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拎着的营养汤被他狠狠地甩了出去,轻瓷被摔得粉碎,汤也洒了一地。
刚刚他在楼下就看到有一辆价格不菲的车,虽然比不及自己的那辆,可也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的,起初他还以为是这小区里有人家的亲戚来访。
上楼后,傅廷深刚要敲门,竟发现门没上锁,还暗自责备了冷疏桐,晚上不关门多危险,可他远远没想到自己推开门后,竟然会看到冷疏桐和一个男人在床上做那么暧昧的动作,当时便气愤得要命,一腔怒火熊熊而生,完全失去了平日的理智。
同时,傅廷深却也疑惑着,眼前这个生相的男人竟然认得出自己,还未想出自己在何处和他有过交集,冷疏桐便扶着京俊坐下,示意他交给自己处理。所以,等傅廷深再度看到的就是冷疏桐表情疏离又冰冷的面容,语气严肃,不容忽视且掷地有声,“傅先生,恐怕不该出现的是你吧,这里是我的公寓,是我的家,请你清楚该是谁有权做主。”
易弘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和你一样,最近都没联系上他,这小子玩失踪,都没在公司,上午我给立杰打电话说是出差了。”
起先她还没注意,后来有一日买菜上楼,偶然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她刚搬来,和这里的邻居都不熟,除了知道两三个年长一些的妇女之外,完全不知对方底细,那几人无非是说她行为不端,勾.引了京俊,却不料被另一个上门而来的“客人”撞见,然后两个人打了起来。
他真是瞎了眼才会从乔常在和麻裕手上把她抢了过来,让她免于被硬性潜规则,本打算今天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没想到这个女人真是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么肆意践踏他的用心良苦,傅廷深暗骂了句“SHIT”便走了出去,一阵狠厉的风将门摔出“砰”的巨大声响,让冷疏桐的眼睛眨了下,余惊未消地抬手捂上了胸口,感觉自己的心跳不停地加剧,极为不适。
“你!”傅廷深从来没被人如此贬低过,不由怒火中烧。
“不,你也看到了,我根本平静不下心来按我所想的那样去做,一接近他心中就会莫名的害怕,总担心会陷入自己的迷局里,这场戏,连我自己都演不清了。”冷疏桐神色黯然,那双清澈的眼睛泫然欲泣,声线有些发抖,“俊哥哥,我该怎么办?我的心好累。”
“还有,别以为设计大赛淘汰名单的事我不清楚,你自己做的你心里有数,撕破了脸也好,省得你这么死缠着,给我带来困扰,本来我们就不是一路人,从今天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干涉,麻烦你马不停蹄的滚出我家!”说罢还冲下床,踢了踢地上那些碎裂的瓷片,“带着你的东西一起滚!”
一个字,十分有力度。
“随你告去,私会男人,你还有理了。”傅廷深被她噎得有点说不出话来,可还是咽不下那口闷气,大晚上的,如果他要是不来,是不是两个人就这么睡了,话不经大脑直接就按心中所想的那样月兑口而出,“这么不自爱,你当我弟弟是摆设吗?”
易弘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和傅和珺一起喝着下午茶,“小深这些日子还在公司加班?怎么好多天都没回家看看,很忙吗?”
“傅廷深!你发什么疯!”京俊在一旁听他这么出言侮辱冷疏桐,十分愤慨,在他眼里,冷疏桐一直是纯洁无瑕的,这些年他尽自己所能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一点欺负,可偏偏傅廷深乍一出现就如此言语恶劣的伤害冷疏桐,他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京俊知道她又搬了新住处,但这次他没过多参与,这些天他也都是在公司猫着,不敢回家,要是让林雪怡看到自己脸上的伤,肯定是要刨根问底的,然后又得把冷疏桐叫回来大骂一通,抑或是动点行为性家法,冷疏桐已经被弄得焦头烂额,恐怕再经不起林雪怡无理的刁难。忽然对生活很无力,时常会出现许多困扰的事,现在他惦记的仍是冷疏桐,如果能把她送出国工作,那就好了。
支吾了半天,冷疏桐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听京俊长长叹息,有点哀伤,“为什么总是要一个人抗下这么多呢?他回来了,你是不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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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为小车。傅家大宅。
再看傅廷深,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这感觉倒让京俊以为他被冤枉了。
“出差?”傅和珺有点疑惑,“这孩子,出门也不和家里打声招呼。”
京俊不知道如何开解她,曾经他劝过冷疏桐无数次,只是她心中执念太深,一直放不下,如果没有那件事,她也许会比现在过得好很多,又也许他的人生也会多一些快乐。
冷疏桐单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向后一背,揉着被拳头砸到的地方,刚想和京俊说没事,就发现京俊的脸上一片红肿,无法再忍,朝着傅廷深吼道,“滚!”
“我不自爱?”冷疏桐反问,也不顾京俊还在身边,更不准备对傅廷深解释,只声声喝厉,对他毫不留情地反击道,“你哪只眼睛看我私会男人了,我早说过,你算什么东西!你弟弟都不管我,你凭什么总插手我的事!欠你人情,我帮你做事,可也不带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来侮辱我,我冷疏桐最不怕威胁。”
孰不知,此刻的冷疏桐又在整理东西,准备搬离这个小区,原因十分简单,自从那夜傅廷深和京俊来过冷疏桐公寓,在她的房间内大闹了一场之后,邻居都把冷疏桐当成了从事不正当行业的夜总会女郎。zVXC。
两个人这样,京俊顿时明白了什么,起先他还以为是林雪怡买通了关系,把冷疏桐提在了名单上,原来是傅廷深,只是他为何要这么做呢?
这动作无疑让傅廷深更为愤怒,再度向前拎起冷疏桐,揪着她衬衫的领子,咬牙道,“深更半夜,你就这么寂寞,这么迫不及待的找男人,嗯?”
听到这安静中的巨大声响,冷疏桐的心一紧,此时,傅廷深已经冲上前去,将怔愣的冷疏桐像拎小鸡一样从京俊的怀中拽了出来,然后推向了床的另一边,而他的拳风擦过冷疏桐的长发,着力点直接落在了京俊来不及闪躲的脸上,口中大骂京俊,“混蛋!”
他的语气是严苛的质问,如隆冬刮来的凛冽寒风,让冷疏桐寒意顿生,她像是被扔进了冰窖一样,全身僵住,无法动弹,虽然她的脊背挺得直直的,可微颤的身形却暴露了她的情绪,像是刺激到大脑中某一处柔弱的神经,她忽然不可置信地盯着傅廷深的脸。
“快别想了,别人不了解,咱俩还不知道吗?肯定是遇到烦心事了,唉。”易弘叹了口气,语气幽深,这隐藏的另一番意思,傅和珺也是明白的,家里近来的气氛不好,傅和璋的意思明确,必须让傅廷深娶任心琪,的确是让人头疼。
实际这还是说得稍稍好听点的,还有不入耳的真是让冷疏桐感到无奈,总是想不通世界上爱八卦的人怎么这么多,喜欢说人是非的人怎么这么多,完全是翻版的柳檬,太过厌倦,冷疏桐索性搬了家,让别人再找不到她。
一共就这么两个儿子,现在连傅廷茂的笑容也少了,这个家啊,迟早会让这个固执的老头给搅得不成样子。
冷疏桐就直接将目光投在了傅廷深身上,他的眸底深暗,如难以预测高度的深渊,望不尽底,莫名地让冷疏桐感到恐惧,可他打人在先,明明就是他不对,干嘛要用这样阴鸷的眼神看着自己,冷疏桐被他盯得发毛,不自觉地往京俊身边缩了缩。
京俊本来就文弱,不擅长打架,加上胳臂上刚负了伤,胸膛又多挨了傅廷深一拳。
京俊的脸色看起来和傅廷深一样铁青,眼神散发着凶意,出于本能地快速护住了冷疏桐,“桐桐,有没有事?”
“住手!”冷疏桐见傅廷深抓着京俊,还要打下去的样子,从床上快速爬了起来,不管不顾地半扑在京俊身上,傅廷深眸色一惊,使出的力气顿收,却还是稍稍伤到了冷疏桐的背部,冷疏桐疼得皱眉。
傅和珺没了喝茶的心情,忽然想起了傅和璋大寿,傅廷茂带来的那个女孩儿,感觉她性格不错,若是真的能嫁入她们傅家,可算是理想了。
“况且,你深夜到此又是为了什么,走错了?不可能吧,你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窝在这么没身份的小区里,真是可笑至极,恐怕你就算说了鬼都不会相信的。”冷疏桐嗤笑一声,冰冷以对,“现在,请你马上离开,不然我告你私闯民宅!”
京俊和冷疏桐这种本能式的保护对方,让傅廷深眉目深拧,如果感情不到一定程度,怎么能做到这种程度呢?
京俊抱了抱她,安慰似的拍了拍冷疏桐的背,无数叹息在这黑暗的夜色中渐渐飘散,蒙蒙中,他仿佛听到冷疏桐在说,“好想……忘记一切。”
许久,京俊在她身后,“你什么时候接触上傅廷深的?”他的语气有点微愠,冷疏桐不知怎么回答,从傅廷深回国那天,两个人就不断交集,而她一直瞒着京俊,没有告诉他,恐怕他是生气了吧。
只是,就算他给她提供了这个机会,她也不会离开的。
他懂,却又不懂。
冷疏桐的世界,他有资格站进去,却没能力为她亮起那盏照亮暗路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