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原本是宸玥国的一个边疆之地,民风淳朴,因着其地理上的优势和秋楚交界,比邻希幕国,占据着极为重要的地理优势。可以说是宸玥西南边陲上一个重要的门户。
地理上的优势,使得商户们特别青睐云城,很多的商队都会选择云城作为自己商业贩卖路途上的重要一站。宸玥西南的商户大都是借由云城将自己的货物卖出去。
商队的经过使得云城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一下子繁荣起来,并跃居西南四大名城之首。其极富地方特色的地域文化,也引得不少的文人墨客前来。
云城近几十年来,一直无人问津,百姓也都安居乐业,直到近几年,云城一跃成为四大名城之首后,它耀眼的光芒才被人们猛然发现,更有甚者起了歹意。
秋楚一向和宸玥国不和,总是喜欢没事找事,以往云城名不见经传的时候,秋楚只当云城是他们销货的一个好的出路。直到前一段时间,秋楚无缘无故禁止本国的商人出入云城,起先大家伙也没觉得这有什么,秋楚之前总也这么做,对于秋楚的反复无常,只晓得的人大都是见怪不怪了。
云城的生意还是照样得做着,酒楼妓院的生意照样红红火火,并没有因为秋楚商人们离去而又任何的变化。云城的边关上,总可以时不时得听到花楼里传来的歌姬那娇羞婉转得歌声。
所有的人都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安宁背后,实则是一场酝酿已久的阴谋的开始。三个月前,忽然有秋楚国的士兵到云城里来,抢劫小贩得钱两,还恶意大伤了人。
之后秋楚官员亲自到运城里来解释,说是兵营里来的逃兵,已经给抓起来了。并且还将抢来的东西都一并奉还了。善良的云城人民并没有想到这其中有什么不妥,他们接受了那官员得道歉,还好生快慰那官员。
他们那里知道,那些个逃兵不过是到云城里来探虚实的,他们真正的目标决然不是钱两那么简单,他们要的是整个云城。秋楚官员这一做法,不过是再放长线钓大鱼。
云城的人民每每见了那秋楚的官员,都会笑意盈盈得和他打招呼,他们生来就是民风淳朴的少数名族,文化里没有那些邪恶的念头,甚至在他们的眼里,人与人之间都是一样的,都是平等的,都是友善的。
直到一个月前,秋楚国的那位官员亲自带着一对骑兵,在云城里面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肆意践踏他们一手创造出来的家园的时候,他们一下子明白了往日里中原商人们口中,那些让他们觉得难以理解的词汇——害怕、恐惧、绝望。
在那一天里,他们将这样的滋味尝了个遍,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也想不通秋楚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万般无奈之下,他们能做的只有将自己锁死在家里面,不在出门。
自从那一天之后,秋楚的士兵隔三差五,就会到云城里来光顾一圈。云城的兵力根本无力同秋楚的士兵相抗衡,云城城主不止一次得将这件事情上报到朝廷里去,向朝廷申明云城的情况,但那信件每每还没有送出去,就已经被秋楚的士兵截获。
一次次打回来的都是送信士兵血淋淋的尸体,信是送不出去了。而云城所有的道路,都被秋楚封死,粮草运不进来,秋楚是想要将云城中人困死在城中。百姓们已经对救援失去了信心,每天只是算计着自家的粮食,看看还能够撑几天。
苏梦黎和司徒汶两人乔装成兄妹,跟着一支秋楚的商队一路往云城赶,经过了多日的赶路,商队终于到了云城的城门口。
商队的领队的是个五十出头的老伯,苏梦黎并不知道他的姓名,商队里的人都唤他作董爷,苏梦黎主仆俩便也跟着叫。这董爷得脾气很好,人也颇有耐心,一路上对她和司徒汶这两个素不相识得人也很少客气。还和他们讲了很多云城的情况。
云城此时正身陷黑暗之中,天边残月如钩,冷冷得月华打在城楼上正站立着的,士兵们手中的武器上,冷兵器泛着得光滑可见一般。站在高处的士兵冷冷得看了一眼城楼下的人,许是见到了董家商队上插着的小旗子,心知是自己人,便瞥了过去。
董爷看了看云城紧闭的大门,转过身来,冲着司徒汶劝诫道:“公子啊,依老朽看,你们还是回去吧,这云城乱着呢,还是别去的好啊。”
苏梦黎闻言,就是往司徒汶那边靠了靠,冲着董爷伏了伏身子道:“董爷,我们兄妹知晓您这是好意,但是我们的姑父和姑母前些日里来了云城游玩还没有回来,我俩的父母去世的早,姑父姑母对我们恩重如山,说什么我们也是要见到他们安好才行的。”
苏梦黎说着,用帕子擦了擦溢出眼眶的泪水,董爷看着动容,直道:“既然是这样,那你们且小心这些,就说你们是我商队的人,必然不会有人为难你们,若是寻到了,老朽在领着你们出城。”
“那便有劳董爷了。”司徒汶轻拍了拍苏梦黎的背,似是在安慰她,顺带着冲着董爷道谢。
董爷轻叹一声,右手轻轻一挥,商队中立刻有人将一枚玉质的牌子抛了上去,城楼上的士兵见了那牌子,不一会子就有小兵下来开门,并恭敬得将那玉质的牌子还了回来。
看这样子,这董爷在秋楚的军队中占据着一个很重要的位置,苏梦黎瞅了一眼董爷手上的牌子,就着道路上零星得灯火,勉强得在心中记下了那牌子上的花纹。
进了城司徒汶拱手相谢,道:“董爷,多谢您连日里来对我们兄妹的照顾,我们也不便打搅董爷的生意,就此别过了。”
董爷闻言,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小哥客气了,我的府邸就在这条街的尽头,有空子来坐。”
司徒汶看了一眼董爷手指的方向,点了点头,“一定,后会有期。”
董爷也没说什么,想着司徒汶二人找人心切,便也没在多做挽留,自己遂也领着队伍离开。
苏梦黎听着身后渐行渐远的声音,再瞅了瞅此刻的云城,虽说现在月亮已经出来了,但是云城一直有着不夜城的称好,夜间才是它最为热闹的时候。
而现在的云城,四处都弥漫着恐惧得气息,原本干爽清新的空气里似乎都混上了丝丝的血腥之气,让人闻着都有种想要作呕的冲动。苏梦黎不敢想象眼前这个萧条的地方,真的就是自己来过的云城么?
绚烂华丽的灯火、嘻嘻闹闹得勾栏酒肆、围着火把赛酒唱歌,等等似乎不是属于现在这个地方的。残破的屋子,东倒西斜的架子,地上、墙面上依旧可以看出已经干了的血渍。
在冷冷的月光之下,那些血液就像是一个个有着自己思想的怨灵,它们用着自己暗红诡异的颜色,向人们诉说着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这样压抑得气氛让苏梦黎有些受不了,她直接就拐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现在也只有那条小巷子里还有那么些许的人气。不同于方才的那些地方,这条巷子里挂着一盏盏的红灯,俗称红街。
红街上的建筑物什么都没有收到什么很大的损坏,原因只有一个,红街是鬼域的地界,没有人会傻到去和鬼域作对。秋楚要的不过是云城,若然得罪了鬼域,那秋楚的经济恐怕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苏梦黎直接进了议事大厅,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微若的火苗在半空中悬浮着,显得异常的诡异,若是换个颜色的话,倒还真有几分鬼火的兴致。
“主子。”鬼煞合着一众的手下已经在议事大厅里恭候多时了,见了苏梦黎来,连忙迎了上来。
苏梦黎冷眼瞥了一眼易尹和他身旁的男子,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得弧度:“不急,我们先解决一下其他的事情。”
众人闻言自是心中有数,都站到一旁去,苏梦黎冷眼瞅了瞅被易尹架着的男子,耳垂上的洞眼还清晰可见,分明就是个女子,只是手上那刀疤太过难看。
至于长相嘛,确实是一般般的样子,也难怪王伯说是寻常人的样,只是这易容术作得未免也太不够到位了,那表情虚假做作的,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充其量骗骗王伯这样的人还差不多,这种简单的易容术也敢放在她的眼前,见惯了慕云白的易容术,实在瞧不上这样的。
“好了,易尹,快放开人家姑娘,这么大人了要懂得怜香惜玉。”苏梦黎开玩笑道,易尹闻言立刻解开了那人的穴道。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那人似是浑然未觉,惊讶得看着苏梦黎等人。
苏梦黎手中打出一根银针,直接打断悬于半空中的冰晶天蚕丝,一簇火苗顺势慢慢得朝着苏梦黎的手指这边划来,“小姐这演技还是收收吧,太假了。”
说话间,那火苗已经到了苏梦黎的手边,她暗自运劲,使得那火苗偏向了那人的身侧,那人一见有火苗往自己这边飞来,下意识得就要躲避。
但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她自己的手脚不知在何时已经动弹不得了,她的双脚似乎被什么钉在了地上一样,而她的手则像是被什么吊了起来,在不可移动分毫。
她只得惊恐得看着那火苗往自己的脸上蹭,顷刻间,面上的那层人皮面具在众人的眼前化为灰烬。
“哼,这样的人皮面具很早以前开始,本尊就不玩了,看你这惊恐的样子,想来指使你的人一定是没有告诉你拆解之法,别害怕,本尊信佛,没事不杀人。”苏梦黎轻轻吹了口气,那小火苗又不知沿着什么东西,继续爬上的半空之中。
那女子一脸惊恐得看着苏梦黎一步一踱得走到自己正前方的软榻上,半躺半坐得倚靠在上面,慵懒的样子里却有着浑然天成的冷冽,让人不由自主得打着哆嗦。
她下意识得低下头来,猛然得发现自己的脚旁正钉着一根银针,黑色的大理石地板混合着空中的火苗,黑色与金色相互交错间折射出的光芒,才让那女子注意到那根银针钉着的是她所看不见得线。
她扭动着自己的脚,想要将那无形的线给挣月兑开来,苏梦黎轻笑出声,好心提醒道:“姑娘,却你还是别动,本尊的天蚕丝可是会越勒越紧的,到时候,就由不得本尊不杀你了。”
“你想怎样?”那女子忽然间停止了所有的挣扎,她抬眸愤恨得看着苏梦黎,就好像和她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很简单,回答本尊几个问题,本尊自然会放姑娘走。”苏梦黎勾唇道,语气不重却有着让人信服的魔力。
那女子瞧着苏梦黎那副样子,她面上得笑容越是淡漠,语气越是疏离,她越是恨眼前的苏梦黎。
她冷冷得瞅了一眼苏梦黎,道:“你会放了我?开什么玩笑,当真和你失忆前是一个德行,一脸的假仁假义,我要是信你的话,那就是傻的。”
不等苏梦黎说什么,那女子瞪着苏梦黎道:“五年前,你让我失去了我最珍贵的一切,我也要让你尝尝那滋味。”
此刻那女子似乎已经不再惧怕和苏梦黎对视,她的眸子里满满得是不屑和快感,她一脸嘲讽得看着苏梦黎道:“那玉佩是我送过去的又怎么样,那玉锁可被我泡过断肠草的毒汁,我看你就等着你儿子死在你的面前吧。哈哈哈……”
“噗……”司徒汶刚想说什么,只见那女子忽然间神色痛苦,整个人的眉头好似要皱在一起似的,她猖狂而又凄凉的戛然而止,整个人若不是有天蚕丝作为一个支撑的物件,想必已经瘫倒在地上了。而她的双眸依然死死得盯着苏梦黎,嘴角渗出的血一滴一滴得滴落在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俨然一朵妖治得红梅。
众人皆是被这女子的忽然之举吓了一跳,都有些惊疑不定得朝苏梦黎看看。
苏梦黎依旧倚在软榻上,面上波澜不惊,没有人看出她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但她眸子中的寒意,却让众人都不敢发言,这样的眼神,太过骇人,似乎只要靠近一些些,就可以被冻得个半死。
苏梦黎眸子并没有去看那女子一眼,让她眼睁睁得看着团子死在她的面前,简直就是笑话。临死还不忘威胁自己,向来这女子压根不清楚她是个什么身份,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断肠草?她就不知道千面圣手慕云白就在她身边么,就算是比断肠草毒上百倍的毒药,她那师兄都有办法,想来这女子就是个傻傻被人利用的主儿。
瞧着她这么恨自己的样子,似乎她们之前有很大的过节,难道五年前循规蹈矩的自己,真的做过什么对不起这人的事情么?那女子死前看自己的样子,就像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似的,那样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易尹,去查查这女子是何人,我要知道她所有的背景。”苏梦黎素手一扬,一根银针再次打出,准确无误得将钉在大理石地板里的银针打出,缠在那女子身上的天蚕丝瞬间松月兑开来,那女子也倒在了地上。四周的手下见势,立刻收拾残局。
苏梦黎走到鬼煞的身边道:“那件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很不好。”鬼煞说着,将手中的纸轴平铺开来,指着黄色纸面上标记出来的几个圆点,道:“主子,这次制造的问题武器一共分了三批次,一次比一次的问题严重。卖去沐风国的已经说服了沐风的二皇子高价买了回来,但是还有两批次的武器,已然已经到了秋楚的手里,而且……”
鬼煞看了看苏梦黎,面上有些难色,不知该讲还是不该讲,苏梦黎凝视着手边的画纸,沐风国肯将那些东西给卖会来,这倒是省了一番周折,但是看着这图上一个又一个的小圆点,大部分都分布在秋楚和宸玥国有争端的交界处,而且看这样子这武器依然已经是扩散得相当严重了。
“按照秋楚那叫嚣的性子,定然是不会答应的吧。”苏梦黎冷笑着看了看一众的属下。
“确实,而且制造那批问题武器的匠人已经被送到秋楚去了,那些武器正以很快的速度被再度翻新,秋楚大有要翻新士兵武器的架势。”
“翻新?”苏梦黎挑眉,白皙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得透过手下的纸页敲打着木质的长桌。原本那批有问题的武器外流,已经是一见比较棘手的事情了,尤其到了秋楚的手里,就更加得棘手,秋楚和宸玥本就不和,一年总要没事打个三五回才高兴,真不知累不累。
那批有问题的武器杀伤力极大,只是稍稍用的不好,便会伤及使用者。秋楚的统治者一向就是出了名的无良,况且那个问题一般人并不会看出来,想来他们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乎那些无辜士兵的安全。
现在,就连那制造武器的匠人都被找出来了,当真是不错啊,一般的武器根本就没有办法与其抗衡。最为重要的事,那批武器是她两年前一时兴起,专门想来对付南宫琰那厮的乾坤八卦阵的。
当时她一时兴起,合着几个研究师傅一起弄了一个月,那玩意儿出来的时候,她还着实是兴奋了一把。但是在试验的时候就出现了问题,她当时下令封存来着,她那好师叔却硬生生得把这东西挖出来了,真是很好!
沐风肯退的原因很简单,宸玥向来和沐风国很要好,自然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况且这样又可以赚些闲散银子,实在没看出什么不好的。
至于秋楚,摆明了和宸玥过不去,而他们年年在南宫琰那里吃苦头,得了这样的东西自然是要藏着掖着的。感情她两年前的一时兴起,这回子倒成了她最大的难题了。
“是,而且秋楚最近叫嚣的厉害,俨然已经控制了云城,战王爷的部队似乎明日里也会到。”易尹在一旁补充道。
“他来不来和我没关系,这次的事情,要是泄露了出去,毁的可是我鬼域的名声,到时候可别怪本尊扣你们的月钱。”苏梦黎扫了一眼在场的每一个人,直接命令道:“你们各个分堂调集自己附近的人手,去模模云城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再看看秋楚现在安排在云城的兵力几何。”
苏梦黎又转过头来看了看司徒汶,吩咐道:“司徒,你暗中去查查董爷做的些什么营生,在这么敏感的时候还能进来云城,再看那些守城士兵的样子,定然和这件事情月兑不了干系。至于明面上,还是别坏了规矩,一定要好好拜访拜访。”
苏梦黎加重了拜访二字的语调,司徒汶了然于心。待所有分堂的手下都走后,苏梦黎独自一个人走上屋子的最高层。边疆地域略有些干涩的风迎面吹来,云城的空气中天然混合着一种青草和泥土的香气,然而现在却有无时无刻不有一种淡漠得血腥之气。
站在最高的地方,更加可以体味到往日里云城的祥和之气已经不复存在,四处蔓延着得黑暗,让人体味出来的只有漫上心头的恐惧。而给了始作俑者机会的,正是她当年一时兴起所致。
“主子,夜里的空气不好,伤身子,还是早些消息罢。”易尹在苏梦黎身后驻足良久,终是上前来劝道。
苏梦黎的背影看着有些落寞,让人忍不住心疼,鬼域内部出了事不说,小少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到云城看着样子,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这接二连三的事情,看着都是冲着苏梦黎来的,实在是让人忧心。
“没事,来这里是要和我说什么吗?”苏梦黎转过身来,面上一如往常,但易尹知道苏梦黎心里现在一定在担心小少爷。
“主子,您离京的那一天王爷被皇上急召进宫,随后就连夜赶到云城来了。”
“啥?”苏梦黎挑眉,俨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这还真能折腾,这云城的事情确实可能非南宫琰莫属,但是这皇帝老爷还真做的出这样的事情来,果然什么都及不上江山社稷。
“这么说,他不知道本尊离京的事情了?”苏梦黎心里盘算着,要真是这样,想来她那大哥必然又会借题发挥了。
“嗯,大少爷找了丫鬟代替主子坐定在黎络院里,半路上劫下了报信的公公,制造了战王爷悔婚的假象,害的相爷当天就进宫找皇上理论了。”易尹道,还不时得看了看苏梦黎,这大少爷当真是厉害,这做法不但掩盖了主子不在京的事实,还变成了战王爷的错了。
“嗯,很好,把包括帝京在内的六城中药价钱提高三成。”苏梦黎闻言,心情甚好得下令,眼眸中的寒意却让人慎得慌。
“哦,啊?”易尹刚要点头答应,才猛地想起来大少爷就是做中草药生意的,帝都六国的中药价码一直都维持在一个比较低得水平上,但是这一下子提高三成,那不就意味着之间被大少爷赚去的钱,都要大少爷还回来么,果然,主子不愿意做的事,要是有人真逼着她,就算是亲生大哥也不放过。
苏梦黎正要离开之际,一直羽箭划过长空,直直得朝着苏梦黎这边射过来,易尹立刻惊呼着上前:“主子,小心!”
“无碍。”苏梦黎稍稍一偏身子,羽箭擦过她的侧脸,直直的嵌进了承重墙里。射箭之人的武功之高,可想而知,易尹目瞪口呆看着那支羽箭,这般深厚的内力,就算是主子都不一定可以将羽箭射得没入承重墙二分之一。
苏梦黎冷眼瞥了瞥眼前的羽箭,早有传闻说战王爷的箭术独步天下,有着千里之外直取目标的说法,她所在的地方距离云城城外的凉山正好一千米,苏梦黎的眸子紧紧得锁定在凉山山顶的方向,“看来有人已经来了。”
轻轻取下羽箭末端的信件,方才那一箭,力道之大可见一斑,若然是其他人在这城楼之上,或许不一定能躲过,但是他无意伤人,内力只是正好将羽箭送到这里来而已,再次看了一眼凉山的方向,他居然还能探查到自己就在这里,看来鬼域的内部真的是需要好好得清理了。
“去告诉战王爷,本尊没空见他。”苏梦黎留下这话,就下了楼梯,没再让人跟着,她独自一个人漫步在云城的小街上,所到之处都是无尽的黑暗。
凭着记忆,苏梦黎模到了以前和她一起喝过酒的阿桑家,阿桑家里的灯光很暗,竟乎于没有亮灯,矮矮的泥土房子上还沾着血迹,外围的墙已经毁损得差不多了。
她并不能知道阿桑家里的人是否都安好,从屋子向里听,这声音太过安静了,静得好像没有人一样。苏梦黎右手有些轻颤得伸出来,她忍着心中强烈的不安,叩响了大门,一声、两声、三声,回答她的死一般的寂静。
正当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只听得吱呀一声,显然是门开的声音,苏梦黎惊喜得转过身来,看到的却是一个白衣公子,二十出头的模样,一身的儒雅之气,看他一身月白长袍,显然不是云城人士。
对方见到苏梦黎,显然也是一脸的惊讶之色,只听他道:“姑娘,你是……”
苏梦黎不知道该要怎么回答之际,门旁弹出一个小脑袋来,小眼睛眨巴着看了她一眼,立刻蹦了出来,兴奋得对着里屋那边叫道:“阿爹,是梦梦姐姐,是梦梦姐姐。”
那白衣公子一听梅朵惊喜得声音,立刻蹲子来,捂住她的小嘴,示意她不要那么大声,顺带着冲着苏梦黎会心一笑,他的笑容很暖,一如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想来是个善良的人。
不多时,里屋里走出个大汉来,黝黑的皮肤,高大结识的身材板,依旧披着那件标志性的虎皮衣衫,正是当年和自己拼酒的阿桑。
阿桑一见苏梦黎,面上先是惊愕,遂立马上前来,热情得将苏梦黎抱到自己的怀里,“我说好安达,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这么多年不见,可真是想死我了。”
苏梦黎面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的微笑,阿桑原本还开心的跟她说话,下一秒,他立刻放开苏梦黎,只把她往门外推,责备道:“你来这云城干什么,不知道这里很乱么,一个女孩子家的,没事乱跑什么,赶紧回家去。”
阿桑的性子很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苏梦黎立刻轻笑道:“现在知道我是女孩子了,不知道是谁一口一个安达的叫?在说,我一个女孩子家,这大半晚上的,你真的放心我再出去?”
苏梦黎说着,抱着梅朵就往里屋里走,阿桑的媳妇去世的早,就剩下这父女两个相依为命,阿桑的性子和其他的游牧民族很像,没有那些个男尊女卑的思想,这倒让苏梦黎觉得很自在。
阿桑憨笑着挠了挠头,想想也是有道理,便合着那白衣公子一起跟着苏梦黎进了里屋。
先前苏梦黎看到的微弱的灯火就是从里屋里照出去的,油灯的外面还特意加了一层黑色的纱布,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这屋子里面还有人。
“梦梦姐姐,团子呢?”梅朵在确定团子没跟在苏梦黎身后,就立马有些失望得问道。
苏梦黎被梅朵一问,在看看她脸上如同团子一般的纠结表情,面上明显得一僵,遂笑道:“团子他在家里习字,先生说他最近的学业有些退步了,我就没让她跟过来。”
“学业,我就说你们汉人没事让小孩子学习那些干什么,懂得太多,小孩子还怎么玩得开心得起来,瞧瞧我们梅朵,不是照样开开心心的。”阿桑一听苏梦黎这话,就不高兴了,他们信仰自然,不同于中原地区信仰儒学宗教,阿桑他们认为什么都是自然神灵的馈赠,而他们只要在蓝天下,自由简单得活着就好。
这正是苏梦黎喜欢同阿桑这些人在一起的原因,他们不懂什么儒学里的大道理,但却比谁都活得真实,不像中原那里,成日里的勾心斗角,不论是官场上还是生意场上,还是一个区区的小家庭的后房妻妾们,不管男女老少,他们整日里都在算计,这样的算计,都让人失了本真。
她依然记得上次她邀阿桑到帝都时的情景,阿桑起初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在他的眼里,汉族就是他眼中的异域,一日下来,要她解释这个解释那个。
但是住了不到两天,阿桑就受不了周遭的环境,又回了云城。原先云城也不是阿桑定居的地方,原来他是北方游牧民族中的一支,后来他们间发生了内乱,阿桑的媳妇也是在那个时候去世的。
阿桑心里伤感,就带着梅朵背井离乡到了云城,云城虽然也发展经济,但是人们依旧淳朴,他们还帮着阿桑盖了房子,于是阿桑便跟着定居了下来。
“好了,阿桑,这位姑娘是谁啊,你还没介绍我们认识呢。”那白衣公子似是看出了苏梦黎面上的不愉快,笑着开口打断阿桑的话。
阿桑闻言,立刻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道:“瞧我,来来来。”
阿桑一把拉着那白衣公子走到苏梦黎的面前,道:“这是董爷的小公子董仲勇,董爷可是云城里的好人,自从秋楚国那些恶人来了之后,我们这里就……”
“哎,不提那些伤心的事了。”阿桑叹了口气,看着董仲勇继续道:“我们被困在云城都出不去,多亏了董爷没事发些粮食救济,那些秋楚的官员也不敢多说什么,董爷真是个了不起的人,还有他家这小公子,总是时不时得来看看我们,真正是让我们感谢。”
“哪里哪里,严重了。”董仲勇连连摆手,苏梦黎含笑得眼眸中立刻带上了探究之意,眼前的这人是董爷的小公子,听阿桑那么说,董爷在云城应该做了不少的好事,看样子在云城人的心中,是个不错的人。
想起今天守城士兵那恭恭敬敬的样子,董爷在秋楚绝对是有一定很重要的位置的,甚至苏梦黎可以大胆得肯定,董爷的生意就是和向秋楚军队提供武器或者粮草有关系。
如果他真的在暗地里给秋楚提供帮助,那么他,没事这般做好事,又是为了什么?秋楚国的人真的就可以眼睁睁得看着,自己的商人花钱救助自己最讨厌的宸玥人么?
又或者,这只是秋楚的一个策略,自己的士兵明面上侵略宸玥国,另一边又让自己的商人制造好好形象,只待名正言顺夺取云城后,可以很好的将它收为己用?
若这只是董爷私人的热心肠做法,那确实是值得人敬佩,但如果这件事情真如她后面的假设一般,苏梦黎眸中的晦暗之色越来越严重。
董仲勇似是感觉到了苏梦黎眸中的寒意,抬眸一眼,却不见分毫,心中立刻摇头,自己这段时间怎么也跟着疑神疑鬼了。
“这是我的好安达,梦梦。”阿桑介绍这苏梦黎,道:“我这安达可了不得,做起生意来真是有一手,她又一次还帮着我把一张虎皮卖了个天价呢。喝起酒来更是了得,上次我们几个大汉都没比过她呢。”
苏梦黎听着阿桑的话,笑道:“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拿出来说。”苏梦黎遂又看了一眼董仲勇道:“让公子见笑了,我这次是和家兄一起来找姑父和姑母的,路上正巧遇到了董爷,便一起来了,不过怎么好像没见过公子?”
董仲勇闻言道:“我是前些日子里先来的,家父去了别处进货,好带回云城来卖。”
“原来是这样。”苏梦黎轻瞥了一眼董仲勇,遂不在说什么,进货,云城现在根本就没有进货的必要,百姓们都已经不敢出门了,你进了货是要卖给谁?真会说出去谁信,只怕那货物里的定西别有一番乾坤。
苏梦黎有合着阿桑和梅朵说了些话,临走的时候,阿桑不放心苏梦黎一个人回去,遂拜托了董仲勇送她回去。
苏梦黎和董仲勇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苏梦黎没做隐瞒,故意走进了红街的最深处,以往一般人走进红街,总是或多或少会受些伤害,红街上的所有店铺都不是用来营业的,那是鬼域在西南方处理事务的总的集散点。
秉承着无事勿扰的风格,红街处处都设下了陷阱,江湖中人知晓这是鬼域在西南的集散点,总是不敢轻易的进入。而苏梦黎今天带着董仲勇安然无恙得进了红街最深的地方,这代表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董仲勇心中依然知晓苏梦黎和鬼域的关系匪浅,能进来这里,说明她并不像她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今日里她带着他避开了所有的机关陷阱,是好心,也是警告。
“梦梦姑娘,你大可放心,家父和我并无意打扰鬼域在云城中的安宁,在者,我们也没有那个本事。”董仲勇看了一眼面前略显阴森的建筑群,负手微笑道,“况且,我们都只是一般的商人,并不会打搅云城百姓的安危。”
方才在阿桑家的时候,董仲勇已经知道了,苏梦黎和阿桑的感情很不错,在云城,普通百姓很容易就可以进入红街,唯独他们这些人不行,而且基本上有难处,都是有求必应。
曾经他以为这是玩笑话,想找个人到红街里来,一探虚实。但是云城的人没有一个愿意干这样撒谎的事情,最后只好不了了之。但云城百姓心目中,鬼域俨然就是一个不容许外人践踏的地方,妹妹有人说起鬼域不好的传言时,都会在了云城人的反驳。即使传言不是真的,但也*不离十。
“希望是真的不会。”
“自然,明天家父设宴,邀了各界商人,姑娘可否有意前来参加。”董仲勇忽然间转过身来询问苏梦黎。
“在商言商,我一定会同家兄前去拜访,在说我们兄妹二人也要好好感谢董爷。”苏梦黎回道,既然人家好心相邀,那她就去谈谈虚实又有何妨。
------题外话------
 ̄□ ̄||看错时间了,亲们,我错了……
话说,亲们猜猜董仲勇是谁`(*n_n*)′
最近收藏甚为不稳定,哪位好心的亲告诉沫沫,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