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起舞 坑你没商量

作者 : 孤独的山鹰

()那一年,野外的草儿早早的变的枯黄已经看不到几丝生机。偶尔发现几棵还有生命迹象的杂草野棵,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垂死挣扎。旱死已经是早天晚天的事情。

往年这个时候,人们都会大车小辆的一趟趟往家运送着玉米和花生等秋季作物。那时,虽然村民一个个汗流浃背忙的不亦乐乎,但都会乐在心里,喜上眉梢,农民的最大心愿不就是盼望着有个丰收年景吗。今年恰恰相反,地里的农作物都因为长期干旱,得不到灌溉,十户人家九户绝收。像吕大炮这样自己家有浇灌设备的毕竟为数不多,可即便他们的庄稼比吕光张忠良家多灌溉过两次,也比往年减产了几成。

这天下午,吕光用小推车推着半尖不粗的三蛇皮袋子玉米无jīng打采的往家走着。刚进村,迎面跟开着拖拉机下地同样拉玉米的吕大炮不期而遇。吕大炮把拖拉机停靠在路边,吆喝道:“大叔,这么早就下地,太阳这么毒,你就不怕中暑啊?先歇歇抽棵烟吧!”

吕光放下手推车,抬起黑乎乎的胳膊擦了一下额头,然后伸手接过烟卷。就在吕大炮打着火机即将给吕光点着烟的时候,他扑哧一声笑的前仰后合。吕大炮边笑边指着吕光的面门道:“你、你、你还不如不擦,这下好,抹的黑一块,花一块的,扮演包黑不用化妆了。”

吕光一听也笑了,他接过吕大炮的打火机自己把烟卷点着。笑道:“庄户人,到了收庄稼的时候,不都天天弄得像个土驴似的,谁也不用笑话谁是吧!”

吕大炮终于止住笑声,他看了看一旁的小推车,又说:“大叔你也是,自己又不是没有三轮车!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这不是找累受吗!”

吕光深吸了一口烟,摇了摇头说道:“你光说不知道心思,三亩地总共就掰了这些棒槌,我再开车去,够油钱吗?”

吕大炮挠了挠调皮,说道:“也是!现在油价涨得比温度计还快,一提开车我就感觉头大。不过你能掰三袋子已经不错了,今年很多人家都颗粒无收的。”

“切!你以为这三袋子我随随便便就收了。不瞒你说,就这些还是我每天早晨到地里撒尿单棵浇的呢!”

听吕光这么一说,刚刚止住笑声的吕大炮忍不住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罢,吕大炮一本正经的说:“也怨你,你想想当时我灌溉玉米的时候是不是叫你了?你一条道走到黑,就是不浇俺有什么办法。”

吕光理直气壮的说:“就是时光倒流回到当初,我依然不会浇!你就没有算算,油价这么贵,我再浇上两遍,到头来还不是白搭忙活,你以为你叔傻啊?不跟你闲扯淡了,说了你也不懂,回家!”说完吕光将吃剩的烟扔到地上用脚踩死,然后推起小车头也不回的回家了。

眼看霜降节气就要临近,老天依然滴雨未下。人们眼睁睁看着种麦子的最好时节就这么过去,一个个心急如焚。这天一早,村里的神婆子们终于沉不住气了。她们把从挨家挨户凑来的钱,买了好多金银纸钱,还有瓜果梨桃等祭品摆放在村子中心的十字路口处,开始焚香膜拜,乞求老天爷赐点雨水。香火烧的正旺时,突然一阵风吹过,天空瞬间由晴变黄,雾霾满天。

久违的云彩冲昏了如饥似渴人们的头脑,领头的巫婆一看天空yīn云密布,以为老天真的显灵了,就忙不迭的招呼围观的男女老幼一干人等赶紧跪倒磕头,答谢老天的恩赐。众人盼雨心切,也管不了很多便纷纷跪倒。顿时满大街都是撅着的,场面蔚为壮观。

就在人们跪在地上沉寂在美好的想象中时,嘀里啪啦一阵敲击瓦片的响声过后,一个个指头顶大小的白sè物体从天而降。趴在地上磕头的人们顷刻间被打的哭爹喊娘,乱作一团,有人高喊着:“快跑啊,下雹子啦……!”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地上就覆盖上了一层大小不等的圆球。躲在屋檐下、过道里惊魂未定的人们,看着冰雹过后被砸烂的贡品一片狼藉,再看看晴朗如初的天空,一个个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高音喇叭哧哧啦啦一阵躁恼声,紧接着就是呼呼的吹气声。刚才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人们,顿时鸦雀无声,各自抬头看着那朝着东西南北扒着大嘴的四个高音喇叭。

“大家伙注意了,大家伙注意了!下个通知,从今天开始,利用两天时间收缴今年的提留粮。考虑到今年的特殊情况,经村两委研究决定,今年的玉米由往年的每人二十斤改为每人十斤!花生由往年的每人十斤改为每人五近。大豆由往年的每人二斤改为每人一斤。”李建军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为了提高人们踊跃缴纳提留粮的积极xìng,今年实行奖励制度。也就是说,在这两天之内完成缴纳提留粮食任务的,玉米由十斤改为八斤。咱可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谁家弄来烂的或者是掺杂使假的,你怎么拿来再给我怎么拿回去。如果实在没有玉米的,也可以用小麦等量代替。再有就是,这两天预期不交的,以后不管是小孩上学,还是儿子结婚闺女出嫁,还有盖房子。这么说吧,只要是牵扯到和村委打交道的事情,村里一概不管,有本事你爱上哪里找上哪里找。好了!从现在开始大家伙就可以弄着粮食来村委了……!”

“我就知道白天夜猫子叫没有好事!”张忠良歪着头斜着眼看着电线杆子上的喇叭骂道:“我治你姥姥!国家都不收公粮多少年了,你他娘的还年年收提留粮。你就不怕吃进肚子里噎死!”

一旁的史慧尖声怪气的说道:“吆!你在这里发牢sāo不是等于白说吗?有能耐到村委守着大队干部使劲说,说不定你说话管用,李建军一高兴不收了,我们也跟着你沾沾光。”

张忠良看了看yīn阳怪气的史慧,鼻子翅一煽呼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道:“你就会说风凉话!凭良心说,你们这些干部家属就是好年景你们交过几次。咱们村哪次有公事不是哭的拉着笑的,我看你是赚了便宜卖乖!”

一句话道的史慧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一旁看热闹的刘大海讨好的说道:“你张忠良有本事今年不交试试,我看你就没有这个胆子!”

“有本事你不交试试!我今年就是不交看他能把我怎么着?”张忠良白了刘大海一眼。

刘大海两手拍着笑了:“实话告诉你吧,甭说是提留粮,就是前些年提留款我都没有交过!”刘大海越说越牛气:“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再说我又不用盖屋娶媳妇,用不着他们开条子按戳子。我才没有那些闲钱养那帮活爹呢!你张忠良今年女儿要出嫁吧,你不交女儿就没有办法起条子登记,嘴硬能当饭吃啊?”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张忠良拍了拍脑袋,嘴巴鼓得老高:“谁说不是,你不说我还把这事给忘了。哎!谁让人家说了算呢!”说完张忠良无奈的回家了。

高音喇叭再次响起,李建军补充道:“还有一个事忘了告诉大家,就是这次来交提留粮的时候,各家各户顺便把zhōngyāng惠农的麦子直补‘一卡通’拿回家。还有就是这次来交提留的时候每家必须来个主事的,从两个候选人当中选出一个县人大代表。代表镇里去参加县里的换届选举……!”

回到家的张忠良一筹莫展,坐在炕沿上抽闷烟。老婆走过来商量咋办?张忠良犹豫了半天说道:“能咋办,给他麦子吧!总不能不让闺女因为这个不出嫁了吧?”

老婆一脸无奈的说道:“那咱家一个花生、豆子也没有……”

“烦死了!不是说用麦子顶吗,赶紧找个口袋装上麦子,我一会给这帮子畜生送去。济着他们扣,爱扣多少扣多少!”张忠良边说边向着盛麦子的粮食囤走去。

很快,张忠良用小铁车推着满满一大蛇皮袋子小麦第一个来到村委,会计李建设和保管李传喜已经早早的坐在一间腾空的屋里等着。见张忠良到来,一旁的张发财李显贵赶忙帮着把麦子抬到磅上。李建设拿起计算机按照三斤麦子顶一斤花生的比例算好了张忠良应该缴纳的确切斤数,然后问张忠良有什么异议没有?张忠良面沉似水‘哎’了一声,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第一个交完提留粮,张忠良拿着袋子里剩下的一攥把麦子重新来到会计李建设跟前伸手要麦子直补‘一卡通’。李建设笑着递过来一张选票说:“别急,你看看上面这两个候选人,你想选哪个就在那个人后面打对号,反之就打差号!我解释一下,第一个钱淑娟是北庄的。第二个李茜是咱们村的,这个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也知道是谁。好了,至于选谁不选谁你自己定!”

张忠良看着选票上的两个名字气就不打一处来,心想:好啊!原来一个个坐在县大会堂里人模狗样的人民代表就是这样选出来的!

张忠良有心在钱淑娟的后面打对号,可转念一想,女儿过几天出嫁还要用到这帮龟孙子,这不是有意给自己设置障碍吗?哎!也罢!也只有昧着良心做个顺水人情了。于是他麻利的在李茜的后面嗤啦一下划了一个大大的对号,故意放大声音说道:“肥水不流外人田!”

看着张忠良填好了选票,李建设从厚厚的一摞一卡通里找到写着张忠良名字的那一本递到他手里,说道:“卡里的钱村委已经提出来了,卡给你!。”

张忠良一听脸sè立马就变了,张着大大的嘴巴问:“我看电视上说,这个麦子直补国家不是不让私自截留吗?为什么咱们村年年扣,这个窟窿怎么也没有个堵上啊?”

还没等李建设回答,李显贵抢先道:“说是那样说,可你以前欠着村里的提留款,还有集资款不能不交了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个不用多啰嗦,算算你还欠不少呢。”

听了李显贵的话,张忠良目瞪口呆:“可是、可是国家三令五申不让随便苛扣这个小麦直补的!”

“你怎么这么多事,你要是不欠村委的不就没有这么多事了!”保管李传喜也帮着添油加醋找理由。

张忠良气的嘴咧了好几咧一句话没有说便转身推起小铁车回家了,刚走到半路。就听李建军在高音喇叭里大声喊道:“没有交提留粮的赶紧弄着粮食过来吧!不用观望,早晚月兑不了,现在已经有很大一部分户交上了。你看看人家张忠良,同样是没有玉米花生,人家就用麦子顶上了。大家伙多向好的榜样学习!不要扯后腿,到头来吃亏的一定是你自己……!”

听完李建军的喊话,张忠良一个趔趄,差点气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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