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几乎是一大早,三个人就都醒来了,刘诗云说他们要去那个卖家的店面等候,将他堵个正着,四个人的出租车在刘诗云说的地址停下时,一辆宝马X7刚好停在了他们的前方。
两伙人从车里走出来,都发现了彼此。刘诗云看了一眼对面的人,低声对其他二人说:“张氏珠宝的人,我认识他们带头的,叫钱文正,是他们的采购部经理;身后的那个老头,叫姜逊,相玉专家;那个女人听说是钱文正的妹妹,以前在北非当过佣兵。”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三才珠宝司的人,投来的眼光颇有敌意,但林浩相信自己一行人的目光也一定不会多么友善。这个时候害得董老半只脚踩进了棺材的,不是他们是谁?
钱经理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有小肚子,目光有些yīn沉和傲慢;姜老则有六七十岁,虽然颇有老态,但极为清瘦,看上去体格很好,双眼jīng光四shè,眉心有竖印,嘴角总是带着笑。最后一个是二十七八岁的成熟女xìng,相当好看,身材非常xìng感。
“哼,去了董老,对面的一队妇孺,谅也折腾不起什么风浪。那个小孩,怎么回事?”钱文正低声问身后的姜老。
“钱经理,他是董专家新收的徒弟,叫林浩,初中生。”
“切。”钱文正说道,“老余他几点能到?”
“估计十点多钟吧。”姜逊说道,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姜专家你到时候可一定要相准了,真的够好,就绝不能让三才珠宝公司拿走。”钱文正冷冷地说。
“嗯。”姜老淡淡地应了一声。
两队人,就这么站着等,冷眼看着对方。
终于,一辆丰田皮卡停在了店前。车内,余云峰看到这两队人,便微微一笑。买家激烈竞争,对他卖家只可能有更多好处。
这块石头,一开始他只找了董专家,三才珠宝公司是他最大的客户了;谁知刚打完董专家的电话没多久,就接到一个自称是张氏珠宝的相玉专家姜生先的电话,他们也有意要这块原石。
卖谁不是卖,有人要竞争,他乐得坐收渔利。所以余云峰并没有答应任何一家,由着他们去抢,自己只管把货送到瑞丽,更多的人知道才好:两家巨头在抢这块料,也许还乐意横插一脚,价抬得更高。
“哎呀,姜老先生,钱经理,刘副经理,你们怎么都来了?”他走出自己的车,脸上极其热情,迎上了这两队人。
接着他发现了问题:“怎么没有看到董专家?”
“董专家身体不好,不能来了,这位叫林浩的传家会代替他的。”刘诗云说道。
“哦,好。”余云峰看了一眼林浩,明明是个少年,让他也有些吃惊,但人家三才珠宝公司就愿意用一个孩子来相玉,他又需要说什么呢?
“听说余老板手头有一件好货,我们张低珠宝公司想看看。”钱文正说道。
“那玉现在还不是你们的。”刘诗云看了一眼钱文正,冷冷地说,“我们三才珠宝公司也要看。”
“没问题,和气生财,咱们一块回去看。”余云峰打圆场。
钱文正冷哼了一声。余云峰便从店里叫来了几个帮手,众人一块把一个巨大的箱子从车斗中搬下来,送进了店内。
门锁死,窗关上,灯亮起,余云峰这才把箱子打开,展示了这一块引人注目的大家伙。林浩和姜老在其人的注视下,认真地看起了这块巨大的原料。
皮子上一点脏也没有,那些隐隐的深sè,在打灯后透着绿意,越到光线的末端,绿意越浓。这说明sè是活的,扎入到里面,而不是表面上这么一小层。而不显深sè的地方,打灯和深sè的一样透,至少二分水,表皮的颗粒极细腻,水头很长,看种水表现,至少糯冰是有了。姜老和林浩都一句话不说地看着。
现在看来,这一块的肉很难垮掉,需要赌的,就是这里的绿是满绿还是飘绿。有绿的地方,和没有绿的地方,打灯的水头一样;这说明两处的皮壳可能是一样的厚薄,却出现深浅不一的感觉,那么极有可能是因为浅sè底下是白sè,而深sè下面是绿sè。
林浩在不同的部位敲了敲,声音也都差不多;他又不动声sè地拿着手电,将它贴在表皮上,再慢慢提起,仔细地看表面的变化。有时原料的皮太薄,灯一打就把表皮全吃透了;这种看法的好处,就是利于看清皮的厚薄。在深sè的表面和浅sè的表面,光圈的变化有一点不太一样,这说明皮的厚度还是略有差别的。
这样的差别极其细微,不是常年地看,很难找准。林浩现在相信,满绿的可能xìng很大。姜老也在看,用的同样的方法,但他显然不能拿准是满绿还是飘绿。
看了半天,余云峰也有点不耐烦了,便问二人:“诸位,看好了吗?这一块我打算五百万起,一百万一加吧。”
林浩回到刘诗云身边,低声对刘诗云说:“满阳绿冰种的可能xìng很大,最差也是糯冰。最高出价可以五千万。”
姜老沉思良久,才对钱文正说道:“我不能确定一定是满绿,看皮子,水头最差是糯冰。如果出镯子,保底两万多。一公斤出题一到两个,所以别超过一千万就好。”
相玉,不仅仅是要会看玉的好坏,替原石估价的过程是很重要的;要把价估准,不仅要断定种水,sè彩,还得断准能出些什么,是能出一个镯子,还是只能取一些坠子?出的东西,大概值多少钱?这个过程很重要,只有想好能做什么,才能给一块原石打出准确的心理价位。
而为它出价的底线,就不要超过这个数,否则赌不回本的风险很大。
二人给出的底价,一个是五千万,一个只有一千万,原因就在于对于是满绿还是飘绿,他们的判断不一样。翡翠成品满绿和飘绿的价值差了不止百倍十倍,如果断得有失误,满绿价买个飘绿,那自然就是亏本。
林浩赌满绿,因为他认为这一块的绿占满了表面,还深入内部。而姜老则表示怀疑,的确,这么大的家伙,是满绿的可能xìng实在太少了,一般个头大的,变数多,近半吨大小出满绿的极少,姜专家不敢赌。
钱文正便明白姜专家是依着飘绿报的价,便说道:“五百万,我们要了。”
刘诗云之前还在犹豫,她到底对林浩信不过,此时对方已经先叫价了,她不可能这么放弃,于是咬了咬牙,叫价:“六百万。”
“七百万。”钱文正叫到。
“八百万。”刘诗云想了想,叫道。
钱文正马上叫道:“九百万!”
刘诗云的头上见了汗,余云峰的底价不低;这一次,他们此行的资金是一千七百万,如果这一下一千万投入了这一块,也有全数的大半,为了竞争一下子投这么并不明智。
刘诗云盯着林浩:“你认为我该叫价吗?”
林浩思考了一下:“叫。”
“好,我无人可信,所以相信你。”刘诗云说道。
张氏珠宝公司财大气粗,此行更主要的目的,是让他们把鸡蛋装在一个筐里。都砸在一块原石上,输的可能xìng更大。这是一种策略,自己可能得到好处,至少对方也要吃亏。
刘诗云看出来了,但作为副经理,如果一块好料她没有拿下,那一定是她的失职。就算是豪赌,她也得上了。
“一千万。”刘诗云断然叫价。
“还要叫价吗?姜专家?”钱文正的脸sè也严肃起来。一千一百万不是个小数目,挤兑三才珠宝公司,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有利可图而已。没必要一千一百万弄个垮料回来。
“……”姜老沉思良久,他终究没有林浩的那份自信,最后,还是摇摇头,“我想,再高就不值了。”
“一千万一次。”余云峰喊道。
“一千万两次。”余云峰又喊道。
“一千万三次。三才珠宝公司胜出。恭喜!这一块将由我负责运送到贵公司。”余云峰笑着说道。
刘诗云果断地拿出支票,填写了数字。毕竟三才公司也在业内有些威信,轻易没有人敢失信于他们。余云峰喜不自胜,这一块如果不是两家相争,价格也比较难炒上来。
“余先生,我想要当场切开它。”刘诗云说道,同时斜了一眼旁边的张氏珠宝公司的人,“看看到底谁家更有眼力。”
平时的话,公司的原料,刘诗云都是依着流程送去公司切解,这一次,不过是想狠狠地打一打张低珠宝公司的脸。
“切涨再得意也不迟。”钱文正冷冷地说,“走,咱们都去看看,到底是谁的眼力更好。”
“好的,刘副经理,我们这就先把它拿出去。”余云峰哈哈一笑,便叫身边的手下将它抬到了车上,送到了一个切解铺。
林浩研究了许久这块原石,最后和切解铺老板商议了切解的方案,沿着那个裂先来一刀看看情况。
画好了线,巨大原石就被抬上了切割机,锯子缓缓地下,林浩的心里也有些紧张,他看着锯子,下得是很吃力,但是种老不一定能回本。一千万得来的东西,他要赌的是满绿。切解的过程十分漫长,料子太大,所有人的心里,都为着刀下的黄岩砂紧张。
林浩不是没解过价值这么高的原石,但是替别人解,不可能没有压力。
一边的盼着切垮,一边的盼着切涨,林浩微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锯子——这是他的习惯,这种紧张的时刻,他都会忍不住这样。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只有机器的喧嚣。
突然,切割机停了。
铺子老板首先拿着手电去照切出的断面,就叫了出来:“满绿!糯冰!涨了涨了!”
三才珠宝公司的三人,还有余云峰四人个人,不等原石被搬下切割机,就冲了上去,林浩一看,阳绿,绿得晃眼,美得让人心醉,整个断面都是绿的,一点深浅的变化都没有,更难的是没有绵絮,肉极细腻,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他把强光手里往肉上一照,水头很长,心里更满意;而往原石中心部位一打光,竟然还是冰。这样的料子出镯子,大概一条保底也有个三五十万,部分地方的水头更好,上百万都有可能。
自己目前是赌对了。
“再切第二刀。”林浩说道,第二刀他划在和对个裂相对应的另一端,如果这两刀下来全是满绿,那么基本可以肯定这一块没有太大变数了。
真是半吨重的满绿,那已经不是一千万能衡量它的价值了!如果说能上九位数,那都是保守的。
钱文正的脸sè很不好看,他看向姜老,姜老则死死地盯着林浩。最后,钱文正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老马失蹄,古来有之。这次打的如意算盘,最后还是最坏的结果,三才珠宝公司是多掏了不少钱,但是人家这么个涨法,他抬起来的这点本钱是赚的零头而已,人家不会在乎。
第二刀完毕,依旧是满绿。林浩、刘诗云和曲颖,三个人迸发出欢呼,曲颖还跳了起来。
然后就是一声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