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光是什么人,一听说李建军喊话,他的jīng神头马上就被调动起来。吕光一个轱辘从炕上爬了起来,腰也顾不上疼了,趿拉着他那双破拖鞋就往外走。老婆没好气的说:“叫你干活三遍两遍你不动弹。一听说喇叭吆喝,你看看把你慌张的,就像有多少好事等着你似的。”老婆说着一把抓起吕光枕过的枕头,向着炕头一扔,又嘟囔道:“哎呀娘!你说说,睡个觉怎么把枕头弄得就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吕光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擦着汗水和哈喇子,笑道:“收割了一晚上麦子,又让大雨淋了。哈哈……!”
“你整天做梦就过好了!”老婆拿起炕边的背心使劲扔向吕光道:“看看你那个邋遢样吧,还不光着腚出去算了!”
“嗨嗨……!”吕光顾不上说话接过背心往外急走。等他出了院子喇叭也哑巴了。他想:又不是收种的季节大上午的吆喝啥?不行,看看去!
吕光脚步一刻也没有停朝着街中心走来。远远的他就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向着同一个方向聚集,他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还没到近前,张忠良就迎了上来。道:“你干嘛了,怎么才来?”
吕光用食指抠了抠眼角上的眼屎,说道:“一晚上失眠,没想到也要明天了又睡着了,这不是睡过关了吗。”
“你啊、你啊!老不出息。又和老婆子热乎了吧?”张忠良呲着满口黄牙调侃道。
吕光似笑非笑,回到:“少胡说八道,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干那事!以后经常刷刷你那口牙,你不觉得一样的话从你嘴里出来就变了味吗。”吕光说着就去掏口袋,任凭他掏遍了裤兜什么也没有掏出来。“你看看,你看看!光顾往外走了,烟忘带了!”
“我有,我有!”张忠良掏出烟卷一人一只点上。
吕光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根长长的烟柱,问道:“墙上贴了什么这是?”
张忠良没有直接回答,说道:“你又不是不认识字,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除了糊弄群众,你想想李建军这帮子杂碎还会干什么?走样子呗!”
吕光径直朝着广告栏走了过来。当他看清选民榜三个字后,直接扭头回来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张忠良,大声说道:“选村长!”
张忠良嘴一撇,骂道:“选他娘个头!到被咱们村让这帮子狗rì的租下了选啥选啊?走过场呗!”
吕光表示认同,他拉着张忠良走到旁边没人的地方,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继续让这帮子人干下去,咱们村非穷得衣服都没得穿不可!你敢不敢跳出来,咱们一块推选个能够有担当的人出来干主任,改变一下村子的形象!”
一听吕光这么说,张忠良马上就来劲了,也不管有没有人听到,大声说:“好啊!实话告诉你吧,刚才我和吕大炮就在商议这个事,我们想一块去了。”说着他朝着远处的吕大炮招了招手。
吕大炮心领神会,快步走了过来。吕光直言不讳的说道:“大炮!你心直口快,你觉得咱们村谁是个干村长的材料。你推荐个人选,到时候咱们齐心协力把他推上去。然后弄下几个吃闲饭的猪来,最好一锅端了!”
吕大炮一听就犯了难,他抓了一把耳朵,说道:“这里面数了我小,我哪有发言权。叔!你岁数最大,你说我们听你的!”
吕光看了看张忠良,说道:“既然这样我可就说了?”
张忠良说:“哎呀!怎么还婆婆妈妈的了,说吧!我们保证拥护!”
吕光将手里的烟蒂扔到脚下,然后将火踩死,说道:“我这两天也考虑了,我觉得村主任非姜波莫属,否则换了谁也白搭。”吕光想了想接着说:“姜波这孩子xìng格耿直,做事公道,不怕事。再说姜波这孩子有股子不服输的韧劲。你们看看同样大的孩子有俊的,也有丑的,还有家庭条件好的。就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白手起家的。你看人家把企业管理的井井有条。姜波这孩子虽然脾气有些暴躁,但他心地善良。咱们村现在风气这么不好,就得有个像姜波这样不怕事有正义感的人站出来。”
听到这里吕大炮打断了吕光的话,说道:“叔!你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刚才我们两个就是这个意思!”
吕光一听也笑了:“好啊,你们两个这是在试探我啊!”
张忠良接话说:“没有,没有!我们也就是聊了几句你就来了。怎么可以那样想我们。”
有了共同语言什么都好办,吕光充当老大的角sè,说道:“到时候,吕大炮也上,你年轻气盛,给姜波做个帮手。好好整治一下咱们村里的歪风邪气,多拉一把那些老弱病残。把村里这几条街好好修修,改变一下村容村貌,你看看满街除了柴火就看不到点别的。谁知道这帮子人整天忙什么?”
张忠良说:“咱们村这些大爷除了忙着吃屎还能干什么?”话音刚落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吕大炮说:“出力可以,我哪有资格进村委啊?”
吕光道:“年轻轻的没有点上进心,谁有能力啊?李建军有能力还不是把个村子弄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没有一股子闯劲就甭想干成大事。自信点,我看好你!”
张忠良道:“就这么定了!你看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毕竟只有三天的时间,越快越好!”
吕光直截了当的说:“这两天李浩为了拉选票几乎蹿遍了庄。他可以送烟,请酒!我们为什么不可以?鼻子下面有张嘴,我觉得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劲向一块使,一定没有问题。民心所向,众望所归,我们毕竟站在正义的立场上。”
吕大炮说:“事不宜迟,我开车拉着你们也走门串户去。”
张忠良回应道:“就是!先告诉自己亲的近的一声,然后……!”
吕光说:“咱们做事光明正大,用不着那样。这里不是很多人吗?当着大伙的面直接挑明,然后吕大炮开着你的面包车,咱们在大街上公开宣传,我就不相信老少爷们不支持。”
张忠良心有余悸,担心道:“这样不太好吧?李喜钱爷们的脾气你们又不是模不着,得罪了他们可比惹了疯狗厉害!再说李建军也不是省油的灯啊,毕竟当了几十年的支部书记,有的是花花肠子!”
吕大炮满不在乎地说:“他李浩算个吊啊!我看他就是闯老婆门子跟个人,别的狗屁不是。李喜钱他不是会背后祸害人吗?我就是跳出来反对他,我看看他能把我怎么着?让个小人就吓住了,还活什么活!我们只是表达我们的意愿,选出心中真正称职的人。他李浩花钱买票不是,有能耐当上算本事!李建军手再大他还能捂过天来?”
张忠良笑道:“既然这样我听你们的就是!”
吕光感觉吕大炮一番话很提气,jīng神头更加足了。他抬头看了看,见广告栏那边的人越围越多,说道:“咱们人少力量有限,走!到人多的地方直接明说,看看大家伙反应如何,是不是支持?”
吕光三人一前一后来到人群中间扯开嗓子开始宣传,做这个是吕光的强项,根本不用事先打草稿‘叭、叭、叭’机关枪般一通演说,引得众人笑声不断,掌声不断。结果是一呼百应,比想象的还要好。
听到大伙这么支持,吕光激动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他带头领着众人手舞足蹈来回在街中心游行开来,一副不推倒李建军集团誓不罢休的气势。
听到动静的光棍汉刘大海跑过来看热闹,当他知道是为了选举而闹得不亦乐乎后,他不但没有加入进来,反而说起了风凉话:“一群傻子,咋咋呼呼屁好处捞不到一点,就一个个在这里自我陶醉。谁当上好啊?天下乌鸦一般黑,都是一样的货。”
吕大炮一听就不乐意了,生气的说道:“你少在这里放sāo好不好?你不愿意又没有人勉强你!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小心惹急了我……”说着吕大炮攥起拳头朝着刘大海比划了一下。
刘大海是个出了名的窝囊货,就知道胡说八道,欺软怕硬,他知道吕大炮不会和他开玩笑。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是吗?我认钱不认人,谁给我好处我就投谁!”
张忠良一听接话道:“我明白了!怪不得你把老婆给了人家,原来那个带着你老婆和闺女跑了的人给你好处了是吧?”
此话一出,刘大海的脸一下子就挂不住了。原来,十年前刘大海有过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妻子贤惠漂亮,婚后不久就给他生了个女儿。怎奈刘大海好逸恶劳,整天喝的凝定大醉。妻子看不惯他的恶习就免不了说他几句。他不但不听,反而动手打人。长此以往,妻子忍受不了他的打骂和无所事事。一气之下起诉到法院,以夫妻关系不和为由跟他离了婚,领着还没有成年的女儿远嫁他乡。独身的刘大海不但没有改掉身上的恶习,而且更加嗜酒如命。干活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挣够酒钱就在家喝酒,整天喝的昏天黑地,言不由心。彻底变成了个无赖,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话柄。听到他在街上发牢sāo,胆大的人就会开他的玩笑。慢慢的他又从无赖变成了村里人心中的破皮赖,人们和他开玩笑也就不再在乎他的感受,哪里痛偏偏捅他哪里。
吕光一听吕大炮说的话太离谱,就悄悄的给他使了个眼sè,让他不要跟浑人一般见识。
刘大海自己耕了一鼻子灰,弄了个没脸没腚。可他真的不敢和吕大炮较真,调转头,他灰溜溜的朝着实惠快餐门口走去。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吱呦一声门开了。就见史慧手拿一把梳子,头歪歪着,半拉脸露着,半拉脸让头发盖着。一头乌发垂到膝盖下,不时的滴下水珠,看来史慧刚刚洗过头发。
史慧穿了一个肥大的灰白sè体恤衫,刚刚包过。两条雪白的大腿在阳光的照shè下,光洁如玉。史慧体恤衫的前面印有斑斑点点的花图案,即便如此还是隐约看到她那两个高高凸起的小山随着她梳头的频率不停的抖动,颤的让人心乱。
她见刘大海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就有些挑逗的问道:“吆!我说大海,那边那么热闹不在那里看,跑这来干什么?”
刘大海正在郁闷呢,突然听到史慧的**,身子就像酥了一样,他回应道:“这不是想你了吗?”
史慧继续浪笑着:“那感情好,还有个人想着。”史慧又梳了几下头发问道:“那边咋呼啥呢?”
刘大海污言秽语的说道:“一群傻子!叫花子cāo腚穷欢乐呗!还想让我投这个选那个,不给好处我谁也不投!看他们能拿我怎么着?”
史慧酸溜溜的说道:“怪不得这么热闹,原来是选举啊!”
刘大海嬉皮笑脸的说道:“你以为是干啥?要不我选你吧,选你不用给我好处!”
史慧道:“俺可没有那个本事让你心甘情愿的投俺一票,担待不起啊。”
刘大海看史慧很开心的样子,更加的厚颜无耻:“真的!我用不着你担待。”
史慧笑道:“无功不受禄,承受不起……!”
刘大海这些年哪里受过这样的挑逗,心跳开始加速。他这次没有喝酒却真的让史慧的狐媚给灌醉了。也不知怎的就说了句:“你只要让我模模nǎinǎi,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
史慧久经沙场,虽然只有三十几岁,但已经算得上老狐狸了。她听刘大海这么一说反而开心了,笑道:“有本事过来啊,看我不踹死你……!”说完史慧忍不住嘻嘻嘻的笑个不停。直到把刘大海笑的飘飘然,如醉如仙。
两天过去,整个村子就像反了一样。人来人往如穿梭,满大街都是拉选票的,各负心事。有老村委成员的家属找亲戚朋友帮忙投票的。也有李浩这样花钱为自己拉选票的。更有吕光他们大张旗鼓造势的。人们热情高涨,没有当官yù望的,瞪着俩眼准备看热闹。想当官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焦造的厉害,恨不得选举时刻赶紧到来。又害怕那一刻来了,美梦破灭,心情就在矛盾中煎熬着。
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天气有些yīn沉。吕晓梅脚穿水靴,拿着铁锹正在打扫猪舍。一辆奥迪车拐过大路径直开了过来。姜波身穿一件浅蓝sè衬衫,从车里走了下来。吕晓梅见状,一边吆喝姜波停住脚步,一边快速跑了出来。
吕晓梅喊道:“姜波哥,不要往前走了,这边脏!”
姜波好像没有听到,伸手挽了一下裤脚,然后快步来到猪圈近前。看门的老黄狗,好像懂得主人的意思,它一声没有叫,尾巴不停的在地上摇来摇去。
“你站住啊!这边脏你没有看到啊?”吕晓梅真的急了,完全一副命令的口气。
姜波笑着走到猪舍跟前:“这些活我才不干了几天,怎么那么脏啊!”
吕晓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身打扮,不好意思的说:“姜波哥,要不你到屋里坐坐,我换身衣服去!”
“那么多事干什么?这样挺好!”姜波撸了撸袖子,双手扶着猪舍前墙看着里面的猪说道:“我刚刚从镇上回来,那个饲料厂的刘经理知道你的情况后明确表示,如果你愿意他不但给你提供廉价饲料,而且还可以帮你安装一套粉碎饲料的设备。那样你就可以自给自足,前提是你要同意。”
吕晓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天没有说话。
姜波接着说:“至于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想办法给你解决。”姜波接着说:“要我看你这几间猪舍也成不了大气候,干脆扩大规模,多盖几排猪舍,规模化养殖。”
吕晓梅听了姜波的话,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谢谢你姜波哥,哎……!”吕晓梅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姜波笑了,安慰道:“没事,没事!我喜欢你的坚强!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告诉我一声,不急。别的不用想,需要什么到时候我会帮你解决的!”
吕晓梅擦了擦眼泪,没有回答!
姜波说:“今天就这样吧,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考虑考虑,我还有事回去了!”姜波转过身刚走了没有几步想起了什么。他回过头说:“昨天晚上彤彤姥爷他们去找过我,让我参选下一届村主任。说真的,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事,有些突然。再说我还有那么一大摊子事等着,也真的抽不出时间和jīng力,就回绝了他们的好意。我知道他们这两天给我拉选票的事情,非常感激。你帮我带个话,说我谢谢他们了!”
吕晓梅呆呆的站着,直到姜波走到车旁她才反应过来。她大声喊道:“姜波哥,你真的能行的!你可不要辜负了大家伙的一片心啊!”
姜波打开车门回头笑了笑,然后上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