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言 第五章旧鞘新剑

作者 : 你得死

()最终九幽大炎的士兵在凤年退去后,强势攻入了大易城。

随着“咔嚓”沉木破碎的声音,大易城门尽数破碎,一道并不明亮,甚至有些昏黄发馈的光芒跌入九幽大炎国士兵的眼帘。他们从未觉得晦暗的光芒会很美丽,很迷人,然而这却是他们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那道光芒尽头的城虽然看不到,但一定会很美,值得他们用生命还换取。他们兴奋的叫着冲向那道亮光的尽头,他们知道,他们终于进入了大易城里。九幽大离士兵脚踩着重重的碎木板,呼啦啦的挤进大易城。

大易城门后等待他们的自然不是夹道欢迎的百姓,而是冰冷的羽箭。当他们穿过幽深晦暗的城门洞后,大易城的弓箭手便借着他们眼中那一呷昏暗的黄光看到了他们,一道道箭羽撕破空气,刺进他们的胸膛亦或者是洞穿眼睛。

没有任何意外的,前排扛着木桩撞击城门的九幽士兵率先倒下一片。紧接着,在九幽后方的盾牌手跑到前排,踩着同伴的尸体,顶住几乎是要堵住城门洞的箭雨,艰难的前挪。

便在这时,大易城主街道上,有风渐起,风中走来一名矮矮的青年,身穿御林军头领服制。

“谁想要从这里过去?”青年问道。

声音很冷淡,很冰冷,就像停雪过后的天气一般寒冷彻骨。

大炎九幽国士兵望着身前十丈开外走来的御林军头领,听着他的问话,当然是不予理会。若一国之军队进入另一国国土,不是救援便是侵略。显然他们是第二者。

于是,九幽大炎国士兵从盾牌手身后冲将出来,向着青年御林军头领杀将过来。

青年长相普通,个头不高,约一米六五左右。御林军服制穿在身上也显不出身居皇宫的贵气,但凡有点气质的人穿着这身御林军行头都可以是威武的,但在他身上,让人觉得这身衣甲反而有些跌份儿。但攻入城市的士兵并没有小看于他。就是这么一个长相气质都不出彩的人物,能够年纪轻轻便坐上御林军统帅的位置,本身便已经证明他绝不平庸。所以为了表示对他的重视,才会在他一声邀战下,几十名士兵走出队列,士兵们都极小意接近他,然后想要杀死他。

奔跑到他身前五丈的时候,徒然间,银亮的头盔摇晃起来,随即崩碎散落在地。掩藏在头盔里的头发挣开发箍,于半空中飘动了起来,像是墨sè的涓涓溪流般在逆流而上不停流淌。膝间那把斜挂着的新剑开始嗡嗡鸣叫,鞘内的剑身不停碰撞着内壁,似乎急不可耐想要出世饮血。忽然间,青年御林军统领腰间的剑开始嗡嗡作响起来,旧剑鞘内的剑身不停碰撞内壁,似随时能从旧剑鞘内“蹭”的一声飞出,于万军中夺上将首级。瓮……瓮……瓮!

锃!

一声清鸣!

雪亮的薄剑自行月兑鞘而出,在青年膝旁陡然一竖,青年迅速握紧下端的剑柄。直接向着五丈内的士兵刺去。此时太阳已经慵懒的爬起,悬于半空中,阳光并不刺目,但却很是明亮。主街道上雪地被踩踏出一片黑sè泥泞。泥泞中有水渍。在阳光的照shè下,泥泞中仿佛有一面无形的镜子,当雪亮短剑自青年统领腰间剑鞘中飞出,似有一道流光没于水中,只见前方呼啦拉的士兵群中,有一道隐约可见剑身的灰影呼啸而来!

那抹如电般疾驰的浅灰影子,前一刻还在青年手中,后一瞬便月兑手而出,出现在士兵们的脖颈后,最开始的低沉嗡鸣在片刻不及的时间段内变成风雷般的咆哮。

灰影速度奇快,所携的威势直接震碎周遭数尺范围内士兵的衣甲,残碎的衣甲还未落在雪地里,便被灰影夹带的厉风吸卷,拢成一条直线,紧紧的坠在剑柄后面。灰淡剑影速度奇快,眼看着要被刀锋所斩,却强行在极小的空间里做了一次停顿。矮个子青年对此早有准备,只听得他闷哼一声,左手握住剑柄末端强行一摁,正向斜下方斩去的剑锋闪电般翘起,正好击中迎面而来的刀锋!

噗的一声轻微的闷响,刀锋像是被打中眼睛的大雁般跌落尘埃,落入厚厚而又肮脏的泥泞雪地中。矮个子青年手中新剑却陡然间在半空做了一个诡异的停顿,然后侧向一绕,奇妙地避开刀锋的方向,嗤的一声飞离。灰影转向那一瞬间,速度急剧下降,在奔来的士兵额间脖颈处只一点,便有几名士兵倒地不起。倒地不起的士兵便不会再站起,那么还在站立的士兵呢?

他们继续向前奔跑,每跑出一步,便有几名同伴倒地,再也站不起来。只是在短短的时间内,跃到矮个青年面前是不太可能的,所以,他们纷纷抽臂拔刀,以手臂和刀身的距离才刚刚到达青年身前五步的距离。一名士兵右手提刀斩向青年,便在一瞬之间,青年感觉一阵威压袭来,原来是青年相视而行,已经走到他身畔。紧接着便是左手死死捂住自己的颈部,鲜血自指间狂溢,鲜血似乎很多,怎么堵都堵不住。怒目圆睁低头盯着比自己要矮上一头的青年,突然间觉得污泥雪地渐渐拔高,身前青年比之自己和对方迎头交战的瞬间也高了几分,更离奇的是,大地在不断的摇晃。

大地不会震颤,除非天怒地震,马蹄过处,雪地不会凭空升高,除非被人推挤,一名青年那就更不会凭空添了几分个头,除非登高或者穿很高的鞋子,亦或者是自己俯身低头。然而这名士兵偏巧就遇上了这样离奇的事情,在这一瞬之间,世界不可能这般疯狂,不会出现这么多巧合,那么必然是士兵出了问题,无论是心魔亦或者是癔症眼疾,总之不会再有第四种可能。果然,视野摇晃的原因便是自己缓缓前倾倒下,直到死亡的这一刻他终于能够隐约看清楚了青年手中灰影的本体,在速度光线的掩映之下,被遮蔽的剑身好像一片极薄极黯淡的剑影,似乎随便一阵风便能将之吹拂到九霄。

然而,就是这样一片薄如蝉翼,给人感觉并不比纸片更坚硬的剑影,轨迹难以捉模,灵动有若幽魂,在嗤的一声转向飞离过程中,贴着一名士兵的刀锋闪电上爬,切过他的脖颈下颌,留下了一道极细极淡的血痕。死在他手中的士兵们在一开始看到矮个青年的剑很薄,但没想到竟是比纸张稍稍厚了一层而已。

之所以会这么想那是因为他们很不甘心,不甘心死在一个矮子手中,不甘心死在只要两张纸张厚度的薄剑下,毕竟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看着那道已成风雷之势的灰影,青年身侧的九幽大炎士兵终于面sè巨变,有人大叫示jǐng。一人喝道:“大家一齐上,量他一人也分不出jīng力来对付这么多人。”闻言,周遭士兵们将青年围拢其间,锃锃锃锃一连串密集的刀锋出鞘声连绵响起,十数把锋利钢刀带着一往无回的气势决心,随着士兵们全力施为,一刀一刀向身前青年斩去,唰唰唰唰!

每一道刀光都是那般凌厉强横,割破空气,想象着斩杀被围拢在zhōngyāng青年的头颅,布成一道密织的刀网,把矮个子青年紧紧围在其中。

眼看着要被那些凌厉的刀势斩落,高速穿梭的灰影架在肩膀上,右膝盖跪在雪地上,众多刀身被剑身抵在一处,强行抗住一次全力斩击过后,青年并未多做停留,手腕轻转,将头低下,剑柄月兑手而出,手指划出剑柄,倏然抓住绑在剑柄间的金丝线,“嗖”的一声,夺身而出,剑身切开一名士兵月复部,再没入一名士兵体内,切开月复部。血珠在空中缓缓飘落,宛若血雨。矮个子青年表情冷鹜平静,单手紧抓细长的金丝线,盯着那抹灰淡的剑影,忽然左脚向前一踏,腰月复骤然发力,刀锋斜斜向下闪电劈下。随即暴喝一声:“合!”

随着这声暴喝,那道极细的金丝线倏然勒住他身前身后五名士兵的腰间,“嘭嘭嘭”五声铁甲相撞的声音在被勒住的士兵身侧响起,在自己身体上方周围围拢成肉盾,被捆住的五名士兵头盔相撞,发出“咔咔”声,直震得他们头脑晕涨疼痛难忍。下一刻被勒住的腰间现出淡淡血痕,随机迅速扩展,鲜血狂暴喷出,洒落一地红sè血点。肉盾外的几名士兵手中钢刀舞得急如秋风,看到对方将同伴勒住,形成圆形的防护肉盾,手中刀势未能卸力转移,只将同伴斩得血肉模糊。几声断断续续的惨痛嚎叫声中,同伴已经再无生气。

那抹淡灰sè的剑影在被肉盾围拢的狭小的空间内,而青年身处的狭小空间马上便被后续士兵用刀震破!便在这时,灰sè剑影在肉盾空间内画了道圆融的弧线,闪电般再次穿过肉盾间细小的缝隙,眨眼之间还在前方,倏然有钻进后方,轨迹鬼神莫测,根本无法捕捉,转瞬间又有两名侍卫被杀。

这时候众人终于看清楚了那道灰暗剑影中藏着的剑,那是一把细剑,极细的剑身,和那些已经变成尸体,即将被拉走入坟的士兵临死之前想象中的纸片般的极薄有些不同的是,宽约两个指缝。和青年腰间剑鞘又有所不同的是,这柄剑显得很干净,剑身有如镜子般光滑透亮。而剑身上则是没有残留斩杀士兵的丝毫血痕,就像刚刚杀人的不是这柄剑,而更像是青年腰间的那把旧剑鞘一般。

这柄剑给人的感觉是很新,新的就像刚刚打磨完成,从未杀过人一般。或者说这柄剑杀过很多人,但不会再剑锋剑身上留下任何的血迹。

众士兵出现在青年身畔雪地里的那一瞬,剑身和金丝线是已成风雷之势,看似人多便能够抵挡,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进入真正的战斗之后,那抹灰影竟然走的是灵动诡异之势!就像是一条灵动的细蛇,在士兵们腰间额前快速穿行。压抑的闷哼不时在士兵们中响起,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偶尔能够砍中那抹灰淡剑影,却始终无法将它斩断变成废物,士兵们表情渐现悲愤恐慌之sè,沉吸一口冷气强提jīng神,压抑悲壮气氛中,他们往前再踏一步,双手横握长刀柄,暴喝数声再斩!不要命般向那道灰影扑了过去,嗤的两声轻响,两名士兵毫无意外地摔落于地,甚至在两名士兵倒地的同时,身畔的另外一名士兵鼻梁被整齐的削掉,鲜血自鼻孔狂喷而出,身上多了几道淋漓血口,为雪地再开红梅。

那道灰sè剑影第四次被士兵们的刀锋斩中,速度比最开始时已经变得缓慢了很多,然而凌厉依旧,振鸣着缓慢飞行,突破了周围士兵围拢成的人形城墙,来到了身穿破碎御林军统领的面前停住。看似漫长繁复的战斗过程,其间只不过是刀锋几次挥舞,剑影几次飘浮,鲜血几次喷洒罢了,在这段过程中青年仿佛并不知道自己正处于极大的危险之中。

没有人注意到,矮个青年手指快速而灵巧的捻动手中极细的金丝线,又如灵蛇游水般快速拨动,似乎正在轻弹二胡弦。

就在灰影杀过人后快速收回他身前时,急速后退数步,因为地面上开始剧烈的震动,溅起粒粒雪点,就像身前又一次小范围下雪一般。

雪点将落未落之际,灰黑sè的剑影激shè而起,贯穿如电,一个上撩之势,轻松挑破一名士兵的额骨,挂着头盔夺路而出。

城楼上有尸体掉落在他面前的雪地中,期间无数冻成盐粒子的血滴在寒风中肆意飞舞。他下意识的躲开,因为他知道有人会从城楼上跳下来,而且还是踩着人跳下来。

城楼上,血迹斑斑,尸体堆成一堆一堆,无论是近看,或者是远看,都像极了新坟。擦拭掉溅进眼角的血液,看了一眼堆积在自己脚下的尸体堆,撕掉那块浸满血液的布罩,扔在这些血液真正的主人的身边,拄剑在地,凤年低头粗声喘息着。

手中陨石星铁剑在地上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声响。那是因为凤年的手在剧烈的颤抖。今天他杀了太多的人,即使是曾经杀过人,杀过很多人,也没有今天杀人数目的零头多。凤年肩头,手臂,身体各处全都是深浅不一的伤口,或细或密。但他却觉得自己很幸运,城楼上那些新坟就是很好的证据,因为城楼上只有他一人活着。城楼一战,他只记得城下士兵不断的搭建云梯登城楼,城上大易士兵在满是大炎九幽士兵的强悍攻击下不断死去,而他更是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他只记得他在不断的挥剑,挥剑,再挥剑,将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杀掉,九幽大炎国士兵数量太多,是不可能这么简单便被杀光的,所以大易城守卫士兵全部战死,而他累了,他受伤了,他身心俱疲。

面sè发红发涨,凤年感觉自己很兴奋,既是杀人累的,也是杀人杀上瘾兴奋的,血管里的鲜血从未像此时一般,快速的流动,欢愉的流动,流动得他心很痒,很快活。休息片刻后,站起走到城楼前,望着城外九幽大炎士兵兴奋的涌进那道约有七丈高的城门洞,看着部队zhōngyāng的那两辆车撵,手中的铁剑紧了紧,旋即松下。他很想杀掉那辆飘着薄纱布幔中的女孩,但他没把握,也知道城中的那人会很想问他话。所以松下手里的铁剑。

“父皇,为何我大易城与别城不同?”稚女敕的声音响起,凤年问道。

“哦?怎么突然想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看到大易城和别处城池不同,只要一座城门。”凤年说道。

“那是因为我大离国只能有一个权威,城门便是最好的假托。一座大易城,一座城门。这是我们开国太祖亲自设计的,代表了天子守国门。”凤器抱起幼小的凤年,宠溺的模着他的头发,笑道。

“什么是天子守国门?”凤年不解道。

“呐,倘若有一天我们大离国没落了,兵败如山倒,直到被敌人攻入大易城时,身为天子的我就要镇守大易,不可逃跑,在兵败后要一死已谢天下百姓和列为先祖。”

“不可能的,我们大离国这么强盛,若真有那一天,我愿代父杀敌,保护父皇,不让父皇死。”

凤器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的凤年明白了父亲话中的意思,一座大易,一座城门的含义。这是一种自信,自信到几近傲慢,傲慢到毁掉了大离,就像自己的大哥一般。

“砰砰”几声骨碎的声音在大易城主街道上响起,几具尸骸被人仍在地面上。连带着尸骸伤口上渐冻将凝成血块的半固体状血液洒落在九幽大炎国士兵面上。

伴随着一声绝望的惨嚎,凤年从高高的城楼上跳将下来,踩着一名九幽国士兵身上,落在矮矮的御林军统领和九幽大炎士兵间的夹缝中。

“你还是这般嚣张,踩着别人的身体从城楼上跳下来。若我不躲开……”对面的矮矮的御林军统领打趣道。

“还在借故埋怨我当年踩你的那脚吗?矮子,其实当年若没有我那从天而降的一脚,你依旧是长不高的。另外,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敌人,踩他们一脚又如何。”凤年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尘,一面认真的说道。

“我讨厌讲实话的人,所以我讨厌你。从我们成为师兄弟的那天便讨厌了。”矮矮的御林军统领说道,对于凤年后一句,他没什么意见,所以没有反驳。“另外,我有名字,我叫白雀灵。如果嫌名字太过拗口,可以叫我师弟的。”

“我还是觉得矮子顺耳又贴切。你不觉得身体的特征被人记住而应该感到高兴吗?”凤年说道。

一剑斩了凤年身后的士兵,白雀灵说道:“没有人会因为身材短小被人记住而高兴的。”

凤年走到他身前,转身并立,皱眉道:“这些人怎么分配。”

“四六开,你左我右。”白雀灵思忖片刻,说道。

“好的。”伴随着尾音的消弭,凤年手中的陨石星铁剑动了。凤年并没有与白雀灵争抢,因为此刻的他真的太疲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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