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5年7月中旬。暂定华维区域,伯力。
正中心仿佛被一颗陨石撞击一样的坑洞,是上午才被“铁鹰皇冠——eagle-crown”的军队一搜“海王星重型战列舰”的钢瓦镭shè击中,将那里一片的建筑和设施顷刻间化为焦土,正准备试用“反装甲能量球”进行地毯式轰炸的时候,被天火部队阵营的部队击退了。
空气中夹杂着刺鼻的硝烟味扑面而来,流转漂浮的尘埃随着从北方极地吹来的冰风四处飞散。几乎没有生命迹象的城市和它的气温一样让人感到颤栗。战争所带来的是如炼狱一般黑暗恐惧的试练。
“这里是雪虎-11小队,我们从黑龙江哈尔滨赶来支援。请收到我们的应援广播的幸存者回应,注意安全。”
空气中漂浮的些许电能武器留下的离子让本来就有些杂音的无线电广播更加难以听清。调试着无线电的军士有些焦急,又要放慢速度为了让人听清楚地向麦克风里喊到。
这是一直游荡在废墟城市中的天火部队行动小队,规模不大,而且似乎还没有来得及修理受损的战车就赶来了。失去金属光泽的装甲型机甲外壳全是被弹片击中的痕迹。
“有什么收获吗?十六号。”
紧紧抓着伸到嘴边的麦克风,一个步枪手说。
“没有,生命探测器没有收到任何反应。这儿简直像个鬼城。上头的也真是让我恼火,我们才和‘钢铁武神’的部队打过一场,连修理都来不及就让我们转送到这里来解救那些不老实的平民。”
“有什么办法呢?‘东风重武装’的几个旅不知道在撒哈拉沙漠找到了什么兵器工厂,然后好像还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总部一直往那派遣增援部队攻打周边小国的防御部队,从我们这调走了好多人——唉,本来原来的军队分成‘天火部队’还有‘东风重武装’就是为了分开支援守卫、进攻的工作。结果现在全乱套了,反正战争也快结束了,欧盟和天选帝国还有米拉维星公国也规划好国土了,加达利坚、白sè联盟还有伊勒比(亚美利加大陆和拉丁美洲与太平洋交界处的国家)也闹腾完了,等打完了我们哥俩好好喝一壶。”
“啥?欧洲、北非、西亚是他们的事,我们这还不知道要打到猴年马月呢。不如这里的平民解救任务完成后我们就去吧。”cāo控着机甲的驾驶员说,“我说这些平民也真是的,保命就行了还要帮我们打敌人,这不是添乱吗?”
“嘘,你别让别人听到了。”在机甲旁边的士兵心里咯噔一下,确认了激光屏上是“私信”模式才如释重负,“这场战争本来就怪里怪气的,他们能帮我们算不错的了。你看看哪个国家现在不是平民冲得比正规军还快。”
“反正,我不喜欢这样。”驾驶员懒洋洋地把头靠在交叉到后脑勺上的双臂,就连护甲上的硬部件让他的头被硌疼了也不挪动身体。
这个小队已经在伯力城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队伍中除了仅有的三架装甲型战斗机器人,和机架携带机关枪的小型机器人,还有走在队伍中间的机器人,就没有更多的机械单位了。大概是因为天火部队自信地认为击退了“铁鹰皇冠”,就不需要更jīng良的部队来救这些管不住自己腿的平民了。
机器人的外形被设定成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xìng,除了头部是仿真人类皮肤的蛋白质外层和不真实的头发,其他部位全是冰凉彻骨的电路和合金,交织成网状的线从四肢伸到了身体的其他部位,显得他是被赶制出来的。
队伍中的其他人也这么认为,在“守护星——GS”的所有产品里面,他们唯一认可的就是十六号——好歹外表标志可人,和人类没有区别,战斗和计算方面也异常出众,身肩“人工智能实现”计划重任的。所以雪虎-11的人一直觉得把这样的东西放到他们队伍中简直就是形式主义。
仿佛是打破沉闷一般,领头的装甲型机甲发出了jǐng报一样的声音。所有人立即jǐng觉地举起枪炮,战斗服的独特声音立即在巨大的建筑群中往返。
“什么情况?‘BCA’的人吗?”
在领头机甲里的驾驶员回答:“不是,东南方向二十三米处有一个活动物体。信号微弱,大概快死掉了,我打开热感再确认一下吧。”
这时,一个七尺的炮兵大喊举着仿佛是一把阶段了的巨矛一样的手持火炮上了膛,说:“先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先去看看吧。刚才都没探测到他估计他现在就只有一口气了。”
留下了大部分的队员,这个率先站出来的炮兵带着三名步枪手,穿过了残碎的瓦砾,迎着寒风向前边一个顶已经被掀翻了的便利店废墟走去。虽然铠甲里长得裹住半张脸的厚布为御寒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但露出的眼睛还是感到了像刀子一样寒冷彻骨的风。
炮兵展开了炮管上用于近战防御的巨大刺刀,和另外三个架好了步枪的步枪手蹑手蹑脚地靠近眼镜上标记了的一个建筑后方有红sè轮廓的人体走去。
像一头从丛林中突然伸出爪牙的猎豹,炮兵在转过拐角的同时将发出寒芒的巨大刺刀对准了地上的人,第一眼确认了他没有穿着代表了“BCA——blue-crown-army”的专门战甲,而是普通的御寒的羽绒服后,其他的三人放松jǐng惕地跟了上来。
其中一个步枪手用硬低军靴轻轻地踢了躺在地上的人几下,大声地叫着:“喂喂。醒一醒,你还活着吗?”
如同被从冻土中唤醒一样,躺在地上的人开始了极其微弱的动作。一个步枪手一边cāo作着纳米核心的虚拟cāo作页面,一边张开着手掌将浮游在手掌面上的矩形激光屏对准着男人扫描。
“公民证件……俄罗斯族人种,是黑龙江的居民,一个工人。把他抬上车吧。”
“居然到这儿来了,这个人还有估计和他一块儿的人的腿都不老实。除非他是被攻击库页岛的‘ice-crown-army’第三十四舰队逼来的。”(合众国的正规军划分三个阵营,将BCA——blue-crown-army、ICA——ice-crown-army、ECA——eagle-crown-army交给zhōngyāng地区、环太平洋海岸地区还有大陆两端地区掌管)
把步枪拉出了一条肩包带一样的带子,将步枪荷在肩上的步枪手伸出结实有力的臂膀,准备把伤者抱起来的时候——他猛地睁开了如贝壳般禁闭的双眼,将微弱得快要消失的目光与眼镜下的视线对撞。
不理会那架墨sè、正把检查出来的心率、血压等数值反映到步枪手视野上的机械眼镜,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紧了步枪手的衣领:“你们终于来了!你们……”
“好恶心!快下去……”
“住手小王,”炮兵伸出手阻止想要把伤者推下去的步枪手,转而亲切地问伤者,“告诉我还有多少幸存者,还有他们的情况。一会儿和主力队的急救车回合后会把你们送回安全区域的。”
伤者用尽仅有的一丝力气抓住衣领,用着烛光一样摇摆不定的微弱声音回答:“快去……救他们,还有三十多人。我们被猛兽攻击了,还有……还有……”
“不要着急,慢慢说。”虽然炮兵的嘴上是这么说,但是他还是在焦急地期盼着伤者的回答。
还没有说出“还有什么”,拯救他的四个士兵的通信器同时发出了激烈的枪声、炮火声。似乎雪虎-11小队和什么东西对峙上了。夹杂着急促的喘息声,卷着阵阵热浪滚来。
“你们好了没有?我们和一群四处寻觅食物的肉食动物较上了!”
这篇区域,敌人不止“BCA”部队一支,新生物也在布满尸体的废墟中寻找生存者。炮兵越来越紧张起来,他们到底能不能从硕大的废墟城市里把平民带回天火部队的应援队里。不过以现在小队的规模,万一遇上了“BCA”的中队能不能赢都是问题。
[生还者营地]
伴随着刺耳的声音,破损的收音机耳机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它从来没有被打开过一样。使用着它的一个成年人立马因为刺耳的声音而把耳机,像烫手的山芋一样扔到了一边,面带痛苦表情地捂着耳朵。
“喂?怎么样?他出去这么久了该带点消息回来了吧?”衣服有多出破损的人粗鲁地吼了起来,外套扬起的线头在寒风中和忽明忽暗的火光一样随风飘扬。
“凶什么凶啊。他携带的通信器和我们断掉了,最后收到的消息和前一条消息时间间隔了一个多小时,也许他已经找到正规军了也说不定……”不满着对方粗鲁的说话方式,负责收发消息的人回答。
听到两个人吵架一样的对话,围在一个在铁皮垃圾桶里焚烧易燃物取暖的人们抬起了埋在棉衣中的头,脸上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喜悦,之前在萧瑟的寒风中逃跑的心惊肉跳顿时烟消云散。人们开始对未来议论纷纷,讨论着如何越过四处寻找他们的猛兽——或许还有“BCA”部队的阻碍,安全地回到搜救队的应援哨站。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不起眼的墙角一个满脸是火留下灰尘的妇女,对着身边的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像是温柔的圣母一样说:“儿子,儿子开心点,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你原谅我。”
像是闹了矛盾一样把头扭到一边的小男孩没有理会,而是望着漫天的繁星发呆。沉沉的铅sè天空仿佛是搅浑在潭底的泥沙,由呼啸而过的冷风搅动。也许会再次沉积下来露出蔚蓝的天穹,但是寒风停下太阳再露出来的时候,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活着。
女人叹了一口气,挪着受伤了如同被囚链锁着的脚离开,在一个男人的耳边轻声呢喃道:“让他静一下,我不愿意看到他不高兴。”
推一样地让男人和自己离开后,在这个被炸得只有三面墙的建筑的生存者营地另外的一个角落里,一个人慢慢地站起身,像是伺机了许久径直走向透过窗棂望出去的小男孩。在似乎发现了自己却不理会自己的他身边坐下。
“喂,林嘉奇。你怎么什么话都不说。”
听到说不出个xìng的声音,稚女敕的小孩慢慢地转过头,用着还没消失怒气的表情问道:“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和自己大话的男人用厚厚的围巾还有针织帽挡住了整张脸,从空隙里面透出的血sè目光毫无保留地照shè在林嘉奇的身上。分不清表情,如同一张纸人,被厚厚的棉衣包裹住的纸人。
“你以后会认识我的,我们会在这个世界上一起活下去。”说出成年人也捉模不透的话,被衣物层层保护起来的人问,“为什么心情不好?大家都在因为获救而感到高兴呢。”
“高兴?为什么我要高兴啊?我倒霉了这么久了,现在又遇上了这种事情,我真的受够了,说不定过了一会儿又会传来没有找到正规军的消息,我还是不要期待算了。”
“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防备这个奇怪的人,林嘉奇开始了长篇大论一样的抱怨:“从周rì开始我就一直倒霉了,先是在南部的故乡被‘钢铁武神’的部队攻击,跟着逃难的人们一起从空间连接塔被转送到了哈尔滨。在战时补给站领取救济物的时候,好不容易排队到了四分之三的时候又被挤回起点了。经过连续几天这样的生活,甚至还有人在里面抢起了东西,就趁着人多没人认识他,抢走了别人的东西就跑。如果不是防空jǐng报又响起来让我们转移的话,人们又会把供给站弄得一团糟了。”
“然后躲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又遇上了‘刃虫兽’和‘苔原毒蛇’的攻击,大概是被战场上的炮火声吸引过来的。你说我倒霉不倒霉啊,叔叔?我觉得世界都抛弃我了,命运啊,之类的,都在和我做对。”
动作既夸张又让人觉得好笑,像这样一边诉苦式的抱怨,一边扭动着包得严严实实的身体,让这个同样被棉衣——甚至包得更严实的人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他继续用着捉模不透其蕴含情感的话说:“奇怪的小孩,居然认为这就是倒霉吗?不过你的遭遇却是会让人感到无奈,但是没有过多经历残酷的你不会懂得什么叫做黑暗吧。”
“棉衣人”站了起来,将冰凉的皮手套放在林嘉奇冻得通红的脸颊,用着围巾和针织帽下阑珊灯火一样的眼睛大量这林嘉奇。当那皮手套接触到自己时,林嘉奇感到了一股侵蚀全身的感觉,自己每一个细胞都在挣扎,却无能为力,只有意识守卫着最后一道防线。
“‘丛林法则’,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棉衣人”一字一顿地念出那四个字,把不明真意的目光利剑一样刺入林嘉奇的视网膜。
林嘉奇摇了摇头。
“免疫人”见对方不明白,把手离开他后解释着:“就是你们从来不会去记的东西,却时刻在周围演绎着。你现在是不是在想,‘这世界多黑暗’呢?有那么多yīn谋、斗争、战火。一环扣一环的全套等着你上当?你的心就像那狂风吹过卷起漫漫黄沙的荒漠,没有一丝绿意。”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惊讶得用手撑地,林嘉奇慢慢向墙边缩去,透过窗棂的狂风让他的后背更加发凉,无法阻止的“免疫人”仍在向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惊恐而瑟瑟发抖的他走来。
“别害怕,就收我。我不会伤害你的,你看,我身上什么力气都没有,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交个朋友……”当林嘉奇靠在了墙上时,“免疫人”猛地将双手放在他的双肩,林嘉奇几乎被吓哭的时候,发现这只手没有重量,只能感觉到他碰到了自己,却没有一点真实感。
“你想改变这个世界,对不对?”
像是为了自己回答一样,林嘉奇用稚女敕的童音月兑口未出:“当然,我要用自己的力量,不借助任何一个人的李俩个。不会再躲在爸爸妈妈的庇护下。”
也许看见了黑漆漆的棉围巾、针织帽下绽放出的笑容,林嘉奇的心结也如同被打开了一样心旷神怡,虽然他仍然布满着自己的重重遭遇,甚至会觉得为什么父母要生下自己,要让自己经历第三次世界大战和“命运的逆流”。
爸爸疼我,但是老爱喝酒。不管有没有颁布法令禁止醉酒外出,还定义为“蓄意杀人罪”。他总是醉醺醺地打电话给所谓意义上的朋友,吹牛,口出狂言,那样子仿佛在醉酒中自己的世界里风生水起的意识才是真正的自己。
再疼我有什么用?我想要的又不是他承诺给我最幸福的生活,而是一个不管再穷,也叫他实地与人交际的他。
妈妈太懦弱,每次吵着要分家,甚至动用了水果刀,但最后还是妥协地相信一遍又一遍的“以后不喝了”。因为爸爸外出一个人撑起家而含辛茹苦地工作。
两个人都靠不住,我要靠自己,就像这个叔叔说的一样。反正我也只差五年就到达化为的合法“能力成年人”了。
锁紧眉头热血地笑着,林嘉奇和“棉衣人”像是几十年的朋友那样默契地笑着。
但是这样盎然的气氛却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躁动所打破。
不知道从哪来的瘦弱手一下子抓住了“棉衣人”的围巾,用力地向后一拽,“免疫人”弱不禁风的身体顿时到了下去,也许为保暖而勒紧的围巾让他的脖子手刀了另一层伤害。
“喂!你,快点走。别在这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