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巫师之咒传承 遇见

作者 : 络烟阑月

()序曲遇见

上千平米的巨大仓库,却仅仅只有五六盏古旧的白炽灯。昏黄微暗的灯光,远不足以照亮此间夜晚的漆黑。

但这里不需要光,这里需要的是彻底的疯狂。震耳yù聋的金属打击乐,不需要扩音器,就能充斥每一个角落。可怕的声波考验着仓库经历数百年岁月摧残的构造,至少吊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在不停摇晃。而随着这些光源的摇晃,地上、墙上,还有正疯狂着的人群,就被浸在了一圈圈光怪陆离变换着的光圈里。人们嘶吼着,舞动着,淡淡的影子在墙上被扭曲成不停跳动的火焰,吞噬掉人们最后尚存的理智。

因为这里,只需要疯狂。

沉重的铁门忽然被人推开,生锈已久的滑轮和钢轨费力地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噪音。即使在从不曾停下的重金属摇滚里,那样的噪声依然是不能被忽略的。但早就已经陷入狂乱的人群,丝毫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细节,仅仅只有两三个人注意到突然出现的少年。而从他缓缓放下的右臂,这理智尚存的几个人,不由得瞳孔一缩。显然,少年只用单臂,就推开了上千斤重的铁门。而他们知道,铁门底下的钢轨和滑轮,并不能够替人省下力气。

这不是个雏儿。老猎人塔尔斯特给新来的少年下了这样的结论。看场的瘸子莫兰迪并没有因为他的年纪而有丝毫的轻视,难得离开了那把腐朽到怕是一触即散的摇椅,主动上前迎接。而一身皮衣涂着浓重黑sè眼影和深紫唇彩的鬼姬,却若有所悟,她标志xìng的蛇一样分叉的舌慢慢舌忝过嘴唇,那是发现猎物的讯号。

少年却不急着进门,微微一嗅,他就分辨出了浑浊的空气里成分复杂的气味。燃烧的烟叶、挥发的酒jīng、被风吹起的致幻剂粉末、生锈的金属、劣质的香水、上好的咖啡、浓重的荷尔蒙,还有有机质腐朽的气味。他循着味道一眼望去,某个角落堆积的油布下,露出一支割掉了肉爬满了蛆,却尚且挣扎的手臂。他皱了皱眉,准备离开。然而新出现的气味,却让他暂时放弃了那样的打算。

仓库彼端,一扇风格和这里完全不相符的包革檀木大门打开了。华丽的大门让他以为门后面会是另一个辉煌的世界,但他看到的只有漫天不见星斗的漆黑夜幕。一个穿着燕尾服的肥硕胖子拄着和他体型不相符的纤细木杖走了进来。杖头击打在满是裂缝的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然而这轻微的声响却是那样明显。

因为乐队已经停下了演奏,狂欢的人群也仿佛时间静止,屏住呼吸仿若雕塑一般迎接来者。人间的王也并不能享受这样的礼遇,能让这群疯狂的人停止他们的疯狂,只有神祗才能做到。

但少年关注的并不是这个聚焦了所有人目光的华服胖子。他的视线绕过胖子庞大的身形,看见了他身后低着头亦步亦趋的女孩。

让少年关注的气味,正自她的身上缓缓散开。那淡到不存在的清香,随着少年的呼吸,逐渐沁入心脾。

少年走了进来,但这一次没有人再注意他。原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人,现在正注视着停在舞台zhōngyāng的胖子,而原本注意到他的那三个人,却正侧耳倾听,远处的夜空里传来了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的声音,地上还有骏马踏足大地的马蹄声。至于胖子,在舞台zhōngyāng站定之后,他就低下了不露锋芒的眼睛。而少女,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过头。

几分钟后,骑着白马的王子一马当先,神骏的白马踏着盛装舞步骄傲地步入这个肮脏的世界。而几乎同时,仓库的屋顶被掀开,从直升机上,直直坠下五六个机车骑士。瘸子莫兰迪皱了皱眉,但看见胖子依旧岿然不动,也就不再说话。

然后,几乎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团黑雾突然出现,在半空中逐渐凝结成穿着黑袍戴着同sè兜帽的神秘人。

舞台zhōngyāng的胖子抬起了头,雄浑厚重的声音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清场吧,拍卖正式开始。”

这句话好像带着魔力,场中原来疯狂着的人,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在这声音的驱使下,迅速离开了仓库。而随着人群如cháo水般退去,依然伫立在场中的人,一下子显眼起来。

鬼姬重重舌忝了一下嘴唇,那条分叉的舌头不停吞吐,那是发现了上好猎物的讯号。老猎人塔尔斯特迟疑了一下,想离开又有些不甘,最后狠狠皱了下眉,仿佛作出了某一个无比重大的决定,留在了这里。而少年,对胖子的话充耳未闻,只是怔怔盯着胖子背后的少女。

瘸子莫兰迪用与他外表不相称的灵敏走上了舞台,静静侍立在胖子的身后。而原本站在胖子身后的少女,却小心翼翼地挪到了胖子左前方。

月白sè的长裙上缀着无数繁复的装饰,各sè宝石在丝绸制成的绢花花蕊里闪烁,蕾丝的褶皱里似有金sè的反光亮起又黯灭。然而华丽的晚装并不足以掩盖女孩自身的芳华,被长裙掩住的身形,瀑布般泻下的黑亮长发,还有露在外边一双欺霜赛雪的手,管中窥豹,已经足以证明女孩的人间绝sè。

但华丽晚装背后那个巨大的蝴蝶结,却毫不留情地揭示了女孩的身份还有注定的命运。她只是一件礼物,亦是今晚胖子口中的拍品。

倾国倾城的美人往往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总是身不由己,自古皆然,所以说自古红颜多薄命,因为她们的结局往往不幸。如果只有美貌,只会给她自己还有周围的人招来灾祸,所谓红颜祸水,水火无情,伤人伤己。如果不能自立,那么美人只能是他人的附庸,甚至玩物,可以被牺牲,甚至随时抛弃。但要自立谈何容易,太平盛世尚且需要权谋智慧,生逢乱世更加艰难。所谓盛世收藏乱世黄金,倘若整个世界都已经破灭,只有赖以维生的食水才是真正存在价值的。

所以,美貌的女子在现下这样的乱世之中,并没有多大的价值,完全不值得眼前这三个人亲自出手竞拍。

所以,舞台上作为拍品的女孩,绝不仅仅只是美貌而已。但是,女孩的身上,却绝没有任何身为能力者的气息。那么,剩下的可能只有一种,她的能力并没有表达出来。

越是强大的能力,出现的几率也就越加微小。一个强大的能力,往往是多基因遗传,数十上百组甚至可能是上千组基因参与的遗传过程中,想要恰好得到特定基因的显xìng能力者,几率是很小的,即使在一个家族之中,一种并不算罕见的能力,也有可能隔上数代人才出现一个。但是,虽然完全的能力基因出现几率非常小,但是,表达出部分xìng状的不完全能力者,却并不稀少。这些不完全能力者一般并不能有完全能力者那样强大,但却是最重要的战斗力补充。所以,他们在一个家族之中,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但还有一种人,本身并不拥有任何能力,能力基因组在他们的身上,是完全隐xìng的。但是,他们的存在,重要xìng有时候甚至超过完全能力者。完全能力者的后代,只有微乎其微的几率是完全能力者。然而,纯隐能力基因携带者的后代,却往往是良xìng变异完全能力者。这些良xìng变异完全能力者,不但是新型能力的来源,单是他们自身存在的价值,就已经超过了普通完全能力者。

纯隐能力基因携带者,也因此被称为新能力制造机。而能够被胖子拿出手的纯隐能力基因携带者,显然并不是那么简单。

为首的机车骑士眼睛顿时一亮,吹出一个响亮的口哨。王子矜持地微微一笑,然而胯下的白马却不安分地踏着小步舞曲。神秘人眼中骇人的寒芒一闪而逝,却已经不能如刚才一般平静。而老猎人塔尔斯特已经转身离开了,他并没有足够的筹码。鬼姬倒是饶有兴致,不过也知趣地后退一步表示退出。于是,依然毫无表示的少年,就变得突兀起来。

但他们并不会过多关注一个小人物。

“幻彩变sè龙的独角。”机车骑士率先报价。

“黄金巨蜥的心脏。”

王子自然跟上,然而机车骑士却放声大笑,笑声里尽是嘲讽之意。黄金巨蜥的心脏,远没有幻彩变sè龙的独角那样珍惜昂贵。

但王子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笑声陡然止住。

“还有它毒牙做成的匕首。”两样东西相加,已然超出机车骑士的报价。幻彩变sè龙的独角虽然价值不菲,但只对幻术师有用。黄金巨蜥的心脏含有充沛的生命力,是疗伤圣药,只要没死就能救回来,谁都怕死,所以虽然并不罕见,但需求量很大,算是高级的硬通货。然而后面的毒牙匕首才是关键,黄金巨蜥的毒带有强烈的腐蚀xìng,就连自己都完全承受不住,只是依靠强大的新陈代谢能力不断维持腐蚀的消耗。一旦巨蜥身死,除了蕴含强大生命力的心脏,其余部分都会被自身的毒液腐蚀掉。只有三十年以上年份的黄金巨蜥,才有可能承受住自己的毒液腐蚀。而三十年份的黄金巨蜥,已然是罕见的极品,出产的心脏,完全可以进行移植,作为自己的第二心脏。这样一来,三十年以上年份的黄金巨蜥心脏,也就成了天价之物。

机车骑士被憋得脸sè骤变,王子却绽放出迷人的笑容。然而很快,他也笑不出来了。

“碎心石。六颗。”神秘人最后一个出价,然而报出价格,就笃定能赢。

就算是百年年份的黄金巨蜥心脏,也比不上一颗碎心石。救命之物在这个充满敌意的世界虽然珍贵,但倘若可以在遭遇的第一刻,就干掉敌人,那么救命之物,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碎心石就有这样的能力。谁也不知道如何形成的碎心石,蕴含有莫名的力量,一旦破碎,就会发散出一种奇怪的波,让人感到莫名的悲怆。然而这只是对于被波及到的人的影响罢了。这束能量内蕴不易发散穿透力极强无视任何防御手段的异种波,会对一个特定的目标造成极大的jīng神影响,悲痛yù绝,就算没有心碎而死,也会失去行动力。六颗碎心石,无论其余两人还有怎样的价码,都不足以超越了。

但场中还有一个人并没有出价,那个始终沉默的少年。

但除了若有所思的鬼姬,在场并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个少年。他显然并不是来自于哪个实力卓著的家族,或许自身实力不凡,但显然也只是对于这个年纪的同龄人而言。而作为一个年少的独行者,显然不可能拥有怎样的筹码。甚至在一班机车骑士眼中,那小子只是因为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子,所以一时被惊呆了而已。

所以,在神秘人出价之后,仅仅只是因为六颗碎心石而震撼片刻,华服胖子就宣布了竞拍的结果。

“碎心石,六颗,胜。”

“等一下!”在所有人讶异的目光中,少年忽然开口。“钢牙岩鼠的门齿,一对!”

听到少年的报价,所有人一片愕然。钢牙岩鼠只是最普通、最低等的变异生物。它们无处不在,可能单独行动,寻觅食物,也可能成群结队,汇聚起上百万的鼠cháo,横扫一切。没有多少人敢于面对百万级的可怕鼠cháo,但更多的时候,钢牙岩鼠只能是流民的食物,间或也会有一两个流民成为钢牙岩鼠的食物。可以说,是钢牙岩鼠支撑起了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最底层的流民,随着鼠群的迁徙而行动,就像很多很多年前的羚羊角马之于狮子。钢牙岩鼠对于流民来说,全身是宝,肉可以食用,皮毛可以缝制蔽体御寒的衣物,内脏可以用来养蘑菇,至于骨架,在因为地质灾难频发导致采矿业濒临灭绝的现在,因为不低的含铁量,成为了铁矿石的替代物。很多工业巨头都在收购钢牙岩鼠的骨架,那也是流民为数不多的几种获得生活物资的方式。

但钢牙岩鼠在流民经济中不可替代的地位,丝毫不足以让它成为今天拍卖会上的筹码。而且,以少年的实力来说,钢牙岩鼠也绝不是他该选择的猎物。

除非,这只钢牙岩鼠有什么特别之处。

少年取出了他所说的那两枚钢牙岩鼠的门齿。宽不过一厘米,厚度不超过三毫米,长度却足足有五厘米,微微弯曲,还反shè着璀璨的光。那不像是钢牙岩鼠的门齿,倒更像是微型剑齿虎的犬齿。很快,场中的人们就已经明白,那两枚门齿,恐怕并不属于钢牙岩鼠,而是来自于钢牙岩鼠中从来只属于传说层次的金刚梭鼠。

碳原子的不同排列组合,就会形成硬度完全不同的两种物质,金刚石和石墨。毫无疑问,金刚梭鼠相对于它不成器的母族,也同样是金刚石与石墨的对比。然而,这样的对比并不能说明这两种生物的根本区别。相对于在地表活动,只是偶尔啃啃大楼废墟的钢牙岩鼠,长期在岩层深处活动的金刚梭鼠,无疑是在恶劣的环境下,锻炼出了一副可怕的躯体。钢牙岩鼠的皮毛只能作为御寒的衣物,但金刚梭鼠的皮毛,却是最上乘的软甲材料。看似柔顺的纤毛,在微弱生物电流的激发之下,根根竖起,强度超过金刚石一点五倍的纤毛,足以抵挡大多数的实体兵器。而并不是很厚的鼠皮,却能够吸收六点三五以下能级的能量攻击,抵御十一点一6sì以下能级的能量攻击。完全晶化的骨架,则是高等构装硬甲的支撑骨架首选。强壮有力的肌肉虽然个头小了点,但依然有不少人析分出肌肉束,移植在自己关键部位的肌肉上。脂肪熬制的鼠油,不仅仅是最高级的兵器保养品,同样还是上好的伤药。强度和扩展xìng都很惊人的肺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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