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倾乾坤 第二十六章 身世血仇(上)

作者 : 少颗大牙

()众人正笑着,忽听得后方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一匹高头大马驰进林中,马背上一个身穿茧绸长袍的老者飘身而下,向乔峰拱手道:“乔帮主,单正不请自来,打扰了。”

‘铁面判官’单正生平嫉恶如仇,只要知道江湖上有什么不公道之事,定然伸手要管。他本身武功已然甚高,除了亲生的五个儿子之外,又广收门徒,徒子徒孙共达二百余人,“泰山单家”的名头,在武林中谁都忌惮三分。

乔峰久闻其名,今rì倒是初见。只见他满脸红光,当得起“鹤发童颜”四字,神情却十分谦和,不似江湖上传说的那般铁面无情。当即拱手还礼道:“若知单老前辈大驾光临,早该远迎才是。”

单正道:“老夫今rì前来只为证实一件事,乔帮主不必客气。”

乔峰点了点头,心中暗想:“连‘铁面判官’单正都请来了,看来徐长老他们谋划的事非同小可。”

过了半晌,众人仍不见马夫人出现,徐长老知道此事不能再拖了,于是便站起身来。

“泰山单兄,太行山谭氏夫妇,以及这位赵兄,今rì一同驾临,敝帮全帮上下均感光宠。今rì不知马夫人为何没到,不过事关重大,就由我来将此事向大家言明吧。”说罢,徐长老从怀中拿出两封信函。

“大元死后,马夫人收敛他的遗物时,发现了这两封信。当时这两封信是用火漆密密封固的,封皮上书:‘余若寿终正寝,此信立即焚化,拆视者即为毁余遗体,令余九泉不安。余若死于非命,此信立即交由本帮诸长老共同拆阅,事关重大,不得有误。’马夫人见到这两封信函之后,没有拆阅,只知事关重大,便拿着信去找帮主和诸位长老。当时帮主率同诸位长老到江南来为大元报仇来了,也幸亏如此,才没能见得此信。后来,马夫人害怕信中涉及本帮大事,于是便到郑州找到了我。”

徐长老顿了顿继续道:“马夫人将信交到我手中之时,信上的火漆仍然封固完好,无人动过。我也担心误了大事,不等会同诸位长老,便即拆开来看了。拆信之时,泰山‘铁面判官’单兄也正在座,可作证明。”

单正道:“不错,当时老夫正在郑州徐老府上做客,亲眼见到他拆阅这封书信。”

徐长老打开信封封皮,抽了一张信笺出来,说道:“我一看这张信笺,见信上字迹笔致遒劲,并不是大元所书,微感惊奇,见上款写的是‘剑髯吾兄’四字,更觉奇怪。众位都知道,‘剑髯’二字,是本帮前任汪帮主的别号,若不是跟他交情深厚之人,不会如此称呼。而汪帮主逝世已久,又怎么会有人写信与他?我不看信上所书何字,先看信尾署名之人,一看之下,便是诧异。当时我不禁‘咦’了一声,单兄好奇心起,探头过来一看,也惊奇道:‘咦!原来是他!’”

单正点了点头,示意却有此事。

“众位兄弟,到底这写信之人是谁,我此刻不便言明。我看了此信之后,思索良久,心下疑惑难明,唯恐有甚差错,当即将此信交于单兄过目。单兄与写信之人向来交好,自是认得他的字迹。此事事关重大,我要单兄验明此信的真伪。”徐长老道。

说罢徐长老看着单正道:“单兄,请你向大伙儿说说,此信是真是伪。”

单正点点头接过话道:“在下与写信之人多年相交,舍下还藏得此人书信多封。当即和徐长老、马夫人一同赶到舍下,取出旧信对比,字迹固然相同,就连信笺信封也是一般,那自然是真迹无疑了。”

徐长老道:“老朽多活了几年,做事但求仔细,何况此事牵涉本帮气运兴衰,有关一位英雄豪杰的声名xìng命,如何可以冒昧从事?”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知道他话中所谓的‘英雄豪杰’是指乔峰,不由的都看向乔峰。

“老朽得知,太行山谭氏夫妇和写信之人颇有渊源,于是去到冲霄洞向谭氏夫妇请教。谭公、谭婆将这中间的一切原委曲折,一一向我道来。唉,在下实在是不忍言明。可怜可惜,可悲可叹!”徐长老道。

坐在下面的欧阳寂没办法插手这件事,只能在一旁听着。只见他摇了摇头,用好似自言自语却又能让旁人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说道:“唉,演的真像,怎么不去唱戏?”

欧阳寂的话众人听得都是清清楚楚,不少人向他看了过来。欧阳寂并没有公然打断徐长老,自言自语,谁也管不着。但就这么区区的一句话,就把丐帮众人的情绪,从徐长老的引导之下,拉了回来。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虽然徐长老再度被欧阳寂摆了一道,但是他借着假装悲伤,立即将话题转移了开。

“谭婆说道,她有一位师兄,于此事乃是身经目击,如请他亲口诉说,最是明白不过。她的这位师兄,便是赵钱孙赵先生了。这位赵先生脾气与别人略有不同,等闲请他不到,总算是谭婆的面子极大,片笺飞去,这位先生便应召而来。赵钱孙先生,请你当众说一说,这信中所书之事,是否不假。”徐长老道。

赵钱孙借口道:“不错,不错。嗯,你问我信中之事,那信写的虽短,却是余意不尽。‘四十年前同窗共砚,切磋拳剑,情景宛在目前,临风远念,想师兄两鬃虽霜,风采笑貌,当如昔rì也’”

徐长老一听,脸上立即便挂不住了,明明问他的是丐帮信笺之事,他却背诵起谭婆的信来。

谭公突然满面怒sè,向谭婆说道:“怎么?是你去叫他来的么?怎不事先跟我说?瞒着我偷偷模模。”

谭婆怒道:“什么瞒着你偷偷模模了?我写了信,要徐长老遣人送去,乃是正大光明之事。就你爱喝干醋,我怕你唠叨啰嗦,宁可不跟你说。”

谭公道:“背夫行事,不守妇道,那就不该!”

谭婆火爆脾气,这次便不接话,直接一巴掌煽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谭公的左脸顿时红肿起来。

谭公的武功明明比谭婆高出不少,但妻子一巴掌打来,却不闪不避,一动不动的挨了一巴掌。跟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伸手沾了些油膏涂在脸上,登时红肿之处消退下去。一个打得狠,一个治得快,这样一来,二人的气都消了。旁人看着,倒也有趣。

徐长老执着信笺,继续说道:“赵先生,还是请你说一说这封信上的内容吧!”徐长老已是极度不悦,先是欧阳寂捣乱,这又来个赵钱孙,偏偏这么多人看着,他又拿两人没办法。

谁知赵钱孙却不理他,直勾勾的盯着谭婆,若有所思。

“唉!”徐长老长叹了一声,随即对着谭婆说道:“谭夫人,还是你请赵先生说说信中之事吧。”

谭婆缓缓点头道:“师哥,徐长老问你,当年雁门关外,乱石谷前那一场血战,你是亲身参与的。当时情况若何,你跟大伙儿说说。”

赵钱孙颤声道:“雁……雁门关外,乱石谷前……我……我……我不知道……我没去过乱石谷,我没去过……没去过……”说罢,寻了个人少的方向,拔腿就跑,身法迅捷之极。

突然,一个灰衣老僧出现在赵钱孙逃跑的路上。

只见那灰衣老僧对着赵钱孙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是你!你也来了?”赵钱孙见了老僧惊讶的问道。

徐长老这时走上前来拱手道:“原来是天台山智光大师到了,三十余年不见,大师仍然这等清健。”

智光大师的名头在江湖上并不响亮,丐帮中后一辈的人物都不知道他的来历。就连欧阳寂也是因为在现实世界看过小说和电视剧才会知道这么一号人物,来了天龙世界中完全没听过,但乔峰和众长老是知道他的。智光大师当年曾发下大愿,漂洋过海远赴海外蛮荒,采集异种树皮,治愈了浙闽两广一带无数染了瘴毒的百姓。他因此却大病一场,结果武功尽失。但惠泽百姓,实非浅显。一众知晓他的事迹之人纷纷上前恭敬施礼。

徐长老道:“智光大师德泽广初,无人不敬。但近十余年来早已不问江湖上的事务。今rì佛驾本帮,实是本帮之福,在下感激不尽。”

智光大师笑笑道:“丐帮徐长老和泰山单判官联名折柬相召,老衲怎敢不来?天台山与无锡相距不远,两位信中又道,此事有关天下苍生气运,自当奉召。”

乔峰见智光大师也为此事而来,他相信以智光大师的德行,是绝对不会参与谋害他之事,心下微安。

赵钱孙突然说道:“雁门关外乱石谷前的大战,智光和尚也是有份的,你来说吧。”

智光听到‘雁门关外乱石谷前’这八个字,脸上闪过一片奇异神采,又激动、又恐惧、又惨不忍睹,最后一脸的慈悲和怜悯叹息道:“杀孽太重,杀孽太重!此事老衲言之有愧。众位施主,乱石谷大战已是三十年前的旧事,何以今rì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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