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完武术课后,又去了杨敬斋那里打扫书房,老先生并不在,这让赵雅风轻松不少,现在跟他见面,心中难免尴尬。回去后一下午,赵雅风都在自己的小院儿里练习‘气蕴长虹’和‘天山崩’。因为按王师傅的说法,在梳理完经脉后的几天内,学习武术是进步最快的,因为身体机能的提高,会让在这个期间内学习的动作招式记忆更加深刻,体悟的也会很好。
他既如此,却并没有教授新的武功招式,想来是想让学生们打好基础。所以,‘人’字班的学生一个个洗完澡后大多刻苦练习,纵然有个别懒散的人,也不愿错过这个机会。洗完澡后那种全身舒畅的感觉,不耍耍拳脚实在说不过去。
这是开学后的第六天,也就是九月二十四号,不到一周的时间,学生们都已经适应和习惯这样的学堂生活,赵雅风也不例外,在这个注重个人自立自制的环境下,从小吃过的苦头更然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活。直到天空中布满繁星的时候,才停下练习琢磨,洗了个澡,在屋里吃了点儿早上从清食斋带的馒头咸菜,便睡下了。
早晨一如既往的做完一堆琐事,直到初阳的娇辉洒满大地,才姗姗来到明道堂。
杨敬斋今天要考察上次的实践情况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待堂下学生落座后不久,杨敬斋才姗姗来迟,学堂对老师的时间没规定,只是叫学生在辰时之前去了该上课的地方。
大家都已经习惯,也模索出了老师的脾气,每次都是在辰时过一刻的时候来到。
如往常一样,还是那身儒扑的打扮,进入堂内也只是扫了一眼,便开口问了:“上次课毕让你们回去体验下孝顺父母的感受,今天都谈谈吧,从你先来。”照旧,老先生指了指最前排的栗宁。
“老师,我这次听您的吩咐回去家里,因为有好几rì没与他们见面,所以我娘特地亲自下厨给我做了我爱吃的红烧糖仔鸡。这次我听您的话,留意着帮衬她,娘亲夸我长大了,我”栗宁说着有些羞涩,脸上溢出满满的喜悦,当时娘亲夸他的时候,简简单单的几句,胜过了千万句甜言蜜语,那种喜悦的心情,比以往爹娘给自己买了礼物还要高兴。
“呵呵,小伙子还羞上了,你做得不错,坐下吧。”杨敬斋对他温和的笑了笑,言语之间也是褒奖有加。抿下言笑,看着堂下的学生,说道:“他有这番体会,想来你们也很是认同吧。”
堂下众生闻言点头答应,的确,每个回家的孩子,都真切的体会了一种不一样的温馨和愉悦,那种来自父母的认可和褒奖,胜过以往万千的喜悦。
“嗯,继续,下一个。”杨敬斋又看向下一个学生,他相信每个孩子都会高兴向众人讲述自己被赞扬的事儿。
一个接着一个的学生站起身来,向同学们讲述自己在家做的事情,以及如何受到爹娘的鼓励和嘉奖,看着他们一个个喜悦的表情,后排的赵雅风与姚孟越却是表情各异。
先是姚孟越凑过身来问上次文理课教了什么内容,自己上次回家,落了课,刚才老师进来的时候也只自道着说了句,他并没有听清,等下轮到自己该是手无足策了。赵雅风与他一一说起,他才缓了缓气儿,小声说道:“这个我不怕,我在家经常帮我爹爹整理账本,等下也好有的说道。”
赵雅风听了也兀自叹了口气儿,等下自己又该如何回答,想起与老先生上次在书房的那般尴尬,心下不由苦恼。直到身旁的姚孟越站起来答话的时候,他才有所醒觉。
“你上次没在,知道我要你们说什么吗。”不待站起身来的姚孟越发言,老先生便开口问了。
“回老师,学生知道,若是论起体验孝顺父母的感受,学生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姚孟越这般说法,既令得老先生脸sè诧异,也让周围的学生都看了过来。
“哦,那你说说,你倒怎么个清楚法儿。”得到老先生的应许,姚孟越便思量着回答起来:“实不相瞒,早在去年chūn天的时候,幼学院的算术课毕,我爹爹就考了考我的算术能力,再后来,他就拿来家里的旧账本让我算,大概半年前吧,我家每个月的进账流水之类的我也能参与算算了,爹爹夸我有主家的才能,当时我也跟在座的各位一样,心中激动,那种褒奖的确是我受到的最好的赞美。半年下来,爹爹的夸奖已经很少了,只是让我参与更多的财务算计,他与我的信任,大概是我长这么大,最喜欢,最能令我愉悦的东西。”
姚孟越话才刚刚说完,堂下就响起了一片掌声,是啊,那种父亲对儿子的信任,最能使得这些少年的自尊心膨胀,也最能让他们感到快乐,更愿意为家里分担事物。赵雅风听他说着,也为自己的兄弟能得到父母的肯定而感到高兴。想起自己以前在二牛家,能帮干娘做件事儿,便感觉自己并不是没用,落在人家家里混饭,得到干娘的肯定,最是让自己喜悦。
老先生看着堂下众生的表情,知道此次教授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虽然这上次课与这堂课本该是教授他们如何学习的,但若是能让他们的人格接受洗礼,养成一颗孝顺父母的赤诚之心,那是比任何教育都要珍贵的很。朝着姚孟越温和的笑了笑,道:“你坐下吧,小伙子多帮父母做点儿事,自然会更明白那种赤诚的喜悦。”
姚孟越闻言点头做下,脸sè轻松,转过头来看向风哥,又才想起他不是锦阳人,家里该离这儿很远,不知道他该如何回答。
赵雅风站起身来,望着老先生直切切的眼神,低下头不敢直视,待心中复杂的心情有所平复,才出口说道:“我家,离这里很远,所以我并没有回去。但是,我却在另一个家里体会到了那种心情,跟你们不同的是,我并没有帮我这个临时的爹爹做多少事,只是在他最需要的宣泄的时候,静静地听他讲述他的故事,与他分担他过往的苦楚和不幸,虽然我没有做什么。但是,我想他跟我讲完那些事情之后,心情该会有所舒缓,这,就够了。我想,帮父母分担不愉悦的情感与痛苦,也是一种孝顺的行为吧。”他这番说着话,并不敢抬头看老先生,左手揪着桌子上的《文理义典》,右手不自觉的磨蹭着桌面。
堂下的学生们听完他这番话,都沉默不言,既是不能理解他的临时爹爹之类的话语,也是对这种所谓的孝顺,他们年少的心灵并不能理解多少,除却略有所思的姚孟越,整个堂内,也只有老先生一人目光烁烁,只是不知道那闪亮的光芒,是泪水,还是欣慰。
“你那个临时爹爹,会感受到你的孝心的,你坐下吧。”老先生看着低头不语的赵雅风,和声说道。
待赵雅风坐下后,堂上气氛沉默,老先生毕竟人过中年,心情还是能控制的很好,悉心的对着同学们说道:“他说的也不错,孝顺,也不尽言帮父母做多少事儿。在你爹娘生气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你若能帮他们分担恼怒与愁闷,也是一种孝顺。而若是能够回复他们的心情,让他们高兴起来,那是最好。”
说完这番话,老先生又看向下一个学生,待所有的学生都陈述完自己的故事后,老先生说道:“夫孝者,有孝心,孝德,孝行之言。尔等往后既意不能失却孝心,又不可孝不言德,更不能言而不行。三者兼得,则为大孝,不以轻重之分,不以富贵卑贱。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儿吧,下午收拾收拾,明后两天去升云谷学习,生活用品之类的都带好。对了,你们先不要离开,等下王勃会过来告诉你们一些注意事项。”嘱咐完这句,老先生便离开了。而随着他的离去,堂内学生如炸开了锅一样讨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