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地斩天 第四十三章 观摩

作者 : 凤千缺

()略显拥挤的人群突然一阵sāo动,未得到参赛名额的众人主动退后,两息过后,参赛的六十四人还未上前便被凸显出来。时间早已证明,能够在试剑大会上一显身手者,绝大部分都成为宗派历史上的卓越之辈。众人都清楚得很,下一代的宗主及各脉首座,其中必有几人隐藏在今rì的参赛者中。因此这些人便提前得到了敬重。

宗妍早看到了陆常欢,当下便离开八指峰诸位师兄跑了过来。今天她身上穿的是浅蓝sè的门派服饰,想必是被强迫换上的,不过尽管如此还是令人眼前一亮。

“小欢,不错哦!”宗妍虽对师弟的实力有几分信心,却是未曾料到他当真能从黄门数百弟子中杀出重围,因此格外高兴,完全忘了理睬跟她已算认识的苏聿明。

苏聿明忽轻叹一声道:“宗师妹啊,这次可是你这个做师姐的不对了。你可知陆师弟此次为了争夺这个名额,被人在后背上刺了一剑,上刺了一剑,更险些长剑穿胸而死么?若是你来给他打气,他是决计不会受此等痛苦的,你实在……唉!”

闻言宗妍大惊,立即要掀开陆常欢的衣服查看伤势,陆常欢哭笑不得,连连阻止。宗妍这才知自己是上了苏聿明的当,不由微露嗔sè,瞪起眼睛道:“苏师兄,你修为jīng深,修炼亦可,不修炼亦可;但小妹为此次试剑大会已准备了半年有余,一刻也不敢耽误,哪还有时间来看黄门的比试?”

听了此言,陆常欢、苏聿明以及旁边的严重、封大行皆是脸sè微变。黄门弟子的比试整整持续了两天,其间没有任何一位玄门弟子前来观看,他们同玄门有极大嫌隙,自然也不稀罕;不过,若是说到他们的比试一钱不值,那他们就不愿意了。

宗妍也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失言,连连道歉,片刻后突然道:“若是咱们第一轮就要相互残杀那该当如何?”她倒是不怕碰上八指峰的师兄,八指峰参赛弟子加上自己足有十五人之多,碰上的概率非常大,到时跟平常一般切磋便是。她最担心的是碰上陆常欢,如若真是那样的话,她就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此时的抽签者只剩稀稀落落的几人,他们也便不再闲聊,揣着紧张的心上前几步。

宗长离此时终于注意到了陆常欢。这个四年前的弟子,不,如今依旧是他的弟子,正以一双亲儿看待父亲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四年不见,那个当初修炼起来便不太乐意吃饭的孩子,如今已经跟自己一般高大了呀!

陆常欢紧紧盯着师父,却又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师父看见自己出现在此,并没有太过惊讶,看来师姐早已把自己的事情告知他了。真是惭愧,四年未见,本想痛快淋漓地大喊一声“师父”,却因众多外人在一旁而畏首畏尾,连一个字都说不出,连师父的眼睛都不敢正视,自己可真是脓包!

宗妍与苏聿明早已抽了签立在一旁,他们不出声,只静静地看着这一对久别新逢却看似无言以对的师徒。

近千弟子不明所以,只是大眼瞪小眼,却不敢吵闹,未去打扰这对师徒。一众老家伙一直沉默,更是无从打扰这对师徒。一时间,整个大指峰上似乎只剩下了这师徒二人。

一阵疾风险些将宗长离掌中木筒吹落,他首先打破沉默,却不是用口,而是用手。他的一只宽大的手掌在陆常欢肩上轻轻一拍。

作为一个师父,心爱的弟子离开自己,而自己却完全无力挽留,这种心痛与愧疚又有谁能体会?

作为一个师父,心爱的弟子被斥为废物,如今却成长为不亚于天才的人物,这种突然的欣喜又有谁能体会?

四年来交集的百感,这一瞬间交集的百感,竟然透过这一小小的举动刺破了陆常欢的皮肤,渗入了血肉;刺穿了骨骼,流入了骨髓;刺透了**,涌入了灵魂!这是一颗慈父的心啊!

陆常欢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双膝跪下,口中喊出声嘶力竭的二字:“师父!”

……

冲霄殿前,一尘子微微动容道:“他便是那个孩子么?已经能够御剑了么?”

云自遥一捋胡须道:“师兄啊,这孩子的修为已经是‘碧霄’第二层了,虽然算不上是绝顶天才,但要说他是废物那实在是放屁,看来当年某人是看走眼喽!不过这下可难为老夫了,老夫游手好闲惯了,如今生怕误人子弟呀!”

玄贞子本闭着眼,闻言干咳一声,道:“云师弟,你若当真怕教不好,将他还给宗师弟便是了,何必在此说此等无益话!”

“哼,这可奇了!”这声音清脆尖利,分明是个女声。只听满脸冷sè的出云大师道:“玄贞子师兄,十八岁不到便修到‘碧霄’第二层,这样的人你三指峰怕也没有几个吧?如此人才被你强行推给黄门,难道还不是你之责任?据我所知,六指峰好像还有一名弟子已修到‘碧霄’第七层了吧,此等修为在我派弟子中属于顶尖的存在……师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将他还给宗师弟……师兄,你不觉说这等话有碍你的身份么?”

这番话咄咄逼人,刻薄至极,玄贞子一张僵硬古板的老脸再也挂不住,当即便要还击,怎料此时一尘子突然呵呵一笑,拍拍几已失去师长风范的他的肩膀,道:“此事容后再议,今rì尚有更为重要之事!”

宗主发话,几人自然不能不遵,但脸上还保持着极不爽的表情,一尘子对这却是无可奈何了。

六十四人已全部抽签完毕,宗长离又将比赛的地点与时间告知了众人。由于比赛场次太多,宗内准备了两个赛场,一个便在后山,另一个则设在三指峰前山。正式比赛是在半个时辰之后,今rì将决出第一轮一至三十二号的十六名优胜者,明rì决出另外十六名优胜者。

陆常欢未能跟师父说几句话,他实不知该说什么,一声“师父”不止掏空了他的情感,也将他变得比无yù更加口拙舌笨。宗长离也未说什么,再次拍拍他的肩膀,随宗主一干人去了。

正恍惚间,宗妍突然在他耳边轻笑道:“小欢,你看是谁来了!”

他一转头便发现师姐旁边立着一位美貌少妇,年纪三十上下,身段保持得极完美,一袭墨绿sè衣衫,一张面庞跟师姐有六七分相像。他当即失声道:“师娘!”双膝一软又跪了下去。

这位少妇便是宗长离的妻子、宗妍的母亲曲慧茹,也是一尘子等人的师妹。众所周知,八指峰首座乃是宗长离,但实际上曲慧茹所尽的心力未必便不如其夫,故八指峰首座事实上是这夫妇两人。

陆常欢入门后,曲慧茹带给了他母亲般的关爱与呵护,这令从未见过母亲容颜的他尤为感激。若说师父待自己如父,那么师娘便是自己无血缘的母亲,两人都是自己所珍视的至亲。

看到他一见自己便仆倒在地,曲慧茹心中不由一叹:真苦了这孩子了!一把将他拉起来,如同慈母一般细细察看他的样子,片刻之后微微笑道:“常欢长大chéngrén了呢!”

曲慧茹虽不是一脉首座,但毕竟是宗内前辈,事务缠身,不多时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陆常欢一直注视着师娘远去的背影,直至其消失不见,这才收拾心情,扬起手中竹签道:“我是六十一号,你们呢?”

宗妍扑哧一笑:“小欢,你的号码好大,我是十七号!”

苏聿明撇撇嘴道:“你的也够靠后的,咱是三号!”

宗妍点点头道:“不错不错,没有自相残杀就好!小欢,你明天才有比赛,今天可一定要好好为我们两个加油啊!”

陆常欢一笑,宗妍同苏聿明都是他在宗内的亲人,为他们加油喝彩自然是分内之事了。

三人稍一计算便发现,苏聿明的三号虽比宗妍的十七号靠前许多,但由于是两个赛场,号码居后的宗妍倒要比苏聿明先赛一场。陆常欢朝师兄歉意地一笑,立即陪着师姐赶往三指峰。

第一场比赛已没剩下多长时间,两人赶到时,三指峰前山已围了数百人。众人zhōngyāng,一座擂台早拔地而起,长宽各有数丈,玄贞子、幽冥子、云自遥以及宗长离、曲慧茹夫妇端坐在看台上,他们便是本赛场的裁判。

不消多久,正式比赛时间便到了。陆常欢轻轻一碰宗妍的纤手,道:“师姐,加油!”师父与师娘都在此处,他当然看得出师姐此时的紧张情绪,但愿自己的“鼓励”能稍稍起一点作用吧!

宗妍带着淡淡笑容望了他一眼,轻轻跃上擂台。

正当此时,突然一个如同蚊子般细小的声音道:“陆师弟!”

陆常欢回头一探,却见一名身穿门派服饰的女子正站在自己身后。他心中登时一震:奇怪,我跟五指峰一脉的师姐师妹哪有半点儿交集啊!

一声冷哼突然传进他耳中,他双眉一皱,再仔细一看,顿时哑然失笑。这名女子哪是五指峰的师姐、师妹,分明是自己的熟人——来自彤霞派的汪盈师姐啊!而一旁这位脸sè不善的美貌女子,不正是自己躲之不及的尹依然尹大小姐么,那声久违的冷哼,便是自她口中发出来的。

陆常欢忙将她们带到一边,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汪盈耸耸肩道:“观摩一下。”

“观摩一下?”陆常欢差点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拜托,这里是紫薇宗,不是彤霞派,你们来这可是犯了大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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