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室有九鼎,楚王问其大小、形状,诸侯皆以为其有不臣之心。
而李乾松的言语,却比问鼎更加直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
太后紧紧的攥着范老夫人的手问:“姐姐,你可知道这个李乾松是想干什么吗?抓我们两个老太婆来有什么用处呢?”
几十年前姐妹二人未出阁时脾气秉性大致相同,但后来一个嫁给了南征北战的将军而另一个则是入了后*宫,当了太平天子的皇后,人生的轨迹从此变得不尽相同。范老夫人胆子更大更坚毅果敢,而太后则更擅权谋。所以在被劫掳的时候,范老夫人显然更有用处一些。她皱着眉沉思良久说:“应该是这位云岭大公想拉拢拙夫,所以将你我二人请到这里。好在他还不知道你是太后,实是不幸中的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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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很昏暗,而且还在不断的跳动,照得云岭大公的面色闪烁不定。几十年来,他一直将颠覆帝位作为自己不朽的事业,可惜前些年一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好不容易加纳多派了个穆兰塔来攻打大唐,却又是无疾而终,以至于他一直没有机会。
好在加纳多人并没有放弃,那么自己更没有理由放弃。
李乾松在昏黄的烛火掩映中,抬起头问自己的幕僚,“京城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嗯,主要是关于太后的。”
幕僚低下头恭敬的回答:“回大公,并没有。”接着又问:“属下不明白大公为何突然关心起太后来了呢?”
李乾松并没有犹豫,干脆利落的回答道:“我怀疑范老夫人身边的那个女子,就是当今太后。”
幕僚被吓了一跳,确认自己并没有听错之后问道:“大公,您是因何怀疑,可以说说吗?”
李乾刚上身前倾,很认真的说道:“你没发现她们两个人长得很像吗?”
幕僚愣了一下,随即开口说:“大公,在下倒是觉得,人要是老成了那个样子,都很相像,没什么出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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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云岭地僻只不过是李乾松谦虚的说法,实际上二位老夫人居住的地方可谓相当奢华,但这些如果与第二天的午宴相比,那就不算什么了。
龙肝凤髓这些自然是没有的,但猩唇燕窝这些摆在这张桌子上却显得平常得很。李乾松优雅的端起酒杯殷勤劝酒,崇山峻岭中的果子酒别有一番风味,两位老夫人都喝了不少,原本苍白的脸上也都泛起了红晕。
“姐姐,没想到这偏僻所在酒水倒不错,比京中的那些要强得多了,要不是国家目前是多事之秋,倒真应该在这里多住上几日,好好享受一下才是。”太后提起杯。悄声对范老夫人说完之后又微微一笑,“姐姐,我敬您。”
范老夫人碰杯饮完之后故意大声说:“云岭大公慷慨好客,老身在京中也多有耳闻,果然传言非虚。既然主人如此盛情,那我们老姐妹可要在这里多叨扰几日了。”
“好说,好说。”云岭大公笑容可掬的站起身来,“乾松敬二位一杯可好?”
“好,多谢主人款待。”二位老夫人一同站起,举杯一饮而尽,衣袖向下滑了半分,露出四只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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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你看到了吧,她们戴的镯子都是一模一样,一个翡翠一个墨玉,该不会再怀疑了吧?”帐内,李乾刚很自信的对幕僚说。
“大公,她们既然关系要好的话,镯子换着带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呀。在下觉得要是单凭这点就认定那位老妇人是太后的话,未免有些过于牵强。”
李乾松摇摇头,显然对幕僚的意见很是不以为然,但作为一个能够广开言路的主子,他还是又问了一句,“那要怎样你才肯相信呢?”
“除非她亲口承认。”
这个难度未免太大了些吧,要是可以亮出身份的话太后又何必夹杂在范家的队伍中回乡祭祖呢?扫个墓尚且遮遮掩掩,更何况现在是被软禁起来,当然更不会承认自己的身份了。李乾刚皱起眉头说道:“这个条件未免太苛刻了一些,还有别的方法吗?”
“或者……让范老夫人承认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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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丰盛的宴请之后,云岭大公就好似忘记了两位老夫人的存在,虽然衣食用度一应俱全品质也着实精美,并且也允许她们四处游山玩水但不能走得太远,当然一群甲士的簇拥是少不了的。不过那位胸怀天下的大公本人却好似凭空蒸发了一般,数日都没见到人影。
范老夫人本是个急性子,加上她深知老公爵的自理能力极差,虽然人在西南,一颗心却早就飞回了京城。这天是她第四次向卫兵询问,“你们的大公去哪里了?老身怎么数日都没有见到他?”
“回夫人,主上的的事情,又哪是我们这些下人所能过问的,小的实在不清楚,无可奉告。不知夫人找大公有何事?可是需要什么东西?这些告诉小人即可。”卫兵的态度很是谦卑。
“老身找他有何事?!”范老夫人苦笑着,却又拿这个小兵没什么办法。“老身就是想知道,你们大公找老身有何事,怎么将老婆子关在这里就再不露面了?不闻不问,凉薄至此?”
“夫人您言重了,大公只是请二位在这里盘桓几日略尽地主之谊而已。再说一应吃的用的,我们都是拣最精美的奉上,怎么能说是不闻不问呢?还望老夫人慎言,不然要是大公听到以为是小人克扣了二位夫人的用度,那小人可就要身首异处,再不能伺候夫人了。”
总在这里和一个小兵歪缠也不是办法,范老夫人直起腰,恢复了雍容华贵的仪态冷冷的说:“叫你们长官来,就说老身有话要说。”
“是,夫人。”这次士兵倒显得极为顺从,并没有多说什么便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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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找我?”
“你就是这里的长官吗?长官大人,老身想问问你们大公去哪里了,怎么许久都没露面?”
那队长不知道为什么竟突然惊慌起来,颤声问道:“老夫人,您找大公干什么?这些日子我们可是给您照顾得很好呀,没有半点不恭敬的地方。”
“我知道,知道。老身找你们大公,不是为了告状的,是有其他事情。”
队长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又说:“夫人,很对不起,大公不在,您有什么事可以告诉小人,由小人代为转达。”
“不在?!”范老夫人皱起眉问:“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回夫人,主上的的事情,又哪是我们这些下人所能过问的,小的实在不清楚,无可奉告。不知夫人找大公有何事?可是需要什么东西?这些告诉小人即可。”这队长的回答竟然与方才的士兵一模一样,态度也是一样的谦卑,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哦。”范老夫人点了点头说:“那就有劳您转告大公一句话,可以吗?”
“夫人请尽管吩咐,小的一定将话带到。”
范老夫人笑了笑,语调缓慢的说:“请您告诉大公,就说老婆子回京去了,有什么事情的话请他到京城去找老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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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岭大公李乾松并没有出门,相反这几天还一直乖乖的呆在帅帐内等京中传来的消息。
“什么?!太后还在京中,但范惟亮范老公爵被罢黜回家了?这消息可确切?”李乾松站起身来。指着对方的鼻子有些难以置信的问到。
“千真万确,此事在京中路人皆知。”细作欠身恭谨的回答。
李乾松颓然坐将回去,假如真是如此的话,那么自己与范家合作便已经没有了基础。他始终记得父亲临终时那淳淳的劝诫,“孩子,大唐的江山有千斤重,而范家单手托起了八百还有余零,你要是想成大事的话,必须与范家联合。至于那些只会舞文弄墨的文臣,大可不必去理。”
可现在,那株枝繁叶茂撑起了大唐一多半天空的大树,它的主干居然就这样轰然坍塌了,事先没有半点征兆。李乾松已经将范老夫人牢牢的握在手中并且清楚的知道范惟亮是那种典型的惧内性格,他本以为和范家的合作已经打下了良好坚实的基础曙光就在前方。却没想到现在这种合作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范老公爵是因为什么被罢黜的?”沮丧的大公顺口又问了一句。
“据说是因为身*体原因主动告老还乡的,再多的小人就不清楚了。”
自古文官告老还乡似乎是一种风气,可武将能够安然无恙解甲归田的可谓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范惟亮的身*体状况李乾松自然是清楚的,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仍然壮健如牛,假如国家需要的话随时可以上阵带兵。要说真是因为健康方面的原因,那李乾松是打死也不相信的,大公沉思片刻,开口又问:“那范家领兵在外的子孙可有异动?”
“回大公,并没有,也不可能有。”
李乾松点了点头,照这个样子来看,那位范老夫人还是有用处的,应该再多养上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