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一段悲情自白,
我没交作业,被老师赶出来在走廊上乱晃,心里有既是窃喜也在发虚,免了昏昏yù睡有不能睡的困扰,同时也受教室里边人的目光谴责,有时迎面遇到一个老师,嗓子还会发干,怕老师用审视的眼光看人,理所应当地质问你怎么在这。每当这个时候,坚韧麻木的心总会裂开一条小缝,冷风就呼啦啦啦灌进去,透心凉。即使是被赶出来,我也没有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正当权利,感觉自己就像一条狗。
再来一句恳切控诉,
你们有什么权利这样做,就凭你们比我们老上十几二十岁,知道更多无聊死板的东西,还有chéngrén那些恶心的关系网吗?
最后一声复仇宣言——你们会后悔的。
我放下手中的卡片,它是一张普通的节rì贺卡,放在包裹一起寄来学校,奇怪是并没注明接收人也查不到寄件人,甚至在快递公司那边也查不到记录,所以曹诗才紧紧张张地把我叫回来,至于是chūn丰三山里还是槐下社,有待跟进。
“现在最重要的是搞定这东西。”我敲了敲包裹里一只木盒,腐朽的木料发出难听的吱呀声,“我们不知道它是什么,但可以肯定一定不是好货,所以拜托你们了。”说完,我把包裹放到吕禄吉怀中,不理会他几乎狂热的目光,离开活动室自己找地方猫着,现在这时间,旅店都关门了。
热光灯没有亮起,教室里是几十个立方的黑暗空间,我放轻脚步走到最后一排,坐在最角落里的座位上,趴着养身。题目并不难,虽然考生不怎么样,但至少有一个术士世家子,一个青宗博士预备役,还有一个头脑不错的优等生,再加上三个灵异狂热者,要确定是一个诅咒人偶并不难,难是是破解方法。
“你要走了。”蓝兰出现在教室门口,极其肯定地收出一个陈述句,“你看起来像一个走投无路的人在匆忙安排后事。”
“嗯,你想的话,我可以把环境组组长让给你,从四年级做到现在,我厌倦了。”我看见蓝兰踮起脚尖去够开关,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眼睛有多特别,连隐藏在力士黑暗面的术士都和常人有一样的反应,我却很乐天地认为没什么。
“别开灯。”我会看不见的,现在都有一点怀疑自己不是人类什么的。[……]
“你要做什么。”蓝兰停下模索的动作,双手抱胸,“要把我丢下吗,有良老师。”
“我没有一直带你的义务,最大限度的恩义已经给你的。”我趴在桌面上,像一条躺在案上的鱼,月兑水缺氧,还有人拿刀刮我的鳞片,真糟糕,“快回去,你算是主力呢。”
“六晋迷香。”蓝兰拉开一把椅子,淡然坐下,说出一个我并不陌生的名词,“作为交换,我是不是该要求你讲些些什么呢?”
“啊,你知道了啊,亏你能忍那么久,我以为你会大吵大闹呢。”我揉揉眉心,忽然有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错觉,果然是傻掉了,“呼,你要听什么。”
“什么都好,反正只要能从你嘴里听到真话就是一种奇迹。”蓝兰优雅地耸耸肩,翻了一个白眼,“现在骗我就没必要了,说吧,什么都好。”
“没想到有一天需要大小姐来听我说话。你的秋若,相容xìng还好么?”
“不要转移话题,随便把责任转交给别人的话,至少给一些信息。”蓝兰轻哼一声,忽然间语气变得强势起来“讲什么都好,快点。”
“我们的交情恐怕没有到交心的地步……好吧好吧,”我摆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但随即反应过来,某小孩看不到,只好讪讪收起,免做无用功,“我是小学三年级时加入值星部的,和你当初调查的一样,是从编外组直接调入的,当时的部长还是徐来前辈,一个表情永远无法与语气相符的家伙,他大我九岁,是民俗研究社的第一任社长,很讨厌沐瑞,从来没和他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一年后他高三毕业,我就没见过他,现在都记不清他的脸了……顺便一说,环境组的作用是‘除秽’,这个设置chūn丰三山里也有,只是没有单独列出,农都术士入读率太高,你懂的。”
“所以说,他们也有可能寄来那只女圭女圭玩偶。”蓝兰jīng简地挑出大义,“继续说。”
“然后,四年级时,我加入环境组,整组只有我一人。我开始做一件事,看住晗舍里的一帮子家伙,术士的孩子还会和术士有关,他们不会再学校这种无用的地方呆太久,我见过最短的只呆了一个星期,所以,一年又一年,我渐渐地成为晗舍里资历最老的,住在第四层,被高年级的叫做前辈。送诅咒人偶是常见的事,西街的孩子早就玩厌。”
“那张无病申吟式的卡片是怎么回事。”
“chūn丰是贵族学校,三山里是军校预科,看样子有点像chūn丰的风格,但直觉告诉我是三山里,而且他们有所依仗,你可以看成是东派对西派的挑战,三间学校的矛盾一向不是争抢生源那样简单,谁都想和世家巨贾的孩子扯上关系,人脉,你懂的。”
“我讨厌你的做法,明明都知道,就是微笑着袖手旁观,明明有能力改变,就是置身事外,”蓝兰眯上眼睛,感觉她能看见我,“秋若跟我说,你给她的感觉像她小时候的邻居,想知道是什么吗?嗯?”
“啊,我没那么老,最多就是有一两滴古老的血液。好了,最后的忠告,胥川最大的秘密就是它的历史,不要去碰,因为你在青宗里,不要让别人去碰,还是因为你在青宗里。”我顿了顿,“回活动室吧,他们应该有结果了。”
活动室的地面上,被人用朱砂画下许多符号,穿着粉红丝绸裙子、装饰着蕾丝的洋女圭女圭躺在中间,兀自睁大无神的眼睛,浓重的黑气萦绕在它四周,yīn冷而黏腻。窗玻璃全碎了,满地狼藉,墙边的林雪村脸sè苍白,手里提着一管狼毫,笔尖朱砂胜血,其他人窝在墙角抖着手用手机疯狂查资料,一室净是按键声。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传统与科技的结合?
“怎么了?”蓝兰一脸疑惑,看来她对自己的同伴还是有信心的,眼前的状况明显不在她预料之中,“雪村?”
“咀咒,咒力很强,压不太住。”林雪村神sè凝重,说话间有几颗豆大的汗珠滚下额角。
“这种女圭女圭的躯干是用槐木浸腐血制成的,有时会杀牲献祭增加咒力,再取血在偶人躯干上写目标姓名生辰,附上头发指甲,使用的话,一般会是‘钉心钉’,在心脏位置上钉三寸丁,使其心力交瘁诱发心病。”我抓抓头发,顶着吕禄吉憧憬的目光说下去,“没有试过焚毁?用高阶火符,或者以桃木引火试试。别这样看我,吕禄吉,我是民俗研究社的。”
“不行,里面困着凶灵,煞气很重,焚毁不了。”林雪村若有所思地打量我一眼,犹豫地开口,“或许可以超度。”
“那个,我们有这时间么?”吕织战战兢兢地道出重点,“刚刚它是想杀了我们吧。”
“送它rì光浴或者浇上汽油引燃。”狄弈铭清冷的声音响起,看不出来是位杀伐决绝的。
“前者要等天亮,后者没材料。”曾如诚满是遗憾之情,“也许可以和她谈谈,完成她的遗愿,让人家往生之类。”
“这种玩笑不好笑。”蓝兰缓步走向洋女圭女圭,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看到青经中在深夜里狩猎生魂的魔神。
地上洋女圭女圭机械地扭过头,脖子发出干涩渗人的咯吱声,做得jīng致的小嘴咔吧打开,吐出一团黑气,仔细看的话里边似乎翻腾着一团女人脸,无由地恶心。蓝兰停下脚步,皱起眉头,抬手帅气地打了个响指,啪,诡异的洋女圭女圭应声而燃,橘sè火苗缠住挣扎的女圭女圭,活动室里充满女人的厉声尖叫,丝绸裙子被烧焦,金sè发sè被烧焦,咚,空洞的眼珠子滚落在地,女圭女圭身下积满污血,慢慢化为一捧飞灰。
分析不出解决方法又怎样,实践证明,实力才是硬道理。
“喂,眯眯眼,那个是怎么?”蓝兰皱起眉头,一指灰烬中的突起。来不及高兴的众人噎住,齐齐看向我,喂喂,你们什么意思,让我去碰吗!!
我在灰烬前蹲下,拨拨黑灰,捡出一只刻着五官、造型古朴的土偶,翻过来,烧焦的背上有数十道道新刻痕,眯着眼看,下手指模,是刻在一幅古密文上的简体汉文。汉文方面没什么,只是刻了校长和几个老师的名字,而古密文就让人心尖打颤了。
“别过来,是明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