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后半小时后,弹道导弹所造成的冲击波已然缓缓消散。在刚刚发生过战斗的城市外围,高温与冲击波肆虐过的痕迹仍历历在目,复合围墙早已在爆炸瞬间被蒸发,而重机枪则变成了一滩略微凝固,却又留着丝丝热气的铁水。原本14层高的大楼,则被导弹凌空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直接摧毁了主体结构,自3层以上崩塌的楼体无情地将楼前的井口掩的严严实实。
“这是个好东西啊……”此时的朗白,借着盔甲中空气的浮力,仰躺在水面上,不时的用右手撩着清冽的井水,但是他的视线却一直盯着头顶上方那个,将井口堵住了一大半的东西,嘴里还不时的称赞岩觐的急智。
微微摇了摇脑袋,似乎想甩掉冲击造成不适,朗白的语气中又带着一丝疑惑:“你怎么会想到带着个东西的?我记得这次测试好像没有水上任务吧?”
“是没有,本来我也不准备带的。”岩觐看了看眼中更加疑惑的搭档,得意道:“原先是准备放个降落伞的,可是这两个玩意质地差不多,手感一样,就拿错了,但是不是我这次错误,我们早玩完了。”
看着朗白眼中的疑惑稍稍退去,他继续邀功道:“我这个拿错了,那我帮你收拾的时候估模着也弄错了,要不现在拿出你那个只来享受享受?”
在岩觐期盼的目光中,朗白无力地摇了摇头:“先这样泡着吧,恢复的也许快些,再说我也不想把井下也塞满了,待会出去更麻烦。”说到这,朗白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对,声音中出现了微微的错愕:“你把我降落伞也拿错了?”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他闭着眼开始想象,训练时空降突击的情景,在陆战队员们纷纷勇敢的跳出机舱,借着降落伞,如雄鹰一般翱翔于天际,神兵天降,斩将杀敌之时,自己在半空中掏出的并不是降落伞,而是一只带着迷彩的充气皮艇,上边还写着“旅途愉快”四个大字!再也不敢继续想下去的朗白,猛然睁开眼睛,打开面盔,左手撩起了一大串水花,浇在自己满是冷汗的脑门上,另一只手朝自己小腿处模去。
“下次别做这种傻事了!”右手再三确认后小腿盔甲处的匕首已经遗失后,朗白终于熄了手刃这活宝的心,无奈道:“如果测试是空降任务开头,你挂了也就算了,我可不想赔上自己这年轻的生命与大好的前途!”接着也没管岩觐的反应,关上面盔,左手在右臂的盔甲上轻敲数下,打开了声波探测仪。在数声悠长的声纳声后,自己的战术头盔界面上显示出了井上的模样。
“唉,上不去了!”扫了一眼分析图后,朗白转头望向还在发愣的岩觐,叹气道,“根据回声,井口至少有数十米厚的混凝土障碍物,估计是楼房倒在井口上了。”
“所以?”单细胞人类一脸迷茫地望着他。
“所以我们要找其他的出口!”朗白一点头,干净利落地决定道。“这估计有点困难啊。”岩觐转过身子,附耳于井壁上,右手轻轻敲击了数下,随着手部盔甲与井壁发出的清脆撞击声,他感叹道,“啧啧,这是青砖,硬得很,打洞出去估模着要一整天。”然后他又想了想,下了个定义:“有工程工具的情况下。”
朗白听了这话,脸sè变得略难看:“别忘了我们并没有带那种东西,我的匕首甚至都不知哪去了。”而他的搭档则并不说话,低着头看着井水,不知道在想什么,井中的气氛开始变得沉闷了起来。
突然,岩觐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见他对着右手臂上的指令器敲击了数下,在一阵气泡从盔甲缝隙喷涌而出后,他放掉了盔甲中的空气,在朗白奇怪的注视下,逐渐失去浮力的他,缓缓的向下沉去,而他也不说话,只是指了指井底。
朗白也似乎想明白了,对着岩觐比了个大拇指表示赞赏,然后有样学样,盖上了面盔,向下沉去。
果不其然,向下数十米后,接近井底的地方,他们发现了一条水流,而水流则从井壁上一个半人高的开口处流入了一条狭窄的地下暗河。
“怎么办?下去可能有危险,卡在里边就死定了。”岩觐划动着四肢以抵御着水流的力量,同时望向朗白,话语中充满了担忧。
朗白手搭凉棚,略微挡住岩觐面盔上探照灯的刺眼光芒,又低下头望着着yīn森森的“出口”,沉默了数秒道:“只有这条路了!”接着,他放松了身体,以水流为动力,将自己带入了狭长的水道。
刚一进入,朗白就打了个寒颤,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即便盔甲中有着隔水层与保温系统,但在心灵上却无法祛除面向未知的恐惧,他只能徒劳地蜷缩着身子,试图在保护自己的同时,让自己安定下来。
外部越来越急促的流水,让朗白略微不安了起来,他深呼吸了数下,打开对讲机,呼唤起搭档来,想以此来舒缓自己的压力。可是除了令人烦躁的电流声外,没有任何回应,为了节省电源,他只能关闭了对讲机。
突然,水道的走向陡然降低,在重力的作用下,朗白四周的水更加疯狂了起来,不断的击打着他的身体,似乎想要把这个可怜的人碾碎。而盔甲与水道不时的猛烈碰撞让他无法再保持蜷缩的姿势,无奈之下,他只好再度伸展身体,双腿朝前,来勉强缓冲掉碰撞的力量。
不知过去多久了?五分钟?十分钟?还是半小时?朗白呆呆的问着自己。此时的他,即便有着双腿与盔甲作缓冲,身上仍然留下了无数撞击所产生的内伤,而探照灯早已失去了能源,温度维持系统也缓缓的失效。他感到体温正在从自己身体中飞逝,寒冷开始从皮肤表层慢慢的渗入骨髓深处,再加上无边的黑暗,让他感到自己仿佛正在一口棺材中,心中充满着无助于茫然,唯一能做的就是猜测着到达出口的时间。
眼前一丝晃眼的白光乍现,让朗白不得不紧紧闭上双眼,无力的伸出双手划动,原本汹涌的水流现在却如顺服的马驹一般,将他慢慢托起,好不容易将头伸出了水面,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条河中。于是,在正午的骄阳下,河中,一道身影有气无力地扭动着四肢,往岸边游去,然后死狗一般的仰躺在了岸边的沙地上。
在阳光的照耀下,盔甲再次开始了工作,随着体温渐渐上升,朗白似乎恢复了一丝力气,“好温暖啊……”他闭着眼喃喃道,“希望岩觐没事吧。”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在暖暖的rì光中,随着一阵倦意的呼唤,他酣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