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秦小虎已经站在了蝙蝠面前,巴德知趣的行礼后退了出去。偌大的帅帐中,只有二人相对而立,一时却又无人率先做声。大唐少年很含蓄的微微笑着,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想从中读出一些自己期待的内容。他十分清楚赞加将军叫自己来的原因。虽说我佛以慈悲为本,施恩本不是为了图报,但如果对方非要报答的话,秦小虎也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相反,如果自己坦然接受的话还可以满足对方回馈的心理,那就相当于又多做了一件好事,又何乐而不为呢。
蝙蝠也一直注视着秦小虎,他的眼神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从那双深邃的眸中竟然看不到一点点慌乱与幼稚,有的只是淡然和从容。对峙了几分钟后,蝙蝠觉得对面的少年是不会先开口的了,毕竟是自己找他过来的,两个就这么相对站着静默无言大概也不是那么回事……
“坐。”蝙蝠摆出将军的架子,表情倨傲的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不待对方回答,便大马金刀的先坐在了主位上。但坐得并不是那么心安理得,身上披着的铠甲互相碰撞,发出铿锵的声音。
秦小虎一笑,并没有责怪对方的无礼,很随意的坐在了蝙蝠的侧前方,先是又笑了一下,随即开口问道:“将军,您找我来,可是想问那天擂台上的事情?”
蝙蝠缓缓点头,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那天擂台上,将军您获胜了,猛虎输了。”秦小虎说。
“就这些?”蝙蝠问到。
秦小虎点点头,“就这些。”
蝙蝠笑了,线条明晰的口中露出森森的白齿,宛如要吸人血般夸张。他这个人就和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蝙蝠一样,就算笑起来也显得那么yīn森可怖。“我会记住你的,少年,现在麻烦你把巴德叫进来。”
秦小虎行了个礼走了出去,没有一句废话。
……
……
“巴德,你的勇气可嘉,这是值得肯定的。但你手上的兵力未免有些太少了,三十几个人,如果遇到大队的加纳多强盗该怎么办?假如交手那是必败无疑,岂不是要堕了我军的威风?”蝙蝠表情严肃,看起来真的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但在那些赞加人的心里,却只记得他赤*果上身站在擂台上满头大汗与猛虎厮打的场景,那鼻青脸肿惨不忍睹的模样……当然谁也不会说出来,面对这位将军时,所有人脸上都是尊重与敬畏,表现得无比真诚。
巴德陡的一个立正,双手紧紧的靠在腿上,目视前方大声吼道:“那么属下应当如何做,请将军大人示下。”
蝙蝠来回踱了几步,试图让自己表现的沉稳一些,抬起右手放在空中缓缓的说:“我记得你是巴特城的对吧,巴特在我们联邦算是个大城,这次参战的士兵也有几千人吧?”
“报告将军,为联邦效力,巴特城的儿郎们义不容辞,这次参战的有五千多人。”
蝙蝠立定,将双手搭在巴德的肩膀上,用力的向下摁了摁。“五千人,那就有的一打了,起码在人数上不会太吃亏。现在本将军命你带着你们巴特城的兄弟做前锋,先行开路。”
巴德猝不及防,险些被自己的将军大人摁了一个跟头,趔趄了一下之后连忙飞快的将自己的军帽正了正,将帽檐向上一抬露出眼睛,行了一个还算标准的军礼。“是,将军。”
……
……
虽然没能实现月兑离大部队自己抢先一步到大唐京城的目的,但是巴德也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五千人和五万人的倾销能力谁强谁弱还是一目了然的。并且赞加联邦的每个城邦都有自己的商会,一般的情况下都是情报共享,利益均分,为自己的城市做点贡献也没什么不好。
现在,他率领五千多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发了,由秦小虎带路,而秦小虎不但带上了自己的副官茹忆,又在软磨硬泡之下将徐塞也从克拉佐那里要过来了。出于对朋友的忠诚,秦小虎想了想,还是顺便叫上了尼伯。当然,这个赞加老头很幽默,也是秦小虎带上他的重要原因之一。
名义上说是带路,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前面说过,从赞加联邦到大唐京城之间是一条笔直的驿路,宽敞平坦,只要视力和智商没有问题谁都可以径直到达,但秦小虎放心不下自己的股份巴德也离不开这么出sè的CEO,所以就有了这么一个根本不必存在的向导。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个向导其实是不可或缺的,甚至直接决定了战争的走势。
路上巴德将秦小虎对于古玩市场深刻而全面的分析透露给了自己同乡的商人,在巨大利益的驱动下,这支部队晓行夜宿,行进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不是一点半点。但由于大量货物的拖累,还是达不到真正强行军的标准。
秦小虎建议,由各位老板轻车简从,带着亲信的手下rì夜兼程赶到京城先与买家谈着,先签订预备协议。至于货物,由仆人慢慢的押运过去不迟。这个建议得到了广泛的支持,队伍的行进速度进一步加快,已经与普通骑兵的速度相差无几,但缺点是五千多人的队伍一下子锐减到两千人不到。
速度,速度才是关键。
大唐京城,援军来了。
……
……
这是个星月无光的晚上,乌云低低的压在大地上方,空气中湿度很大,连那慵懒的风都仿佛黏黏的粘在人的身上,整个营地内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令人莫名的烦躁不安。连赶了几天的路,赞加的商人们都疲惫万分,再加上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确实不适合继续前进,于是众人难得的就地宿营,有机会休息一下。
没有了奢华舒适的帐篷,也没有了喧闹的酒会与烟熏火燎的烧烤,大家只是简单的生起了几堆篝火,便三三两两的席地而坐,打开背包拿出简单的干粮,就着清水边啃边谈一谈生意和天气,就像是一群疲惫的旅人,为了养家糊口而不得不背井离乡,此刻正在异乡的月光下无奈的哼着家乡的民谣,看着那一样的月亮,想着家乡的女人和甜米酒。
整支队伍中只有一个女人,女人的名字叫做紫檀。
为了加快行军速度,本来谁都没有带女人,但巴德坚持要把紫檀带上,他觉得在关键时刻,这个女人或许能成为调节自己和秦小虎之间关系的润滑油。而众人都以为是年轻的秦小虎初尝了鱼水交融的滋味,不忍舍弃而坚持要带,但因为自己面皮薄而委托巴德出面来说。出于对秦小虎身上巨大商业利益的考虑,也就都默许了。
经历了长途跋涉,又不清楚手中那沉甸甸的货物能以什么样的价格出手,整支部队的士气都难免低迷。为了振奋一下大家的jīng神,创造一个轻松安逸的氛围,秦小虎揉了揉自己的小腿,活动了一下膝盖和脚踝,接着站起身来拉起身边的紫檀说:“我们跳支舞吧。”
紫檀同样很疲惫,但面对着秦小虎伸出的手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但一样风情万种。她顺从的站起身来,挽着秦小虎的手臂轻飘飘的仿佛是滑到了篝火边上,接着熟练的将左手搭上秦小虎的肩膀,等着乐师出场。
赞加传统而苍凉的乐声在夜sè下悠悠响起,那声音既像洞箫又像羌笛,奏出了一曲chūn风不度的惆怅,间或有胡笳十八拍的旋律响起,却拍拍都是忧伤。此情此景,梅花三弄弄断肠,纵是锦瑟也无端。这乐声是如此的哀婉而凄楚,使得许多心事重重的汉子在这异乡的夜晚几乎忍不住催泪滂沱,许多人已经抬起手,装作用衣袖擦去脸上的灰尘,实则在悄悄掩泪。不时有醉酒的汉子发出狼嗥般的痛苦,更加勾起了其他人的思乡情怀。渐渐的,四面都响起了赞加的歌声,有人率先唱出了儿时的童谣,众人顿时便齐声跟上。秦小虎听着听着,竟听出了霸王别姬的萧索与愤慨,看着面前紫檀那如玉的面庞,一股怜爱的情感自心底油然而生,扶在她纤腰上的那只手不由得加了几分力度,将她搂得更紧。
而加纳多的大兵压城之际,这条驿路也显得格外繁忙,不少从京城方向逃难来的百姓也被这喑哑的乐声吸引过来,驻足聆听,秦小虎与紫檀就在那乐声下翩翩起舞,却怎么也舞不出霓裳的感觉,只能随着节拍缓缓的挪动着脚步,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轻松……
“看,看看,你苦苦要找的人现在已经沦为舞男了。”一个男中音很不合时宜的响起,几分戏谑的味道无情的打破了那悲凉的意境。
秦小虎回头一看,范家兄妹正骑在马上,四只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起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