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业和尚旁若无人,酒肉横飞,时不时兴致大起,开口感叹一声“善了个哉”。
陆阳眼见如此,暗自摇头不语。
“灵台明镜空无物,孽障业果亦为空。”释业和尚所修佛理,果真非凡。陆阳自觉现下难以理解,但为了表示支持,呼唤掌柜的又来了一斤牛肉,两壶好酒。释业和尚肉在口中,尚未咽下,含糊不清的赞道:“妙极,妙极,这段时间在寺内简直是憋坏了。”
陆阳坐直身子,心中忧虑重重,也无释业和尚这般好的胃口。便侧过头,盯着那边的三位炼血宗弟子。
看得久了,突然,便见释业和尚端着酒碗凑了过来,含糊道:“即便是佛祖,被你这般盯着,也该害羞了。”
陆阳微微一怔,随即明白,暗自一笑,收回目光。
但实在不忍直视释业和尚凶残的吃相,缓缓低头,凝视着眼前碗中酒水,亮光之下摇曳波动,映shè出粼粼波光。心头千头万绪,一如这酒水波动一般,无止无休,便是平静,也只是一时。
陆阳沉默了一阵,陡然听得店内有动静声起,侧头望去,那三名炼血宗弟子酒足饭饱之后,起身离开。陆阳立时打起十二分jīng神,唤了一下释业和尚,将身上灵石放于桌上,起身就走。
释业和尚望着眼前盘中牛肉,犹有不舍,顿了片刻之后,一狠心,一下全部抓了起来,狠狠塞入口中。再伸手拿过酒壶,在嘴角找了一个缝隙,将酒水灌了进去,这才依依不舍的随着陆阳离开。
此种情形,看得店掌柜及周边食客目瞪口呆。
那三名炼血宗弟子,出了望来客栈之后,凑在一起商议了一阵,然后往西而去。
陆阳见他们走的并不算快,许是并无急事。便伸手止住跟上来的释业和尚,示意稍等片刻,跟的远些。
那三名弟子一直出了镇子,在一处枝繁叶茂的林子边缘,停了下来。看样子,似乎是在等人。
陆阳和释业和尚也远远停下。
正有些等的不耐烦时,却看到有一白衣儒生,自林中悠闲而出,手扶折扇,步履轻盈。
看那三名弟子动作,似乎所等之人正是儒生。见得来人,三人连忙上前施礼,低声交谈了几番。
不过陆阳距离甚远,也听不到说些什么,只是觉得那白衣儒生,身影有些熟悉,但一时竟是想不出来。
释业和尚更不用说,只顾狼吞。陆阳本来有意向他询问一番,见他如此狼吞虎咽之姿,到口的询问硬是忍了下去,再次回身向着远处四人望去。
然而此时,释业和尚极是不配合的咳了一声,却原来是一下塞得过多,被牛肉噎到,气息一时不顺。不过这一声咳,却让陆阳暗觉不好,再向林边望去,正看到那白衣儒生剑眉紧皱,转过身来。
目光相对,陆阳心头一闪,便想起此人是谁。
欧阳家欧阳旭升。
释业和尚自知有错,连忙道歉。不过眼光所及,立时指着那白衣儒生说道:“那不是炎云宗的欧阳旭升吗?”
陆阳不做反应,只是紧盯着欧阳旭升,心下疑惑,欧阳旭升既然和炼血宗弟子站在一起,想必早就认识。此次炼血宗青巫山一行,怕是欧阳旭升也有月兑不开关系。
欧阳旭升似是瞧见了陆阳和释业和尚,神sè一震,竟是目呆了片刻。随即,折扇在手,手起扇落,一个回旋之后,便见那三名炼血宗弟子登时倒地而死。
释业和尚啊啊怪叫了两声,指着欧阳旭升怔了良久,最终只说道:“好手段!”
欧阳旭升面sè冷寒,转身望向陆阳这边时,竟是挤出几分笑意,朗声道:“法罗寺释业师兄,欧阳旭升这厢有礼。”
释业和尚捅了捅陆阳,当先一步向着欧阳旭升走去,单掌竖起,还礼道:“欧阳师弟客气了,善哉善哉。”
欧阳旭升神sè冷然,但随着陆阳二人接近,尤其是看清陆阳面容之后,冷然神sè中有震惊、讶然,一闪而过。微微怔了片刻之后,折扇轻摆,说道:“这位不是魂影的陆阳师弟吗?好久未见,可好?”
陆阳眼光扫过地上已经断了气息的三名炼血宗弟子,冷声道:“托欧阳公子洪福,好得很!”
释业和尚此时将手上油腻污泽在僧服上蹭了蹭,正yù说话,便听到陆阳和欧阳旭升之间寒若玄冰的客套之辞,立时便知二人定有仇怨。是以,走到欧阳旭升近前后,释业和尚站在陆阳这边,亦不前走。
伸手指着已经气息全无的三具尸首,疑道:“这三位是?”
欧阳旭升见释业和尚神sè有异,多半是故意发问,心底冷哼一声,用折扇微微一指,道:“炼血宗的妖人,在此为非作歹。还yù置本公子于死地,好在本公子有所准备,为我正道除了这些邪魔外道。”
陆阳听得欧阳旭升说的正义凌然,心底不由轻笑,这般道貌岸然之态,愈加让他感到厌恶。
方才事实经过他看得是清清楚楚,这欧阳旭升自林中出来之后,和三名炼血宗弟子交谈颇久,而后他和释业和尚败露行迹,才突施杀手,瞬间了结了三人xìng命。
这般情形,若说没有隐情,实难相信。
不过眼下无凭无据,亦不能在此揭穿,是以陆阳忍了回去,开口道:“欧阳公子收了这三人之命,只怕炼血宗不会善罢甘休啊。”
欧阳旭升面sè微变,神情极为复杂,手中折扇不自觉的合了起来,冷冷的望着陆阳良久,方才笑道:“凡我正道弟子,除魔卫道,乃分属之责,便是炼血宗宗主找来,本公子又有何惧。”
欧阳旭升说完,转头看向释业和尚,道:“释业师兄,你说对吧。”
释业和尚望着地上尸体,用袖子擦拭着嘴角油渍,顿了一下,嘿嘿一笑,道:“欧阳师弟此言差矣,炼血宗自五十年前已改邪归正,当时亦是由你们炎云宗保下,如今炼血宗弟子是否为恶,贫僧尚无真凭实据,不敢妄言。善哉善哉。”
欧阳旭升神情一滞,显然是未料到释业和尚竟然会说出如此不置可否的言辞,一时间,似是有些尴尬,折扇被他捏在手中,咯咯作响。
释业和尚恍若未见,僧服一整,吟诵道:“此三人凡尘业果已了,贫僧送他们一程,不知两位是否有意陪贫僧一同念诵往生经文?”
欧阳旭升心中极为不顺,经刚才一事,此时对释业和尚多增了几分敌视之意,折扇一摆,冷然道:“本公子无此雅兴为邪魔外道超度,释业师兄自便。”说完,转身走出极远。
陆阳虽也无甚兴致为这三人超度,不过此时此景,若让他选择,则宁愿和释业和尚呆在一起。
看得欧阳旭升走远,释业和尚面sè瞬即沉了下来,轻轻屈身蹲下,取出一串念珠,张口道出的却并非经文,而是对陆阳说道:“欧阳旭生有些古怪,陆少侠你我要多多当心。”
陆阳微微一怔,未料到释业和尚竟会对同属正道的欧阳旭升,生出戒备之心。不过他和欧阳旭升之间,早有仇怨,低声道:“多谢大师!”
释业和尚叹了口气,低低吟诵了一段经文之后,面上神sè稍解,低声骂道:“这三个家伙,死了活该,与虎谋皮,不是寻思吗。”
陆阳一怔,问道:“大师不打算念诵往生经文了?”
释业和尚把手上的油渍在口中舌忝了舌忝,然后指尖极快的在念珠上画了数道符咒,便画便说道:“往生个屁,待贫僧想个法子,将他们送往九幽阎罗之处,折磨死他们,善了个哉的。”
陆阳惊讶的微微张口,看着释业和尚,无言以对。
(排版总是容易错乱,甚是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