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乾微笑着说:“我们之间确实需要一次真诚对话。不过,在我告诉您之前,您能不能和我讲讲,曹董事长怎么会生病故去的?”
“世事难料啊。”林浩神sè黯然地叹了口气,这是发自他的本心。
孟乾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大学生,他也算得上是一个帅哥,皮肤很好,面目清秀,但如果放在人群中,你不会多留意他一眼。当初孟乾曾经怀疑黎阳,所以对木石缘珠宝公司也顺便做过调查,在董事会中确实有一个叫林浩的,应该就是此人。
以前,他曾经以为黎阳是康东升,但现在突然又出现一个林浩,不免有些疑惑,孟乾还是对黎阳的死有所怀疑的,直到看见林浩的表情,他才开始相信黎阳确实死了,孟乾曾经做过jǐng察,他知道人的眼睛不会撒谎——否则就是林浩有司马懿那等水平的演技。
如果对方是报复了董开悟的那个家伙的话,未必不会有这样的演技。不过既然眼前这位应该是真正的凶手,因为他在收到消息后立即来到了自己面前。虽然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康东升,还是只是和他有关系的人,还是只是打着康东升的旗号报复一些人,扰乱jǐng方的视线。
“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孟乾说道,“阁下和康东升是什么关系?”
看到林浩哑然失笑,孟乾皱了皱眉,刚要说话,林浩却说道:“孟先生,您要搞清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出于一名jǐng察的本能来询问真相吗?可是您已经不是jǐng察了。您想要证据吗?这是您永远也找不到的。”
“只是满足我自己的好奇心。”
林浩摇了摇头:“孟先生,咱们说好的,这是一次真诚对话,所以您也不会想看到我说的是谎言,我也不会为了您的好奇心让我这么多年的辛苦白费。”
孟乾的目光一瞬间暗了下来:“这真让我失望,我这里有您想要的消息,我只要真相,这也是我去了巴西的原因,您却不肯给我。”
林浩摇了摇头,盯着孟乾,慢慢地说:“孟jǐng官,您真的明白,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意味着什么吗?您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您基本上还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会是谁要杀我?”
“这个我没有办法回答您呀,不过,”林浩挑了挑眉毛,“或许就是我。虽然这会脏了我的手,但总好过你被他们捉走后严刑逼供,让我的秘密暴露,而你免不了同样的结果。”
林浩明显感觉到,孟乾的身体变得紧张起来:“我可和康东升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一点不假,”林浩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咖啡,将它一饮而尽,面无表情地说,“孟先生,你这个人真的很有趣,我忍不住要好奇,真的在真相和生命面前,您会如何选择?”
孟乾瞪大了眼睛盯着林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康东升,你果然是个怪物!我看见董开悟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有些讥讽的地说,“我敢一个人来见你这样的怪物,我会没想到死吗?”
林浩忽然笑了:“不要叫我康东升,孟先生,我是林浩。”他盯着孟乾,“您居然要做这道选择题吗?”
“别在这里假惺惺。你巴不得早点让我告诉你朱有才的下落吧!”
“这样值得吗?您可以不用这个来交换,要金钱,我也可以给您。您有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我也不介意来解决。”
林浩拿一把钥匙,打开了办公卓,从中找出一张塑封的剪报,又随手拿起一个夹子,夹上丢给孟乾。
孟乾接过来,抬眼看去,立即被标题震惊了:
加油站爆炸,九人死亡
林浩缓缓地说道:“孟乾,您是广州人,有一个做jǐng察的父亲,十二岁时跟着父母出游时在加油站休息,因过往的车辆丢出了烟头引起了加油站爆炸,因为您在较远的地方玩,全家只有你幸免于难。”
“你连这些都知道了?”孟乾有些震惊了。
“我还知道,那家伙七年间有十二次酒驾的记录,只是那个时候酒驾只会扣他的分,所以……呵呵。”林浩似笑非笑地看着孟乾。
孟乾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剪报。
林浩心中又有些yīn霾,这是黎阳最后帮林浩查到的一件事。
“也许这样的经历才是您对康东升如此执着的原因?从心理学角度来说,两件事还是有不少的相似点的,虽然一个是意外,一个是蓄意谋杀。”
孟乾的喉咙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孟乾的心绪回到十五年前。
原本,他有一个当jǐng察的父亲和当医生的母亲,家庭富祫,生活美满。直到十二岁那年的那次惨剧。
那是一个风和rì丽的周末,合家出游的好rì子,父亲开着车去野外,准备全家在外面野餐。那天刚好他的油箱中油不多了,离开市区不远,他就去了道边的一家加油站去加油。
年幼的孟乾跳下车来,小孩子对什么都是有兴趣的,他看到道对面的一片林地里,一只山鸡突然飞起来,到了很远的地方落地,他立即飞奔向道对面。
而此时,母亲也走下了车,加油的工作人员也拿着加油枪走了过来,打开油门把它插进了油箱。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孟乾跑过了道对面,跑进了山鸡落下的那片丛林,就听见了身后一声巨响,连他都被巨大的冲击波从背后掀倒在地。
等他回过头来,身后的加油站已经变成一片火海,爆炸还在持续不断。
“阿爸!阿妈!”孟乾哭着跑向眼前的火海。
路上的车停下来了,一些人走下了车,开始逃跑,看见了反而靠近火海的小孟乾,一个好心的大叔连忙一把抱住了他:“你疯了?还会爆炸的,不要过去啊!”
孟乾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原先停着的汽车变成了一片火海,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后来,他听说,是一个无德的司机在路过时把烟头从车中丢出来,造成了这次惨剧的。事隔这么多年,凶手是谁却不知道。好在孟乾的父亲生前人缘很好,所以他成年后还是入了jǐng察这一行,前途倒是有了着落,而他也喜欢这一行。
“怎么样?难道您不知道他是谁吗?难道你甘心因为极度缺乏公德心让你的父母死去的凶手就这么逍遥法外吗?”林浩继续问道。
孟乾回过神来,对着林浩惨然一笑:“您说的对,有比康东升的真相更重要的东西。告诉我真凶是谁,我告诉您朱有才的下落。”
他重新改口称您。
毕竟,放着害死父母的凶手的线索在眼前,却漠然无视,任何一个还有人xìng的人都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刘无双,广州人,男,51岁,目前无业,现居广州平安小区6号楼3室,独居,有前妻和女儿,都不在他身边。”林浩拿起份单子递给孟乾,双手扶在菜几上,低声在孟乾耳边说道,“那么孟先生,你打算如何处置他呢?”
“这件事,我会自己来处理。”孟乾翻看着这份数据,上面的照片是一个肥胖的男子,表情傲慢,孟乾不由得出神。
林浩直起身子,从身上掏出一盒烟:“孟jǐng官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你抽吧。”孟乾随口说道,jǐng察多数都有吸烟的习惯,这与他们的工作压力有关,孟乾也抽烟,所以不介意有人在他面前抽烟。
林浩回到办公桌,从里面取出打火机,把烟点上,吸了一口,才缓缓说道,“很好,那么孟jǐng官,告诉我朱有才的下落。”
“他已经不在巴西了,他现在在墨西哥,尤卡坦州的梅里达,西部郊区的一个农庄里。”
林浩吐出烟圈,眯起眼:“多有意思的地名啊,我没记错的话,那是玛雅人的故乡吧。”
孟乾点了点头,“我在巴西失去了他的下落,花了很长时间,才再次找到。他已经在梅里达七个月了,看样子也是准备定居。”
林浩沉吟了一下,突然说道:“孟先生,这些时间以来,是否有人跟踪您呢?”
孟乾立即摇了摇头:“绝对没有,我是jǐng察,我的反跟踪能力很强,我的离职也没有人怀疑过。”
林浩放下心来,他是相信孟乾的能力的,于是点了点头。
“林董事长,”孟乾想了想,又问道,“您打算怎么对朱有才?”
林浩微微一笑:“我把你想要的人的线索告诉您,可我没有过问您接下要做什么,既然如此,孟先生又何必问我?”
孟乾摇了摇头:“请原谅我以前是jǐng察,我的理念中,没有人能代替法律来判决一个人的罪。”
林浩的眉头皱了起来:“孟先生,你虽然还有一颗jǐng察的心,却已经没有了jǐng察的权利。从这一刻起,我们的交易也算是完成了,没有任何一方还欠对方什么人情。所以,”他转过头来,盯着孟乾,“任何一个度图阻止的人,在的眼中都将是障碍,对障碍,我会用对障碍的手法来处理。”
孟乾还要再劝,林浩的目光已经变冷了:“康白是个本分的商人,从来没有过信誉问题,也没有对敌人不择手段;田苗苗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除了忠于爱情和家庭她没有过任何的想法;康东升,他生前也从没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和他父亲一样本份;钱慧姝,也是一个好女人。还有,你知道吗?钱慧姝死前,已经有了孩子了,可是孩子都没有活下来,他还没出世,又如何谈得有什么过错!”
他的语气透着深深的悲伤:“孟jǐng官,您愿意让他们这样冤死却不得昭雪,那么,您就去报案吧,当然,”他突然又笑了起来,“您这样做,什么也改变不了。对障碍,我会用对障碍的手法来处理。”
走出了木石缘珠宝公司的大楼,孟乾神sè复杂地仰头看了一眼它的最高层。他拿起了手机,最终又放下了,摇了摇头,他招手拦截下了一辆出租车。
“去机场。”他对司机说道。
办公室内,林浩漠然地看着离开了的孟乾,脸上浮出笑容,轻声说道:“墨西哥,尤卡坦州的梅里达。朱有才,看来rì子过得不错。不过……”
他离开了窗边,抬手把抽完的烟头在烟灰缸内摁灭:“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