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竹十八岁的时候,正君允许她蓄起长发,重新以女子的身份纵横江湖。此时,正君倾注了毕生心血最疼爱的孩子河,娶了铜雀楼的妖姬云小娥,与正君反目。
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花竹一身白衣,粉纱轻罩,虽风拂乌发,茭白童颜里却抹不去紧蹙的眉头,正微仰望天。武影站在三尺远处,眼眸里全是花竹的身姿。
“你会怪我吗?”花竹转头,嫣然一笑:“我骗了你。”
武影乌黑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歪嘴咧笑:“不怪。从你十一岁来楠木山,我就知道你是女生。”
花竹愕然,调皮又大条的武影,哪来了这份细腻,又是如何跟着自己一起封存了这个秘密七年?
出山的时候,花竹走的匆匆,武影追了很远,却依旧喊不住离去的花竹。武影去求师父南木放他离开,南木摇头,武影入若水,七日不出,欲待溺亡,南木无奈,答应武影,何日练就影重身,何日是武影的离途。
江湖霸主兆君身染重疾,新的继任者在正君和秋君之间展开。正君派出花竹,瓦解协助秋君的左膀右臂离罗和安梦。河拜托云小娥把花竹带进了铜雀楼,除了河,没人知道花竹就是正君的女儿。
秋君爱舞成癖,花竹隐去武功,却借助其精髓独创了水上曼舞,来铜雀楼不久,便借此获得了秋君的召见。
进秋府的时候,秋君正在小憩,花竹和乐师便厚在外院等候。花竹见对面院落里盛开的金盏花璀璨满地,心里喜欢,就走了进去。金盏花单薄的花瓣在微风里慢舞着撒播微弱的花香,花竹情不自禁的低头轻吮,却看到后面一个白衣男子的下半截身子。花竹尴尬地站起来转过身,才看清对面的男子二十几岁的模样,乌黑柔美的青丝镶嵌在一张貌比潘安的脸上,高挺的鼻梁两侧的一对凤眼星眸幽暗深邃,皮肤白皙的连女子见了都要自惭形愧。
对面的男子见花竹站了起来,眼睛提了提显出一丝笑意,说:“你是来跳舞的花竹?”
花竹点点头,第一次有了娇羞的感觉。
“义父让我来叫你。我看到乐师跟其他舞女们正在对面的玫瑰院赏花,你却为什么要来这个院子?”
“跟玫瑰相比,我更喜欢金盏花的感觉。”花竹恰到好处的一笑,意识到这个提到义父的人正是离罗。离罗看了看她,依旧是让人模不透的表情。花竹又继续说:“还有,那边不是玫瑰,是月季。”
“奥?”离罗面露惊奇:“你似乎很懂。”
“我的名字不是白起的。”花竹依旧一笑:“传说中的东西到了现实也许仍旧美好,只要……不管是不是那个本质。我懂得太彻底,那花在我眼里也就不单纯是花了。”
花竹说完,抬头看离罗,恰巧触到离罗看着自己的目光,两人都赶紧闪避。
离罗带着花竹面见秋君。
秋君坐在洛华台上,身侧立着一个娇弱妖娆的蒙面女子,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已经可以俘获无数男子为其折腰,花竹望一眼,立马知道,她必是安梦。花竹示意了一下乐师,继而自对面的洛水廊中轻飘至水面。衣袂飘飘,带风拂洛水,月影斑驳里波光粼粼,花竹曼妙的舞姿在水天一色里更被放大的遗世而独立,已分不清是天上人间。连一向面无表情的秋君都翘了翘嘴角。离罗看着这一切,神情却未见任何变化,反倒是安梦,嫣然的点头。
花竹舞完,上前领恩。秋君笑笑:“你若学梦儿,罩半面遮纱助这舞蹈,方更显绝美。”
花竹点头应和着秋君。只有花竹知道,她也有面纱。
秋君又说:“你既不会武功,却又是如何自立于水中。”
花竹笑着摇摇头:“秉秋君,这是奴家的绝密。”
秋君倒是洒月兑,哈哈大笑一声,未再追问。
离罗送花竹。花竹下辇车时,用红线绣了花瓣镶嵌的面纱飘落在地,离罗拾起要叫住花竹,花竹并未止步,倒是声音飘来:“面纱掩面,唯君心赤诚可见。”离罗望着离去的花竹,把面纱叠好塞进衣袖。
花竹在紫竹林被毒蛇咬伤**,正命在旦夕时,离罗出现,把花竹带进附近一个茅草屋,吸毒血救活了花竹。花竹虚弱的笑笑,说:“谢谢……”
“你一个弱女子,为什么来这紫竹林?这里,可是猛禽的栖息地。”离罗还在给花竹认真的缠着绷带。
“你住这?”花竹看着草屋里的摆设整洁,家具看似不显眼其实都是用上好柏木做成,暗显奢华。
离罗点点头,笑着说:“你是来找我的?”
花竹却摇摇头:“我并不知道你住这,只是听到了紫竹林的歌声。”
“你也听到了歌声?”离罗有些讶异,“义父和安梦都听不到,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幻听。”
花竹下了床,一瘸一拐的走着,离罗赶紧扶住她,说:“还是再坐会吧。”
花竹冲离罗做了个鬼脸,半开玩笑的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呀?这么关心我,还私藏我的物品。”花竹还未说完就去离罗袖中取面纱,却还是被离罗及时发现挡了回去。
离罗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正色的说:“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和安梦是神仙情侣。”花竹笑嘻嘻的凑到离罗低垂的头下。花竹个头不低,却在身高八尺的离罗面前显得娇小。花竹跟离罗的距离很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离罗紧张的退步,花竹却开心的逼近离罗。
离罗被花竹逼到床头,有些生气,说:“你明知道我有安梦,还这样招惹我,没想到你这么不检点。”
花竹听离罗突然这样批评自己,有些气急败坏,就去拽离罗的衣袖,离罗转身躲避,花竹一个步伐不稳,跌进离罗的床里,离罗也被花竹勾出的脚给绊倒,两个人正要坠落的时候,隔着他俩之间的,正是自离罗袖中飞出的花竹的面纱。于是造就了这样一个意外:离罗吻上了花竹的唇,隔着面纱。离罗睁开眼,看着柳眉凤眼的花竹被猝不及防的一吻唬住,眼角双颊不自然流露的一抹绯红,竟一时痴美的呆住。花竹也看着离罗,眼神里满是纯粹。离罗再闭了眼,竟主动隔着面纱吻着花竹的软唇,又顺着去吻鼻尖,直到没有面纱覆盖的花竹的眼睛。真正触到花竹的肌肤,离罗心里一个激灵,嗖地坐起来,说:“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花竹也坐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出门,离罗再去扶,花竹甩开他的手,冷冷地说:“我自己走。”
离罗没有反对,任花竹蹒跚着消失在他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