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莲亭死了!!
朝廷二十多万大军都没拿下他,深不可测的无为老祖拼上了xìng命也没杀得了他。
如今却突如其来的死在了顾长风手里,连他的首级都被割下带走了。
“死了?不可能的!他怎么会死?”
黄钟公低着头,双肩颤抖,双手死死紧握成拳,就连指甲都插进了手里之中。
这时,一身着白衣灰衫的男子面无表情的冷冷问道:“四位,我们到底还去不去琼州?”此人赫然正是‘杀人名医’平一指。
平一指虽听说过杨莲亭的事迹,也看过他刊印的《医典》,对他却是存有好奇,但杨莲亭毕竟是华山派弟子,与他注定不是一路人,对杨莲亭的死也没多大感想。
此次,平一指是奉命随黄钟公四人到琼州为一个人治病,但他却还不知道等着自己去医治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有什么伤势。
两年前,落尘拿了平一指配出的解药离开之后,平一指随后也搬离了,但前段时间,他又被rì月神教的教众给找到了。
“治好她,否则死!”
平一指还记得那个女扮男装,冷艳倨傲的女人一见面便说的第一句话,她杀气腾腾的拿着黑木令,命令他医治一个真气损耗过度且又动了胎气的女子。
后来那名冷艳女子自曝身份,平一指才知道她是rì月神教之中雪家前任家主的独生女。而那名怀有身孕的女子,平一指至今还不能确认她的身份,但在为她号脉诊断之时,平一指却是发现那名女子经脉宽阔,内力深厚,且她的真气透着一股邪异,功法似与rì月神教有很大渊源。
黄钟公四兄弟与他虽无深厚交情,但平一指倒是认识的。而雪家在rì月神教之中势力颇大,历任家主在教中皆是位高权重,如今教中还有不少手握实权的老人与雪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她们都对那名女子恭恭敬敬,极为关心她的伤势。这令平一指很好奇这女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显赫身份。平一指虽生xìng孤僻,独来独往,但对rì月神教的一切却是有所了解的,而他却从未听说过教中有哪个女人能让雪家公主纡尊降贵去亲身侍候,这份殊荣就连神教的‘圣姑’任盈盈也无福消受。按辈分,任盈盈见了她,都得叫一声‘阿姨’。
一直到他听到了黄钟公叫那女人为‘东方姑娘’,平一指才幡然醒悟,心知这人恐怕与现任教主东方不败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这样一来,这一切才解释得通。甚至平一指都怀疑这位‘东方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是东方不败的。
平一指是任我行的心月复,对于篡位夺权的东方不败自然没有好感,但他却不敢不治,因为他明白,若他不能帮她保住胎儿,他便有xìng命之危,这个险,不值得他去冒。
然而,平一指虽保住了她的胎儿,但却留了一手。
母体真气虚耗过度,兼之又动了胎气,受到损伤,这胎儿很有可能先天不足。而平一指则是隐瞒了此事,也未因此对症下药。
而且平一指相信,到时就算这孩子生下之后,那女人发生了这一点,她也不会杀他,因为她必须依赖他医治这个孩子。
不久前,那女人又突然命令他与黄钟公四人前往琼州为一人疗伤,至于哪人是谁,受的什么伤,平一指却是一无所知。
如今他们只需坐船过海,不消一rì便能到达琼州了,但到了码头之后,他们便看到了众多的朝廷官兵和船只。而黄钟公四人也不知为何,突然怔怔发呆,神sè复杂,这些都令平一指心存疑虑。
黄钟公伸出手模了模背在身后的‘飞瀑连珠’,与丹青生几人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道:“登船,去琼州!”
不亲眼去琼州看个究竟,黄钟公怎么也不愿相信杨莲亭就这么死了。
稍后,黄钟公又看着平一指的背影,皱了皱眉。
那rì,他为杨莲亭输入真气为他续命之时,黄钟公便知道杨莲亭的伤势已经再次加深加重,非常危急。是以在离开之时,他便决定要将平一指带回去为杨莲亭医治,正是他将此事告知了雪千寻及东方不败,她们才会命令平一指去琼州。
而此行,黄钟公收到了两个命令,一是带平一指到琼州医治杨莲亭的伤,二是在治好杨莲亭之后,便杀了平一指灭口。
然而,不知是平一指命大,抑或是杨莲亭福薄,这第二个任务,如今,恐怕没必要去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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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澜壮阔的海面之上,行驶着一队数十条大小不一,行驶速度却比普通帆船也快上许多的铁船组成的船队。
船队zhōngyāng的一艘船中,正有十余人正激烈的讨论着。
“好了,先到这,诸位先歇息歇息。”
一人轻轻一拍桌子,站起身道,若是黄钟公在此,他定会惊喜不已。
众人齐齐起身应道:“是!公子。”
杨莲亭走出了船舱,来到船头,闭上眼,仰起头,享受着暖暖的阳光温热着他的身体。
陆青青站在他身旁,问道:“姐夫,你是从哪找到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头啊?”一顿,又惊疑道:“不会是你师兄令狐冲的头吧?”
杨莲亭微微一笑,道:“你瞎猜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拿他的人头去冒充。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其实不少,那人曾仗着与我有几分相似,到处骗吃骗喝,骗财骗sè,被商业协会的人捉拿,关了起来。经过我与几位大夫一起合力整容易容之后,除非是经过详细的检查,否则单单以肉眼观看,首级便足以以假乱真。”
陆青青顿时恍然,又问道:“那顾长风拿着那颗人头能骗过那狗皇帝么?”
杨莲亭道:“会有人帮他的。”
陆青青道:“这些事姐夫一早就计划好了么?”
杨莲亭点了点头,道:“在你哥哥和小七她们在京城出事之后,我就知道,朱佑樘对我起了杀心,我不死,朱祐樘便不会安心,所以在那时候我就想到了假死月兑身,改头换面的计划。之后,我让顾长风故意暗中去向朱祐樘和张皇后表明心迹,取得他们信任,好方便之后实施这个计划。但没想到,还没等这个计划实施,便生出了那么多的变故。”
陆青青不解道:“我们直接离开就行了,反正我们的船快,朝廷追兵又追不上,还有什么必要假死月兑身?”
杨莲亭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谋反之罪,牵连甚广,很多与我有关系的人都会被连累。”
陆青青道:“可就算那狗皇帝以为姐夫你死了,也未必会放过其他人。”
杨莲亭道:“尽人事,听天命。能做的我都做了,皇宫之中也已有了安排,至于能否奏效,我也没有把握。”
陆青青冷哼一声,道:“等姐夫的伤治好了,我们就杀回来,为姐姐和大哥报仇。”
杨莲亭拍了拍陆青青的头,喃喃道:“就算我死了,朱佑樘和他的江山也会跟着我一起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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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奉天殿。
顾长风走进殿内之后,随即对着朱佑樘跪、张皇后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朱佑樘道:“爱卿平身。”
顾长风站起身,随即又道:“托皇上与皇后娘娘鸿福,微臣此次幸不辱命,诛杀了叛贼杨莲亭。”侧过身,对着身后一名太监捧着的木盒子,道:“杨莲亭的首级在此,请皇上和皇后娘娘过目。”
朱佑樘连忙道:“快快打开,让朕看看。”
闻言,顾长风上前打开了盒子,随后,那太监捧着盒子走上前。
朱佑樘顿时站起身来,张皇后亦是伸长了脖子。
木盒之中,“杨莲亭”的首级却是死不瞑目,怒睁着双眼,令朱佑樘心中一怔,脸sè不由一变。
张皇后咬牙切齿道:“拿来过,本宫要好好看一看,看一看这杀千刀的狗贼临死之前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不可!”
忽然,一人喊道。
闻言,顾长风顿时看向出声之人。
一看,却是一名身着道袍,手执拂尘,鹤发童颜,颇有仙风道骨韵味的道士。
只见道士上前一步,肃容道:“皇后娘娘,不可!”
原本面目狰狞的张皇后非但没有勃然大怒,反而是婉婉有仪道:“徐真人何出此言?”
朱佑樘亦是颇为疑惑的看着徐真人。
只见那徐真人一甩拂尘,随即闭上眼,掐指一算,口中念念有词,却又听不清他在念叨什么。而后徐真人又走上前,指着盒子中的首级,道:“皇上,皇后娘娘,如果贫道没有看错,此人命犯凶煞,乃凶星罗喉降世。罗喉是传说中的恶魔,他因偷喝不死之水被天神斩下头颅,但因其已经喝了不死之水,成为不死之身,他的头颅变成了黑暗之星,追逐吞噬着rì月。”说着,徐真人一顿,一抚长须。
朱佑樘当即言道:“不错,李神相等几位相术大师便也是如此说的,徐真人果真了得,掐指一算便算出此子来历。”
徐真人微微一躬身,道:“皇上缪赞了。”随即又肃然道:“rì月者,明也。此子命格与皇上和皇后相冲,且如今又与传说般一样被斩下首级,贫道方才便已觉煞气骤临,以天眼一观,方知源头正是此头颅。若皇上、皇后靠近此头颅,恐将被煞气入体。”
朱佑樘与张皇后不由一惊,连忙一后退。
张皇后道:“原来如此,多亏了有徐真人提醒。”随即又道:“来人,将此逆贼首级挂于城门示众…”
徐真人再次打断道:“不可,不可。皇后娘娘,此人死前恨意强烈,煞气凝而不散,恐会化为yīn魂。”
一听yīn魂二字,朱佑樘顿起寒意,急道:“那依徐真人之见,应当如何处理这头颅?”
徐真人道:“最好便是尽快做一场法事,让贫道以三味真火将此头颅焚化。”
朱佑樘道:“那就有劳徐真人了。”
徐真人道:“能为苍生除去一凶煞,此也是大功德一件,贫道欢喜还来不及呢。”
张皇后道:“本宫还想将之挂于城门示众,再将其剁成肉酱喂狗,如此一来方能消本宫心头之恨,如今,倒是便宜了这逆贼。”
徐真人道:“那倒未必,被三味真火一烧,此人将身形具灭,永世不得超生。”
张皇后哈哈一笑,道:“好,好一个永世不得超生,徐真人,一切便有劳你了,一切用度但有需求,尽管开口。”
徐真人微微一躬身,又对朱佑樘道:“皇上,罗喉降世代表着动乱,如今他虽身死,但动乱却并未因此结束,相反,随着他一死,天下恐将出现不少祸事,皇上切莫掉以轻心。”
朱佑樘脸sè一肃,道:“不错,所以朕已命朝廷所有大军枕戈待旦,如今杨莲亭虽死,但还有许多余孽未除,朕立刻就下旨…”
徐真人喝道:“皇上切慢!皇上且听贫道一言。”
朱佑樘道:“徐真人请说。”
徐真人道:“皇上,如今皇上应做的该是推行惠民之策,济世之政,以安天下民心。若有叛乱,朝廷可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镇压,但切不可主动发起战端,须知杀业越重,煞气越重,天下便越会动荡不安,一旦皇上为杀而杀,便会如星火燎原一般,战祸必将蔓延整个大明.到时天下必将大乱。”
朱佑樘皱眉半响,随后深吸一口气,道:“多谢徐真人指点,朕必定实施惠民之政,不会妄起刀兵。”
徐真人念道:“无量天尊!皇上英明仁慈,贫道在此带苍生谢过皇上。”说完,徐真又指着朱佑樘身后桌上那插着吸管的瓶瓶罐罐,道:“皇上,皇后,那仙冰已经可以吸食了。”
闻言,朱佑樘顿时喜上眉梢,道:“对对对,差点忘了。”随即走回座上坐下,一太监手执一玻璃制的酒jīng灯,灼烧着一些白sè粉末。
看着朱佑樘和张皇后在那里‘吞云吐雾’,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下方的顾长风却是皱了皱眉。
这时,朱佑樘亦是一瞥顾长风,道:“顾爱卿,此次你除贼有功,朕明rì早朝之时必定按功厚赏。”
顾长风顿时跪道:“多谢皇上!忠于皇上,为皇上效命是微臣本分。当rì叛贼杨莲亭殴打建昌伯之时,微臣未能及时阻止,此事一直令微臣深感不安,如今微臣亲生斩杀叛贼,也只能算是将功赎罪,不敢奢求皇上再度封赏。”
张皇后眉头一挑,便道:“当rì之事,皇上与本宫已经问清,顾爱卿你确实阻止过那狗贼的手下,此事皆是那狗贼犯下的罪孽,所以顾爱卿不必耿耿于怀。”
顾长风正yù回话,却见那徐真人向他问道:“顾大人可是名为顾长风?”
顾长风一愣,点头道:“正是!”
徐真人呵呵一笑,对着朱佑樘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皇上,这位顾长风大人却是适合为朝廷看守海疆。”
朱佑樘一怔,沉吟半响,道:“嗯,此次杨莲亭之祸亦是令朕觉得朝廷确有必要重视水师及战船,徐真人慧眼如炬,必不会看错人,既然这样,顾爱卿,到时,此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切莫让朕失望。”
顾长风愣了愣,便跪谢道:“微臣必定不负皇上厚望。”
随后,顾长风便退出了奉天殿,临走之时瞥了那徐真人一眼,却见徐真人若有深意的冲他笑了笑。
“到了皇宫之中,会有人帮你的。”
这时,顾长风想起了杨莲亭跟他说过的话。
此刻,他已是极为确定徐真人便是杨莲亭所安排的人。
然而,顾长风不由自主的回过头看了看正在吸食所谓‘仙冰’的皇帝和皇后,一股寒意骤然从脊骨处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