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那穰气急败坏的从婆罗门的皇宫冲了出来之后瞬间就变了一张脸。浪客中文网
他万万没有想到婆罗门竟然对木依兰有着这样的心思,他抢了安仁大哥的可汗之位还不够,现在要来抢他的女人……
究竟他要抢到什么时候才会罢休?
难道他要向安仁大哥一样放弃他深爱的女人吗?不,绝对不行!
他要去找木依兰,不行就放弃所有的一切,一切的部署,离开柔然,到什么地方都行,只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
阿那穰这么想着,心中像是下了一个信念,回到自己的府邸骑上自己的坐骑就出了城。
不管木依兰是为什么到吐卢汗部落,他都不要在跟她分开了!
从柔然国都到吐卢汗部落需要三天时间,但阿那穰却在一天之内便到了吐卢汗部落。
当他站在吐卢汗部落的栅栏门口时,便看到了地上的那个大坑以及靠在栅栏边上那些包扎着绷带不住申吟的勇士。
“请问,木依兰女巫大人可在?”他骑着马不住的走动着,看到那些伤兵时心中慢慢担忧。
他不知道这吐卢汗部落的勇士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弄得满身是伤,而且还一个个像是无力救治似的。
他当然不知道这些伤者都是郁土布部落的人,真正吐卢汗部落的人还在原木圈里陪着郁土布部落的人玩呢。
还是昂着头走出来给这些伤患送水的时候发现了阿那穰,他曾经有幸跟着图阳到国都接过木依兰,虽然当时没有见到木依兰,但是却见到了这个婆罗门可汗唯一的弟弟阿那穰王子。
“见过阿那穰王子,您到这是来?”他一手还提着大桶的水,也不顾还在那边招手要喝水的伤患,就这么垫吧垫吧的跑到了阿那穰的面前。
阿那穰探头看了一会,没有见到木依兰的踪迹,只看到这个瘦小汉子,“我是来找木依兰女巫大人的,请问她在吗?”
阿那穰在外的形象从来都是彬彬有礼,说话耿直,毫无心眼的一个人,所以柔然国很多百姓都喜欢他。
罗拉也是如此,他对这个和蔼可亲的王子大人可是有着莫大的好感,听到他是来找自己的首领时,更是乐呵呵的说道,“首领大人说是要去郁土布部落一趟,或许一会就会回来了,您要不进部落里等等她?”
郁土布部落?阿那穰眼神一黯,自己来晚了一步吗?
她去郁土布做什么?郁土布可是柔然出了名的土匪部落,只要他们看上了的部落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吞并下,她这个时候去郁土布到底有什么事?
“哦,您担心郁土布会对我们首领大人不利啊?您多想了!诺——”
阿那穰不知不觉间竟然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而罗拉耳朵尖锐,笑着说道。
阿那穰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这个看似忙碌却实际上风起云涌的吐卢汗部落,调转马头策马而去。
“这王子,一阵风似的……”罗拉挠了挠头,转头走进了部落,完全忘记了那群还等着喝水的伤患们……
……
光头强率领着率属于朱琪坡流匪大部队冲到郁土布部落时,部落里头仅剩下一些老弱妇孺,没有一个能够上阵之人。
当下他们便十分猥琐的冲劲了酋长的毡帐,将里头能够拿的,搬得动的,吃得了的,看的下的,几乎全部都掏了出来!
而那些稍稍看似华贵一些的毡帐也免不了被他们一阵洗劫。
郁土布部落的驻守者全部被他们驱赶到了他们部落的中心广场,马马虎虎也有好几百人,当然是比不上吐卢汗部落的人口发达。
当木依兰策马赶过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光头强大哥大似的斜靠在一张从酋长毡帐里头搬出来的上好红木制作的藤椅,一手拎着一壶香气浓烈的好酒。
“光头强!”木依兰一手牵着马,走进光头强,这个时候光头强已经喝了好几壶的好酒了。
这种酒虽然闻起来香,但是实际上度数很高,后劲很足。
而光头强之前就喝了不少了,现在又是几壶下肚,早就迷迷糊糊的不省人事了。
木依兰一看他那样子,眉头一皱,松开马拎着马鞭就走了过去。
一旁站着的刀疤脸大巴和豆干兔子都看着她发呆。
在他们的意识中,老大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老大的话就是圣旨,老大做的事就是对的!
而这个新来的女老大,光头强认的老大,他们更是不敢阻拦了,于是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木依兰拎着鞭子一脸煞气的冲向了光头强。
她站在光头强的面前,环顾四周那群司空见惯的流匪,心知他们虽然也有纪律,但是还是达不到她心中的标志。
起码作为一个领导者就要做到以身作则。
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喝酒,而且还是在敌人的阵营中喝酒,如果是在她在二十一世纪领导的团体中简直是直接拖出去枪毙。
一句话都没的说。
但是现在不一样,她的势力刚刚起步,但也不能够就此放过他。
木依兰沉着声音,“大巴给我提一桶水来!井水!”
大巴愣了一下,看到木依兰铁青的脸时唆的一下就冲了出去,留下豆干左右为难的站在那里。
木依兰看了看那群郁土布部落的家眷,他们一个个面色坦然的靠坐在一起,没有哭喊也没有挣扎,仿佛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似的。
“郁可一家在哪里?”木依兰一扬鞭子,长长的鞭尾打在地面,扬起一阵灰尘和响亮的声音。
没有一个人回答,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地面,或拥抱着自己的孩子。
木依兰也跟着沉默以对,在场没有一个男人,她就已经猜到了那个郁可根本不在这里,而依照朱琪坡流匪们的性格是不可能会让他们逃走的机会。
唯一的可能就是郁可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离开了郁土布部落。
这时,大巴已经提了桶水来了。
木依兰伸手触了触水,够凉。
她抿着唇,冷着脸,提起了水桶——
然后走到光头强面前,轻轻的喊了一声,“光头强,郁土布部落的人打来了!”
然后在光头强迷迷糊糊张嘴想应和的当下——木桶垂直——扣在了他的头上。
最后,她拎着鞭子后退两步,等着光头强发作。
果然,光头强本来酒量就不错,只不过是这个酒的后劲足才会让他迷迷糊糊的,而木依兰喊他的时候,其实他就已经醒了,只不过是头晕的厉害不想动弹,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木依兰竟然直接给他来了一个满头罩……
他气急败坏的拿下头顶上的木桶,双眼鼓瞪的盯着木依兰,一张大嘴张张合合,可就是说不出话来。
对于眼前这个长得比他矮小,身上没有半两肉的女人,他是又怒又气,可是最多的还是佩服。
如果说整个柔然国有谁敢对他如此无礼的话,她木依兰可谓是唯一仅有的一个了。
“醒了!”可惜木依兰并没有给他缅怀的机会,张口便是嘲讽的看着他。
“作为一个带头领导者,竟然在攻打敌军营帐时喝的伶仃大醉,你这是带头给大家做演习是吧?啊?”木依兰双手负在身后,绕着光头强走了两圈,他身上浓厚的酒味让她觉得刺鼻,“作为领导者做不到该做的责任和领导,当众酗酒,藐视军规!这就是你想跟随我的诚意?还是你觉得,跟随了我之后还会延续着你的带兵方式?放养?你以为在外杀敌是玩家家酒吗?你以为这些个士兵勇士冲出去是晃一圈就会安然无恙的回来吗?你以为他们出去敌人一定会那么巧合的将刀头箭头避过他们的要害吗?”
她深吸了口气,看着略显有些歉意的光头强,但还是不心软,无规矩不成方圆,今天不点醒他,再来一次这样的,就只能够等着给他收尸了,“今日是我们在吐卢汗部落将郁土布部落的人拿下了!如果我们没拿下呢?你在这里喝的不省人事,郁土布部落的人来个回马枪,你让这些朱琪坡的兄弟们怎么办?哦,抗敌的时候还要顾着你这个喝醉了的领导,你有什么资格让他们保护你?你说啊!你说说看!”
光头强抬头看了看四周拿着弯刀站成保护圈式的朱琪坡的兄弟们,他的心微微一动,蓦然的鼻头一酸,双腿就那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首领说的对!是我光头强今日做错了事!请首领处罚!”
光头强的声音很陈恳,木依兰的话确实点醒了他,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过的,他以为自己占领了就属于自己的了,却忘记了,事情的变化永远都把握不住,他太粗心了也太容易松懈了。
木依兰背对着他,双唇紧抿,没有说话。
一旁的大巴和豆干对视一眼,也跟着跪了下来,一起求情道,“首领就原谅强哥吧,他也是一时高兴,多喝了一点,下次我们一定看着他,不让他喝了,真的!”
他们都觉得光头强的眼光好,能够跟着木依兰,而他们也没有因为木依兰是个女人就小看了她。
从她的气势,以及她处理事情的方式就能够看得出来,她比光头强这个三十好几的人都来的成熟,处理事情也是面面俱到。
他们不愿意就此被放弃,因此别说是下跪了,就算是要他们放弃尊严,他们也能够做得到。
只要,不被放弃。
木依兰依旧不说话。
站在外围的朱琪坡的流匪们见状跪了下来,齐齐声道,“首领原谅强哥吧,我们一定不会让强哥再犯的!”
木依兰还是没有说话。
而在自己跪下的时候已经鼻酸了的光头强此刻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这些兄弟们心中的位置,所以他才会心安理得的坐着老大的位置。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群宁愿家园被霸占也不愿意低头向郁土布部落低头的弟兄们竟然愿意为了他而屈下那坚强的膝盖。
他愧对……
“兄弟们,是我错了!你们起来吧!首领不愿意原谅我也是对的!就让我的事情来给大家提个醒!我……”光头强想到自己要离开这个集体,他说不下去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带着朱琪坡的流匪一起离开的,可惜他好不容易为他们找到了一个光明的未来,他不能够因为自己而连累了他们……
可是要离开,真的舍不得,放不下!
“哭什么!”就在光头强想要做最后的告别时,木依兰回过了头,大声喝道。
她那张俏脸上布满了寒霜,一双星眸中仿佛结成了冰块,原本红润的小嘴也紧紧抿着,说话时才稍稍放松一下,“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们一个个亏的也是这柔然国最厉害的毒瘤,怎么就这么软弱不经事,生离死别都不值得你们流眼泪,你们要记住,谁让你有想哭的**,你就要揍的那人哭!谁让你们流血,你们就要让那人陪着一起流!”
“别人给你一巴掌,你要两只手一起上还上两巴掌!对自己人客气,对外人凶狠!至于光头强的事情,用不着你们求情!他自己知道该怎么做!起来吧!”木依兰轻眨了下双眸,前生的她虽然有很多小弟,可却没有一个会站在她的前面为她挡枪子,也没有一个会为她流眼泪。
光头强能够做到这一步,她是很佩服的。
她轻眨双眼,待眼中的湿润褪去,“今天的事情,我当做没有看到!我也希望不会有下一次!郁土布部落已经不复存在!你们清点好财物之后全部运到吐卢汗部落去!而这些妇孺,如果愿意跟随你们到吐卢汗部落的就带过去,如果不愿意去的,就让她们留在这里!其他的事情,你们看着办!”木依兰回头看了一下还跪在地上的所有人,轻声说了一句,“光头强,我很羡慕你!但并不代表我会向你学习!”
是的!
曾几何时,她是多么的希望在自己是受伤的时候会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感到难受。
曾几何时,她是多么的希望再自己躺在病床上时能够有一个人站在病房门口冲着自己打趣说,嘿,你也有今天啊。
没有,从她踏进了黑道的那条路开始,所有的亲情,爱情,友情,统统都被她抛弃了。
所以,在这一世,她才会紧紧抓住那些随时会流失的亲情,友情。
她不奢望爱情,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不可能会停留下来。
蓦然,她想起了那个还躺在床上的白羽,心下一动抓住身旁的豆干问道,“你们这里谁去过东魏?谁会东魏话?”由于她的声音过大,就连坐在地上的那群郁土布部落的妇孺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光头强此刻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见状立即说道,“大巴去过,大巴曾经在东魏生活过几年!”
大巴一脸茫然的看了看光头强又看了看木依兰,缓缓点了点头。
木依兰欣喜的拉过大巴走到一旁,留下光头强和豆干两人看着他们的背影一脸疑惑。
“大巴,你能帮我个忙吗?”木依兰有些激动,回来柔然这么多天了,她其实一直想找机会去查看白羽的伤势,可惜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完全将她的步法打乱。
“呵呵,首领你直接下命令就是!大巴我义无反顾的。”大巴虽然看起来比较凶横,实际上和他接触多了之后就会知道,他其实是一个柔软的汉子。
“你去一趟东魏的安阳城,去延平侯府……”木依兰细细说着,一边说着还一边形容白羽的长相,末了,“你一定要确定了他的伤势之后才能够回来!”
“没问题!”大巴拍了拍胸脯,对于东魏,他还是很熟悉的,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情,恐怕他也不会来到这柔然大草原上生活。
感激的看了下大巴,木依兰终于松了口气!能够确认了他的安全就好了,就算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到东魏去了也没关系,这份情谊她会一直放在心里的!
但眼下,她还有意见更重要的事情要去确认。
她看中感情是一回事,但不代表她会任凭自己的感情贴出去让人踩着玩。
所以,她有必要去确认一件事情!
快马加鞭的从朱琪坡到吐卢汗,又从吐卢汗到郁土布,现在她又要从郁土布到都城,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确认心中的那丝不确定。
夏日的草原,是最热的时候,木依兰胯下的马儿也承受不住这炎炎夏日,最终还是撑不住送她到都城,倒在了草原上。
木依兰灰头土脸的从马背上一个翻滚,幸而没有摔伤,她赶紧的回来看了看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的骏马。
那是她准备出发去吐卢汗时,从木府带出来的马,陪着自己一路上跑了这么多路程,最终自己竟然忘记了马儿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累死在了路上。
她轻轻的抚了抚那马儿瞪圆的双眼,眉头轻轻一拧。
她想为这匹马儿挖一个坑埋起来,可惜她手边没有任何工具,而且吐卢汗部落以及郁土布部落的事情都不容耽搁,她实在没有这么多时间守在这匹马的身边。
歉意的拍了拍它的脸,心中默默的说道,“等我归来时,一定为你挖一个坑,不让你暴尸野外!”
虽然连她都觉得这个誓言是那么的苍白,这草原上最不缺的是什么,是老鹰!
而老鹰最爱的是什么,便是这些死在野外的尸体。
可她没办法!她不能耽搁事情,她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都城,去确认心中的疑惑。
最终她只能狠心咬牙的离开了这匹为她耗尽了全身生命的马儿身边,一步一步的踏上了走去都城的道路。
草原上的夏日是可怕的,可惜草原上的暴雨也是可怕的。
木依兰甚至还没走多远,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给堵住了去路。
幸而她留步的地方有一个破旧的毡帐,她不知道里头有没有人,但她别无他法,只能够讲究着钻进了那毡帐内。
里头一股子的酸臭味,木依兰紧紧挨着毡帐的门口坐着,她期盼着这场雨能够早早的过去。
在这无聊的时候,她看了看这破旧的毡帐内,四处安放的乱七八糟的箱子,地面上架着一个生了锈的铁锅,而在毡帐的一个角落内,一团棉絮包裹着一个衣着破旧头发凌乱的人。
木依兰看不清他的样子,但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心中便觉得这人的身体不大好。
除了这些之外,木依兰再没看到什么了,忽然她听到外头一阵嘶鸣声,她心头一喜,有马!
赶紧的走到那铁锅的下面升起了火,从哪些箱子里找到一些陈旧的烙饼,然后烧开一锅子的水,殷勤的递到了那被团团棉絮包裹的人面前。
“兄台,起来吃点东西!你外头的马儿借我用一下,回头我给你送十匹过来!”木依兰根本没有等那人同意,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而那个棉絮中人这才缓缓抬起了头,一张清爽干净的脸虽然有些苍白,但是他清纯的好比蒸馏水的双眸中淡淡的透露出丝丝的欣喜。
她果然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他试着挣扎一下,却是爬不起来,续脉蛊让他的身体变得极度的虚弱,但比起他筋脉寸断无法动弹的时候好。
他也仅仅是在变天的时候会比较难受而已,可他没有想到,就在今天,今天会这么巧的遇到了她……
媳妇……
他在心中默默的喊着,伸手捻起那块烙饼,细细的咀嚼了起来。
“媳妇,还是你的东西好吃!我一定会等你的!等你还我的十匹马……”静静的吃着,靠在那堆破棉絮上面抬头看着毡帐顶端那徐徐滴落的雨水。
不知道她会不会感染风寒,这样大的雨,她会去哪里?
媳妇,你会知道,在这个破旧的毡帐内,白羽在看着你吗?
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