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论道
大宁驿馆虽不奢华,却是颇为整齐洁净,占地也颇广。一座小院清幽,逸云与云德相对盘坐无言。
或许是因为出于胜利者的怜悯,又或许是因为联手对敌时逸云的舍身相救,云德心中己然没有了原本的嫉妒与恨意,他望逸云有些苍白的脸色轻咳一声说道:“师弟,为兄所为也是为武当的兴胜。”
“我知道。”逸云脸色平静,看不出有一丝的波动。
“你还在责怪为兄?”云德心中一沉,眼光灼灼盯着逸云问道。他知道朱棣此次让道衍邀请逸云等人绝不仅仅是为了感谢那样简单,其中招揽之意甚重,一旦自己真的要与逸云同殿共事,那么搞好关系就非常重要。
逸云看着云德有些热切的眼神,多少也猜出了云德的用意,微叹一声说道:“师兄不必多想,我们永远都是同门兄弟,所作所为自然是为了发扬师门,只是心中的道不同,所走的路也各有差异而己。”
云德稍稍放心,却仍旧微皱着眉头说道:“难道师弟真的不能留下来助燕王一臂之力?你我师兄弟联手,这天下无处不可去。”
逸云微微摇头,认真的说道:“道法无为,我们求道之人追求的是天道之极尽,本就不应坠入这红尘中事……”逸云话到一半,见云德脸色己是有些阴沉,当即打住。哈哈一笑道:“师兄知道我是个懒散人,受不得半点的约束,所以虽然王府奢华尊贵。但师弟真的难于适应。”
“找借口,耍滑头,没想到你逸云竟也变的如此的虚伪,水云早己投入了朝廷大军内,你当我不知道么?”云德当然不会将这些话说出,只在眼中闪过一丝鄙,同时他对逸云不肯不加入燕王府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却用颇为感叹的语气向逸云说道:“师弟如此说,为兄真的感到很可惜。”说着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今日弥途师侄可谓是大放异彩。他如此年轻正是前程似锦之时,不若让他重归门墙,投到燕王麾下,将来必是前程不可限量。”
逸云看向云德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语气郑重的说道:“弥途是诚心于道的人。他胸怀一颗赤子之心,如何再去叫他去沾染这俗世间的尘埃?”
云德知道逸云与弥途师徒二人情胜父子,自己的话己然触动了逸云心中那根最为敏感的神经,立刻往口不语。一时间室内又陷入了静寂。良久,云德起身道:“师弟多休息,为兄暂且告辞。”说完便起身抬步向院外走去。
师兄弟谈话再次不欢而散,逸云望着云德的背影心中一阵怅然,“如今武当两分。真不知他日会不会在战场兵锋相对?”
“师父不必过于忧心,只要大师伯仍就心念武当。就不会作出太过分的事。”弥途自室外走进来向逸云劝道。他的话也并非只是为了让逸云宽心,因为他知道云德自从投入燕王府后,除了大宁城外的一战从未主动将武当弟子投入过内战的战场,大多只是将他们充当朱棣的卫队。
逸云对弥途宽厚很是满意,轻叹一口气说道:“但愿如此吧!”说着转向弥途,微笑着说道:“你的武功进境很是出乎为师的意料,但你一定要记住戒骄戒躁,不可自满。说说吧,今日有何收获,为师与你共同参详。”他言语间已将弥途与自己放在了同样的高度。
弥途大有受宠若惊之感,立刻低头说道:“请师父指点。”
逸云难得的开心一笑,用力拍了拍弥途肩头笑道:“害羞什么?你有这样的资格。”
弥途看到逸云的笑容也心中更是有一种久违了的温暖与放松,这是他自离开武当以来所从未有过的,当即有些动情的说道:“师父我想重回师门侍奉师父左右,请师傅允许。”方才云德与逸云的谈话他在门外都已听到耳里,虽然云德的目的有些不纯,但的确是勾起了他无数日来心底里的渴望。
逸云心中也是一阵感动不已,他何尝不希望弥途能够回到自己的身边,但却是脸色一沉训斥道:“糊涂!没出息!”
一句话立刻使弥途愣在那里,他双眼湿润,心中更是有说不出的委屈。
逸云看着弥途噙满泪水的双眼心中一软,叹口气温言说道:“途儿,不要怪师父心狠,其实武当纷乱此时已然不适合于修行。再者说你现在也算是修有所成之人,难道就不明白我们修道之人只要心中有道,在家出家都是修行,何必拘泥于形式。你若在此时回了武当,师父还怕耽误了你的道果呢。”
弥途心中渴望多时,一时间哪里能够听得进去,立刻求道:“师父,徒儿不在乎这些,只想要能够随时侍奉在师父身边便心满意足。”
弥途言真意切,逸云也是忍不住双眼发红眼角湿润,真的想一口答应下来。他强行压下了胸中的那股冲动,赶紧转过面去平静了一下心情,再转回脸面向弥途是竟是一脸戏谑地说道:“傻徒弟,难道你就舍得静儿姑娘么?”
弥途心中一痛,脸上的忧伤一闪而逝,他没有告诉逸云自己与韩静儿分手之事。虽然逸云的调侃有些不合时宜,但弥途仍旧能感觉到了逸云那无微不至的关爱之意。弥途虽心中感动不已,但一时却不知该怎样回答逸云的问题。
逸云看到弥途发愣,还以为他是有些不好意思,立刻哈哈一笑,说道:“好了,好了,为师知道你的心意,但你毕竟年轻,多在红尘中历练才能真正体会到大道的真谛。静儿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的珍惜,这也是道之至理。”
弥途不禁一阵迷糊,心道:“求道者要接近自然,讲求自然无为,真么还能与感情扯上关系?”
逸云见了弥途的眼神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便一边起身一边解说道:“没有什么可迷惑的,求道者在于修心,天地自然,世间万物,红尘中事,都存在着大道至理。修道者首先是一个人,是人就不可能没有感情,大到民族大义,小到两人之间,都是如此;就像你我师徒一样,这男女之间又如何能够避免。”说着他又笑看了正扶自己起身弥途一眼,说道:“你不要不好意思,只要持有一颗赤子之心,你大可放心的去红尘之中历练,道在万事万物之间。”
弥途诚心受教,对心境开明的逸云更是尊敬,同时一种苦涩也在心中翻腾不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