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诗?皇后猛的心中一凛,难道说自己这个不知轻重的女儿已经将上一首诗的事情说给这些她的堂姐妹们听了?她将疑问的目光望向云屏,女官轻轻点了点头。
这下完了,还不知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皇帝忙于政事,这些天本已经忘记了那首影shè后*宫的反诗,但这些郡主们谁若是口风不紧回家提起,难免又会传入皇帝耳中,就算不传入,那也必会沦为亲王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帝王家的体面何存?皇后微微蹙了蹙眉,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但也不能就此冷场。于是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范少公子,公爵大人身*体可还安好呀?”
这话问得寻常,并且也很得体,但秦小虎却是微微皱起了眉毛。方才在御花园中的宴会上刚刚见过老公爵,此时便问他的孙子公爵大人的身*体——实在是有些多余,看来皇后娘娘的方寸也是有些乱了。这时只听见范轻眉恭声回答道:“蒙娘娘下问,家祖父身*体康健。”
“嗯。”皇后点了点头,接着又说:“伯爵大人康健就好,这是国家社稷之福呀。你身后的那位公子看上去面生的很,是你的朋友吗?”
秦小虎见皇后提到自己,连忙抢前一步行礼说:“回娘娘,在下秦小虎,现在寓居范府,今天是和老公爵与范少公子等一起进宫……看热闹来的。”
这句话一出口,顿时有不少的郡主掩面而笑,心想这不知是从哪里跑来的乡下人,居然把到皇宫赴宴说成看热闹。皇后也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这位写出惊天动地诗作的才子说起话来居然如此的粗俗不堪。乐祥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范哥哥身上,并没有听清秦小虎在说什么。而云屏则觉得这是才子本sè,年轻人就不应该像老学究那样咬文嚼字动则之乎者也。唯有范轻眉为他捏了一把汗,连忙开口说:“回娘娘,这位秦公子是在下的挚友,是在下硬拉他来赴宴的,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娘娘海涵。”
“没关系。”皇后很是宽仁的笑了笑,她正需要转移那些郡主们的注意力而秦小虎就适时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正好替大家解围,她又怎么会见怪。“既是范少公子的朋友,那就赐座吧,给范少公子也赐座。”一旁早有太监搬来两个绣墩。待二人坐定之后,皇后方才又问:“秦公子,据说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纵是皇宫大内也有如此传闻,哀家很欣赏你这样饱学的年轻人。”
“娘娘谬赞了,在下愧不敢当。”秦小虎一躬到地,倒是显出了几分读书人的风范。而一干郡主则听得有些目瞪口呆,做出如此反诗怎么皇后还不住口的称赞?再说一个普通男人纵是有些才华,也不应该让其出入后*宫……有些心思敏捷反应快的已经隐隐猜到皇后这是要指婚。
“秦公子最近可有什么新的诗作吗?”皇后从云屏手中接过茶盏,缓缓的抿了一口之后问到。
刚刚坐下的秦小虎只得复又站起,恭敬的回答道:“蒙娘娘下问,还真写了一首,就题在范少公子的扇面之上。但在下才疏学浅,只怕那诗入不了娘娘的法眼。”
“范卿,那就把你的折扇呈上来给哀家一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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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子,又是扇子,范轻眉心底将秦小虎恨得直痒痒,皇后娘娘问你写了什么你背出来不就是了,好端端的又提什么扇子?害得自己只能再一次摆出低头躬身举手的姿势……而皇后坐在上面将那首诗反复吟哦了两遍,觉得词句虽然华丽但却没有太出彩的地方,十足的一首应制诗,心想这个少年倒也算乖巧,不过却是可惜了他那大好的才情。公主见那诗是秦小虎写的,并不是十分的热衷,只是边吃着水果边与身边的姐妹说着话,不时偷眼看一看自己那摆着可怜姿势的范哥哥。
“秦公子文采斐然,哀家佩服。”皇后将折扇递给了身边的女官后又说:“不知秦公子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吗?”
看样子真是要指婚了,一旁的郡主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按理说这位秦公子出身平民,怎么也不应该会与这些王爷家的小姐们搭上关系,但如果皇后娘娘突然心情激动了那么一下,却是谁也不敢不从的……大唐的门第观念极其严重,要是真的嫁给了一个平民,只怕后半辈子都会在姐妹面前抬不起头来。而这些郡主们年纪都不大,大多都还没有人家,换句话说,也就是大家都有被指中的可能。就在她们胡思乱想的时候,听见秦小虎朗声回答:“回娘娘,在下家中尚有慈严。”
以秦小虎十五岁的年龄,父母健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虽说大唐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假如是皇后娘娘亲自指婚,想必也没有哪对父母会跳出来反对,因此皇后只不过是象征xìng的问一问以示尊重,她接着又问:“不知秦公子兄弟几人?”
这句话却是将秦小虎难住了,他三岁离家,又怎么知道那个偏僻的小镇上后来自己家中是不是又添丁进口?他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回娘娘,在下乃是家中的长子,至于有没有弟妹……在下委实不知。”
皇后愣了一下,随即微微笑道:“对了,秦公子是自幼离家的,哀家倒是给忘了……你,想家吗?”
说实话秦小虎还真的不想,带着前生记忆转世投胎的他将那个生活了三年的地方不过当成一个驿站,一个住得稍微有些久的宾馆而已。但大唐以孝治天下,他只得无奈的挤出几滴眼泪来故作痛苦的说道:“rì思夜想,恨不能肋生双翼,一夕而归。”
年轻的女孩子都是富有同情心的,见秦小虎说得凄苦,好多人都已经偷偷掩泪了。皇后却是神sè不变,又问:“听说秦公子有挚友名茹忆者,是你的乡人?”
秦小虎有些费解,不知道这时候皇后提茹忆干什么,但这件事情就算想瞒也是瞒不住的,再说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必要,恭声回答道:“是。”
“公子大才,不知可曾听过这首诗——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来rì绮窗前,寒梅著花未?”秦小虎随口接上,接着心里不禁啊哟一声,自己怎么就没问问茹忆家中是不是添了弟弟妹妹呢?这个玩笑可真是开得有些大了。
皇后略带深意的看了一眼云屏,示意秦小虎先坐下,接着侧过身去与那些郡主们聊起天来。一向放荡不羁的秦小虎此刻竟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深深的感到了凤座之上那个美貌妇人的厉害。听到她们此刻谈论得尽是些家长里短,不禁有些无聊,抬起眼来四下张望,正遇到了范轻眉那关切中带着些许疑问的目光,显然她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不问问茹忆家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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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没有人理过秦小虎,他一直在机械的喝茶,旁边的宫女不断为他续杯。直到将那一碗浓浓的喝成了白水,夜幕也已经缓缓降临。郡主们纷纷告退,而范轻眉也起身刚想告辞,却是还没开口便被皇后止住了,“范少公子,您先等等,哀家还有话对你说。”
范轻眉只得重又坐下,而秦小虎自然也无法离开。见皇后与未来的驸马还有事相商,那些还在座的郡主们也很乖巧的立刻起身告退,不过片刻功夫,偏殿中不属于这个后*宫的便只剩下了范轻眉与秦小虎二人。乐祥装雍容装了一下午,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将上身扑到皇后怀中腻腻的问:“母后,您找范卿有什么事吗?”
“起来,别让范公子和秦公子笑话你。”皇后的口气并不严厉,手上也没有什么实质xìng的动作,乐祥懒洋洋的撒着娇继续伏在母亲的腿上。皇后抬起头,对秦小虎说:“秦公子,请随我进来,哀家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是,娘娘。”秦小虎站起身,看了范轻眉一眼,似乎是在告别,之后跟在云屏的身后走了进去。夕阳的余晖将皇宫大内映出一片暖洋洋的金黄,而那扇门却显得yīn森黑暗,如同上古怪兽的血盆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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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母亲和秦小虎离开了,乐祥立马变成了天真可爱的小女孩,脸上绽放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之后问道:“范公子,你想我了没?”一旁的宫女们都深深的低下了头,假装没有听到。
“嗯……这个……”范轻眉绞尽脑汁却是想不出一句得体的话可以用来回答公主的这个听上去很简单的问题,只是支支吾吾了几声后便没有了下文。
“嘿嘿。”乐祥见到范轻眉脸涨得通红的样子,不由得更开心了。她很善解人意的说:“好了范哥哥,这个问题你就不用回答了,只要告诉乐祥你是如何想人家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