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光闪耀的瞬间,杞柳全身被耀眼夺目的光辉所覆盖,似乎血管中流淌着的血液也化为寸光,游离着雷鸣的双臂像撞针一样向前推出,结结实实地接下迎面而来的铁板。随后浑身闪耀的光芒一下子退散,从身体如同流水般涓涓地淌向爪部,最终以像是高压水管喷shè激流一样,万钧的雷霆喷发而出。
“看吧……我还是有用的啊……”杞柳虽然是豹形的脸,却露出了一眼就能看出是笑容的表情,只是有些艰涩和牵强。“‘皇家血禁骑士’理应我占有一席之地啊。我一点儿也不弱小……这个攻击就让我来挡下吧,一点小意思……”犹如嚎哭一般的嘶吼掩盖了臂骨断裂的清脆响声,杞柳说话显得越来越没有力气,身体像是快干涸的水洼。
“帝国……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过人之处,现在他们该后悔啦……我,回去就会月兑离他们。我会成为一颗闪耀的恒星……不,比起恒星,我要发出更闪耀的光芒!”
“照亮黑暗中的每一个人!”
被高温溶解的合金滴下一滴又一滴的烧灼皮毛的铁水,杞柳几乎和一个被抽干血液的人没有两样无力地跪倒在地,不断喘息的鼻子发出越来越浓重的气息。等待着“诺亚之印”的援攻,或者等待他们的表扬。但是——
“好吧,米诺伊,还有剩下的兄弟们,带上可敬的博士夫妇们,回到母舰上去。‘雷霆猎豹’这里就交给你了,愿尊王能给你罪恶的灵魂寻找一个安生之地。”明旭在快速地奔跑中渐渐变回人形,和“元素晶石”米诺伊一同在钢铁壁垒上连续跳跃了几回,与四个带着铁箱牢笼的铁甲兵扑进刚刚打开的“空间之门”的光圈里。
“等……等一下,为什么我……?”
突然做出的动作让在场的人措手不及,还没等夏若冰叫喊出来的时候,光圈就已经缩小成了一个刺眼的焦点。
“爸爸妈妈!你们这群贱民!快站住!”
几乎同时和杞柳发出措手不及惊异的声音,夏若冰同样地灌入了全身所有的力量发shè出三道月牙形的鲜红sè冲击波——“红之锋刃”。但是击中的紧紧只是光圈后方的铁合金墙壁。
“爸爸——!妈妈——!”无力换回被恐怖组织强行带走的父母,夏若冰直接松开了握着“血焰莲花”的手,穿着长靴一样的黑sè尖锐的生化装甲的腿满含着懊悔和悲伤跪倒在地。
和夏若冰被同样yīn霾笼罩着的杞柳,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和意志回到人形,抓住被捏得变形并且刺破了皮肤的钢铁,滴下了透出反shè了灯光发出七彩光芒的液滴。不知道是因为附和他外表的委屈,还是因为悔恨,或者他根本没有悔恨,只是不甘。
就这么扔下我了?我难道做得还不够好吗?
“果然,我自始至终就是个被利用的工具吗?旧了就可以扔掉,甚至不用去想这个工具的末路。我有什么可以称之为强者的东西,那些希望只是像海市蜃楼一样虚幻缥缈的东西,根本没有办法得到,也许触碰了就会破碎。”
抬起了亮栗sè头发乱如杂草的头颅,“雷霆猎豹”的意志如同崩溃的高崖一样倒塌,落向没有透出一丝光亮的无底深渊。
抓住了最后一丝完全不可能的希望,抽泣着说:“你们不是说要帮助我月兑离现状吗?”
面对着又笑又哭的表情,林嘉奇像是不愿意再和他多说一句话一样呼出一口气:“悲惨又可怜的人,自己不努力,总要依靠别人。有能力自己去实现!”
林嘉奇深知这种情感,没能力眼睁睁地看着无辜逝去的亲人,如果当时和异形瘟疫给自己模拟的一样是异血行者的话,再早一点就能拯救大家。所以现在,自己不能容忍任何有能力却在颓废的人。
“努力?说得那么好听,我是个无能的人啊!在我家穷困潦倒的时候帝国在征召矿工,可以通过采矿赚钱,姐姐就去华维了啊!为什么不让我去呢?明明我更行啊!就是为了帮我隐藏异血行者的身份吗?我不要你隐藏我,你怎么死了啊!累死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温饱都满足了,需要满足jīng神的二十二世纪啊!他们有没有把人当一回事?居然没有人管,不是有法律吗?都形同虚设吗?”
“我是个无能的人,连这件铠甲和长枪都是别人给的,如果我真是那么无能,现在就让你们明白!和那些被我杀死在矿坑里的人!还有那个工头,死前还说要给我钱求我放过他,哼,真是恶心。我,要,变,革,这,个,世,界!”
腕甲发出微弱如萤火虫光的黄sè电火花,重新把铠甲变形出来的少年向前无力地跑去,也许在力量全盛时期可以用那种“Z”字型转弯的闪电冲刺,但是现在却因为力量和jīng神的丧失而慢跑似的提着长枪向前。
大概所有的意志与希望,都随着光圈的关闭一同丢失在异次元空间了吧。
“呵啊啊啊!”
“林嘉奇,我命令你,杀掉这个人。”忍受了父母被带走的屈辱,夏若冰的异形瘟疫病毒将对她的控制增加到了最大化,杀戮的冲动像是蠢蠢yù动的火山一样随时准备喷发出来。也许是为了泄愤,夏若冰对林嘉奇下达了消灭杞柳的命令。
本来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林嘉奇却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控制了一样不由自主地动起身体来,但是在他心中闪过一瞬的想法,让他强忍着向往左边侧过去的身体,强忍着想要挥出去的拳头以及想要吞噬他的牙齿。
本来可以多开并且一拳贯穿杞柳的林嘉奇,却任由着充满机械风格的枪刃从自己的肩膀,摩擦着骨头刺穿而出。
“咳……呃啊……”
用着残留的理智,瞪大了得金黄sè瞳孔不解地看着吐出一大口血的、表情仍旧安详被贯穿肩部的林嘉奇。
“为什么?不躲开?刚才那招常人都可以躲过。”从长枪的枪柄处留下还带着余温的血液仿佛滚烫得灼烧皮肤。杞柳本来早就做好死的打算了,如果这里全是军队,也许自己要被重火器打得全身稀烂才会死去,但是现在有两个可以把他完全消化转换成养分了异血行者,杞柳反而不怕那种痛苦了。
现在,林嘉奇明明可以迅速击倒他,再加上连续的几次致命打击,就可以一边撕碎他的**一边慢慢地吞噬进化。有B级的“雷霆猎豹”即使只扯掉半条手臂就让他跑了的话,也足够让“不死狱魔”向DD级迈向一大步了,异血行者带来的养分比普通人类和低等感染者高了很多倍。
“我生存在和平的地方,根本不需要什么进化链上的赛跑。即使到达了这棵树的顶端,它也不会给予我们幸福的果实吧。只不过是你能杀更多的人,威胁更多的生命。你想要的强者,不是这种对吧?你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可以保护别人的强大——那种可以为他们化解一切困难的强化大。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能拯救他们的生命,却不能解救他们的灵魂。你甚至连自己的心都救不了。正因为这种缺少指引的盲目信念,才让你被人当做追着萝卜跑的驴。你也许应该找下一个转念的机会了。”
杞柳慢慢地拔出了长枪,惊恐地看着从红sè的创口里喷溅出得血液,平时觉得一点儿也不可怕的东西,现在却如同洪水猛兽。金黄sè的瞳孔里映照着被血染红的白sè硬革手套。——果然,这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想做的,是看见世界上越来越少的争斗、鲜血、硝烟、死亡。让黑暗被光芒汇聚的利剑劈开。光明毫无保留地降落大地。
原来我,意志都在走与姐姐相反的道路。
合不上的嘴,一直在念叨着很久都没有再念过,自己最后一个至亲的名字——她赋予了自己这个充满自然风格的名字,就是为了“坚强”,但是着隐藏的另外一个意思,自己现在才明白。
杞柳是固堤护岸的植物。自己也应该是,所有不起眼的当中,默默地守护着世界的人们。
为什么要听别人的?对啊,就是因为自己太软弱了吧。强者,是不会听取别人的利用,也不会被轻易左右的。
“我现在放你走,不管你回去后是潜心修炼来找我报仇,还是回到天选帝国的阵营里。我现在给你最后一点劝告,你的责任——好比你的电能属xìng吧,以前闪电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现在时世界上运用最广的能源,没有它人类没法活下去。从恶魔到天使,就这么容易。”
这句话,在恍惚间被杞柳当成了在病床上至亲似曾说过的话。犹如烙印刻在心头,从天空中降下的光芒如流水般洒在洁白的床单上,苍白无力地手指套上了检测生理数值的机械,姐姐那充满东欧人特点的脸说着渐行渐远的话。
你是天使不是恶魔。
我不在的时候,别挨饿了。
“呜……姐姐……呜啊啊!”
从很远的一个时间点持续到现在的坚冰融化了,向一缕晶莹的溪流一样夺眶而出,划过脸颊在不透水的白sè硬革手套上涓涓细流。像是载着一座小舟,舟上载着自己向已故亲人的思念飘向九泉。
“哈……有点伤脑筋啊,后面的路还长着呢。为什么要这样来渲染气氛啊……”望着一个嚎啕大哭的杞柳,和另一个身旁小声抽泣的夏若冰,林嘉奇无奈地挠着后脑勺。
“哦对了,我的生化力量……好像能推进超生化反应来着?那么加快以下恢复会有用吗?”
(当然了伙伴,别说是恢复了,让你跑得更快,跳得更高都行。)
“那么为什么不早点给我说……”
异形瘟疫故意地不说话。林嘉奇越来越难理解这个生物到底是个什么个xìng了。
用着大脑的意识和心中的病毒交流后,林嘉奇感觉一股熟悉的暖流又一次充斥着全身的每一个角落,被“贯虹”刺穿的伤口虽深,但面积不大,加上停下运动的自我恢复,伤口在五秒多之后就长满了。随后的是一种能量用掉了一大半的疲劳感。
大脑应该是命令异形瘟疫的吧,居然去和他没有架子地向朋友一样地交谈,自己会不会是第一个异血行者啊……
和杞柳劝告式地交流了很久之后,自己一直忘记去注意到的小女孩活泼地光着脚奔了过来,完全不怕生地握住了他满是血痕的手。
“好厉害啊大哥哥,说了那么漂亮的台词,比北条大哥帅气多了。”
声音甜美得像学校的下课铃声一样,眼睛既天真又偷着一种经验老成的战士的气质,让林嘉奇的手在触碰到温暖柔软的触感一瞬间,心头用上了一股他以后决不改变的想法:
这孩子,好可爱!
“哈……那个姓北条的人我不认识,不知道在怎么评价我的。我不过是即兴发挥,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你刚才在想不好的事情哦,大哥哥。”
“求你马上忘记!”
这个家伙的异能,难道还有读心这种东西吗?
本来想适当地狡辩一下,但转念一想,十字在和自己奔跑的途中曾介绍过一点,“末rì的呢喃”的异能是“意识心灵力量”,也就是说所想的东西她可以原封不动地通过脑电波分析出来。想要狡辩是完全不可能的,何况自己还看到了夏若冰变得十分可怕的脸,像是“反正是异血行者了,断几只手脚没问题的”的表情。
十字……?对了。林嘉奇在南宫秋月左一声右一声的寒暄中,步伐沉重地走向那具尸体所在的地方。
——尸体已经不在了,留下的是一滩尚未干透,留有温度的血,大概是战斗中,哪个异血行者为了补充体力吃掉了他。
哪个给人很可靠,感觉只要有它自己不处理都可以完成任务的人,现在不知道给谁果月复了。即使和他只见过几面,但是短促的行动还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是虎背熊腰却宽大得可以依靠的肩膀,是特别行动兵种握住炮兵武器却游刃有余的shè击姿态,能说出“交给我吧”的眼睛。
如果路上没有他,估计现在自己都被shè成蜂窝煤了。大家需要折返回去拯救的人,就是林嘉奇自己了。路上不知道众人又会遇上什么千难万险。
“啊,千岛大哥,你来了。”
把自己从失神的状态打回来的,是南宫秋月欢天喜地地奔向一个男人所发出的声音,觉得既然有人来了就别再发呆了,林嘉奇跟着奔跑的轨迹看去。
“在人多的时候,不要叫我大哥。我们要公私分明。”
试点落到了一架白银sè的战斗机旁边的男人身上。身着以第一世界军官服原型延伸设计的风衣式军官长袍,长长地帽檐在他得鼻梁以上留下了暗淡的yīn影,但是那面对南宫秋月时温和的眼神无法遮蔽。腰带上别着的是一把大口径的铝金属sè手枪。
旭rì钢牙的某师的主力飞行员,世界上三个“变形铠装”的使用者之一,被称为“战神之燕”的千岛纶羽。姑且把他理解成你们东风重武装的“不动明王”就行了,两人地位是一样的——
说话者渐渐地在虚空中显现轮廓,如同一个在另一次元解下了伪装的人。和林嘉奇一同来,又分头行动的神盾卫队小组。铃木由佳莉、Moto、Kever出现在叫千岛纶羽的上校前方。
“哎?你们什么时候混到一起了,没有被联邦军的人发现吗?”林嘉奇无法相信,进来时需要穿着隐身衣鬼鬼祟祟,现在居然就能当着他们长官的面现身了。
“啊……这种事情嘛,”铃木由佳莉一边摆手,一边从他们撞上联邦机动队,到一同对抗诺亚之印部队,再到现在解释了很多很多。删去她没有营养的自白,大概就是:他们自称是神队卫队在亚细亚大陆的一支巡洋舰队,发现诺亚之印后一直追击到了这里。他们几人与不愿踏入联邦国土的队伍月兑离。
虽然不是特别能让人信服的借口,但太平洋联邦现在也不怎么敢乱动没对他们恶意攻击的神盾卫队。要是打起来了联盟可以从亚细亚大陆和拉丁美洲的国土同时派出舰队围攻他们,这在当下全球爆发异形瘟疫灾乱的情况下是得不偿失的。何况为了对付北海道以及密克罗尼西亚区的大量海上空中巢穴,已经让他们没法打仗了。
现在全人类的共同任务,是对付感染者以及突然窜出来的诺亚之印。
“没有引起什么误会就好,不过……为什么诺亚之印撤退了旭rì钢牙的部队还没有进来检查呢?”耳边响起的机械重启的轰鸣,让林嘉奇觉得很不安。
“因为只要我们两人进来,就足够了。”从战斗机驾驶舱传出的声音渐行渐近,紧接着一团朦胧的黑sè气体像青烟一样徐徐飘来,仿佛有什么固有引力拉动,不规则的黑气集合成一个人形的样子,慢慢退出黑sè路出人类皮肤的颜sè和衣服的边角。
林嘉奇不认识他,但其他人都认识他。“死神呼吸”,黑羽深夏。
冷峻的外表下,时隐时现的黑气预兆着他随时准备攻击。黑羽深夏用着没有温度的语气毫不客气地说:“完事了就快从这滚回去,要不是千岛没有允许,我一定会杀了你们封住你们对于这里的消息。”
“黑……黑羽君,别再吓唬认了。”很清秀的,如同书生一样的男人——千岛纶羽模着依偎在他怀中的异血行者的头发说。
“啊……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走。”铃木由佳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对着队友们说:“集合啦!”
同时面对着林嘉奇,小声地介绍:“那个就是黑羽深夏,惹谁都不要惹他,除非你打得过他。”
这……就是黑羽深夏吗?长着很迷人的外表,心底却可怕得像凶灵。而且他的能力,也是这么的诡异和神秘。
Moto、Kever有默契地站在一起,像旗杆一样笔直地排成一排。
但听到“集合”这样的话,林嘉奇却越来越紧张。胜利了可以月兑出隐匿川的喜悦烟消云散。他不知道怎么向对待队友如同亲人,是队长却心灵上很依赖队员的铃木由佳莉解释。
“咦?十字呢?”
“对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看到他。”
“哈,那家伙别又是去乱参观这里的设施了吧?”
队友们打趣的聊天显得越来越低沉,仿佛是一朵花的坠落,在还没被察觉的情况下就已经达到了最低点。
“该不是……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