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她竟然感觉到呼吸不到空气,整个肺部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苏梦黎强自抵着桌子,不消一会子,那痛苦的感觉渐渐消失了,可她却觉得浑身发烫,由脚底往上,体内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一样。
那火苗一直在她的体内叫嚣着,直直得往上窜,似要从她的体内挣月兑开来,苏梦黎脚下步子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地上,她原本准备松开的手,再一次撑在了桌面上,慌乱间将桌上的茶盏打翻在地。
只听得哐当一声,站在门外的丫鬟听见房间里的动静,怕是苏梦黎出了什么事,赶忙焦急询问道:“司徒姑娘,您没事吧。”
“没,没事,只是不小心打翻了茶盏。”苏梦黎尽量使自己的语调听起来与正常人无异。
那丫鬟闻言,立刻道:“要我进去收拾一下么,司徒姑娘?”
“不,不用。”苏梦黎闻言,立刻惊道,就算不用镜子,她都知道自己此时是个什么窘像,苏梦黎连忙道:“没事,等我出去了,你在着人来打扫。”
那丫鬟闻言,应承下来,并未再多说什么,苏梦黎知晓那小丫鬟不会再进来了,长长得舒了一口气,幸好。
当她暗自庆幸那小丫鬟不会在进来的时候,苏梦黎的一手已经不由自主的在拉扯着自己的衣服,体内的热浪一波接着一波,似乎已经到了一个无法收拾的地步。
苏梦黎猛地将自己修长的指甲扎进了自己的手心中,气力大之大,使得那指甲近乎要扎进肉里去了,甚至有些指甲外侧已经显现出丝丝血迹。她倒吸一口凉气,一面咬牙整理好自己的衣衫,一面暗中运气,将体内到处乱窜的热气强自压了下去。
她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在自己的脑海里一遍一遍搜索着。即使对这种药物从未接触过,那苏梦黎不是傻子,她知道自己体内上下乱窜的那股**是什么,也知道导致她会有这种迹象的无非就是药之内的东西。
以前在鬼域的时候,她没事干,跟着自己那鬼师叔学了不少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世上鲜少有人知道她苏梦黎和千面圣手慕云白实际上同出一门,只是她那师兄的医术偏向于正常的医病治人上面,而她却偏偏喜欢研究些旁门左道,对这种药物和毒药研究得更为多一些。
曾经她鬼师叔开玩笑说,她同慕云白两个,一个是救人一个是害人,放一起,还正好就是绝配。当时不过是说了一句玩笑话,那些偏门的东西也不过是她学来打发时间的,况且,只要学得精了,毒术也一样可以救人好不好,中药里好些个药材不也都是些个毒物么。
苏梦黎一遍一遍想着当年鬼师叔就教给自己的方子,终于想起了暗夜之花来,这种媚药按照道理来讲,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了,鬼师叔知道那方子也是一次偶然的机缘巧合。
暗夜之花极具魅惑性,取自凤凰涅槃重生之意,刚开始的时候,就像苏梦黎方才一样,连呼吸都困难,过了这段时间后,体内的**就会迅速被点燃。暗夜之花意为在黑暗中静静开放的美丽花朵,起效果就和这意思一样,暗夜之花一共分为三个时间段,每次都是经历了呼吸困难,甚至于误以为自己会死亡的时候,由痛苦的制高点一下子摔进**的**。
如此循环往复得来折磨人,所有媚药的解法最容易的就是男女合房,这是古之定理,但暗夜之花却非常的阴险,所中媚药之人唯一解法——处子。顾名思义,这种媚药针对的不是女孩子,而是男人,且必须是由处子来解。
方才拿酒不是给她的,而是给南宫琰的,苏梦黎知晓暗夜之花的时候,方才恍然大悟过来,感情她这又是替着南宫琰背了黑锅了,真是,果然每次碰上他都没什么好事。
暗夜之花的药性极毒也极为霸道,原是江湖上的第一大教清漪教的镇教之宝,但由于这种东西终究是害人害己的东西,清漪教最后也因为这镇教之宝而导致了自己身的灭亡。
原本消失的东西出现在这里,说明这场宴会的真正目的果然不是集资的问题,或许董爷已经知晓了南宫琰的身份,所以才会这般设计陷害,只是没想到那酒竟然阴差阳错得被她喝下。
苏梦黎强自镇定了心神,使得面色恢复如常,霍地推门而出,那丫鬟见苏梦黎衣衫依旧未换,刚想要询问来着,苏梦黎见那小丫头欲言又止的样子,轻笑道:“你们二小姐比我略瘦一些,她这衣服我是穿不了了,我还是回去换罢。”
那下丫鬟听苏梦黎这么一说,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一件,遂又引着苏梦黎回了宴客厅。对于帮南宫琰背黑锅这件事情,她苏梦黎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但她心中也知晓,现在不是时候,她同南宫琰之间的账,等到云城这件事之后,定然要好好的算算。
要说苏梦黎为什么这么大方得就在此刻放过南宫琰,原因有二,其一、南宫琰现在是云城唯一的希望;其二、暗夜之花虽毒,但是苏梦黎知道解法,这才是最关键的愿意,要不然,按照苏梦黎的性子,必然早就拉着南宫琰一起同归一尽了,哪里还有这样的一处。
“司徒姑娘怎么没换衣衫?”董爷见苏梦黎依旧穿着被酒渍弄脏的衣服,疑惑得问道。
“啊,是这样子的,二小姐的衣服,司徒实在是穿不上身,司徒没有二小姐那样的身材,遂正是来告诉董爷一声,司徒这便回去了,我一个女孩子家的,听你们男人家的经商之道也着实是听不出个所以然来。”苏梦黎面上依旧正常如初,只是隐在绣洞下的手指甲已经深深得嵌进了肉里,只有这样,才可以让她暂时清醒一会子。
哪怕她知道暗夜之花的解法,但是她也经不住时间的考验,她的心头此刻像是有千百只蚂蚁在攀爬,说不出的滋味,她只是期盼着自己和董爷的对话可以早点结束。
“那好,来人,送司徒姑娘回府。”董爷刚要吩咐下人来送苏梦黎回去,苏梦黎一口回绝道:“董爷,我想一个人走走,现在的云城虽不入以前了,但至少现在还是较为安全的,司徒顺道要去拜访几个朋友,就不麻烦了。”
董爷了然得点了点头道:“既然是这样,也好,姑娘且自己小心这些。”
苏梦黎含笑点头,又走到南宫琰身边,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要是你再不出城的话,想来你要见的人可能就已经走了。”
南宫琰遂是一愣,早前来时,听董府的下人说董仲勇是去红街接一对兄妹了,原来还真就是苏梦黎他们,他早该想到苏梦黎是鬼域的人,她的武功不低,而且内息诡异,只是他一直没敢往那方面想罢了。
苏梦黎提醒完了以后,遂转身就走,她不过是编了个谎话来让南宫琰尽早离开这里,虽说南宫琰的武功不弱,但双拳难敌四手,纵使武功再高,没玩不过人家那数不胜数的阴招。董爷连销声匿迹的暗夜之花都能找到,就说明他真的不像其外表那样看上去和善。
苏梦黎正要迈出步子,南宫琰却一把将她拉回头来,他讳莫如深的眼眸中,有着太多的东西,惊慌、彷徨、决绝,南宫琰的目光很复杂,他哀婉得看着她,坚定道:“无论如何,今晚别回红街,知道不知道?”
南宫琰为什么忽然之间会有这样的一个请求?苏梦黎不知道,但他眼神中的哀求之意很甚,他们从认识以来,苏梦黎第一次见南宫琰这般的眼神,好像是害怕什么宝贵的东西在下一秒就会失去一样,一时间她竟诺诺得点了点头,尽管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要配的解药可还在红街里边,再者,红街是她在云城的大本营,她确实没必要不回去。
苏梦黎又向着众人道了别,才踏着碎花小布踱出了董家的宅院。出了大门约莫三十米的样子,在确定身后没有人之后,苏梦黎这才一手颤颤巍巍得扶着街道周边那些已经被毁得不像样子的残壁断垣,一步一步咬着牙往红街的方向走去。
如果她再不快点回去的,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到几时,那热烫的感觉一直在往上窜,一直窜到了她的心口,似要将她的心也灼出个窟窿来才罢休。这便是强压下暗夜之花的后果,你用了几成的内力去压制它,那么它就会以什么力道来同你对抗。
有人曾戏言暗夜之花这样的效果当真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一种媚药,自然这不过是玩笑话。苏梦黎方才使了五成的内劲来压制暗夜之花,在宴客厅那会子,有和董爷他们扯了一会子,已经浪费了一些时间了,苏梦黎暗自算了算路程,咬牙使出了七成的内劲,继续压制着体内的暗夜之花。
当她道红街入口处的时候,她额头上的汗已经不能用滴来形容了,浑汗如雨可能更加确切一些。丝丝薄汗已经将她的衣裙浸湿了。她依旧扶着墙在走,稍稍得一个不小心,触动了红街的机关,三五只羽箭立刻从不同的方向射来,按照苏梦黎的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躲开这些羽箭。
“小心!”说时迟那时快,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席白衣的董仲勇飞身出现,他一把将苏梦黎扯到自己的怀里,一手迅疾得抽出腰间的软剑,飞快得打掉了射来的羽箭。
待确定周围都安全后,董仲勇直接打横将苏梦黎抱起,似是责备道:“都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么,这个时候逞什么能?”
“还,还不是拜你父亲所赐,你跟来干什么?是来确定我是不是媚药发作,然后死了你好回去禀告你的父亲么?”苏梦黎现在没什么气力,但依旧是不满道,在她看来,他们父子两个分明就是蛇鼠一窝,老鼠的儿子生来就会大洞,董爷今日里出这般的阴招,想来这董仲勇也不是什么好人。
董仲勇闻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好像这样的话他已经听习惯了一般,他只是轻道:“我跟他不一样。”
他的话很轻很柔,却透着异常的坚定,不知为什么,他的话让苏梦黎听着信服,甚至给了她一种安全感。只是让苏梦黎没想到的是,她以为她很好的瞒过了所有的人,却竟然没有逃开眼前这人的眼睛。没想到自己的不适,竟然会被一个外人给看出来。
董仲勇见苏梦黎不说话,遂不在说什么,只是抱着她往前走,他刚要踏出第一步的时候,苏梦黎忽然间没好气道:“喂,左五进一。”
董仲勇没说什么,嘴角微微上扬,笑得为甚阳光,苏梦黎瞧着,似乎是被他感染一般,竟也勾唇轻笑。
在苏梦黎一路的指引下,董仲勇有惊无险得将苏梦黎带回了她的房间,所谓有惊无险自然是因为我们的苏大小姐,总是喜欢是不是得给董仲勇指一条不太正确的下路,虽然没什么他被大的伤害什么的,但是却也让董仲勇这一路走得并不似很轻松。
苏梦黎一个人勉强得坐在了凳子上,她看了一眼董仲勇,一点也不拿董仲勇当作是个外人,直接吩咐道:“喂,帮我去左边第二个药柜拿那个红色的琉璃瓶,顺便把我右边第五个药柜的金针拿来。”
按照我们苏大小姐人生一贯奉行的准则,如果碰上可以利用的人,那真的可以说是不用白不用,资源自然是要好好利用的,不然太浪费了不是?
董仲勇一听,心知苏梦黎这是有自救的法子,也不敢怠慢,立刻按照苏梦黎说的将她要的东西找齐,苏梦黎的房间很大,与其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药库,房间的三分之二都是堆放着各种药材的药柜。
“是这两个吗?”董仲勇拿着手中的东西晃晃,苏梦黎点了点头,道:“还有一样,劳烦你用轻功上到中间最高的药柜,取一直翠玉的小瓶子。”
董仲勇闻言立刻照办,拿着那些个东西,又立马走到苏梦黎的跟前,按着苏梦黎的吩咐将两个小瓶中的药丸取了给她服下。
苏梦黎一手拆了金针,对着董仲勇道:“你知道人体的穴位吧。”
见董仲勇点头,苏梦黎又道:“在我的天池、天铭、天攸三个大穴各扎一针。”
“你……”董仲勇吃惊得看着苏梦黎,那三处都是练武之人的死穴,根本就是不能乱扎的,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怎么了,不是跟我说你和你爹不一样么,现在是像要见死不救了,那你就看着我死了,然后去告诉你爹。”苏梦黎没好气道,这话一出,董仲勇果然立刻就夺过苏梦黎手中的金针,但他的手还是在不停的发抖。
“呵呵,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苏梦黎冷道,董仲勇看着苏梦黎越来越惨白的面色,终是下定了狠心,直接将金针扎了进去。
约莫一炷香后,苏梦黎让董仲勇将金针拔了,顺道将他赶了出去,让她在外面守着。所谓的暗夜之花的解法,不过是用金针和药做引,将暗夜之花产生的**全都导出体外。这过程和一般媚药解法差不多,只不过,不要人配合,依然不会有事,但是若她的房间中真的有个男子,她可保不准一会子自己意志力薄弱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
当年团子他爹是个意外还是怎样,她苏梦黎不想追究,但她可不希望自己无缘无故替南宫琰喝了这毒酒,还真的要在赔上一次。
董仲勇一直在门外候着,直到晚上用过晚膳后,依旧不见动静,他着实担心起来,但是又不敢贸贸然进去,一时间在门外犹豫不决。
他正犹豫间,忽然间听到了走水的消息,而自己所在的楼宇,火势也已经蔓延到了自己的脚下。他心中大骇,朝着不远处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道:莫不是你真的这样做了么?如果他今天没有发现什么了的不对劲,按照她现在虚弱的样子,她根本逃不过今天这般的劫难。若她真的不重要,你又何苦要做出这般的种种行径?
燃烧的火蛇俨然没有停下来的**,它一直在以自己速度蜿蜒爬行,一直到了最顶层的房梁之上,董仲勇还不及多想,立刻一脚踢开了门房,而苏梦黎此刻显然已经被浓浓的烟雾呛得昏迷了过去。
他一把将她抱了出来,飞身下了了楼,直接牵了自己一早准备好的马匹,直接朝着城外的方向疾驰而去,他要去问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吁。”董仲勇还没有行处百米,就和路上一骑马往这边赶来的黑衣男子相遇。
“她……”
“若你真心的想要爱护她,为何还要这般?”董仲勇直接言辞凿凿得质问,哪怕面前这个堪比天人一般的男子是他的主子,他也依然质问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