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棠微微一怔,见到邱国斌以后又如何呢?这些,说老实话,他没有想那么多。
小虎和阿祥带人负责去解救被缴了械的jǐng卫连,方柔则前去劝说葛志新出兵相助,两方面如果有其一出了岔子,局面都有可能被逆转过来。所以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拖延,要尽可能的为他们两路争取更多的时间。
会客厅里此时变得鸦雀无声,韩达已经恢复了往rì的冷静,他眨也不眨的盯着林笑棠,“如果我猜得不错,钱金凯和何长青那些废物已经落在你林科长的手里了吧!但那又能怎么样呢?你虽然控制了外围,说到底不过是掌握了唐县的耳目,讲到实力,你和我们相比还是差的太多,如果不是那三个手握重兵的墙头草到现在还摇摆不定,下不了决心,你现在就算做得再多,也逃不过阶下囚的命运!”
林笑棠点点头,“所以我们都在等。”
“但我不想再等了!”韩达掏出手枪,快步走到邱国斌的身旁,将枪口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三声,我数三声,拆掉你们身上那些炸药。”韩达抬头看看屋顶,“还有上面你的那位兄弟也听好了,林科长,这是你教我的,就算上面的人打我的头,我还是有足够的时间来打爆邱国斌的脑袋!”
韩达微一扭头,“许刚,如果我死了,就由你接替指挥!”身后一人点头称是。
林笑棠苦笑一声,你还真是现学现卖,这下倒好,完全被韩达左右了局面。
宋参谋长和三名连长也来了jīng神,不约而同的将枪口对准了林笑棠和李海。“林科长,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里毕竟还是我们说了算,你放心,就冲着咱们的交情,只要你拆掉炸药,我们兄弟一定将你安全送出唐县。”
邱国斌长叹一声,“小七,你已经尽力了,你快走吧,不要管我,回去告诉阿祥,我的家人就拜托他代为照顾了!”
李海哀求似的看着林笑棠,但没敢说话。
林笑棠刚要说话,就听见窗外响起一声刺耳的鸣镝声。
厅里的众人纷纷向外观看,透过宽敞的会客厅大门,不远处,一道火红sè的焰火穿云直上、划过已经泛白的天空。
众人怔怔的看着那道烟火,但却没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林笑棠的表情瞬间轻松下来。
jǐng备司令部门外顷刻间乱作一团,在混乱中,大批士兵整齐而沉闷的行进脚步声清晰的传来。
韩达的心里一沉,这是谁的部队?三个团长中有人做出决定了吗?是什么样的决定?
虽然是混乱,但并没有枪声传来,直属营的士兵像被赶鸭子一样赶到了司令部的大院里,随后,成批的士兵挺着刺刀冲进了院子,将直属营所部围在了一个角落里。其中还有一些只穿着军装,光着脑袋,拿着各sè武器的士兵,领头的赫然就是阿祥和小虎,旁边的一个铁塔般的壮汉,身上的军装破破烂烂,脸上还有几道血痕,一手紧握大刀,一手持一把镜面匣子。林笑棠认得他,正是邱国斌的堂弟兼jǐng卫连的连长,也是被杀的邱副官的亲弟弟——邱国勇,原先药品生意的接货人。
邱国勇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冲进会客厅,一眼就看见了宋参谋长,举着刀就奔他冲过去,宋参谋长虽然手里拿着枪,但此时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举着枪,愣是扣不动扳机。
一道寒光闪过,宋参谋长的人头飞起,会客厅里顿时一片惊呼,片刻,人头落地,眼睛居然还睁得老大。
邱国勇长啸一声:“哥,兄弟给你报仇了,你可以瞑目了!”说完,眼睛一扫,又盯上了旁边的三个连长。
三名连长被溅了了一身的鲜血,个个软成了一滩泥,三个人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求饶不止。
“国勇,够了!”邱国勇一扭头,邱国斌正痛苦的看着自己,“死的人够多了,今天,算了。”
邱国勇带着身后的jǐng卫连士兵一起大喝,“放下枪!”
林笑棠缓缓的说了一句,“老韩,困兽犹斗,何必呢!”
韩达听后一个激灵,手臂无力的垂下,jǐng卫连上来就缴了他和一众手下的武器。
门外一阵喧哗,葛志新身着笔挺的军装,带着一群军官和士兵涌进会客厅。
“旅座,卑职来晚了,让您受苦了!”葛志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邱国斌有些哽咽了,“患难见人心啊,志新,多亏了你了,不像那两个王八蛋,到现在还是按兵不动!”
葛志新客气了两句,扶着邱国斌坐下,一扭头看见林笑棠,赶忙大步走过来,拱手致意,“林科长,果然是有勇有谋啊,我听闻方组长说您独闯虎穴,一刻也没敢耽搁,马上召集人马来支援,还好没迟到啊!”
此时方柔和叶九也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两人看到林笑棠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葛志新一眼瞥见林笑棠腰间的炸药,“哎呀呀,林科长,您竟然是身背炸药而来啊,快点,快点,来人,帮林科长帮炸药卸下来,大局已定还背着这些做什么,太不安全了!“说着就招呼手下过来卸炸药包。
林笑棠嘻嘻一笑,“老葛,你多虑了,什么炸药,一些废铜烂铁而已,装装样子罢了,没事!”
一旁的韩达等人闻听,好悬没把鼻子气歪了,和着整个一夜,都被些破铜烂铁吓住了。
葛志新哈哈大笑,“林科长,当得起智勇双全这四个字。”
邱国斌也难得露出笑容,“你个小七,就你鬼主意多!”
一旁的李海则是早早拆下了身上的“炸药”,闻听此言,赶快拿过来那些布袋,用刀划开,“哗啦啦”,倒出的都是些铁块,李海一坐到地上,“我的妈呀,可吓死我了!’
林笑棠忽然想起件事,一抬头,冲屋顶打了个呼哨,房梁的yīn影中迅捷的滑下一条黑影,正是杨番。
林笑棠平拍拍他的肩膀,“番子哥,辛苦你了。”
杨番不动声sè的给了他一拳,“臭小子,我还以为你真的背了炸药,好悬没把我吓尿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葛志新看看四周,“林科长,您的部下都到齐了吧?”
林笑棠不以为意,随口应了一声,“是啊,怎么了,老葛?”
葛志新干笑了两声,“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他一转身来到邱国斌身边,“旅座,今天为帮您压惊,我还带了件礼物,希望您能笑纳。”
邱国斌摆摆手,“志新,唐县大乱刚刚平定,我哪有那个心情,还是改天吧。”
葛志新一摆手,语气中说不出的坚决,“既然带来了,你总得看看啊!”说着一挥手,两名卫兵每人抱着一个木盒走上前来。
邱国斌一怔,林笑棠则忽然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赶忙将手按在了手枪上。
两名卫兵走到邱国斌近前,打开木盒,会客厅顿时又是一阵惊呼。
盒子里竟是两颗须发皆张的人头。
邱国斌身子一颤,险些从椅子上滑下来,邱国勇赶忙扶住他,他指着葛志新,“志新,这是怎么回事?老牛和老郭怎么死了?”
葛志新轻哼一声,用手里的马鞭轻点邱国斌,“你傻啊,怎么死的,当然是被我干掉的,他们两个举棋不定,看不清形势,我就只好帮他们选喽!”
说着,他一挥马鞭,“把他们的枪都给我下了!”
林笑棠等人和jǐng卫连措手不及,每个人都被七、八支步枪顶住了脑袋。
韩达哈哈大笑,“葛团长果然是信人哪,不枉李部长以国士待你啊!”
葛志新轻蔑的一笑,“少来,老子只认金条和官位,要不是李士群最后加了码,你以为我乐意掺和这趟浑水吗?一群废物,折腾这么久也没一点成绩,到最后还得老子撕破了脸来收拾残局!”
韩达脸一红,闭上了嘴。
邱国斌破口大骂:“葛志新,你个吃里扒外的狗崽子,要不是当年我从战场上把你给背下来,你还能站在这里,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葛志新哈哈一笑,“没错,当年是你救了我,可欠你的老子早就还清了,这么多年,老子替你出生入死得到了什么,一个屁大点的团长,要钱没钱、要兵没兵,老子算是想清楚了,你不死,我永远也爬不上去!”
“啪、啪”,有人鼓起了掌,意犹未尽的葛志新循声看去,却是林笑棠。
“看不出来啊,葛团长还玩了一出无间道,将我们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啊!”林笑棠满是讥讽的说道。
葛志新一愣,“无间道?什么意思?”
“新名词儿,说了你也不懂!”林笑棠不屑的说。
葛志新顿时暴跳如雷,“林笑棠你他娘的少放屁,事到如今,你还敢这么嚣张,你就不怕我头一个崩了你!”
方柔、叶九、小虎和杨番闻听此言,齐齐上前一步,护在林笑棠的身前,林笑棠感激的看看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这样。
“葛团长不必动怒,我的命你想要可以随时拿去,不过看在我们相交一场的份上,我只想请葛团长高抬贵手,放过我的这些兄弟,可以吗?”林笑棠毕恭毕敬的说。
葛志新一阵狞笑,“呵呵,林科长也终于服软了吗?别说哥哥没点醒你,这个世界,有兵有枪才能称王称霸。你要牢牢记得,下辈子学聪明点。”
林笑棠赶忙点头称是,“没错没错,葛团长的提点的是。”
说完,他挺直了腰板,“兄弟我别的没有,就是爹娘兄嫂给了一身的傲骨,临别之际,我也不想低三下四。听闻葛团长和邱大哥一样都是西北军出身,小弟临走之前想唱两句秦腔,以壮行sè,可以吗?”
葛志新狂笑不止,“好!好!林科长果然是xìng情中人,葛某人就满足你这个请求,祝你一路好走!”
韩达似乎是察觉到有些不对,走过来趴在葛志新耳边说了几句话,葛志新满脸不耐烦,“唱两句秦腔而已,还能唱出千军万马来,真是瞎cāo心!”
韩达想了想,也是,就闭上了嘴。
杨番凑到林笑棠近前,压低了声音,“找机会,我们杀出去!”
林笑棠摇摇头,“重兵围困,谈何容易,只希望那步暗棋还能发挥作用。”他看了看方柔,直到看见她点了点头,一颗心才算放回到肚子里。
他环视四周,清了清嗓子,张嘴嚎出两段苍凉的唱词:“魏延反离不了马岱把贼斩,莫叫贼人解机关。老将军拜过了杀贼的剑,在虎口桥头你斩魏延!”
唱完,林笑棠向天高声喊道:“魏延既出,马岱你还不速速动手!”
就在满场惊诧的寂静中,一个身穿军装的汉子从葛志新身后的人群中越众而出,铁青着脸,也不说话,举起手枪,向着葛志新的脑袋连开数枪。
(实在抱歉,本来想拽两句国粹京剧,但京剧传统剧目《锦囊计》的唱词实在是找不到,只好用秦腔来代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