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午饭,吃第一口冬瓜的时候,刘长祥的眉头忍不住皱了皱,因为冬瓜里八角粉的味道太浓厚了。八角粉放一点点可以调香,但像现在这个样子,一道散发着浓郁的八角粉味道的菜就变成了一种在舌尖上以及喉咙里,再加上肚子里的一连串的折磨。
妞妞的小眉头此时也紧紧地拧着,皱着小脸,把手里的筷子放在碗里戳着。她做菜的时候不喜欢先尝味道,现在乍一吃到她有做菜历史以来最难吃的一道菜,妞妞觉得很沮丧,戳着筷子,很苦恼、很想不明白,怎么会这么难吃呢?不是放得越多就越香么?她明明很花心思地去做了呀!
妞妞抬起头,模样很委屈地看着爷爷,带着一种无声的询问。
刘长祥对着妞妞笑笑,安慰道:“冬瓜都给爷爷,妞妞多吃空心菜。”
妞妞低下头,还是戳碗,小脸上很明显地不高兴。刘长祥给妞妞夹了一筷子空心菜,和蔼地哄道:“快吃,不吃饭菜要冷了。”
妞妞低着头,索然无味地吃了起来,八角粉的浓郁味道让她持续地沉浸在失落的心情里面,同时,还多了一些烦躁的情绪。
午饭后,妞妞提着装空碗的篮子回家,周穆迪正坐在屋檐下纳鞋底,听到碗碰撞的声音,抬起头,看着进门来的妞妞,想起今天中午的那碗极难吃的八角粉泡冬瓜,周穆迪不禁把眼睛瞪了起来,但当看到妞妞也是一脸的不高兴的时候,周穆迪没有说话,把头低下,接着纳鞋底去了。
妞妞不高兴地把碗筷收进厨房的碗橱里,接着不高兴地去东屋里爬上床睡觉。下午和金宝一起去河边钓鱼,妞妞还是高兴不起来,那碗混合着八角粉的冬瓜就像一片阴霾一样笼罩着她的心情。
“妞妞,你今天怎么不高兴了?”金宝对妞妞察言观色后,关心地问道。
妞妞委屈地吸吸气,用闷闷的声音倾诉道:“哥哥,我越来越不会做菜了,怎么办?”
金宝的眼睛里一片清明,目光闪了闪,眨了一下眼,带着同情说道:“妞妞,你的要求不要那么高,我娘说只要把饭菜做熟,能吃就行了!”
“可是我以前做得很好的!就这几天变难吃起来了。”妞妞带着哭音委屈地说道。
“妞妞,你现在还小,不要怕,等你有你女乃女乃那么大的时候,你就可以把菜做得很好吃了!”金宝又安慰道,完全像是大人安慰小孩子的套路。
妞妞把金宝的话认真地想了想,计算到自己和女乃女乃的年龄差距,妞妞顿时泄了气,拿着鱼竿钓鱼的时候,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
因为上次妞妞和金宝在竹屋里的先行离开,这些天小伙伴们都不跟妞妞一起钓鱼了,又开始各钓各的,不过早上放羊和下午放驴的时候,大家还是作一堆玩耍,并没有隔阂。
下午在山坡上放驴的时候,金宝突然和小阳打了一架,然后妞妞就听到了小阳和他的弟弟妹妹骂刘海元的话,几个孩子骂的正是村里这些日子在传的闲言闲语,金宝十分生气,还要再去打架,妞妞和另外几个孩子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双方拉开了,妞妞立马牵了驴,拉着金宝的手腕,拖着不甘心的金宝回了家。
晚上晚饭后,妞妞就跟爷爷说道:“爷爷,今天有人说了干爹的坏话。”
“说什么坏话了?”刘长祥问道。他整天都待在河边的竹屋里钓鱼、看鸭子,对最近村里的闲言碎语还不知情。
妞妞摇着头,强调道:“反正是坏话!还说干爹把从酒楼里运回来的剩饭剩菜给霸占了,不分给村里喂鸡。”妞妞的神情带着苦恼和疑惑。
“嗯。”刘长祥轻轻地应了一声,没有接话,目光清冷地看向院门外的迷茫夜色。自从自家遭遇那样的大变故之后,刘长祥对自家以外的事情就心冷了,对别人的事都是不关心,也不放在心上的。
“爷爷!干爹没有做错事,为什么别人要骂干爹?”妞妞趴在刘长祥的腿上,问着用小孩子思维思考的单纯问题。
“爷爷也不知道。”刘长祥温柔地抚模着妞妞的头,轻声说道。
周穆迪坐在旁边,先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接着用气愤的语气说道:“还能是为什么?不过就是吃惯了小菜,现在看到别人碗里比自己碗里多了一块肥肉,就嘴馋了呗!”
周穆迪的话说得相对高深了一些,至少妞妞是不能听懂的。妞妞不明白这事跟肥肉和嘴馋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因为上次的红烧肉太香了?别人没有吃到,所以生气了?妞妞枕着头,在刘长祥的腿上犯困,这时候想问题脑子就有些不大清楚、明白了,很快就趴着睡着了。
妞妞在梦里面想着红烧肉,醒来后晨光微曦。
妞妞还在洗脸的时候,刘长祥提着菜篮子进门了,走到妞妞身边的时候,从篮子里模出一个白皮的香瓜递给妞妞,宠爱地说道:“洗了再吃。”
妞妞的早晨因为一个散发着甜香气息的香瓜而变得开心了,小手捧着香瓜对爷爷憨憨地笑。刘长祥笑着模模妞妞的头,看着妞妞高兴,他也才会觉得满足。
放羊的时候,妞妞对金宝说:“镇上还有其他地方有剩饭剩菜么?要是多去几个地方拿剩饭剩菜回来,那么咱村里就可以都养猪了!”
“镇上的酒楼、饭馆多着呢!但是咱又不认得人家,人家凭什么把东西给我们啊?”金宝沉着小脸,显然还在为那些闲言闲语而生气。
妞妞不泄气,继续说道:“咱可以用东西去换。”
“别人不认识咱,对咱的东西会不放心,不一定肯收。我爹说,要有熟人才有门路。”金宝冷静地陈述道。
熟人?门路?妞妞犯着苦恼,在脑中认真地消化着二者的关系。
“哥哥,还有别的办法没?”妞妞问。“能不能像这次一样,我们卖东西给人家,然后别人就把剩饭剩菜送给我们。”
“我爹说,这次是遇到机会了,机会是很难得的,像这次的好事很难得才遇到呢!要想再找这样的好事,还是得有门路才行。”金宝说得老气横秋的,妞妞听了个半懂,心想:原来还是要找门路啊!上哪去找啊?再说,什么是门路啊?难道得找熟人?可是出了刘家村,镇上哪里还有熟人啊?
妞妞沉浸在找不到门路的苦恼中,突然就想到了一个沿街呐喊的办法。
金宝听后,惊呼道:“这样做不就跟乞丐讨饭一样了么?会被别人瞧不起的!”语气和神情带着显然的不赞同,而且还很抵触。
妞妞疑惑地看着金宝,不明白这样怎么就会跟乞丐扯上关系呢?收别人不要了的剩饭剩菜明明就和去山上捡柴是一个道理啊!怎么会和讨钱是一样呢?
妞妞摇着小脑袋,坚持着强调道:“两件事是不一样的!咱给别人收剩饭剩菜也是在给别人帮忙。剩饭剩菜要是一直收在家里是会臭掉的,给了我们,就不用担心家里会被弄臭了!不是很好吗?”
金宝坚决地摇头,在心里不认同这样的办法。他一直学到的观念就是,穷人再穷,那也得有骨气,决不干那乞讨的事!十岁的金宝除了在说话的时候经常带出“我爹说”的开头来之外,在想事情的时候,也深深地受着他爹娘的观念影响。
妞妞不再争辩,又开始在脑中思考着寻找其他的办法。
十岁的妞妞在想不到别的好办法后,跑去村长家,把去街上喊着收剩饭的办法同村长说了。村长当时的神情很复杂,混合了感动、不敢置信、烦恼、犹豫等很多种情绪。毕竟妞妞在刘家村里是作为招财女圭女圭存在的,大家都觉得她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所以,妞妞说出来的话,村长决定要好好考虑一下。
当妞妞把自己去给村长提建议的事情跟刘长祥报备后,刘长祥只是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然后妞妞也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积极了,因为爷爷没有夸她。当爷爷夸她的时候,她才会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不然,爷爷那么地疼她,怎么会不夸她呢?所以,爷爷不夸她,那就一定是事情做得不好!这就是妞妞想事情的思维。
村长把妞妞给的那个办法想了一整天,心里也是有着和金宝一样的担心,害怕这样做会被别人看不起,人总是要重面子的不是?要是把面子给丢了,那活着还有啥意思呢?再说了,他们刘家村里现在每家都赚了钱,日子过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为什么还要去做这样损面子的事呢?说到底,村长就还是觉得这样沿街喊着收剩饭像是乞丐在乞讨,这样的事是他的现有观念所不能接受的。
然而,就在妞妞已经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快要忘了的时候,事情却又有了转机。
因为村长他婆娘觉得妞妞的办法好,她是不觉得这样做会有损面子啥的,她觉得只要能正正当当地赚钱,那就不损面子。于是,村长在村长婆娘的极力怂恿之下,自个儿的原则也守不住了,当真把这个沿街叫喊的法子先试探地在村里小范围地传播了一下。
------题外话------
早安!亲们!
最近爱上了香瓜,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