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忆寒把地上散落的衣服穿在身上,找了个角落藏起身子,县城晚上喧闹,林忆寒心里害怕,晚上买的包子还没吃几口就被架到这里,现在肚子又饿,再也睡不着。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一大早就到车站候着。等到接近八点,偷偷溜进车站,看一辆黄sè的班车前写着深圳两个字,知道就是到深圳的班车。
看着一个个乘客把行李放在行李箱,然后上到车上,一直没有人盘问。林忆寒也装作乘客,上了客车。车上已经坐了**个人,谁也没在意林忆寒,各做各的事。林忆寒挑了个最靠后的位置,蜷缩在座位上。
车上的人越来越多,车上的座位已经坐得七七八八了,车站里最后广播了一遍:“到深圳的乘客请抓紧时间上车,您乘坐的班车马上就要出发了。”上来一个漂亮的女人,点着每个人的头数数:“……二十九、三十。”她看看手里的纸,又自言自语道:“?,怎么多了一个?”她退回车门前,点着人头再数了一遍,还是三十个,道:“有谁没买票的?”反复问了三遍,没人回答,众人只是来回张望,没有人承认,那女人就一点气了。林忆寒听在耳里,不知道怎么办,他不知道要查人数,以为可以混得过去,他听说李建国曾经有一次出县城就混在人群里,不用买票。
“请大家把票拿出来,我看一下。”漂亮的乘务员从前面一个一个查着过来,每一个人都把自己的票拿在手里。林忆寒羞得满脸通红,鼓起勇气站起来,道:“姐姐,我没有票。”乘务员听到声音,正要责问,看是一个斯斯文文的小孩,大凡二三十岁的女人都喜欢别人叫自己姐姐,因为显得自己年轻,又被林忆寒叫一声“姐姐”,早消了怨气,道:“你没买票上来做什么?下去吧,我们要开车了。”
林忆寒道:“我要去深圳,可是我的钱昨天被别人抢了,所以没钱卖票。”林忆寒说的都是实话,不过没说清楚即使不被打劫,他也不够钱买票。想起昨晚被人打劫,声音自然带点凄惨,听的人就信了七八分,个个都同情地看着林忆寒。那二十多岁的姐姐也没怀疑,但是没票就不能乘车,她也没有办法,道:“没票就不能坐车,你回家去,明天再来吧。”
前面的司机看开车的时间已经到了,不知道车上发生什么事,回过头催道:“小丽,怎么了?到时间了。”小李道:“一个小孩没钱买票。”司机不耐烦道:“没买票就下去,罗嗦什么,快点。”小丽仿佛惊醒过来,没有了刚才的轻声细语,道:“下去吧,我们要开车了。”就要来拉林忆寒。林忆寒知道已经混不过去了,拿起书包自己走了下去。小丽跟着下来,把行李箱的门关上,又上了车,车关好门,徐徐开出了车站。林忆寒看着巨大的行李箱,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在车站附近晃了一天,饿了就捡地上的烂水果吃,晚上在大排档偷偷吃了点剩饭,又在僻静的角落藏了一夜。心里惦记八点的班车,林忆寒很早就醒了,又在街上捡了几个蓝苹果吃了,好不容易到了七点多,把多余的衣服和衣服丢了,偷偷又溜进了车站。
林忆寒远远地看着去深圳的班车,乘客陆陆续续放好行李上了车厢,很久没有人再上去了。林忆寒悄悄走到车尾,看昨天那个小丽去办交接,迅速跑到行李箱,轻轻钻了进去。行李箱里有不少的行李,大包小包占了大半个行李箱,林忆寒身子瘦小,很快钻到最里面,藏在一个大包后面,又捡了几个小包,塞住大包上面的缝隙,外面怎么也看不到了。林忆寒蜷缩在里面,心里七上八下,听到行李箱的门“嘭”的一声关上,眼前一黑,心里少定。接着发动机响起,赶紧车慢慢动起来,然后越来越快,心上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他知道只要到了深圳,即使被发现了,别人也不能对他怎么样。
班车一路疾驰,林忆寒躺在行李箱里,两天晚上没睡好,这时候心情轻松,睡意渐渐涌出来,迷迷糊糊间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车停了,行李箱的门被打开。林忆寒惊醒过来,心里慌张,他以为到了深圳,想着怎么样神不知鬼不觉溜出去。突然,他塞住缝隙的小包被拿开,林忆寒尽量缩着身子,可是挡着他的大包行李又被拉了出去,林忆寒完全暴露出来,只是一惊,他早做好了承受惩罚的准备,便坦然地盯着外面。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低着头,探进身子在行李厢里,刚拉出自己的行李,冷不防看见一个人在行李后面,吓一大跳,把行李一丢,头狠狠在行李厢的门上磕了一下,然后身子滚出外面,惊慌失措地大叫:“人……一个人在里面……”
小丽就站在旁边等男人拿行李,突然间男人滚在地上大叫,也下了一跳。待得听清楚男人说有人在行李箱里面,她不知道男人指的是活人还是死人,看男人的反应,小丽自己已经理解成了死人,也是战战兢兢,喊道:“阿雄,阿雄,你快来看看。”
阿雄是开车的司机,听到叫唤,连忙下车过来。林忆寒知道已经被发现,干脆自己爬出来。阿雄刚到,滚子地上的男人也已经站起来,小丽远远站住,三人一起看着一个人从行李箱爬出来。小丽认得林忆寒,惊道:“你怎么在里面?”林忆寒还没回答,阿雄见小丽似乎认识林忆寒,急问道:“小丽,他是谁?”小丽见是个活人,已经不再慌张,道:“就是昨天说没钱买票的那个小孩咯。”
阿雄依稀记得昨天的事,他承包了跑深圳的这趟班车,因为承包款太高,虽然他每天不停地跑,但是却赚不了多少钱,看到有人白坐自己的车,火从心头起。他揪着林忆寒耳朵,来到公路边,骂道:“**的想坐霸王车,是不是?”林忆寒连忙道:“哎呀……不是……哎呀……叔叔,我的钱被人家抢了。”阿雄放开林忆寒的耳朵,狠狠扇了一巴掌林忆寒的脸。
林忆寒跌倒在地上,阿雄抬腿就要踢,小丽慌忙拉住,道:“算了,别打出事来。”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乘客下车来看究竟,大概也猜到是什么事情,都来劝说。其实这是很小的事,阿雄被众人一劝,随即就冷静下来,骂道:“下次再这样绕不了你,快滚。”小丽把行李箱的门关好,和乘客一起上了车,一溜烟走了。公路边上只有林忆寒和那个滚在地上的男人,一会儿,那个男人也扛着他的大包从一条小路走了。
林忆寒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模着火辣辣的脸,四周打量。这是一条很大,很直的公路,林忆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公路。公路上一辆辆的车疾驰而过,那速度比李青山的拖拉机不知道快了多少倍。更奇怪的是,路上没有一个行人,连单车都没有,甚至拖拉机也没有。自己站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远远看去,四周都是山,刚才离开的那个男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林忆寒明白,自己并没有到深圳,心里害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