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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成仁疾步进了内宅,迎头碰上耀哥低着头,脚步匆匆,贾成仁唤了声:“侄儿,你这么急往哪里去?”耀哥看是三叔,忙规规矩矩站住,行礼道:“三叔好,侄儿正要去学里。”贾成仁看贾耀眉间隐有愁色,心道:这孩子也不知又有甚不顺心的。道:“用心读书,旁的事不打紧,功名才是男人立足之本。”耀哥恭恭敬敬地答道:“是,侄儿记下了。”贾耀和卢氏小夫妻闹了点别扭,耀哥被母亲逼迫不过,收用了瑞香,卢氏无奈收拾了厢房,给瑞香住。瑞香不用做粗活,镇日无事,描眉画眼,打扮得娇娇绕绕,专等小爷耀哥回来,勾着小爷去她房中,耀哥年轻,那禁得住她撒娇撒痴百般挑逗,不免多留瑞香房中,把卢氏房中来得少了。卢氏不免吃醋拈酸,小夫妻常借故口角,耀哥不痛快偏就躲去瑞香房中,卢氏更加生气,寻趁瑞香的不是,瑞香岂是好惹的,一来二去,大太太便知道,把儿子找去骂了几回。耀哥心里有气,怪卢氏无故生事,更加不去卢氏房中,与瑞香相亲。今儿本来是回来取些银两,一来学里使费,二来请同窗之谊吃个便饭。可与卢氏没说上几句,卢氏便一堆抱怨话,耀哥听她数落瑞香不是尚能忍耐,后来听她竟把母亲也怪起来,不由动气,吵了起来,遂拂袖离去。正巧看三叔回来,耀哥平素对三叔颇敬畏,犹豫几次,方才道:“惠妹妹的婚事三叔可要慎重,我听我母亲说……。”说着,瞧瞧三叔的脸,看贾成仁并无不悦,道:“我听我母亲说,孙二公子不拘小节,三叔可要打听明白,莫误了惠妹妹的终身。”贾成仁听了,哼了声道:“岂是什么不拘小节,简直就是败类。”暗道:大太太糊涂人都知道孙家的事,自己夫人岂会不知,更加确信是王氏故意害惠姐,气上来,额上青筋凸起,耀哥看三叔表情冷冽,不敢多言。退一旁,让道三叔过去。贾成仁本想回三房,又折回,往老太太处去了。老太太上房贾成仁束手恭立,就听老太太道:“如今你想怎么办?“、贾成仁撸脸道:“慧姐的婚事儿子想退了,不知老太太是何想法?儿子听老太太的。”老太太道:“既是慧姐嫁过去遭罪,不如趁早退了亲事,只是,退婚对女方不利,京城消息传得快,怕没几日就都知道了,慧姐以后……。“说吧,咳了声,心生烦恼,把王氏怨怪起来,这是打贾家的脸,当着儿子又不好说出。贾成仁恨道:“都是媳妇不贤,惹老太太烦心。”“我烦不烦心倒没关系,只是慧姐在寻个好人家怕就难了,现在也说不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贾成仁拧眉,道:“儿子想过了,实在不行,惠姐夫婿不在京城里寻,周遭附近州县有那正经人家,略过得去的,反正惠姐也有陪嫁,吃不了苦的。”老太太点点头道:“这倒是个法子,惠姐出嫁除了公中出的,我体己钱出一份,不管嫡庶总是我孙女。”贾成仁道:“怎能让老太太出,儿子不知孝敬老太太,反要老太太的,心里怎能过得去。”“你三房银钱都是你媳妇把着,你当官俸禄有限,我死了又带不走,不给我儿孙给谁?只瞒着那两房不让知道,知道都来闹我”贾成仁眼圈一红,有点哽咽道:“惠姐若有老太太这样的嫡母,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老太太柔和地目光看着庶子,道:“咱娘俩还说外道话,这回你该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不能坏了规矩,就是外人不说,自己家里先就乱了。”贾成仁低头,深悔道:“儿子明白了,都是从前年轻,为与佟氏的感情,不管不顾,才有今日之祸,险些误了慧姐终身。”又恨声道:“总是那王氏不贤,做下丧尽天良之事,她陷害佟氏儿子也就罢了,不过一个妾侍,只是不该害惠姐,怎么说也是我亲骨肉,她也该顾念夫妻情分。”老太太叹息数声,道:“三媳妇已生儿育女,和你夫妻名分已定,还要念在娴姐和轩哥,毕竟你有错在先。”贾成仁对嫡妻虽说不爱,然结发夫妻,不能说没一点感情,但一想她做的事着实狠毒,不免心寒。贾成仁从老太太屋子里出来,走去王氏上房,王氏看丈夫进门黑着脸,听说他去了老太太处,陪着小心道:“老太太巴巴找爷去,何事?”自打丈夫把那钗甩过来,她就提着心,丈夫是个敏感心细之人,丈夫不提,自己又无法抛白,还有老太太心里明镜似的,王氏暗恨明杏那丫头坏了自己的事。也恨二太太不替她捂着,圆过去,反闹到老太太那里,让丈夫知道。又纳闷,佟氏用了什么法子,收买了明杏那丫头,供出自己。心里盘算,若丈夫追问,矢口否认,抵死不认,反正单凭那丫鬟的一面之词,不足以定她的罪。王氏心虚,就加了小心,生恐他发作,但贾成仁不提及此事,搁在心里,未必是好事,久了,成了疙瘩,夫妻间嫌隙更深。王氏陪着小心,看着丈夫的脸,贾成仁也不坐,站在地中央绷脸说道:“把那官媒找来,慧姐的婚事退了。”王氏一听,怔住,月兑口道:“爷这是为何?”贾成仁看她的眼神冰冷,夫妻间反正也就一层窗户纸,索性直说,道:“我为何退了慧姐婚事,夫人心里一清二楚,还需我多说吗?”王氏听他话里意思认定自己所为不假,根本不容她辩驳,也豁出去,道:“她一个庶出,能嫁去这样的人家,是她的造化,妄想像嫡女一样,投错了胎。”贾成仁陌生眼神看着她,半晌,极冷的声儿道:“你若还念着夫妻情分,就把婚事退了。”王氏犹自不甘,倔强劲上来,挑眉道:“若不退亲,夫君当如何?难不成把为妻休了,把佟氏贱人扶正。”贾成仁一脸愠色,强压下火气,好言道:“我知你还记恨从前的事,从前是我对不住你,婚事退了,只当这事没发生过,在我心里你还是三房主母,我贾成仁的妻,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好好想想。”贾成仁说完,就走了出去,没回头看呆立着王氏。贾成仁下了台阶,就听王氏屋里茶盏落地声响。贾成仁从上房出来,脚步略顿,往佟氏房中走去。小偏院徐妈妈进西间,看主子盘腿坐在炕上,做着针黹,抹了把头上的汗,道:“今儿这天真热呀!还是屋子里凉快。”佟氏闲着无聊,怕祯哥学里人多气闷,就寻了块上好细棉布,估量着给祯哥缝个小褂。佟氏指着南窗根下一把鸡翅木雕灵芝纹座椅,笑道:“心静自然凉,妈妈才从外面进来,歇歇脚,喝口凉茶。”徐妈妈起小女乃大的姑娘,自是比旁人有些体面,加上年岁大了,也就破例坐下,拿一粉彩描金莲花纹盖碗,倒了杯凉茶,连喝了几碗。佟氏笑道:“妈妈上了几岁年纪,灌了一肚子凉茶,仔细回头不自在。”徐妈妈抹抹嘴,几杯凉茶下肚,五脏六腑都舒坦,道:“老奴是粗人,主子别笑话,身子硬朗着哩!”佟氏待她喘了口气,看看晌午院子里无人,门口也静悄悄的,方小声道:“明杏那丫头二太太怎么发落了?”徐妈妈身上的汗消了,走近主子跟前,小声道:“消息传到五爷的耳朵里了,五爷看来对这丫头有几分眷顾,听说这丫头被牙婆领走,忙忙就追出去。”佟氏放下心道:“如此甚好,若明杏落入烟花,是我等罪过。”这正说着,佟氏从窗子见贾三爷进了小院,略重的步子,进了堂屋,朝里间走来。徐妈看主子盯着外间看,也看过去,见爷来了,赶紧取过炕沿下佟氏的绣鞋,替主子穿上。贾成仁就进来了,佟氏放下针线,忙下炕,福身道:“妾不知爷过来,多有怠慢,爷恕罪。”贾成仁今个脸上鲜有笑容,道:“跟我还客套什么。”说吧,就坐在炕沿边,徐妈妈忙出去门口招呼丫鬟烧水沏新茶。屋里就二人,佟氏垂眸,贾成仁看她不上前,倏忽想起他刚娶她时,她也是这般羞怯模样,不敢抬头看他。有时,也许就这一刹那,搭上那根神经,便起了心思。贾成仁拉过她的手,示意她坐下,二人并肩坐在炕沿上,佟氏不经意往旁挪了挪。贾成仁看她有意躲他,也不相亲,为她怨自己误会冷落之故。侧头看着她,声儿放柔,道:“如玉,为夫一直误会你,冷落你,你撒个娇儿,我们便从此揭过好吗?”佟氏对这男人真心不喜欢,可姓贾的却不能得罪,她只好敷衍道:“这事也不能全怪爷,不知者不怪。”贾成仁听了,满意地道:“你放心,从今后我定会对得起你,还有惠姐的婚事,我令你主母退了。”佟氏一喜,有贾成仁做主,事情就好办多了,看来虎毒不食子,贾成仁虽善逢迎却还能念骨肉之情,不由发自内心奉承起他来,道:“爷是明白人,对庶出也看重,惠姐有爷这慈父是她的造化。”贾成仁听着顺耳,细看佟氏虽已生儿育女,却容色照人,竟不逊于小鸾和婉儿,顿生绮念。长久没到一块,竟有股子新鲜之感,贾成仁情动,揽过她身子,怀中温软,男人本能令他无法把持,附耳轻语道:“乖乖,你我几时没做,今儿趁亮,宽衣让爷好好瞧瞧。”遂动手解佟氏衣衫,佟氏略做挣扎,就顺从了,贾成仁放倒炕上,剥开她外裳,佟氏阖眼,面色羞怯,贾成仁见了,更加爱得心痒痒,搂着亲嘴咂舌,手在佟氏身上乱模。佟氏强忍厌恶,为惠姐只好委屈俯就与他。一个小丫鬟却在这时突然闯进来,见此情形,羞得脸绯红,低头眼睛不知往那里看,期期艾艾道:“孙家来人了,太太让爷过去。”这小丫鬟误打误撞,正好解了她困窘。贾成仁按捺下色.欲,放开佟氏,恋着男女之私,看眼炕上仰躺着的佟氏,绣鸳鸯红肚兜下露出一小截雪白小月复,底里春光令人遐想,垂涎道:“待爷办完正事,在来办你。”整整衣冠,就出去了。这里,佟氏从炕上爬起身,系好衣衫,捋了捋衣裳上的褶皱,长松了口气。她担心孙家,孙伯府乃当朝贵胄,退亲必有番周折,两家的婚事,已纳采,问名,纳吉这道程序,就差下婚书,悔婚,需男方家同意,若男方家不同意,闹不好对簿公堂,本朝法律倾向于男方,女方多半要吃亏的。佟姨娘坐不住,起身出去,走至廊下,倚着朱漆廊柱坐了一会,不知事态如何,着实不安,忙摆手招呼挽香过来,吩咐去上房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