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一闪,一柄利刃架在了那天师军将领颈间,雪亮的刀锋映在他不敢置信的面庞上,显得份外惨白。
百余少年一齐发作,或用兵器将身边天师军士卒制住,或抽刀向城楼上杀去,让人不禁怀疑,他们事先都将兵器隐藏在何处?
那天师军将领目眦yù裂,嘶声道:“你们不是天师道子弟!你们这群jiān诈小贼!我好恨呐!”
苏飞一脸歉然之sè,安慰道:“将军,对不住了!以后你们都跟着我们干吧!我们绝不会亏待你们的!”
这番话却是适才那天师军将领对苏飞说的,此时一听之下,险些没有将他气晕过去。
一名面sè严峻的少年走了过来,他抬手扯去身上的旧衣,露出内里的锦绣衣衫,口中不耐道:“飞弟,还在废什么话?将他们都绑了!”
一群少年一拥而上,用麻绳将城门处拿下的数十名天师军捆得结结实实。那天师军将领被额外照顾,捆得活象一只弓背的大虾。
此时,城上的少量守军也被杀得四散而逃。
那天师军将领倒在地上,恨恨道:“小贼,不要以为拿了我,就可以攻下褒中!我在城中仍有数百兵士,足可将你们碎尸万段!”
那锦衣少年目光一亮,欣然道:“如此甚好!不然我岂非太过悠闲!你手下现在何处?”
忽然,远处足音雷动,夹杂呼喝之声,显然是城中各处的守军均已闻风而动。
那天师军将领大喜,长笑道:“这不是来了吗?哼!有种先杀了我!但你们也休想逃走!”
那锦衣少年摇头道:“不!你还算是条汉子,我绝不会杀你!不过,你的手下吗!我只有对不住了!”
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条鲜红丝带,系于额上,将一头散乱的长发扎紧,更显英武不凡,瞧得那天师军将领都是一呆。
那锦衣少年再抽出一柄环首大刀,眼中突然凶光大盛,象是一头饿极而醒的猛兽,浑身散发出令人屏息的嗜血杀意。
他长刀遥指渐渐冲近的天师军士卒,暴喝道:“兄弟们!除贼便在今rì!”当先杀去。
近百少年发出震耳yù聋的怒吼,紧紧跟随着他的背影,猛冲而上。
那锦衣少年甫一冲入敌丛,长刀挥处,立即搅起一阵腥风血雨,所有挡在他面前的士卒都在血光飞舞中倒下,不是残肢便是断头,其手段之狠,令人悚然心惊。
那锦衣少年手下的少年,也个个身手矫健,显露出与年龄绝不相符的狠辣与老练,刀光霍霍,尽向天师军士卒的致命处斫去,顷刻间便将天师军的攻锋势头压了下去。
那天师军将领终于sè变,嘴蜃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当第十八名士卒惨叫着跌倒,那锦衣少年面前再无一人胆敢阻挡,只余一地尸体和残肢断臂。
恐惧袭上每一个天师军士卒的心头,这明明是一个半大小子,怎么会如此狂暴可怕!他们一齐向后缓缓退去。
那锦衣少年伸手拦住手下的兄弟,低头向身上瞧去,一袭锦衣早已为鲜血浸透,他不由微微一笑,却不知这个笑容落在对面敌军眼中,是何等的狰狞可怖,几个天师军吓得腿都软了。
他自语道:“唉!能不杀人便不杀人吧!”
突然抬高嗓门喝道:“对面的,最后一次jǐng告,立即弃械者,免死!”
敌丛中一阵sāo乱,显然是有些进退维谷。
那天师军将领猛然用尽力气叫道:“兄弟们!不要再抵抗了,你们不是对手!快逃吧!不用管我!”
三百余名天师军士卒闻言如蒙大赦,纷纷掉头便跑。
那锦衣少年转过头来,奇怪的瞧了那天师军将领一眼,点点头道:“很好!我有点喜欢你了,是个讲义气的好汉!”
那天师军将领翻了翻白眼,干脆闭上了眼睛。
苏飞跑了过来,小声问道:“大哥,如今怎么办?”
那锦衣少年侧着头,想了想道:“留下一半人,看住俘虏!其他人嘛!”
他又瞧了瞧天师军溃卒的背影,简明扼要的说道:“抓住他们!”
南鹰在王累、贾诩、程昱等人的前呼后拥之下,以游山玩水的速度缓缓前进。此时的南鹰,已经彻底抛去了南郑一战后的烦恼,嘴上与众人谈笑风生,心中却在不住盘算回到鹰巢之后的诸多事务。
腰背处一阵酸痛传来,南鹰不安的扭了扭腰。唉,当着外人的面不能安上马蹬,这实在是一种极大的折磨与痛苦,还有那可恨的席坐,为什么这些官僚们不懂得发明个椅子什么的?马扎也行啊,天天挺着腰跪在地上,难道他们没有人得腰肌劳损吗?还是自己的鹰巢好啊,想到什么,画个样子让属下们打造就行了。
远处,一座城池的轮廓隐约可见。
南鹰扬鞭一指道:“王郡丞!那座城池便是褒中了吧?”
王累策马赶上几步,小心翼翼的将距离控制在落后半个马头的位置,才微笑着回答道:“正是!”
南鹰大笑道:“如今的汉中,也只有褒中和沔阳两地,仍然握于贼手!难道大人对此毫不介意?”
王累赔笑道:“上使之意是?”
南鹰凑过头去,低声道:“本使随行尚有数千虎狼之师,要不要本使发兵,将此城顺手攻下?这份功劳便可单独算在你郡丞大人头上了!”
王累心中一动,随即理智占了上风,淡淡道:“谢上使提携,但下官身为郡丞,不司掌兵之权,若擅自动兵,只怕会被朝中那些口诛笔伐之士谏一个心怀叵测之罪!”
南鹰哈哈一笑道:“是本使失言,大人莫怪!”
他话锋一转:“不过依大人之才,屈居一个郡丞之位,倒确是有些不妥,不知大人心中理想如何?”
王累突然感到有些口干舌燥,怔怔道:“这个!这个嘛!”
南鹰不待他答话,又道:“如今天师道虽败,但放眼天下,山河未定,处处危局,别人不说,便是那太平道,又岂会安份守己?”
他轻轻道:“一场席卷天下的大乱就要开场了!”
王累猛力一惊道:“上使这么肯定吗?那太平道真的要反?”
南鹰冷笑道:“此处没有外人,本使也不怕坦白的告诉你,数月前,本使与当今天子便在宜阳同时遇袭,行刺者便是张角本人!”
王累险些从马上跌下,骇然道:“前几rì,程先生便说过张角曾有刺驾之举,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怎么?上使大人当时也在宜阳吗?”
南鹰随口道:“哦!前些时rì瘟疫横行,本使恰在宜阳与神医张机先生一齐治病救人,不想竟然迎得天子圣驾!”
王累终于现出呆滞神sè:“神医张机?”
他脸上闪动着明悟的光彩:“上使!您的尊姓莫非是姓南吗?”
南鹰心中大叫不好,可是已然无法收回,只得故作镇定道:“不错!郡丞竟然也听说过本使之名?”
王累突然发出喜悦不禁的欢呼,大叫道:“原来竟然是您!试问天下谁敢说没有听过您的事迹呢?”
南鹰吓了一跳,自己天子密使的身份都没有让王累激动成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王累似乎瞧出了南鹰的困惑,目光shè出感激崇敬之sè,轻轻道:“上使,您似乎并没有将自己的壮举当成一回事啊!”
南鹰点了点头,道:“医生治病,不是理所当然之事吗?有何壮举可言?”
王累呆了半晌,才叹息道:“上使,累今rì算是五体投体了,您可知道?因您和张机先生的义举,到底救活了多少人吗?若非您不愿留下全名,只留下南神医的传说,只怕当今之世,民间为您立下的功德碑便数以千计!”
南鹰失声道:“不会吧?这么夸张?”
瞧着王累茫然之sè,连忙道:“嘿!这夸张嘛,便是言过其实之意!”
王累摇头道:“非也!别处下官是不清楚,但仅我益州一地,因上使而活者便不下三十万人之多!”
南鹰虎躯一震,突然想到了对郑莲说过的“希望”二字,又想到了那些面无生气的患者和累累尸体,还有宜阳城中无数跪谢的百姓,不由眼中也蒙上了一层雾气,他有些神伤道:“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若是能再早些医治,唉!还有很多人能幸存下来!”
王累不敢置信的转过头来,死死盯着南鹰的脸,嘴唇颤抖,似有千言万语将要诉说,终于化作一脸的高山仰止之sè。
南鹰却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两人同时生出相交不深,却心意相通的奇妙感觉。
良久,王累才颤声道:“能识得上使大人,实为累生平之幸!唉!怪不得,传说中的寒冰令牌竟会出现您的手上,也只有您,才配得上这面号令天下的玉牌!”
南鹰一时兴起,正容道:“郡丞大人切莫再以大人相称,本使虽蒙天子赐令,却并无一官半职在身!”
王累竟然丝毫不以为意道:“这又有何分别呢?以上使活人千万的功绩,天下原也没有什么官职可以相封了!”
“说得好!”贾诩策马而来,“主公虽无天子赐爵位在身,却蒙天子隆恩,与主公兄弟相称,又有什么官职能比得上这份尊荣呢?”
说着,递过一个嗔怪的神sè,显然是责怪南鹰太过忠厚,轻易便透了底细。
南鹰暗暗一惊,只得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这番话落在王累耳中,却无异于一个晴天响雷,他再次生出险些坠马的感觉,失声道:“什么!天子称之为弟!”
南鹰赶紧捂住他的嘴,眨了眨眼道:“郡丞大人请低语!”
王累终究是个聪明人,连忙道:“是!南使君!”说着也眨了眨眼,竟是立即换过了称呼。
南鹰不由大笑,看来这王累也迟早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贾诩也一旁微笑不语,这王累有胆有识,难得又对主公感佩有加,rì后与张鲁一明一暗的控制汉中,此人当为不二之选。
王累目中露出神往之sè,悠悠道:“南使君竟能与天子兄弟相称,真是令人羡慕!累直至今rì,尚无缘目睹天颜!”
南鹰想到灵帝那一脸诚挚的笑容,也不由神驰,笑道:“要说到我这位灵帝兄长,那可真是……”
王累和贾诩一齐愕然道:“什么灵帝?”
南鹰一呆,险些一个嘴巴抽在自己脸上,自己这张嘴还真是有点把不住门,这灵帝之称乃是刘宏辞世之后才追赠的谥号,如今灵帝身体康健,自己怎么就说溜了嘴呢?
他脑中电闪,口中却微笑道:“当今天子聪慧,各种灵思妙想层出不穷,是以我私下为他起了个绰号!”
王累紧张的左右瞧了瞧,才压低声音苦笑道:“看来,南使君确是与天子情谊深厚,不过,下官斗胆说一句,这种话毕竟有失君臣之礼,使君还是少说为妙!”
南鹰暗松一口气,微笑道:“谢郡丞大人提醒!”
王累突然神sè古怪,显然是想到了一些灵帝的传闻,他掩口轻笑道:“不过下官细细想来,使君之言倒颇有几分道理!”
几人同声大笑,轻轻松松便将一句失言之语带了过去,只有贾诩满怀深意的瞧了南鹰一眼,似乎听出了什么破绽。
南鹰心中又提了起来,这老小子死里逃生之后,实是智比妖孽,不要被他死缠烂打的逼问才好。
突然,遥望数里之外,隐有烟尘浮现,似乎有兵马开来,跟着,远远一骑鹰巢哨探快速驰来。
众人均是眉头一皱,此处虽与褒中近在咫尺,但天师军仅有区区千人守城,自保已是岌岌可危,难道看到大队人马在此,竟然还敢主动来犯不成?
那鹰巢战士迅速策马来到近前,向南鹰下马行礼道:“禀主公!前方三里处,发现一队二、三百人的天师军!”
高顺恰好快马赶到,闻言吃惊道:“怎么可能!二三百人竟敢对我数千之众主动出击?他们疯了不成!”
那鹰巢战士苦笑道:“禀高帅!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属下距离虽远,瞧得不真,但那队天师军丢盔弃甲,步履仓皇,毫无阵形可言,绝对不会是来进攻的!”
“而且!”他犹豫了一下,“属下远远望见,他们身后,似乎另有一队人马,看样子,倒极象是在追击那队天师军!”
王累略显紧张道:“事情有些不对!汉中全境的官军均没有调动啊!我且问你,那队追击的人马有多少人?”
那鹰巢战士又犹豫了一下,终于很认真的说:“属下认为,他们不会超过五十人!”
“你说什么!”所有人一齐惊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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