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历史轮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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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孙膑从军中回返,刚至家门口,便见门前停着几辆马车,车旁站着十几名锦衣剑士,一名华服中年人正在门前跟府中的管家淡着什么。
“福伯,怎么回事?”孙膑下车,问了下管家。
“老爷,”管家福伯忙上前道:“来的是齐公的使者,是给老爷您送礼来的。您吩咐过,齐公的礼物一概不收,所以小的便拒绝了,可是这位大人死活不走。”
“噢!?”孙膑一听,便是皱了皱眉:这田因齐究竟想干什么!?
这时,那华服中年人恭敬上前:“小人田朗,见过孙军师。孙军师战功赫赫,名扬天下,今日能够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人家是送礼来的,更何况是家乡人,孙膑也不好太过无礼,只好客气道:“田先生过奖了,孙某非常感谢齐公的厚爱,只是毕竟如今份属两国,为免瓜田李下之嫌,这礼物还是请贵使带回,但这份心意孙某收下就是。”
“这个——那好吧。”田朗一见,孙膑态度十分拒绝,也只好作罢,毕竟,你不能强迫人家收礼啊,而且,送礼毕竟只是由头、表面文章,只要把下面的事情办好,目的一样达到。
“对了,临时前,齐公还托小人给孙军师带了一封信。这礼物孙军师可以不收,这信总不能拒绝吧。”田朗恭敬道,从怀中取出了一只锦囊。
孙膑想了想,田因齐毕竟是一国之君,论族谱,还是远亲,也不好太不给面子,更何况,无论信中如何招揽,自己只要立场坚定、毫不动心就是了。当下点头笑道:“那好,这信孙某就收下了,有劳贵使千里奔波。福伯,去府中取一万钱给齐使,权当一点程仪。”伸手将锦囊接过。
“是,老爷。”福伯答应着,正要让人去取,那田朗连忙道:“孙军师客气了,这如何使得。小人的盘缠还措措有余,实在用不着如此厚爱,这厢便告辞了。”
孙膑见田朗坚拒,也就不再客气,点头道:“那贵使走好。”
“小人告辞。”
送走了田朗,孙膑心中苦笑:看来,这田因齐还真是锲而不舍啊,也难怪,此人一向雄心勃勃,想着像齐恒公一样成为天下霸主,可齐国如今连一个拿得出手的将才都没有,这让其如何心甘。不过,自己在魏国呆得不错,可不想随便跳槽。
摇摇头,孙膑便走入府中。
银玉接着,夫妻二人便开开心心的吃了顿晚餐。
如今,银玉已近身怀六甲,有些大月复便便,正是需要人关怀的时候,所以,孙膑无论在军中忙到多晚,都会回来陪着夫人。
饭后,孙膑来到书房,让仆人上了杯香茶,便打开锦囊,准备看下田因齐的来信。
锦囊中,是一封帛书,孙膑展开一看,不禁有些发愣。
雪白的绢帛上,的确是书信不假,内容也都是田因齐对孙膑的仰慕、以及身为同族的骄傲等等,但问题是,信中涂改的地方非常多,内容断断续续的,十分让人费解。
孙膑有些诧异:莫非,这田齐其一时大意,把信件草稿送来了不成?这可真够大意的。笑着摇摇头,便准备将信件放下收好。
就在这时,杨步入内禀告:“军师,内侍官何无镜前来拜访,不知您见是不见?”
“快请。”孙膑忙道。
这何无镜可是魏侯的身边人,备受宠信,自古以来,领导的近身之人即使官位不高,下面也没人敢怠慢的,不然,人家随时可以在领导面前给你弄点小鞋穿。
孙膑是何等聪明之人,再加上两世为人,也圆滑了许多,自然不会犯这种小错误。
很快,何无镜入内,孙膑连忙上前,客气道:“不知道哪阵香风把何大人刮来鄙府,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何无镜是个儒雅的文士,闻言笑道:“孙军师客气了,你我两家离得不远,这闲来无事,上门讨杯茶喝,不会不欢迎吧?”
孙膑笑了:“何大人这是哪里话,来人,上茶。快请坐。”
当下,两人落座。
何无镜说是闲来无事,上门讨杯茶喝,孙膑当然不会当真,只是,此人的来意究竟为何?
正在猜测,便听何无境笑道:“适才,从宫中辞别魏侯,走到附近,便听有人议论,说齐公又给孙军师送来了不少厚礼,真真令人羡慕啊。”
噢,原来如此。孙膑恍然,原来是给魏侯打听消息来了,连忙道:“何大人所听有误,那礼物,孙某都已经退回。毕竟如何份属两国,礼当避嫌。”
何无静一听,非常满意,笑道:“孙军师真是谨慎之人啊。对了,听说那齐公还有书信捎来,想来定是满篇对孙军师的倾慕之意吧?”
孙膑一听,心中苦笑:看来,毕竟我是齐人,魏侯对我还是不太放心啊。他心中坦荡,也无不可示人之处,便笑道:“何大人猜对了,信件便在此处,若何大人有示意,可以一观。”
“噢,方便吗?”何无静还假意推托。
“当然方便。”孙膑起身,便将案几上帛书拿过,递给了何无静。
何无静展开一看,便是有点诧异:“孙军师,这信件怎么到处都是涂涂改改的?”
孙膑也不解道:“我也正纳闷呢,可能是一时不察,误将草稿送来了吧。”
“是吗?”何无静一脸的狐疑:堂堂一国之君,会犯这种小错误?更何况,临淄离此上千里,要追回错信也是方便。这信上不少紧要处都涂掉了,莫非有何不可告人之事?
一见何无静的脸色,孙膑便知道,又被人家误会了,但是,这信本就如此,你再解释也没用啊,不禁心中叫苦:看来,以后不能再跟齐人扯上一点关系了,否则后患无穷。
又略聊了几句,何无静便告辞而去。
不过,他没有回府,而是又漏夜进宫,求见魏侯,把事情经过细说了一遍。
魏莹一听,眉头紧锁:“先生以为,这孙膑所言是真是假?”
何无静捋了捋胡须,沉吟道:“那田因齐身为一国之君,岂有误将草稿寄出之谬?依臣所见,必是信中有些私密之事,孙军师看后,便将其涂去。”
“私密之事?”魏莹心中一懔:“先生以为,莫非那孙膑有叛魏投齐之心?”
事关重大,何无静也不敢妄下判断,沉吟道:“这个,微臣不敢枉下断言。孙军师名门之后、名将之资,无论哪一国得之,都有可能成就王霸之业,那田因齐又是雄心勃勃之人,难免不会用高官厚禄大力招揽。只是,孙军师本意如何,证据不足,还不好说。”
魏莹沉吟道:“孙膑毕竟是齐人,又和齐国公室是远亲,倒是不能不防其改换门庭。先生可秘密安排人手,严加监视。但万不可被其察觉,毕竟此人为我魏国立有大功,又没什么证据,不能寒了功臣之心。而且——”
魏莹没有多说,但何无静也明白,孙膑在魏国,可不是孤身一人,丞相白圭、大将军孙膑是其师兄,交情莫逆,国君之弟公子昂更是其岳父,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何无静郑重的点点头:“请魏侯放心。”
“那你下去吧。”魏莹摆摆手。
“诺。”何无静退下。
孙膑,你究竟意在何方?魏莹走到窗前,仰望星雨,不禁有些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