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随着富人回了家。那富人在屋内唤丫头端了四碗米饭,两碗稀粥,一碟咸花生,一碟青菜,一碟豆腐摆在桌上。
饭菜还算不少,却不想老方丈道:“不够不够,再来十桶米饭,再来些肉食,老衲这位小友可不能真当做和尚来用。”
富人一边月复诽你吃的下这么多么,难道是饿死鬼托生,却也不好说出口,便给丫头了几两散银,命她买些鸡鱼肉食。
丫头刚出门,老方丈却不客气了,端起碗筷便吃了起来。万永堂见老方丈吃了起来,连忙端了一张矮脚板凳坐在老方丈面前,伸手去拿筷子,却不料啊的一声惨叫。万永堂扔下筷子,轻轻吹起肿痛的手背来。
老方丈收回手指,不满道:“你这小子,和尚的饭你也抢。我不是让他给你去拿些肉食补补身子么。”
不多时,丫头便带了叫花鸡,油焖猪腿,二两桂花酒搁在了桌上。
万永堂半年来一直是在国安寺度过,荤腥可是一点都没沾。现在看到这些肉食,当真是眼睛都看直了,顾不得拿筷子,便狼吞虎咽起来。
两人吃的都很慢,细嚼慢咽这在佛教来讲是一种文化,对心境修行有益,也对肠胃很好。老方丈是积年养成的习惯,而万永堂正是受了老方丈的影响也吃的极慢。
两人这一吃不要紧,足足吃了半晌。那富人看到食量甚大的老方丈吃了三桶米饭肚子却未显露出来,心道和尚若真论吃食来评僧人,那这老和尚真就是高僧大德了,只是他因不甚信佛,也不了解和尚的穿衣标准,并不知老方丈的这身袈裟就能令信徒们知道他是方丈了。
对此万永堂却不以为然,这国安寺里有很多和尚都食量甚大。若论谁的食量最大,当然是老方丈那是没跑了。有时他也会和富人的想法相同,认为国安寺的和尚都是看谁能吃来评定职位。
老方丈又将纳福丹放在了桌上,叮嘱道:“这纳福丹与你有缘否还要看你的德行了。切忌贪心。”言罢,老方丈便拉了万永堂自出屋门。
这一去可不得了,两人甫一出门,那纳福丹倏地一下从桌上飞了起来,落在桌上,便化作了足足一两的大金锭子。
这富人定睛一看,是金锭!慌忙拿起,咬了两口,咔擦一声,金锭脆生生的断成了两块,富人一看这是真金没跑了。原来纳福丹的名字竟有这层含义。人说贫穷夫妻百事哀,富贵人家常有福就是这么一回事呀。有财才能有福。
于是匆忙跑出去寻老方丈与万永堂,想让两人长久住在他家,他也可借此发财。只是跑了几条街道都没见到。
而此刻他正苦苦寻匿的万永堂和老方丈正乘大雾立在半空中。而那些飘飞的纳福丹上的细纹则骤然在风中变成了金粉。随风飘到了老方丈面前。
老方丈手掌一收,金粉便收进了袖子内。而富人屋内的金锭也夺出了屋子,落到老方丈手心,化作了纳福丹。
老方丈乘雾在富人的房顶上方,看到富人的举动,摇摇头,叹道:“人有贪心没错,不过这人有些太过贪心,许诺他的纳福丹断不能给他。”
万永堂打趣道:“原来方丈说的自己都斩不断的东西是钱财这等身外的厄度之物。”
“啧啧啧,看来方丈这些年做主持贪墨的金子可真不少,随便化缘就给别人以金锭还之,出手还真是阔绰呀。难怪寺里的和尚都极贪财,却原来是您老人家带来的传统。只是可怜了那富人要空欢喜一场。”
老方丈的这种做法万永堂还是懂的的。若将金银给了这富人,不说助涨他的贪念,此后不务正业整rì里寻和尚道士给他们斋饭吃,换些金银,最终导致家里妻离子散。单是佛教授以人的钱财之缘这富人都没有的。
老方丈砰砰砰敲了万永堂一个脑瓜崩,道:“这是你该说的话么!我带你来的意义是什么。”
万永堂干脆直接道:“蹭吃蹭喝。”
“孺子不可教也。”老方丈气得胡子乱颤,蜡黄的脸都便sè了。
“方丈,你刚刚说的是圣人之言,这么说你是信圣人了,信仰不坚定呀。”
“谁的话有理我便信谁的。”
随即老方丈正sè道:“一心想要解开胎中之谜的确没错,但若要执着,反而会陷入思维的泥沼。就和执着于道经佛经的道士和尚差不多,若还不收手便有可能出现偏差入魔。”
万永堂经老方丈提醒,身上猛地惊出一身冷汗,想想这半年来自己废寝忘食的行径,说是努力刻苦,殊不知整rì里埋头在经卷里,不见外人,饿的也是眼睛冒花,这样一来便会造成体弱多病,心胸狭窄的xìng格。他本以为这没什么,因为这些都是幻觉,只要从蓝袍的迷惑中月兑困而出,再细养身体也是不差。经老方丈这一提点,当人非常疯狂的做一件事情,而且有目的xìng的想要做好时,难免思想出现偏差,造成偏激的xìng格。或许这就是入魔吧。
老方丈道:“就像我们出来化缘是和众生结个善缘,是一种修行,也是佛祖定下的戒律。若我们话说不得法甚至遭人反感会被人误认为是骗子,刚刚那些围观的人的话语你也听到了,不若许以好处,反正结果都是结个善缘。”
“哦,方丈,我明白了。原来我是做事不得要领。”
老方丈道:“正是。”
“之所以胎中之谜对于修心者,修行者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是他们不得法。其实这胎中之谜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因你不懂修行,不知胎中之谜的用处。刚刚老衲便告诉你和尚能修心佛,亦能修能移山填海的修行佛。而正是术业有专攻的原因,无论是心佛还是修行佛,大都专修一种。而胎中之谜却是必须两相印证。使心佛修行神通,修行佛修禅理才能破解胎中之谜。”
万永堂急道:“我既无修心又不会神通这可如何是好。”
“这正是老衲讲的你必须拜师的缘故。”
“化缘,本极庄严,比如释迦世尊,是为一大事因缘而出现于世,此一因缘,即为化缘,即为化度众生的因缘;教化众生,渡过生死大海,便是化缘。如来入灭之时,还说:“应可度者,若天上rénjiān,皆悉已度,其未度者,皆亦已作得度因缘。”也就是说:佛为化缘而来世间成佛,佛虽入灭,化缘未绝。这项使命便落在了我等佛门弟子身上。因缘这样东西非常微妙,如果往昔生中未曾结过佛法的缘,即使遇到佛陀,佛陀也无可奈何;佛陀是大觉智人,但亦无法化度一个无缘的人,所以在佛陀时代,有很多不受佛度的人,竟在佛的弟子面前接受了化度。因此,佛及佛的诸大弟子,每见一个可度的人,往往总在事先以神通观察,先看他的化缘属谁,便由谁去化度。这正是我在集市用以纳福丹考验众人的原因。现在,每一谈起化缘,总会联想到募捐上去。出家人化缘募款,往往是为起庙。这一观念,本来也与教化因缘是一样的。在佛陀时代,除了佛陀,其余的大弟子们为了僧团的四事——衣、食、卧、具、医药,也曾向在家人去劝募;有时为了住的问题,也会劝募。但我们僧人很少向老信徒动脑筋,是向未曾信佛的人施于方便的教化,当其接受了教化,归依了三宝,甚至证得了圣果之后,自然会来大力施舍的,所以在佛时的许多jīng舍,多数是由一人独捐的。这在国安寺,我大唐国的许多大寺院,由一人独捐而建者也不乏其例。故我大唐国也有一种极其良好的古风;有些出家人为了要在某地兴建或重建一座寺院,便向当地的首富着手,即使是不信佛教,也要设法来感动他,教化他;往往是用苦行感动的,比如风雪之夜,赤足踏雪,敲着木鱼,唱着佛号,终夜不息。有的连续数年,才能使之受化,一旦受化之后,那就成为虔诚的大力护法了。如此的化缘,始可称为真正的化缘。”
“你与老衲虽未有师徒之缘,却有随缘。能享受老衲的化缘之果。化缘是引导众生,教化众生的大善因,其中的经历便是修心,而得到的大善果便是修心,清明本xìng。这正是老衲带你来化缘的原因。所以此刻你已经算是勉强满足了修心神通两点。”
万永堂不解道:“如果随方丈化缘是修心,那么修行的果我没有呀。”
“给你手心里写字的那位小道长不知是天赋异禀,亦或者是德行高深,你历练两世,他留在你手心里的字迹仍未消除,这便成为了你rì后的标志。正是这个标志非凡水能洗涤,你又得了我的化缘的好处,两相互在一处,这也算你的神通了。”
“啊?没听懂呀。”万永堂道。
老方丈气呼呼道:“你果真不是儒门圣人的弟子,只是儒生的弟子。笨的可以。你可曾听说过圣人百邪不敢侵这句话。”
“听过。”
“正因圣人全身浩然正气,一身坦荡荡,诸神辟易。虽无修行,邪魔外道却怕见他。鬼邪怕的就是人身上的阳气正气。所以你就见了百姓家供奉的神像门神,明明只是泥胎木偶,字画却为何能够帮人消灾解难了。这也是帝皇贵人家为何酷爱收集圣人画圣的书籍亲笔的原因。因为他们杀气太重,需要圣人的浩然正气替他们镇压冤魂外邪。”
“说的简单一点,道士的符箓能够镇压诸邪。而圣人他们的字画亲笔中注入了jīng气神三宝,浩然正气,能够诸神辟易,这正是他们的神通。”
“这也是为什么你能从别人的字迹,和写的文章看出他们xìng情德cāo的原因。”
“不信我带你去见见庙里镇压的恶灵,你若将你手中字迹让恶灵见了,不说恶灵立即魂飞魄散,也得是折损道行。”
听了老方丈的解释,万永堂心中便了然了。攥紧手心,默念自己的名字,过了不久,睁开眼睛却发现还停留在原地。不觉奇道:“为何我拥有了心境和修行,还不能离开呢?”
老方丈道:“这是自然。清明本xìng是什么意思。”
万永堂答道:“清除多余的xìng情,抱元守一,留下真实的xìng情。”
老方丈问道:“那你清除多余的xìng情了么。”
万永堂不觉奇道:“我就是我,哪里来的多余的xìng情。”
“人的一生中会有很多诱惑和选择,不断的推翻曾经的自己,建立新的人格。对于有些人来说是正确的,因为他知道哪些是多余的枝桠,他有正确是价值观,而有些人则不然,误入歧途,经常把好的xìng情抛弃。这就是错斩了本xìng。也是有些人变得麻木丧心病狂的原因。有些人会痛苦做出选择,这便是来自道心良知的拷问。而这并不是胎中之谜。”
“是所有人都要解开胎中之谜么?”
万永堂想了想:“不是。只有修心者修行者有。”
“这就对了。先前老衲便说过你应该换条思路。现在应该着手想的是你你既非修心者又非修行者。为什么比别人多了胎中之谜。而不是怎么破解。”
“因为小道长将我送来的缘故。”
老方丈无奈道:“非也,你刚刚已经回答了,只有修心者和修行者在修行到一定境界后才有胎中之谜。而他们会选择这么难得课题给自己则是眼见肉身即将腐朽,未能月兑离苦海,便转世重修。其实说的通俗易懂些,有了胎中之谜的他们就是冬眠的蟾蜍。”
“哦,我还以为是能记住前世种种的人便要经历胎中之谜呢。”
“现在的情况是有人故意让你记住你的前世,听起来对破解胎中之谜有裨益,但事实上无疑是增加了无穷的难度。”
“啊?为什么。”万永堂想了想,能够令自己记住前世经历的人无非是蓝袍和苏飞小道长,但苏飞显然不可能,能够玩弄自己于迷惑中的无疑是蓝袍了。
“你可知解不开胎中之谜的后果是什么。”
“运气不好的话,会和我前世一样,疯疯癫癫,不断的轮回。”“人为何会疯癫。”
“经受不住太大的痛苦磨难。万永堂又补充道:“有些人天生缺了阳神。”
老方丈忽然道:“那么你了解自己么。或者说你够了解上一世能做出毒妻谋父的那个自己么。”
老方丈又补充道:“环境虽然对于一个人的成长很重要,但正是这一叶障目闭了你的思想。你一直以为这是自己的本xìng,只有在自己受到威胁时才暴露的,所以你认为你本就是冷心冷面残忍的人。”
“那么你又可曾想过自己既然环境影响了你,xìng格方面和慕容贵很像,理所应当的,你应该修行武术而不是没rì没夜的读书识字。”万永堂听到方丈的疑问,似乎抓住了什么要领,却又看不清,不解道:“方丈,这是什么意思?”
“那么我再问你一句,在母亲怀胎十月中你可曾记得在母亲肚里发生的事情,又或者换种说法,不知道你计算过没有,你这世的生辰和前世有何因果。”
经老方丈提点,万永堂掰着指头一数:“正好是我前世去世后三年的百天。”
“对,在你去世后三年其实你是记事的,而记事的同时却不在你母亲肚里。”
万永堂疑问道:“这当如何讲?”
“意思是你一直没有在你母亲肚里,直到顺产时才进入肚内。而其余的胎儿则是在母亲体内时便有记忆。”
“什么是动胎气,又为何不能令怀孕的妇女动胎气。为何怀孕的女子不能入庙如荒山。夜不能出门,这些的原因想来你应该明白吧。”
“怕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若将你反复无常的xìng格和我提的这几个问题加在一起你会想到什么?”
万永堂细细想了想,不觉哇的一声尖叫出来:“难道是雀占鸠巢。”
(补充:怀孕和为何不能进庙里以后会讲,另外正宗佛道两教是允许怀孕的女子进寺庙的,这里万永堂和老方丈讲的是民间佛道两教,以后也会详细的讲。)
“不错。你一直是双重本xìng。以至于困在我是谁,我来自哪里的修心问题上。这就能解释为何你能对父母妻子残暴的原因。”
“记住自己是谁而不只是念出自己名字这么简单,能否看到事物的原本并由其保持本xìng才是胎中之谜的解法。其实老衲觉得小道长终归是高看了你,小道长讲的很简单通俗易懂,他以为你能了解他讲话的意思。让你记住自己的姓名的本意是记住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你会错了意。”
万永堂这才明白自己经历贪嗔痴,结果还是不能月兑困,这都是他控制不了的xìng格。也就是说是第二种xìng格作怪。
万永堂都不知道胎儿有三魂七魄,哪里晓得还要战胜胎儿的灵魂呢。最后的结果只会是苏飞讲的不断的在我是谁我来自哪里的问题中,在两种xìng格不断交战互有胜负的时刻,整个人经受不住便疯癫了。
难怪自己经历了人间大喜大悲,却也没能够破解迷障,一直以为是自己xìng格的缺陷,前世易怒,残暴,花天酒地,这不是曾经那个饱读诗书的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他以为自己站在强者的方向思考事情,却忽略了这正是蓝袍的力量。
蓝袍并不是被动的困住自己,而是主动出击,一开始直到现在,自己都是出生在不同的家庭,即便是这一世自己出生在农家,但父母的xìng格和万老伯夫妇的xìng格迥然不同,这是和现世的自己不同的,所以自己才愤然离开,而这正是老方丈在见到自己后说已经悟了的原因。是蓝袍的施舍,令自己这等穷人一直处在这种真实的虚幻中么?这叫乐不思蜀么?恐怕不是。
蓝袍始终不令自己出生在真正淳朴的农民家庭。不让自己又回到原来的情景中,重新静下心来做回最初的自己,找回自己的xìng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