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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同仿佛真的只是勤勤恳恳地在工作,而且在人前也仿佛压根不认识我的样子,这让我更加无法安心。我开始仔细思索他到底是什么目的?只是想来想去,还是一团乱麻。
我不喜欢这种煎熬,既然我想不出,为什么不干脆去问赵同?想到这里,在下班之后我敲开了赵同办公室的门。
赵同的办公室跟徐大海在同一层楼,整层楼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徐大海跟赵同的办公室亮着灯。
我敲赵同的门时,正好看见徐大海拿着包出了办公室准备离开。
徐大海正好跟我打个照面,表情不自觉尴尬,我微微勾起嘴角,转过脸不再瞧他。徐大海也挺识相地像瞧不见我一般从我走旁匆匆走过。
赵同似乎也正要收拾东西离开,抬头见到是我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来了?”
我仰着下巴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环顾一周之后问:“这间办公室还不错吧?”
赵同没有说话,反而快速地将旁边摆着各式毛绒玩具的柜门合上,顺手又将他桌面的几个零散玩具塞进了抽屉里。看到他这个小动作,我忍不住有些慌乱。
其实我小的时候有很多我爸送给我的玩具,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对它们产生了惧怕,尤其是怕那些带眼睛的玩具,它们好像都在半夜里一起盯着我,后来,我开始对它们产生了过敏反应,只要是看到那些毛绒绒的东西,我就忍不住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我仔细一想,好像是从第一回看到我爸爸抬手将耳光甩在我妈脸上的时候吧?
从那时候起,我就不觉得什么东西能带给我温暖了。
很多时候我并不觉得自己是对它们过敏,或许只是一种条件反射,我莫名就想逃避开那一双双的眼睛,冷幽幽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睛。
我冷冷地看着赵同忙乱地收拾那些玩具,却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下楼来找赵同。
赵同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之后,开始望着我,我这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赵同,我问你个问题……”
“是为了你。”赵同竟然打断了我的话,“我来这里工作是为了你。”
我有点愣住,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赵同已经把我还没问出口的问题给回答了。
赵同走到我面前,弯腰将手覆在我的手背:“我觉得你需要我的帮助。”
我低头看着赵同的手背,再抬头看着赵同,眼睛还是那个眼睛,鼻子还是那个鼻子,人还是那个人,可是却让我有些陌生。
他的领带有些松散,白色的衬衣白得有些刺目。我陡然就笑了:“赵同,我需要你的时候多了,之前你干什么去了?”
手还在他掌下,我并没有抽回,甚至还挂着微笑,有点漫不经心。
赵同也不说话,似乎在跟我做着某种无声的抗战。
终于,我抽回手,抬起胳膊挂在他的颈上,然后将脸埋在他的胸膛:“赵同,我一直忘不了你,从你离开我之后,我没有一天不想你。”
我感觉到赵同身体陡然间僵住,片刻之后,才收紧手臂将我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我流出眼泪:“赵同,这回,你不会再离开了吧?”
赵同抬手抚上我的发:“永远不会。”
赵同稍稍推开我少许,抬手勾起我的下巴,低头,似乎要吻我。我看着赵同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只差一点点,我猛得推开了他。
赵同眼神中有尴尬呈现,我勾起唇角笑说:“赵同,你给我点时间重新接受你。”
说完,我起身理了理微皱的裙身走出了赵同的办公室。
赵同在我身后说:“从那个人的家里搬出来吧。”
我脚下顿了顿,却没有回头:“给我点时间。”
***
等我回到秦正容的家,方嫂已经做好了饭菜等我。
我没什么胃口便直接上楼,进了房间将高跟鞋一踢便躺在了床上,脑袋昏昏沉沉,竟然有些发困。只是躺着躺着觉得房间有些不对劲,我爬起来东看看西看看,甚至连露台我都检查了一遍,最后我打开了那整面墙的衣柜门。
不出我所料,果然有人动了我的房间,衣柜里原本只有我随身带来的几件衣服,现在新衣裳挂出了一整排。
我随手翻看了几件,便走了出去,然后站在楼梯扶手那里语气有些愤怒地问忙碌的方嫂:“方嫂,谁进我房间了?”
方嫂被吓了一激灵,抬头正想说话,却发觉秦正容从他的房间走了出来,并且严肃地看着我说:“怎么了?大喊大叫的?”
方嫂见到救星,一扭头进了厨房。
我跟秦正容站在走廊的两头,我没再吭声,其实是被神出鬼没的秦正容吓了不止一小跳,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出差回来的?
而且,这么远远站着,我竟然……竟然莫名有些紧张,这太不合乎逻辑了吧?
半晌我才找回点底气,语气不悦地问:“你为什么给我买那么多衣服?”
秦正容冷着脸:“我才没那个闲工夫。”
秦正容跟我咬字眼,我便清了清嗓子,不甘示弱:“那你为什么让别人给我买那么多衣服?”
秦正容仍然寒着脸,然后冷悠悠地开口:“不喜欢就扔掉。”
说完他转身走回了房间。
突然间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有我这么不领情的混球吗?没有吧?可是,我就这么随口问问,他又至于生那么大的气吗?至于吗?
我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然后小声嘟囔了句“我也没说不喜欢啊”。
转身回屋,我又重新翻了翻那些衣服,颜色款式居然都还挺合我心意,又看了看号码,居然也挺精准,我不自觉勾起了唇角。
没一会儿方嫂来敲门让我下楼吃饭。
我出门正巧秦正容也从房间出来,我站着没动,他当然也没看我一眼。等他从我面前经过的时候,我才悄悄跟在他的身后下楼。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我们俩都没有说话。
我想着那一柜子的衣服,白拿人家的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我主动盛了碗汤推到了秦正容的面前。
只不过,秦正容对于我的示好还有那碗汤均视而不见,仍然认真地吃饭,仿佛对面的我是空气一样。
我顿觉没劲,便也低头吃饭,并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试图去讨秦正容的欢心。
只是吃着饭,我突然又在想,秦正容这么样给我置办东西,那是以为我在这里长住了?可是我并没有这个打算啊。
突然间,饭菜有些难以下咽了。
我要怎么样开口搬出这里呢?
其实不是我矫情,我只是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试着**,而不是像以前那只害虫一样必须依附他人才能活下去。
“怎么不吃饭?”秦正容似乎见我在发呆,竟然主动询问我。
我连忙低头认真吃饭。
秦正容放下筷子:“听说……那个小子去你那里上班了?”
这饭我是吃不进去了,我也放下筷子:“怎么?秦先生您百忙之中居然还特意派人监视我呢?”
秦正容表情明显不悦,不过他却在唇角扬起笑意:“宋越,我只是好奇,你怎么还能同意他回你身边呢?”
“那是我的事情,你可管不着。”我站了起来,转身上楼。
我真是奇了怪了,本来挺缓和的气氛,秦正容为什么总是冷嘲热讽,就是看不得我舒心畅快,上辈子跟我有仇还是怎么的?
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赵同却打来了电话。
我思索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睡了吗?”赵同在电话那头问。
“有事吗?”我说。
赵同的声音有点闷:“宋越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想见见你。”
我顿了顿才开口说了一个“好”。
我在衣柜里随手拿了一件新衣服换上,还没忘记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出门看到方嫂正端着水果送上楼,她开口问道:“宋小姐这么晚了还出去啊?”
我只是“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楼梯下到一半,我身后传来秦正容的声音:“深更半夜,你去哪?”
我头也没回:“我又不是坐牢。”
秦正容没说话,也没有制止我,我居然出门出得通行无阴,我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赵同竟然把我约到一个很幽静的茶室,这深更半夜喝茶,诚心不让我睡觉了吗?
我坐了下来,便很自然地在包里掏出烟。
点上之后,我就看到赵同不经意地皱起了眉头。
认识赵同之前,我就跟狐朋狗友们学会了抽烟,认识赵同之后,我就戒了,是赵同逼的。不过,也只是戒在表面上,赵同不在的时候,我还是偷偷地抽。
想来,似乎也不是太久之前的事情,可坐在我面前的赵同却跟过去那个赵同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