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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车进入山道,才下了一季雨,秋凉深透。这里是水秀江南,有水,也有山,空气清新宜人,仿佛只要轻轻吸一口,就是满肺腑的清甜。
这条路,舒妤并不陌生,他们走过很多回。
以前哪怕两人关系再不好,逢到周末,总要开车去湘章乡下的老年社区,陪两位老人家吃一顿饭,兢兢业业地演一场戏。
老太太和老先生待她是极好的,因此即便她努力赔着笑,也不十分勉强。她是乐意的。冷清的江心豪宅,总是没有人气,到底比不上老太太湘章乡下的别墅,不和儿子一起住,老两口滋滋润润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从前这条路上一路过去,余阳基本无话,她也习惯了,一个人默默地看着窗外漂移而过的老树,有时候听听歌,低头想一会儿心事,一个小时的车程便过去了。
这次却与往常不太同。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余阳仍是不说话,但她却能够感觉到,他有点紧张。
舒妤转头,偷偷瞄了他一眼。
余先生在专注开车。不得不承认,他认真的样子,真好看。
印象里还是那个穿白衬衫的少年,她念大学时,执着地等在宿舍楼下,每个星期都来找她,在校园里遛一圈,偶尔闲了,带她出去加餐开小灶。
分明也会玩些浪漫的小游戏。随她戏弄,一转身,又是职场上的风云人物,人人敬畏。
围着她转。心思全在她身上。那时余二少就该问一句:宁宁,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哥哥?那你叫连凯来吧,捉弄他更有劲。
小丫头,你怎么看不出,前有孟姜哭长城,后有……光头小子把妹等了多少年。
他的右手轻轻挪了挪,覆盖在她手上。舒妤微微一惊,下意识地撇开:“二哥,开车小心……”
指尖有温暖传递。像触了电一般。
她收回了手,故作镇定。后视镜里望见余阳嘴角挂着微微的笑意,很漂亮的弧度。好像阳光还在尾角蹦跃,那样光滑的弧度。
湘章近几年规划的很好,从前是温家的产业,温家发生大变故之后,余氏接管过一阵子,等到黎颂冉回来了,才又把湘章交还给温老大的东床快婿。
黎颂冉很用心,这边的开发动用了最好的资源,当初设定的业主就是老年人,一批内退的国企领导和他们闯荡的父辈都在湘章置了业,把这边当做退休后养老的居处。
这里的确环境优美,绿化合宜,再加上用心的设计开发,湘章这一片产业已经成为s市规模最大口碑最好的老年广场。
“爸妈在这儿倒是享福了。”他转头,笑着对她说。
舒妤一时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也补上一个笑容。
“以后……我们老了,”余总很认真地说道,“也可以到这儿来。”
阳光饱满,从容不迫地掠过眼睑,舒妤轻轻侧目,见他额前的碎发点燃了一片黯淡的金色,浓烈的仿佛蜜汁渗透的云糕。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余阳微微皱眉。
到了目的地,要下车时,才发现他们来的最晚。那帮小子携夫人早已莅临,站在那儿迎接他们。
刚下车,温思懿便过来帮她提行李,余阳笑着挡下:
“思思,老大的老婆我可不敢使唤,一边玩儿去!”
温思懿瞪了他一眼,从身后拖出一只小满满来:“二叔!抱!”
“乖,满满也来啦?”余总揪起满满,胡子拉碴地就亲了上去。
“喂!别欺负我儿子!”温思懿笑着推他,想要接过宝贝儿子。
“乖,宝宝,你说二叔好还是你爸爸好?”
“爸爸不在的时候就是二叔好!”
“……”
小同志滴水不漏啊。
一边忙着,一边扯着淡:“哥,小弟有件事不明……”
“请说。”黎颂冉白了他一眼,惜字如金。
“那个,额,那个……”余阳笑的狡猾:“我就不明白,你把满满带来……那不是,额,那个……不太方便嘛!不利于你和思思培养感情……”
“思思乐意啊,”黎总叹了口气,转而笑道,“你以为我想带着宝宝这个第三者?”
余总瞟了一眼不远处正和思思叙旧的自家老婆……的肚子,一眼,额,那个……堪忧啊。
有他们的加入,湘章乡下的老太太小别墅里,热闹了不少,老太太忙着招呼,叫保姆把客房收拾出来,趁着晚饭前一段闲暇时间,他们三五成群,出去瞎晃荡。
祁昕媛同志把家里的金毛也给带来了,拉着牵引绳,慢悠悠地跟着,被辜鸿博好一顿鄙视:“老婆,您这是要给湘章的肥田……施肥?”
“你大爷的,我的狗施点肥怎么了?你有意见?你丫膝盖又痒了?”
“不敢不敢……老婆,哥儿几个面前,好歹给点面子行不?”
黎颂冉和温思懿不约而同回头看了那对小夫妻一眼,默契而笑。他贴着了机会,很热络地靠过来,沿路介绍:“这边你喜欢吗,思思?高尔夫球场已经建起来了,所有的设计都贴合休闲的主旨,我们的业主只要是老年人……但是,乡村旅游的开发,并不是不适宜年轻人,不喜欢热岛城市的白领,完全可以在这边置业……“
她微笑:“黎总,我不是你的员工,说多了也不能给你带来利益。”
他也笑着,有那么一瞬间,满月复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但是,黎颂冉是擅于掩藏的,心思缜密,脸上阴云偶过,很快就抹平了:“这里,是温家的产业……思思,你才是老板。”想起往事,满心伤痛。
温思懿许久没有说话,黎颂冉急了:“思思,不开心?”
她笑:“这里……有给我留个地方吗?”
“有,有!”他心情顿好:“思思,有一间依山傍水的别墅,我给你留着的,带你去看看……”他伸手指着:“就在那边。”
温思懿只稍稍看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黎大哥,比起十八岁那年生日,你送我的礼物,差得远……”
她几乎要哽咽。
他也一愣,许久许久,再没说出话来。
温思懿十八岁那年的生日,他送了温大小姐一座帝国大厦。当真是,一笑倾城。多少年前的往事,就这样洇湿在江南蒙蒙烟雨中。
有小辜总那对小二货在,总是欢乐无穷。晚饭才过,湘章这边的住家阿姨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不好啦!出大事了!”
辜鸿博默默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装淑女喝汤的祁大小姐,心想,这不危言耸听么,这位大小姐还在呢,能出什么大事。要是这货出去了,那倒有可能把湘章的天捅个窟窿。
单纯的小辜总忘了有个词叫……狗仗人势啊。
“什么?我的狗在外面和别家的狗打架?!男狗还是女狗?这不欺负人么!”祁昕媛“霍”的站起来,一副磨刀霍霍力战群狗的架势。
辜鸿博一口鸡汤差点喷出来。
“大小姐……你吃个饭都不消停啊?”小辜总冒死进言。
“你儿子在外面惹事你管还是不管?”祁昕媛同志一个巴掌拍在桌上,正气浩然。
小辜总正要应着,心想这黄毛的儿子可真够麻烦的,又不是老子要生的。祁大小姐已经一把耳朵将小辜总拖了起来:
“辜鸿博!你大爷的!你儿子被人欺负了,你倒是快扛棍子去助架啊!!”
“……”
“宁宁。”
舒妤一愣,回头,却原来是温思懿在叫她。
“嗯?”
“他有意缓和……你看的出吗?”温思懿揉了揉额角,轻笑。
她低头,不说话。
“唐先生回来了。”温思懿从沙发上站起来,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却已经把舒妤吓的够呛。
余太太轻轻绞着衣角,很局促的样子:“那……那又怎样?”
温思懿笑笑:“他……不容易,余总是怎样的人?宁宁,他在担心你,他为了你,终于也愿意低头。”
“思思,这不像你,”余太太总算还有点清醒,“你……你让我回头?”
她的笑容凝住,没有想到自己简单的一句话,会给舒妤造成莫大的困扰。但是……那个故事,实在……
“宁宁,你自己打算。”她握着舒妤的手,眼神温柔:“我只是,只是一个听故事的人。不久前,听说了一个悲伤的故事,我在想,”她顿了一下,轻声叹息,“也许我们看见的……并不能代表一切,故事背后的人,想必都是善良的。”
两人聊天才半晌,余先生便来敲门:
“两位大小姐,不下去宵夜?”
他撑着墙,靠在那里,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好似还是很多年前那个停车等在舒妤宿舍楼下的大男孩。
“故事里的男主角。”温思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湘章环境极好,沿路皆是树木,空气清新的很。尤其是到了晚上,没有市区污染严重,星空深邃而美丽。
她打了个呵欠,拉上窗帘,准备睡觉。
他们都去附近的休闲区丰富夜生活了,舒妤大着肚子,不方便出去疯,她也懒,不愿多走动,因此就一个人留下,对着星空发了一会儿呆,也觉得无趣,才转身,突然便被那人一把抱住。
她吓了一跳:“怎么……不去玩?”
“陪陪你。”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低沉而憔悴。
她不知该抗拒还是迎合,就那样愣着:“二……二哥,别……”
余阳突然红了眼,急促的呼吸贴近耳边,很热很热。他的手很不安分,上下模索,一下便滑进了舒妤的里衣,她几乎要惊叫起来。
“小妤,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很轻的声音,憔悴不堪。
他根本没有要等舒妤回答的意思,狠狠圈紧了怀抱,吻,肆无忌惮地肆虐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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