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兰塔虽然在岷山关下丢尽了面子,但事实证明他仍然不失为一个出sè的军事指挥家。在加纳多将军的运筹帷幄之下,十万铁骑每五千人分成一队,一共二十队,每队都由经验丰富能征惯战的悍将率领,风驰电掣般朝大唐京城突进。队伍里是清一sè的骑兵,并没有任何辎重,速度自然如风驰电掣一般,出乎了大唐所有人的意料。
就在秦小虎等人还在赞加的大营里抓耳挠腮的想办法时,行进最快的一队加纳多敌军已经在大唐京城的护城河中饮马了,他们的战士示威般向城头的军士亮出了他们明晃晃的刀枪。京城守军见其人少,派了两万人马出城迎敌,尚未接触敌军就哄然撤退,留下了一路鄙夷而不屑的笑声。大唐士兵追之不及,又恐京城有失,只得回城固守。
第二天,三队敌军会合后在京城下晃来晃去,大唐守军见敌人势大,紧闭城门,不予理睬。
第三天,敌军已经有六队人马三万之众,旌旗蔽rì,刀枪林立。与此同时,近郊的难民因兵祸而大量涌入城中,cháo水般络绎不绝。爱民如子的李乾纲下令城门不许关闭,好在敌人也很讲究,并未乘乱攻城。
第四天,看着城下林立的旗帜,城墙上从守将到士兵都有些胆战心惊了,一干元老重臣已经开始收拾家中的细软准备随时跑路,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劝皇上迁都暂避其锋芒。
“放屁!”李乾纲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在几上。“我天朝上国,岂能因区区蛮夷犯境就妄言迁都?京城乃国之根本,别说那加纳多本是疥癣之疾,不足为患,就算真的天不佑我大唐,京城有失,朕也决意与京城共存亡,敢有再言迁都者……定斩不饶。”大臣们唯唯诺诺,连声告罪后各自回府。
待众臣散尽之后,李乾纲苦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迁都,怎么早不迁?现在敌人已经将京城团团围住,还怎么跑?一群饭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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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兰塔并没有攻城,他也压根没想过要攻城。岷山关下的深刻教训让加纳多将军对攻城战产生了深深的心理畏惧,屯兵在此不过是为了造造声势,他才舍不得用自己将士的血肉之躯去填补那远比岷山关高大厚实的城墙。再说就算攻下来又有什么用,自己孤军深入的战术对部队的机动xìng要求太高,一切给养都必须在快速的战略转移中掠夺而来。困守孤城,那不是找死吗?
但驻扎在这里就不一样了,有许多战争以外的意义。第一,可以给大唐朝廷造成强大的心理压力,之后假如要和谈也可以占据主动;第二,给盟国以巨大的信心,我们的铁骑都已经在敌人的京城下了,你们还犹豫什么呀?赶紧并肩子上吧;第三,兵临场下,可以打击大唐军队以及他们盟军的士气;第四,守在这里等着大唐各地的援军自己送上门来,以轻松之师击疲惫之众,可期必胜。
没有上过军校的大老粗将军穆兰塔并不知道,他总结出的第四点有个标准的术语叫做“围点打援”。
此时大唐派去迎击加纳多的军队还在回援的路上,离京城还很远,附近的郡县纷纷组织了民兵义勇军前来援救京城,但被穆兰塔的jīng锐之师兵不血刃的吞掉两支贪功冒进的队伍之后,其他部队就不敢上前了,只是在敌军的外围远远下寨,在稳固营帐的同时派信使入城请示皇帝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加纳多人将大唐京城包围得水泄不通,并没有信使可以穿过他们的包围圈,所以这些勤王的部队迟迟得不到朝廷的命令,也就继续心安理得的在原地驻扎着。这形势倒有些像当年秦军攻赵,各诸侯的军队都在周围远远驻扎着,声势浩大但就是无人出手。
可惜的是,大唐京城之外,并没有一个敢于破釜沉舟的英雄。
穆兰塔并不在意这些没有多少战斗力的军队,也压根没想去吃掉他们。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固是不爽,但如果睡着的是一只软弱温柔的小猫咪,那就该另当别论了。加纳多的部队在等,在等自己的盟军同样借道穆斯图进入大唐西部那已基本无兵驻扎的广袤平原,在大唐回援京城的部队后面狠狠的捅他们几刀,然后两面夹击,此乃必胜之道。
大唐的驻京部队也在等,等自己的回援部队与三个盟国的军队从四方杀来,然后jīng锐之师再从城内突出,内外合围,一战可定。
换句话说,现在比拼的就是速度,看哪方面的盟军能先一步到达大唐的京城之下。
远在赞加的秦小虎等人虽然不是很清楚双方的心理以及京城那岌岌可危的局势,但兵贵神速的道理是谁都懂得的,现在四个人忧心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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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说过,赞加联邦是由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港口与城市组成的,有些类似古希腊的格局,所以临时拼凑的部队架构很是松散。这次他们由每个城邦出一名武士进行淘汰式竞赛,最终的胜者将得到这支军队的临时指挥权。之前的比赛因为强弱分明进行得很快很顺利,但进入最后决赛的两名选手实力旗鼓相当,所以已经打了十三天,并且还有继续下去的趋势。
更要命的是,因为赞加联邦的商业化高度发达,这里与还处于封建社会时期的大唐不同,已经出现了资本主义的萌芽,联邦工作法规定了每周工作五天,每天八小时的工作制度。而秦小虎他们到达的那天,正是周五,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两天——休息。
无所事事的大唐使臣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秦小虎提议大家出去走走,在集市般嘈杂的营地内找找灵感,顺便也看看有没有什么质优价廉的商品出售。克拉佐靠在椅子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表示自己没有那份心情,在中队长和小队长之间,新兵徐塞很有纪律坚决的站在了中队长这边。于是秦小虎只能带上茹忆,两个年轻人随意漫步在赞加联邦的营盘里,看着那琳琅满目的货物在军营中挂得到处都是,风一动,五花八门的布匹随风飘舞,竟是将那黑sè的绣着海神头像的战旗都盖了下去。一排肉sè黑sè玫瑰sè的丝袜恰好飘扬在军旗的前方,那旗帜有气无力的在风中摇摆着,显得黯然无光。
战争开始时是九月,岷山关、京城、赞加联邦,一路的风尘仆仆中不知哪一天chūn节已经在不经意中过去了,现在的秦小虎十五岁,大唐与加纳多之间的冲突已经持续了大半年。
活佛历二年上半年的关键词:凶悍的加纳多战士,岌岌可危的大唐国都,围点打援的穆兰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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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范公子的病并没有持续太久,事实上他年轻强壮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但他的妈妈和nǎinǎi认为在敌军大举压境的时候生病未尝就是一件坏事,再说大唐的子民数以亿万计,又哪里会缺范轻骨一个人的力量。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病榻上的范轻骨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与义务,还在高喊着口号,虽然声音仍显有些虚弱,但听起来已经基本恢复了健康,并不妨事。
“你不是匹夫,你是范家未来的公爵,是大唐未来的希望,是我的孙子,怎可轻身犯险?”范老夫人一向和蔼可亲,很少这样疾言厉sè的说话,尤其是对这个自己一直宠爱的孙儿。
在nǎinǎi的积威之下,范轻骨不敢回口,只能躺在那柔软的丝绸鹅毛被中,痛苦的将头歪向一边,闭上了眼睛,继续做一个谨遵医嘱的病人。
“大夫,我孙子的病情如何了?”老夫人回转头,问刚为范公子号过脉相的御医。
“回老夫人,少公子的病情已无大碍。”御医恭敬的回答到,目光一直垂向地面上自己的鞋尖,表达出对公爵夫人无上的敬意。
“真的吗?是不是方才诊断得有些仓促?要不要再号一遍?”老夫人的语速不疾不徐,却自有一种威严在里面。
御医连忙又重新坐在范轻骨的榻前,拿起他的手腕,用三根手指在上面仔细的摩挲着,弄得范轻骨一阵发痒。“嗯……以公子现在的状况,晚生以为……还是需要卧床静养,不宜下地走动。”
范老夫人笑了笑,表情无比和善,轻轻摇着头说:“是这样呀,唉……那可真是可惜,大敌当前,小孙却不巧病在了榻上,不能为国尽忠了。先生医术jīng湛,如华佗再世、扁鹊复生,老身多谢。来人,送上谢仪。”
“老夫人客气了,为少公子诊病是晚生的荣幸,在下断不敢领。”御医边说边拱着手后退了几步,转身出了大门。
御医走后,范老夫人又问自己的孙子,“大为,方才医生说的话……你可都听见了?”
病床上的范轻骨全身都裹在暖和厚实的被子里,用那唯一露在外面的脑袋很老实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