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属于我的暗战 第二十六章 上海

作者 : 哥舒夜带明月刀

()三天后,庄崇先等人回到了省城,随着他们的到来,一个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军情处。

成培光死了,这个由军情处全力保护、折损众多人手的重要目标还是死了。

但,不是死在运送他的火车上,而是死在了上海特工总部七十六号的大本营里,死因是心脏病发作。听着吴老六津津有味的讲述,林笑棠感到他的话语里透露出压制不住的兴奋和幸灾乐祸。

“咱们军情处为了这个人,损失多少兄弟,不说别的,就说咱们行动队,就减员了一半,七十六号这帮废物,人刚交给他们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还想瞒,瞒个屁,也不看看上海那十里洋场是能瞒得住事的地方吗?”

阿祥和吴老六碰了杯酒,“那七十六号这次丢人可丢到家了。”

“可不是”吴老六一饮而尽,“你们是没看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丁默村和李士群那两张黑脸啊,呵呵!”

林笑棠默不作声的喝着酒,他隐约感觉到,成培光的死因并不简单,或许是苏全胜的死真的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林笑棠开始无所事事,情报科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任务,生活又变成了三点一线,每天下班后就和阿祥、吴老六等人斗斗牌,喝喝小酒,rì子也算过得惬意。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快要过年了,作为林笑棠来说,最难捱的就是这段时间,因为没有地方可去,也没有人可以陪自己过年。

今年省城的冬天也是格外的冷,一个月的时间不到,竟然下了两场雪,虽然并不大,但依然让人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过年前几天,聂启康出人意料的来办公室找林笑棠,这让林笑棠很是诧异,虽然一起工作了一段时间,但两人的相处一直很平淡,仅仅是同事而已,除了公事别的一概不交流。在整个军情处,能和他说上几句话的人也并不多,他给林笑棠的感觉就是两个字:孤傲。

聂启康的来意很简单,他是代替庄崇先来征求林笑棠的意见。这两天,有一个北平来的中rì商业发展考察团要来省城,行政公署要派人接待,军情处呢,照例要派人随队监督,换而言之也就是过年要加班,全处也只有林笑棠是孤家寡人一个,所以各位长官一致推荐他为不二人选。

林笑棠暗自苦笑:笑话,还有的选吗,各位大佬美其名曰征求自己的意见,其实也就是给个面子通知一下,自己如果真是拒绝了,那可就真是给脸不要脸了。再说,自己本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在哪过年不是过啊。所以,林笑棠很痛快的应下了差事。

聂启康见林笑棠答应的如此干脆,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积极的帮林笑棠争取了一点福利,就是可以跟随考察团一起到他们的下一站上海,林笑棠将他们送到目的地就万事大吉了,可以在上海玩几天,处里报销食宿,别的就得自理了,只要在假期结束上班前回来就行。

于是林笑棠的新年忽然变得内容丰富起来。

大年二十九一早,林笑棠特意换了一身崭新的行头,跟随行政公署的欢迎队伍来到了车站,在人群中,林笑棠赫然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阿祥,你怎么来了?”

阿祥哭丧着脸,“你以为呢,本来是我阿叔的事,他去逍遥了,让我来顶缸了。”

林笑棠叹着气拍拍他的肩,“好兄弟,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而来的。”

“滚”阿祥没好气的推开林笑棠,“大过年的,我放着一家老少不能陪,跑到这儿来喝冷风?”

“行了,你是省城商界的青年俊杰,你阿叔不在,还指着你挑大梁呢。”

正说话间,汽笛声响起,火车进站了。

来的总共有八个人,其中五个都是rì本各大株式会社的代表,另外三个,有两个是华北政务委员会的陪同官员,还有一个是翻译。

行政公署的接待官员与考察团的众人一一握手、互致寒暄,随后林笑棠和阿祥也与他们一一见面握手,当介绍到其中一名陪同官员时,林笑棠的心里一动,“周思静,竟然是他?”

由于厨子之前的叮嘱,所以林笑棠特意留意了他,四十岁左右,气质儒雅,戴着一副黑sè的圆框眼镜,交谈和举止彬彬有礼,但腰板挺得分外的直,似乎还有些军人的作风和气质。

中午,在接风洗尘的宴会上,林笑棠才了解到,这个考察团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探查省城附近各种矿产资源的,其实也就是rì本人针对中国的一种变相的资源掠夺,名义上是中rì共同开发,但矿山处于rì军占领区内,就算是南京的大佬们前来也未必能分得一杯羹吧。

两天中,林笑棠和阿祥陪着考察团出没在省城附近的荒山野岭里,rì本中有专门负责勘探的人员,也带了一部分仪器,他们对感兴趣的地点进行了详细而缜密的勘测,期间林笑棠有意识的和翻译走得很近,通过他了解到rì本人感兴趣的一些资料,并将rì本人特别标注的地点记在脑海里,晚上回到家后,再默写出来,之后,林笑棠将写出来的东西转给了厨子,林笑棠想,这或许是他们所需要的。

然而,厨子告诉林笑棠的,却更加令他震惊,周思静曾是二十九军的参谋,也就是当年出卖赵登禹将军的内jiān,就是他将赵将军的撤退路线提前泄露给了rì军,才使赵将军所部陷入重围。

厨子特意告诉林笑棠,这份情报,***方面已经证实,绝对可靠,为此他们付出了两名潜伏者的生命。

之后的行程里,林笑棠开始有意无意的观察周思静,渐渐发现他的确和别人有些不一样。例如,他每天的着装始终很整齐,皮鞋永远擦得锃亮,就算是爬山也不例外,看得出这个人很爱惜羽毛,另外,周思静jǐng觉的有些过分,步行的过程中,总喜欢走在队伍的最中间,下车的时候,也总要最后一个下车,下车前还要东张西望一阵,确定安全后才会放心的下车。林笑棠最后的结论是,这是一个非常小心的人。

大年初三,林笑棠们一行人踏上了开往上海的列车,阿祥长出了一口气,“累死我了,这几个rì本人只晓得钻山沟,我几时受过这样的罪呀!”

林笑棠整理好行李,一下倒在车厢的卧铺上面,“祥少爷,别想那么多了,就当锻炼身体好了,马上就要到上海了,那地方适合你啊。”

阿祥噌的一下坐起来,“有几个不错的地方啊,我带你去开开眼界。”

“行,反正也是你出钱,你说了算。”

阿祥一脸鄙夷的伸出小拇指。

站在上海外滩的街头,第一次来到上海的林笑棠心情激荡,看着素有“万国建筑博览群”之称的外滩以及千帆竞舟的黄浦江,林笑棠不禁说道:“上海的确是个特别的地方,曾几何时,英雄地、风云地!”

“还是冒险家的乐园呦!”阿祥一拍林笑棠,“走了,他们都已经进酒店了,你就别在这儿乱发感慨了。”

考察团入住的酒店是外滩附近的和平饭店,也是上海的标志xìng建筑之一。考察团众人被安排在饭店的北楼入住,这里也是原先享有“远东第一楼”之称的华懋饭店大楼。

到了之后,林笑棠和阿祥才发现,已经没必要再出去找住的地方了,原因是上海方面已经为他们两人准备好了食宿,换句话说,两人可以心安理得的开始享受了。

听说,晚上上海方面还会召开一个小型酒会,为考察团接风,当然也会邀请上海工商界的知名人士参加,林笑棠和阿祥居然也在受邀请之列。林笑棠是无所谓,从内心来讲,他并不喜欢类似这样充满客套和虚伪的聚会,反倒是阿祥,兴奋的不得了,满心希望的想结识几位上海的名媛。

林笑棠拍拍他的脑袋,“小心点,别忘了,你有未婚妻的。”

阿祥一脸无所谓,“放心,母老虎在家过年,我有分寸。”

和平饭店的酒会会场布置的很奢华,但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没有那种让人刺眼而且凌乱的感觉。

阿祥早已乐不思蜀了,打着马氏企业的旗号游走于不同的美女之间,忙得不亦乐乎。

林笑棠的眼神始终暗暗注视着不远处的周思静,今天来的大人物不少,大部分都是工商界的翘楚,只有两个人引起了林笑棠的注意,两个都是“久仰大名”的家伙,身材高高,梳着大背头的那个家伙就是七十六号的二当家,也是实际上的掌舵人李士群;而吴四宝,则是一个胖大彪悍的中年人,嘴唇上的两撇胡子夸张的向上翘着,流露出很浓的暴戾和yīn狠气息。

周思静貌似和这两人走得很近,一直在会场的角落里交谈着什么,林笑棠端了一杯威士忌,一边喝酒,一边观察着周思静的一举一动,会场里的人也越来越多,声音逐渐嘈杂起来。

忽然,一阵轻柔的钢琴声响起,林笑棠循声望去,一名男子坐在会场中舞台上的钢琴前,十指如行云流水一般轻快的敲击着琴键,林笑棠仔细听了听,竟然是德彪西的《月光》。

林笑棠静静的倾听着穿越在会场中的乐曲,但看来真正欣赏音乐的人不多,很多人都将这当做了伴奏而已,会场里依然充满了窃窃私语的嘈杂。

林笑棠皱皱眉头,端起酒杯,悄悄走到舞台边上,开始聆听这段许久未曾听到的音乐,演奏者好像是没想到会有人喜欢他的演奏,抬头诧异的看看不远处的林笑棠。

林笑棠向他一举杯,点头微笑示意。演奏者也向林笑棠报以会心一笑,这是个很有魅力的中年男人,笑起来的时候露出几颗整齐、雪白的牙齿,眼睛不是很大,但眼神很明亮,似乎还透出一股暖意。

林笑棠闭上了眼,音乐从耳朵钻进他的脑海,又像一股清泉浇灌到心田,格外的清凉和温馨。

刹那间,林笑棠想起了很多事情,第一次听到这首《月光》,还是大嫂弹给自己听的,那是大哥从军队调回南京的时候,每次晚饭后大嫂总会为两兄弟弹上一曲,大哥最喜欢这首《月光》,所以也让林笑棠记忆深刻。

好久了,好久没听到这首熟悉的乐曲了,虽然闭着眼,但林笑棠仍感觉到眼角的湿润,他情不自禁的在心里轻声的呼喊:“大哥、大嫂,你们还好吗?”

不知不觉,一曲演奏完毕,但林笑棠还是无法从音乐带给自己的震撼和感动中解月兑出来,直到一个略带磁xìng的声音响起,“你好”。

林笑棠睁开双眼,一个中年男子站在林笑棠的面前,正是那个演奏者,他笑着对林笑棠说,“先生,你还好吧?”

林笑棠晃了晃脑袋,“对不起,你弹奏的实在是太棒了,让我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了。”

中年人礼貌的伸出手,“非常感谢你能欣赏鄙人的演奏,认识一下,鄙人肖国忠,你好。”

“林笑棠,省城人,你好。”

肖国忠看了看林笑棠手中的杯子,“威士忌不适合在听音乐的时候饮用,我来请你喝一杯。”

他招呼侍应过来,“请将我存的酒拿过来。”

侍应显然也认识他,不一会便取来了一瓶洋酒,肖国忠帮林笑棠倒了一杯。“来,尝尝,十五年的慕兰潭。”

林笑棠眼睛一亮,“古巴朗姆酒?还是十五年的,很难得啊,肖先生是爱酒之人啊。”

肖国忠很诧异,“林先生很识货啊,难得难得,我还以为遇到了音乐的同道中人,没想到,你也深谙饮酒之道啊。”

有了共同的兴趣,谈话自然就多了起来,肖国忠人很风趣,阅历也很丰富,交谈时妙语连珠,通过他的介绍,林笑棠才知道,原来他是大学音乐系的教授,因为战乱来到上海,现在在和平饭店做专职演奏,林笑棠也没隐瞒自己的身份,说到彼此的人生际遇,让两人一时间唏嘘不已。

林笑棠和肖国忠正聊得兴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林学长,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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