个要不是看我大病初愈的样子,估计早把我抬起来甩门外去了,
听华子说,我睡了得有22个小时,从昨晚9点多动完手术一直昏睡到现在,张主任他们刚赶到敦煌,听说我这事,没吃饭没洗脸的就过来探视。
赵记者说可惜昨晚没在,要不把手术过程拍下来,将来看看多有意思。大家说说笑笑的,我也感觉身上轻松多了,头也不疼不晕,那种从骨子里起皱的感觉也消失了,自我感觉挺好。
听张主任他们说去喀纳斯的经过,路上拍草原石人被冰雹砸了一通,巧遇哈萨克族的娶亲仪式,张主任还骑着马被人家彪悍的妇女抽了好几鞭子呢,在喀纳斯夜里想去拍怪兽,还没到湖边呢,被从草丛里蹿出来的小动物把几个人吓得屁滚尿流的往回跑,回到住的地半天了才发现少了一个,出去转了好几圈才在草垛里把小张拽出来,原来这小子吓破胆了一头钻草垛里不出来了。
太有意思了,真可惜我们没一起去,不过我们走的天山北麓他们没走,也没有领略到天山的神奇和美妙的景sè,这样来看XIN疆之行,都有别人羡慕的地方,也带着不少的遗憾,这样多好,心里就能记着还要再回来补上那缺憾。
张主任他们挺累的,赶了一天的路,我看看时候也不早了,就让华子陪着张主任他们一起去吃晚饭,顺便给我带点白粥回来,老大夫说凉xìng的饮料啥的也不能喝,菊花茶还可以,让他们回来给我找点菊花茶来,喝白水实在嘴里淡的慌。
人都走了,剩下我自己看着天花板发呆,发呆没什么内容,因为20个小时的梦我把能记起的搜肠刮肚的都回忆完了。
我决定试着活动活动身体,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左腿还是麻酥酥的感觉,屈膝、抬脚还算不错,伤口那里居然没有疼的感觉,隔着纱布啥也瞧不见。
我直起身,慢慢地挪到床边,先用右脚下地,然后整个身体也挪下床,还不错,单脚站立在地面上了。
有点头晕,我估计血流失的多,缺血的症状就是浑身无力、头晕,我扶着床帮,想试下左脚能迈步不。不行,使不上劲,有点懊恼,如果左脚不能用力,那就没办法蹬车踏板。
正在屋里折腾呢,老大夫进来了,看着我光着满地乱蹦的样子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
我也不好意思的跳回了床上,拉过被单子盖住身体,然后和老大夫聊了起来。不聊不要紧,一聊我更加的郁闷了,老先生说他上一次做这种手术是一个月前,是给匹马做的!
敢情我被兽医给整治了!其实人家是祖传的治痈疮的秘方,人能用,大牲口也能用,不过用药剂量不同罢了,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怎么说和马一个战壕,总有点被当成牲口的别扭。
老先生说我体质好,又是凑巧借助外力把毒引出来,这样不用等着痈疮自己慢慢的发作,危险xìng倒是小了,昨晚用药把毒从身体里拔干净,按我得体质,伤口一结疤,就能四处走动了。
这话听的我可是大喜过望,就是说身体里的火毒清除干净后,只是点皮外伤,慢慢养着就行,我可以接着开摩托车不耽误上路喽!
临走的时候,老先生还是很郑重的把写着忌口的食物种类、其他注意事项的一张单子给了我,告诉我再观察一晚上,明天早上换药的时候如果消肿和伤口疤化了就可以离开这里。又从桌上拿起一个装着黑糊糊的药丸子的匣子,让我一天吃三颗,连吃10天就准保没事。
等老先生走了,看看外间的小伙子医生在那鼓捣电脑呢,我偷模地把衣服兜里的烟掏了出来,点上一颗,美美地吸上,吐个大烟圈,心里说,嘿嘿,爷没事了!
要不说走南闯北的没个好身体就是不行呢,咱这身板过硬,流了一地的血,被切了三两肉,这不照样活蹦乱跳地了吗!
告别医生回到宾馆,左腿虽然软绵绵的还不能承受重力,但试了几次,开摩托问题不大,这样我们就开会讨论后定下7月16rì一早起南下青藏高原。
摩托车检修的情况华子和我汇报了下,各车多多少少的都有问题。涛子的DR线圈损伤不好打火,小马的AX-1牙盘变形、链条松,大胖的KLE线路也有问题总是断电,小胖的美人鱼发动机有异常声音。老范的泥鳅还是在过沙窝子的时候启动界轮损坏的老毛病,我和小辫的铁马都是小毛病,华子的老怪电池不行了,最头疼的是小辉的KLE,从发动机到化油器好多问题。
小辉的发动机过热导致冷却水总是开锅的问题解决不了,因为这需要更换成套的冷凝片,此地找不到配件,还需要把发动机整个拆开,也没这时间。
除了小辉的车凑合着维修保证还能开外,其他车辆的问题都基本处理完毕,机油也全部更换完,冷却水也都换成了防冻液,空气滤芯每台车都更换成新的。
五十铃车的问题老李也和我说了下,底盘来了个大修补,连焊带补的,把轴桥什么的都加固了下,整个刹车系统全部做了检修,连机器也都拆开重整了下,老李说,赵司机说了实话,这车他们买到手就没大修,直接就跟我们出来上路。
我心里骂了几十句的娘,这他妈就等于是拿我当出钱修车的了,果然像华子说的,跑一趟活动下来,别的车都离报废不远了,这破车倒换成新的开回家。
可眼下不是发作算账的时候,我憋着气还得团结沙河这几个人,眼看后半段艰苦的行程即将,别为车的事情再闹矛盾牵扯jīng力。我特别嘱咐老李把五十铃车上带的汽油桶加满油。
记者组那边没什么意见之类的,就是担心rì程的问题,毕竟我们比预定的行程都晚了三天了,我安慰他们,只要车队平平安安地,晚点总比赶路出事强。
7月16rì早上7点40分,我们正式踏上了闯青藏的行程,出发前我心里还是藏了一个小秘密的,那就是今天从敦煌到格尔木这600多公里的路要过两个4000米以上的达坂山口,有至少200公里的路是要在平均海拔3000米的高原上行车。
本来想在出发前的讲话时说下这情况,话到嘴边我又咽回去了,我想在大家对上高原还有心理恐惧的情况下,不说破今天要面临的海拔高度,等大家顺利到了格尔木再听说刚走过的是3000米以上的路,自然对高原行车就没什么心理障碍了。
身后,留下了太多美好回忆的敦煌,让我损失了那么多鲜血和瘦肉的敦煌,在后视镜中渐行渐远了!当最后一点绿sè也消失在车轮扬起的尘土中时,我们南下一头闯进了青藏高原的北麓。
当金山口以北的路段上,时不时地还能在荒凉寂静的戈壁上经过几座土坯房子组成的小村落,至少挂着修车吃饭字样招牌还能让我们没觉得远离了人烟。
没有出现预想的那种曲折盘升的山路,215国道就像从天上垂下来的一条灰白sè的带子,指引着我们来到当金山口,路没有XIN疆的宽整,道上的车也少的可怜,从敦煌出来都快两小时了,一共才看见三辆货车。
山口这倒是堵了七、八台车,是路政的开着工程车在翻修路面,过往车辆暂时被截停,铲车和沥青浇筑车等要调整位置。
我偷偷看了看手表上的海拔表,3300米,呼吸是有点气短,摩托车的动力也下降了一些。趁着停车的工夫,我一瘸一拐的挨个去看了队员,都还可以,没什么高原反应。我嘱咐摩托车手都把风门调大。
工程车磨磨蹭蹭地将近一个小时才调整完位置,把国道旁边供临时通过的土路给让出来,就这样堵了一个小时,两边被堵的车加一起也没有十辆,看来这段路真是没什么人跑。和资料上说的差不多,除了邮车就是油车。
过了山口,一路的大下坡,我估计海拔能从3000多米速降至2000多米,40多公里的下坡路开的人都舒服透了,我们干脆都挂着空档溜车,不给油的情况下车速还在90多呢。
在XIN疆,雪峰总是遥远地矗立着;而此地,皑皑白雪似乎就在眼前,伸手可及。山太静,荒原太静,连偶尔掠过的苍鹰仿佛都安静地凝固在天上。高原清凉的风吹打在脸上,路没有尽头,孤独的感受也没有尽头。
看到无边无际的荒漠中的一片蓝sè的时候,我们都以为是看到海市蜃楼了,兴奋了半天,查了地图才知道那位置应该是大苏干湖。瓦蓝瓦蓝的海子就那么远远地看得人心里一片地空明,有种想开着摩托冲下路基去奔向它的冲动,但令人窒息的安静还是把我们的视线拉回到了国道上。
翻过了三角顶达坂,在一个叫十道班的地方全队停下来休息。200多公里路除了看到路边孤零零地写着“第几道班”牌子的土坯房子外,俺们再没见其他建筑物。
指挥摩托车手挨个去五十铃车那,从自带的汽油桶里打油出来给摩托车加满油,车是吃饱了,人却饿的前心贴后心,高原行车,体力消耗大,特别容易饿。
看看道班的房子院子门半开着,我就走进去想打听下能吃饭的地方还有多远。
所谓的道班,其实就两人,一对朴实的年轻夫妇,刚刚开着拖拉机养护完路面回来,正在院子里收拾工具呢。
男主人听我说完,咧嘴笑了,然后说他们这道班就给过路的司机们做简单的饭食。我一听这不正好吗!给人家钱,给做点拉条子或者面片汤什么的垫吧垫吧。
也没再征求人家两口子的同意,回去就把人都喊过来了,呼啦啦十几个人就闯进人家院子,小两口都害怕了,还是张主任他们解释了一通,又拿出证件,这人家才相信我们是好人不是土匪。
这顿饭吃出笑话来了,小两口平时估计也就给固定在条路上行车的司机做顿饭,也就3、5个人的量,他们自己吃的也没多备存粮,我们这10多个吃货一顿面条把人家全部的家当都吃光了。
连院子里小菜园子里种的点小白菜、芫荽、小葱都采光了,拿水洗了洗,下到煮面条的面汤里,又一人分了一碗杂菜汤,小两口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连棵葱都没剩下的菜园子,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