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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的想起一事,心下一凛,按住了他的手,莞尔低眉道:“陛下稍等。”
他面露疑色,但仍是停了手,我坐起身,小心地从颈上摘下一块佩,用帕子包了放到枕下,生怕一不留神摔坏了。那佩上刻着祥云纹,形状是半圆形,就像半块玉璧。他微微怔神:“你不是不敢戴吗?”
我低着头道:“冬天穿得多,旁人看不到,就想戴着。”
他深笑着放下幔帐,屋中的烛火立刻被隔开,只透过幔帐洒进来几许暖暖的微光。
这一次再没有旁的干扰了,他欺身压上来,却很轻,在他的手指挑开我中衣裤的带子的同时,我也举手抽开了他的腰带。他的挑眉中隐有不耐烦地意思,我一边耐心地一点点去解他的衣服,一边促狭笑道:“陛下可别使蛮力扯了,刚刚毁了臣妾一条裙子,再毁自己一件常服,尚服局可要抱怨了。”
他笑了一声,把那件已解好的直裾褪下扔到一旁,不再做声的完全拥住我,一寸寸的移动撩起了无法言说的燥热。他温热的唇从我颈间滑过,有力却丝毫不令我觉得难受,我感受着他半敞的中衣中弥漫开来的龙涎香气息,混杂的的些许檀木气味让这香显得更加温暖。
他的动作愈发强烈了,我心底闪过一点不安,嘴唇在他鬓边接触着不愿挪开,支支吾吾道了一声:“夫君轻些。”
他笑着,在我耳畔的声响逐渐低迷下去:“知道,娘子莫怕。”
幽幽暗暗的光线中,神思越发迷蒙,只有身体摩挲时的感触愈加明显…….
翌日再向皇后晨省之后,庄聆邀了我和愉姬去她宫中小坐。离了长秋宫,却见不少宫嫔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往南边去,愉姬奇道:“这都是干什么去?莫不是有什么新鲜事咱们没听说?”
庄聆驻足远远瞧着,笑意漫开:“能有什么新鲜事?去和顺姬道喜的。”顺姬就是从前的周美人周娴庭了,适才晨省时皇后晓谕的六宫,赐她“顺”字为封号,倒也贴切。
我羽睫微垂,笑得清浅:“那些个去年入宫的嫔妃,从前大概都不曾听说过这个人,如今一朝做了主位了,就巴巴地都去问安,只怕顺姬心里不仅不会好过,反倒觉得添堵。”
“顺姬如是有这个心思在意这些,一早就不会把帝姬全权交给乳母抚养,弄得陛下即便去看帝姬也见不到她,冷落了这么多时。”庄聆解释这些时始终带着微笑,那微笑中浸着些许寒意。宫中的见风使舵她与我都已看得惯了,没有谁能在宫里一直占着风头。
涟仪殿里,庄聆吩咐呈杏仁露来招待我们,清甜又暖和。我与庄聆不时地交谈两句,愉姬却显得格外沉默。我猜到她大约是在顺姬晋封的事上难免有心结,相比起来,顺姬所生是帝姬,她生的的是皇子,虽说顺姬已有两年未曾晋封,可愉姬也有将近一年不曾晋位了。即便她当日是从婉华一跃位列正五品姬位,但按着先例,举凡皇子百日,生母的位份总要再晋一例,抑或是加赐封号,再次也是对母族有所赏赐。偏偏元沂百日那时,百日宴办得隆重,但对她这位生母,宏晅半句话也没有,六宫难免多有非议。
庄聆端详着愉姬的神色,淡淡凝眉道:“愉姬妹妹这是为久不晋封而心里不平呢?我若是你,碰上这样的事,倒不知道要怎么感陛下的恩。”
愉姬神色中满是不解,疑惑地望着庄聆,道:“不知婕妤娘娘为何这样讲?”
庄聆浅浅含笑,缓然道:“你生孩子刚多久,就闹出血燕那事,眼见着阖宫里不知多少人盯着你的孩子。陛下待你越好,就说明他对元沂越重视,所谓高处不胜寒,你那时如是风头太盛必定再出是非。”
愉姬恍然大悟,离席向庄聆一福,感激道:“多谢婕妤娘娘释惑。臣妾本还担心着,莫不是陛下不喜欢元沂?照这般说,确是臣妾目光短浅。”
宫里的事总是这样,人人心里都有些话不便直言,哪怕是为对方好,很多时候也都是说不得的。若对方是个心思缜密的,看得清、想得明白也还罢了,像愉姬这样简单些的,如是没人在旁提点着,指不定要生出怎样的嫌隙。
我抿了口杏仁露,衔笑道:“等再过些日子元沂满了周岁,娘娘的位份无论如何也会晋上一晋的,到那时……”我话及此处便噤了声但笑不语。到那时,愉姬越不过竫贵姬去也是与她并驾齐驱了,映瑶宫那一派的气焰,更加的不起眼了。
愉姬在我和庄聆浅含笑意忽地眼神中疑惑不解更深,隐有尴尬地笑道:“娘娘和宁妹妹别打哑谜,到那时如何?”
庄聆掩嘴一笑:“到那时,你能让先前宠冠六宫的瑶妃娘娘心里不痛快个几日。”庄聆这样说,愉姬仍是不太明白的样子,到底还是生了笑。虽然她不曾像我那样曾经被瑶妃刁难过,可多多少少也受过些委屈。现下听说能一报还上一报,自然心情甚悦。
庄聆笑意敛去些许,凝睇着我,屈指数算道:“陛下对你愈发宠爱、瑶妃仍得圣宠、顺姬晋位,眼见着愉姬妹妹也要晋。这六宫的局势愈显复杂……那一边,倒衬得出奇安静了。”
我心领神会,颌首看着衣缘上针脚繁复的蔷薇绣纹,淡淡盈起微笑:“是,云朵再美,也总要散去的。”
庆云宫,皇太后初进宫时的住处,现在以韵淑仪为主位的那一处宫室,彰显着姜家在后宫中地位的那个地方,近来真是安静得悄无声息了。
皇太后,她大约也意识到,今时的后宫,已绝然不是她这位先帝的皇后说了算的了。
我们三人都没有刻意地去绮黎宫向顺姬道喜,只叫人备了厚礼送去。林晋回来后比划着告诉我说:“娘子没瞧见,各宫的贺礼堆在德容殿侧殿占了大半个屋子。”
若不是皇后想着这位长帝姬的生母,她大概这辈子也见不着这样的热闹了。我想象着德容殿中此时的情景,暗自觉得我便是有朝一日如她一样失了宠,也定不能颓靡至此,不为自己考虑也还要为帝姬考虑着。
长帝姬快两岁了,还没有封号。
神色淡淡地应了一声,我问林晋:“庆云宫和映瑶宫也备礼了?”
林晋回说:“这两宫倒都没动静,不过皇太后赐了不少东西下去。未免显得厚此薄彼,还照着给长秋宫和愉姬娘娘那边送了一样的。”
宫中有子女的就这三人,皇太后做得倒还体面。她这份礼送到了,旁人总归不好再说韵淑仪什么。照这么看来,最拿着架子的倒还是瑶妃,也是,风光惯了的人,总是不善巴结别人的。
何况,在瑶妃眼里,这三人也都不配让她巴结吧.
我和庄聆估模着趁着皇次子满月,愉姬必定要再晋一例,但后宫的事,有时实在不是我们能估得准的。
许是因为这个冬季太冷了些,帝太后和肃悦大长公主一并病倒了。本就是普通的风寒,偏偏过了十几日还不见起色,于是很快有人提出寻事冲喜。
听着不难,可眼下当真没什么喜事。一番苦思之下,郑褚向宏晅进了言:大封六宫。
不论宏晅是否愿意,这确实也是目下能寻到的唯一喜事了。
这样的事本轮不着我插手,可皇后拟了单子差人交予宏晅时,我正在广盛殿。宏晅近日来政事家事烦心得不少,好不容易刚放下最后一本折子,实在没心情再去看皇后送来的册子。微蹙着眉瞥了一眼,自顾自地喝着茶随口向我道:“你读来听听。”
我颌首应“诺”,执起册子启唇清晰地念道:“韵淑仪姜氏晋正二品昭媛,封号沿用;静婕妤赵氏晋正三品充仪,封号沿用;竫贵姬秦氏晋正四品贵嫔,封号沿用……”我略抬眼觑了一眼他的神色,继续读道,“愉姬胡氏晋从四品贵姬,封号沿用;容华任氏晋正五品姬,赐封号:嘉;宁……”我的声音陡然哽住,宏晅面带疑色地看看我:“怎么了?”
“没什么……”我低头浅笑,“皇后娘娘要晋臣妾为从五品容华,居韵宜宫主位,臣妾也知道此事关乎为帝太后和大长公主冲喜,只是在锦淑宫和愉姬娘娘相处得久了,确有些不舍……”
说辞如此,我实是担心余人皆只位晋一例,我越过美人直晋容华难免又是一番风浪。犹是面带盈盈笑意,支支吾吾道:“再者……臣妾也实在没心思去做一宫主位……”
宏晅面露了然之色地哂笑一声:“前几日皇后提了一句说想早点提你做主位,帮她打点一宫事宜,朕就知道你必定得寻个由头偷这个懒。也罢,你既不愿意,就暂且放一放,先晋美人。”
我欢天喜地地福身谢恩,他又道:“还有吗?”
“有。”手中复翻开册子,徐徐道,“才人张氏赐封号:睦;润仪徐氏赐封号:吉;良使冯氏晋从八品宝林。”念毕合好,双手放回案上。宏晅端坐席上斟酌片刻,神色隐显凝肃:“韵淑仪已经位列九嫔,先不必晋了。帝太后病着,静婕妤是她侄女,晋到修仪吧。”
这么多人晋位,他唯独压下了韵淑仪这一个,又把庄聆提到与她齐平的位子上。我暗自思量着,也许前朝之上,他动姜家的日子也不远了。
垂眸微笑,斟酌言辞缓缓说道:“陛下思虑得周全。这些事按规矩臣妾不得插手,可臣妾确有些想法……”
他斜斜睨着我,笑说:“你但说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说七点开始更……但是好想早一点……于是提前一个小时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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