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虽是报仇心切,但他却没有丧失理智,没有一上来就大开杀戒。
否则刚刚他若是直接将莫大、天门毙于掌下,五岳剑派众人必将同仇敌忾,殊死反抗,群起而攻之。
任我行虽是自大狂妄,但他身经百战,老谋深算,轻视五岳剑派之余,却没有放弃应有的jǐng戒之心。
他是rì月神教教主,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智谋亦是高超,在黑木崖中是神王一般的存在。
但他终究不是神,他是人。
哪怕他武功再强,他终究亦是个人。
是人总会死。
只要有机会,一个不会任何武功的普通人也能杀死一个绝世高手。
他刚刚若是再慢上一些,极有可能就死在了杨莲亭的飞刀之下。
任我行珍惜自己的生命胜过珍惜一切。
所以他很谨慎。
任我行对五岳剑派知之甚详,知道五派之中除了一些不为人知,不知是否还在世的老不死之外,最强的便是嵩山派掌门左冷禅。
所以他直接以雄厚的内力击败莫大、天门、岳不群三人,只伤其身而不取其xìng命。便是等着与左冷禅的最后一战。同时也想以此在士气上打击五岳剑派,在心理上给左冷禅增加压力。
一切本如他所料,莫大、天门、岳不群接连败北之后,五岳剑派众弟子皆是面如死灰。但却没想到冒出一个杨莲亭,竟然伤了他!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只要击败左冷禅,今rì在场的五岳剑派所有人将尽数毙命于此。
任我行冷道:“左掌门,轮到你了,请!”
闻言,五岳剑派众人不由心中一紧,如今他们的生死存亡就全寄望左冷禅了。
左冷禅文才武略,确是武林中的杰出人物。
他内功深厚,掌法、剑术同样是极为出众
当年五岳剑派与rì月神教十长老两度会战华山,五派好手死伤殆尽,五派剑法的许多jīng艺绝招,随五派高手而逝。左冷禅汇集本派残存的耆宿,将各人所记得的剑招,不论jīng粗,尽数录了下来,汇成一部剑谱。这数十年来,他去芜存菁,将本派剑法中种种不够狠辣的招数,不够堂皇的姿式,一一修改,使得本派一十七路剑招完美无缺。他虽未创设新的剑路,却算得是整理嵩山剑法的大功臣。
此时此刻,左冷禅亦是心中忐忑。
他虽自认自己的武功是五派掌门之中最强的,但若让他应对莫大、天门、岳不群三人决计不可能如任我行胜得这般轻松。
但事到如今,左冷禅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
更何况不到最后关头,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倘若真是打不过,大不了便拉下脸面怂恿众人一拥而上。若这样还敌不过任我行,那他也只能舍为掌门的尊严,抛下自己的门人弟子和五派同道,独自逃生。
“呛啷…”
左冷禅虽思绪万千,但任我行话音一落,他便潜运内力,刷的一声响,抽出了长剑。剑刃与剑鞘内壁不住相撞,震汤而发巨声。
只见左冷禅一个提纵,身形极快,霍然之间便冲至任我行面前,长剑自左而右急削过去。此招便是嵩山剑派中的‘天外玉龙’,奔腾矫夭,气势雄浑。
坐于轿中的任我行斜身一避,左冷禅当即手腕一转,向下一劈。任我行向后一逼,不再托大,站起身来,运起内力于双掌之间,徒手与之搏斗。
左冷禅刷刷刷刺出数剑,同时左手也没闲着,忽拳忽掌,忽抓忽拿,极尽变化之能事。任我行应对自如,接连挡下,喝道一声,一掌拍向左冷禅天灵盖。
“砰!砰!砰!”
二人身形招式快极,众人本全神贯注观看着这关乎生死的这一战,但此刻却看不清二人使出的每一招每一式。
但目如鹰凖的杨莲亭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他睁大着双眼,目不转睛的将二人每一个动作都收入眼底,甚至就连二人脸上的皱纹、汗毛都是清晰可见。他大脑急速运作,分析着任我行与左冷禅二人的破绽和弱点。
“砰!砰!砰!砰!”
任我行与左冷禅一番激战,二人深厚的真气相互碰撞,轿下的四个轿夫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四人喝道一声,运起内力双足一踏,顿时脚掌陷入土中。
“轰隆!!”
这座豪华的轿子承受不了二人内力相撞而产生的冲击力,顶盖轰动炸开。
左冷禅提起一口真气,足下一点腾空而起。任我行亦是一跃而起,左手一掌拍向左冷禅。只见左冷禅一个翻身落地,顺势回身一剑刺向任我行。
任我行顿时运起内力于掌间,五指微曲,变掌为爪,徒手抓向左冷禅刺来之剑。嗡的一声剑鸣,长剑被任我行的隔空挡下,左冷禅将内力附于长剑,再次运气一刺。却见任我行喝道一声,雄厚的真气倏然间如惊涛骇浪一般从他掌中透出。
“呯…呯…呯…”
左冷禅手中长剑竟是被任我行硬生生以雄厚的真气,徒手一掌拍得寸寸断裂。同时任我行一爪抓着左冷禅的左手一掰,而后立时运起了‘吸星**’。
左冷禅只觉内力骤然间不受控制,从右手急速流逝而出,当即脸sè一变,惊呼道:“吸星**!!”顿时左手击出一掌拍向任我行。
任我行右手一抓,一爪扣住左冷禅袭来的左掌。同时怒喝一声,奋力一举将左冷禅举起,倒悬于头顶。左右开弓,双手都使出‘吸星**’想要吸干左冷禅的内力。
“不好!再这样下去,不要一盏茶的功夫,我非被这个老魔头吸光内力不可!”左冷禅心中惊骇道,但此时的他却是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任我行吸取自己的内力。
任我行冷笑,心道:“竟敢跟我拼内力?哼…”冷哼一声,再次运气,加快了吸取内力的速度。
众人见左冷禅与任我行四掌相对,还以为是二人正在拼掌力,斗内力,殊不知左冷禅却是快被任我行吸干内力了。
杨莲亭却是心中一紧,因为他注意了左冷禅的慌乱和任我行的得意之sè。
他手中死死的捏着一柄飞刀,倘若此时他不顾道义,突然偷袭,任我行必死无疑。
“怎么办?杀?还是不杀?”杨莲亭心中极为犹豫和挣扎。
若是左冷禅败北,他们这些人都将凶多吉少。但任我行刚才对他手下留情,虽是仇人,此时若要杨莲亭如此卑鄙的再次出手偷袭于他,心中又是万万不愿。
突然,杨莲亭心中一怔!
因为他看到任我行脸上表情一变,目光中闪过一丝惊疑。
“糟了!我的内力怎么堵在经络之中不听使唤了!”任我行心中惊道。
眼见便可制住左冷禅,任我行却是突感心口奇痛,真力几乎难以使用,心下惊骇无比,自知这是修练《吸星**》的反击之力,若在平时,自可静坐运功,慢慢化解,但其时劲敌当前,如何有此余裕?
任我行心知《吸星**》之中伏有莫大隐患,便似是附骨之疽一般。他以‘吸星**’吸取对手功力,但对手门派不同,功力有异,诸般杂派功力吸在自身,无法融而为一,作为己用,往往会出其不意的发作出来。就是因为要完善《吸星**》,去除掉这些隐患,他才无rì无夜的频频闭关。他本身内力甚强,一觉异派内功作怪,立时将之压服,从未遇过凶险,但这一次对手是极强高手,激斗中自己内力消耗甚巨,用于压制体内异派内力的便相应减弱。
任我行当机立断,喝道一声,双掌一震,震退了左冷禅。
左冷禅死里逃生,心中莫名其妙,仓皇一个翻身落于地上。
任我行身形一掠,接连后翻,稳稳落在无顶的轿子之上,坐上了卧座。面sè凝重,但转眼即逝,抢先开口道:“左掌门的内功果然非同凡响!在下佩服!佩服!”说完之后,脸sèyīn晴不定,心中权衡利弊,暗自言道:“如今之计,只有速回崖上疗伤,再派人寻找盈盈的下落。至于雪心的仇…暂且先忍一忍吧!”
而后任我行又言道:“今天我rì月神教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如果将你们一举歼灭,将来传扬出去,江湖上还以为是我们欺负了你们。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放你们回去,了一了平生未了的心愿。一个月之后,我将亲率三万教众回到中原,过一个山峰灭你们一派,来祭奠…来祭奠我的妻子!”
闻言,杨莲亭难以置信,任我行本是携满腔恨意而来,杀意凛然。而此时竟如此大方的要放他们走?这怎么可能?这简直是莫名其妙!杨莲亭顿时思绪飞转,只觉一切太过蹊跷。
任我行愤恨道:“如果到那个时候,你们五岳剑派还有一个人活着,算我姓任的无能!”说完一顿,正要开口命令四个侍卫回去。
这时,杨莲亭突然开口道:“慢着!”
任我行脸sè一变,心中大为后悔刚刚怎么不一掌打死这个可恶的小子。
闻言,五岳剑派众人亦是齐齐看向杨莲亭。
“乐儿!!”宁中则与岳不群心中极为担忧,害怕他为了报仇不顾xìng命。
殊不知,此时此刻杨莲亭心中亦是极为挣扎,深邃澄明的双眸盯着任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