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锋破胡传 第七章:屠龙大会

作者 : 仲聿

()第七章:屠龙大会

九九重阳rì,各路英杰为睹天下神兵利戟的威芒纷纷云赴曼陀谷断天涯。这两件奇兵异器同时出现可说是千载难逢,谁会错及。神兵破胡,唯我独尊。利戟真锋,并驾齐驱。刀剑出捎,君临天下。区区一柄宝刀、宝剑怎就能唯我独尊,君临天下,还是危言耸听?

断天涯上是一处天造地设的大擂台,百来见方,东西两面是深不着底的山谷。群雄多为好热闹,有的旨在除司徒仁这一大害,更有些是存着非分想法,说不好yīn差阳错,捧宝而归。单是司徒仁、伏吟风的这场正邪较量,足以引人观摩。

场上早人山人海,周围有为数不多的元兵守卫,众人议论不绝,一说司徒仁必胜,一说真锋破胡,真锋破胡,真锋既排在破胡前面,便就厉害点。几个大门派还没见人影,乾坤派倒先到现身。东华子半躺在木睡椅上,悠闲自得,由四名弟子分挑四头。他花甲已愈,龄近古稀,黑白长丝参差垂落,不扎不束,面sè红光隐有紫气,不因年老就体弱,反是功力越练越厚,身骨越壮。尾随门下室徒过百,这等声势叫人不敢得罪,纷纷让出一道给他通行。乾坤三宝轻功跃到前台,三人各居姿态,好不威风。

一阵波涛澎湃的旋律奏响,司徒仁未至,张士诚先主持会场,他台上一站扫视众人,又轻瞄乾坤派一伙,说道:“东华子掌门,你不请自来就算了,摆什么阔头。”此话一没,冯孝贤“嗖”的一下瞬息抢近,狠力抽了他几巴掌,立即再返还原地,气焰煞是嚣张,睚眦必报。张士诚模关以红的脸,忍气吞声,不再言语有些许不敬:“诸位能来,那是家师请都请不到的。”北官傲rì乃是小侧身躯,稍低着头,口音不高却霸道十足:“赤刀老贼在此搞什么屠鸟大会,自己躲着做缩首王八。张士诚,快叫他滚出来见人。”群豪不敢靠他们大近,留了一部分空地。乾坤派徒多势广,横行武林,无人想作秧池之鱼。张士诚好好回答:“家师马上就到了,请东华子前辈稍候片刻。”

无宗教韦金通卒领千余教众,向断天涯进发,他们作好了战死的打算。韦洛套上人皮面具,飞马驰往广棱源,她想再见伏吟风一次就悄悄结束这条只有躯壳没有了灵魂的生命。

东明总舵,伏吟风点了五行宫领和朱元章以及数十名会员就出了门,徐剑菲、何剑怡俱在此间。马蹄刚启,一女子披着面具坐于马背上挡在路中间。大家只得勒停坐骑,蓝玉等jǐng惕起来,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当然须注意了,他们是根据这一惯xìng理念来判断的。

瞧不清那女的脸部,从身影来看伏吟风猜到是谁了,抬手示大家不必慌,说道:“洛儿,是你吗?”见对方点头,便叫朱元章等先行一步。

韦洛下了马,戴那面具叫人喜悲不辩,但眼眶泪光闪闪,却是看得到的。什么事又带面具又哭红双眸?伏吟风觉得她透着怪异,才让下属先走,他左脚一搭左边滑落下鞍,行上几步,说道:“洛儿,你找我有事?”这个平rì一见面就吱喳不停的小妮子今天倒是转xìng了。韦洛呼了句“伏大哥”直扑入他怀里,雨湿梨花:“伏大哥,我看你来了。”一副生离死别的口调,好舍不得,又怕给他知道真相会不再睬自己,不过也没想过让他看到。

伏吟风见她安然无恙,心下松了许多,上次洞庭湖烟花会她与李应书在一块,还道两女均失陷:“那晚不见你踪影,我非常着急,后来派人去无宗教打听才得知你没事。”扳开她,见她成了泪人,柔声又问道:“怎么啦?哭个不停的,对了,你带这人皮面具作甚?”提手要去摘。韦洛反常极是敏感,急退开:“不,不要!”这种强烈的反应把伏吟风弄懵了,说道:“洛儿,你是怎么了?你我情如兄妹,有什么不能与我说的。”

韦洛泪水更肆狂,已达崩溃的边缘,一个女人毁了容颜就等同她将失去本该追求的许许多多美好的东西,噩梦来袭,她无法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双手捂住脸道:“我来是想和你说说话,应书姐姐是个难得的女孩,你要真心待她,今后我不会再来了,你多加珍重。”这像是将去之人的临终遗言,伏吟风岂有不明,越感事情严重,说道:“你今天有点奇怪,你不肯说就是不把我当朋友。”韦洛挥袖拭干泪迹,深吸了口气,但见两眶红通通,里面尚有盈光在闪,她道:“我怕你听了不再理我,你何必问呢,有些事不知道反而好一点。”伏吟风道:“不管如何,你我都是朋友,我伏吟风最重感情,又怎会不理你。”韦洛看到一丝希望,扯下软薄的面具。伤是好了,心里的创口便如伤愈后的疤伴随一生。伏吟风大骇,目瞪口呆,那张原本俏丽的脸被贬得一文不值。韦洛见他久未启唇,心中的痛加剧:“我就说,任谁看了我这副模样都会排斥的。”

伏吟风拉着韦洛奔入广棱大堂,这正厅前端尽头石案上排列的是几十个灵位,是东明会有大功而战死之人的枢牌。灵牌有的已褐sè,有的是新立,显得是洪武义军与元骑争雄,随时以命相付。跪落前,伏吟风知她厌世轻生是因毁容后无人与其亲近,叫她同跪,说道:“洛儿,你我就当着众位有功于国家而牺牲的弟兄灵前义结金兰。”韦洛心下甚喜,原想连伏吟风都歧视她,活在人世还有什么乐趣,得他怜悯,重拾心情:“你真的不嫌弃我么?我变成了丑八怪你也不在乎?”伏吟风道:“朋友贵在知心,与相貌美丑无关,我伏吟风岂是那种低俗的人。”两人各报姓名,行了八拜,誓词自此生死共患,贫富不改。

韦洛知道这刻起不能再对他有情爱的想法。

伏吟风道:“我们从今往后便以兄妹相称,未来不论发生任何事,大哥都你的哥,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子。”他另有一想,李应书这回遭逢大劫,能否还安实难预料,倘若不测,他亦不再爱上其它女子,与韦洛结为异姓兄妹是告诉旁人,他的爱坚贞不移。韦洛道:“大哥是好大哥,妹子不一定是好妹子。”她自刎之意虽去,却是忧愁甚多。伏吟风道:“妹子,是谁害你的,快与大哥说来,我替你讨回公道。”韦洛道:“那一晚,我和应书姐姐在卖物事,赤刀老妖突然冒出来,将我击晕,醒后就```”触及旧痛,不堪回首,靠在伏吟风肩膀心肺yù裂地撒泪。伏吟风愤道:“又是这个恶贯满盈的老贼。”握住她的纤柔的手,复道:“我们这就去断天涯,不诛此贼,我誓不为人。”

rì挂梢枝,乾坤派去得早了还是司徒仁误了时间?群雄名为凑热闹,实窥刀者甚。东华子诡目一闪:“趁司徒小妖还没到场,先得除决此间一众,便少了与很多与本派争夺宝刀的人了。”对乾坤三宝令道:“清场!”只简单二字,音调不高不低。乾坤三宝听得清清楚楚,也明白他说的清场是指清除这里所有与己抢刀之人。北官傲rì抱袖辑礼:“诸位,赤刀老妖公然在这展示破胡刀叫伏吟风来个瑜亮较砌,其中必是有诈,料想那伏吟风又非人头猪脑,焉会甘愿来送死。很明显,朝廷是借宝刀之名引尔等到此,好一并扑灭,哪位不怕死的就留下。”他随口胡扯,正讲中了司徒仁此举的yīn谋,他自己本也不信,却认为既便是真的,以他师兄妹三人加上师父,月兑身不难,总而言之是不能放掉这个时机的。张士诚一惊,心道:“师父严令不让这次的事泄露,差点连我都不知道,乾坤派的人是何以晓得,他如此张扬出去,师父的全盘计划岂不尽是落空。是了,是了,师父叫百媚娘让他抓峨眉派的那名弟子来易他师妹,定是由此猜到的。”忙想开口辩正,又虑:“我若出言论据,就显得是心虚的表现,何况师父未至,我再语辞相撞,定是遭秧,且由他说个够,别人未必会信。”当下神情自若,就像没听着。群雄交头接耳,众说纷纭,他们只知伏吟风持有真锋剑,至于李应书被拐是前不久的事,就不得闻了,均想司徒仁点明要歼伏吟风,肯定在这有所埋伏,谁都不会来舌忝刀口子的。这样对北官傲rì的一番说词信了六七分。人堆中一个声音响起:“我在大都得讯,司徒老仙拿了伏吟风的身边的女人作挟,伏吟风情高云天,必来赴会,如果真是个陷阱,你们乾坤派怎么不逃,要我说你们是想将我们吓跑,好拣便宜。”言竭向张士诚交顾一眼,以示没辱他所遣。这人是五湖四海门的门徒,张士诚不便开齿,就暗派他混入群雄间同北官傲唇舌交战。众员闻之皆“咦!”的叫响,若真是给人设了局,乾坤派的怎么不惧,将群豪支走,那他夺刀就容易多了,想明此节,大家就不再信他的鬼话了。

北官傲rì见那人说完话就溜走了,顿时省悟,没待他逃远,纵身斜刺落,“蚀rì掌”直拍其背心。那人不及闪躲,中掌喷血,身子向前扑。张士诚武功稀疏得很,入正品堂,得司徒仁青眼,凭的是嘴上的能耐,他门下室弟无不如是,那人的更是个三四流的货sè,他知道乾坤派惹不得,正邪俱怯,是以一说完话,就逃开。怎奈对方早察觉,突时发难,以他的修为只有待宰的份了。北官傲rì不等他倒地,跟着伸手扣他肩往台阶后的断涯扔去,那人受了重创,连叫都没力喊出便坠入了深谷。众相均骇,他杀了那人不免有不打自招之嫌,更无人信他的所谓yīn谋的说法。

北官傲rì道:“各位可知他是五湖四海门的人,五湖四海门暗中助司徒仁为朝廷出力,那么此人的目的招然若揭。”一大汉道:“死无对证,你说什么都有可以啦,你骗得别人,骗不了我,赤刀老妖在这现露宝刀,我们来瞧个稀奇,你们乾坤派势大也管不了。”北官傲rì施软就来硬的,晃身抢进群众间出手快速无伦,提了两人就往深涯扔去。婵娟子飞脚踢到,又一人坠涯。冯孝贤也不甘示弱,迈开“移身换影”步法上来,随手一抓一带,使用巧劲将人抛至半空,再跳高双掌推前,那人斜地掉落深谷。

“啊``````”长叫,声音从涯壁传上,随着下跌越远,喊声越小。众人有些惊得连滚蛋带爬,亦有顽强者拔剑出戟相抗。张士诚看得面如土sè。东华子半躺着纳凉,任弟子肆意妄行,他乱杀无辜,视生命如蝼蚁。

站在正义这边的华山派当得施以援助,陆世寒事事抢在前头,一来父是华山掌派,做儿子不长点出息会坠落家父威望,二则是无功怎能承任华山派未来的掌门,他说道:“爹爹,我们是否出援义帮,以除恶贼赤刀老妖。”无常子视功名淡如茶,却也急人所难,何况是义帮,但他心思细腻,说道:“不妥,不妥。”陆世寒不明连说“不妥”是哪儿不妥?无常子又道:“敝派与义帮同气连枝,本该相助,可他们是为报向帮主大仇而来,旁人一旦插足,便显得他们大过无能了,就算助其杀了司徒仁,义帮的美名也会一落千丈。非到紧要关头不可贸然出手。”陆顶峰点点头道:“暂且按兵不动。”

向丽琪义杖一扬,掌侓、授功两法老不约而同地摆开兵刃备战。向丽琪高喊:“赤刀老妖,受死吧。”横棒yù上。便在这时,后北一个妇人的声音响来:“向帮主且慢!”再听得一阵勒马之声,众目回望,见韦金通已先下鞍,跟着是林池菊、韦冷香,冯求敌等,约一百几十号无宗教众。

群雄惊讶,每每武林盛会,圣宇坛从不过问,也没人给他撤请柬,这下算得是破天荒了。说话的是林池菊,他们夫妇怒发冲冠脚一落地就奔近。韦冷香朝向丽琪一辑道:“请向帮主让一让,待我夫妻二人手刃这个贼子。”向丽琪不识他们,任道远说道:“是无宗教的少教主韦冷香夫妇和韦金通韦掌教。”他介绍韦冷香时面对着韦冷夫妻,说到韦金通时则面朝韦金通,使人一听即明。向丽琪鞠了礼:“原来是韦老前辈和韦兄长夫妇,晚辈义帮向丽琪。”又引见两法老。

林池菊远远就听到她说话,知她姓向,是义帮一主,却不知她全名。韦金通有闻义帮向正明遇故之讯,但不知现下义帮竟是这样一个年轻姑娘掌司重职,还了一礼。陆顶峰瞧这无宗教的来意凶凶,心想:“司徒仁坏事做绝,连独善其外的无宗教也趟进来了。”过来与韦金通结了礼,两老早是认识,互钦彼此武功了得。

箫星竹说道:“据在下所知,无宗圣宇坛未有参以武林恩怨是非,这赤刀老妖如何与结了粱子?”林池菊满腔怒火,没答她的话,转右踏上几步,抽出长剑指着司徒仁吼道:“天杀的狗贼,拿命来。”韦冷香也亮剑扑上。司徒仁单掌撑出一拦,说道:“老仙刀下可没有无名鬼,你得把话说清楚了再打不迟。”林池菊咬牙切齿道:“洞庭湖花灯会那晚,你干了什么?”韦洛的脸是张士诚手笔,司徒仁完全不知内情,他说道:“老仙奉了王命捉了犯官之女李姑娘,与韦夫人何干?”盘尔都调笑道:“李姑娘不会是你的私生女吧,哎呀!韦少教主这顶绿帽忒也大太了,嘿嘿!”刚一笑毕,一只手爪喂招过来,快速无比。出手之人是韦金通,他岁数有增,脾xìng没减,耳听儿媳受辱,怎能叫他耐得住。盘尔都沉喝:“来得正好!”展开蒙古密宗神学“鹰袭长空”。两人就此拉开帷幕。韦冷香森然道:“别以为不认就没事了,你毁我女儿的容貌,等于毁了她的一生。我无宗教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下此毒手?”说到最后悲愤不己。司徒仁越听越湖涂,回想那天晚上,他设陷逮捕李应书,还击昏了另一女子,可并没坏她的相容呀,说道:“你的话老仙我不大明白,令爱丢了根毫发就找我算帐,是哪门子道理?”

伏吟风携韦洛、何、徐与朱元章、五行宫领和若干会众飞骑赶至。群目回顾,均是敬仰之sè,想那东明会声势浩大,深得四方百姓拥戴,这蒙古江山一履,洪武义军问鼎中原,定是稳坐第一把交椅。伏吟风与陆顶峰、韦金通、向丽琪等人对了礼,乾坤派除外。何剑怡、徐剑菲和峨眉诸人会合,才知师父与百媚娘拼得正烈。韦洛披着面具,林池菊却是一眼就认出是自家闺女,直扑而泣,甩了一把泪:“我苦命的女儿,你不在家呆着来这干么?一切有娘给你作主。”一想到女儿的这张人皮面具下是那副伤痕累累的脸,心中就割肉般疼痛。韦洛抬袖抹抹腮边莹珠,勉励苦笑:“娘,洛儿不孝,教父母cāo碎了心。我来是要亲自宰这个老贼,不将他千刀万剐,开膛破肚,难消我胸头大恨。”说着扶剑在手,呼叱冲上。韦冷香,林池菊双双拦阻,就她那点微弱的道行跟以卵击石没分别。无妇两牵她到伏吟风前,林池菊道:“伏少侠,劳烦你照看下我家洛儿。”夺过她的兵刃,纵上阶台大喝:“谁都不许出手,我须亲个斫了这狂徒。”挥剑化开“宗剑决”朝司徒仁压去。韦冷香唤了声“池菊”,白光耀眼,挺剑而出。韦洛哭喊着爹妈奔上,伏吟风拦腰抱住,她武艺稀松得很,上去只有添乱。

这个天造地就的泥阶打成一片,已瞧不清谁对谁。东华子暗乐:“这出戏真是热闹之极,老夫最后慢慢收拾残局。”伏吟风扶住韦洛,放眼顾盼,台上劲风如刀,真气横飞,呼喝打斗声交织,便如那惊心动魄的攻拒战场。他不甚在意,却心挂李应书,但见朝廷方面疏疏二三十人,分列守在四边,一目了然,哪里有李应书的影子,愁付:“应书在哪呢?还是赤刀老妖根本就没想过放人。”想到此气恼登生。

韦氏夫妇剑法jīng到,又常比影同练,心意相通,然而司徒仁刀法更绝,再得神兵作辅,拆至三五十下,抢尽风头。林池菊变招从母亲学来的“尘素剑法”,进一轮抢攻,这路剑式轻盈灵敏,重在身法诡异奇特,她试了无宗教的所有家数连敌方衣角都没碰到,蓦地里想起林素英曾教的剑招,高手对阵,她不及考虑,便使将出来。司徒仁一愣,见她舞的这套路子正是旧爱独创的一门剑技,又惊又诧。就这么一迟疑,林池菊的剑器已然欺到,司徒仁回刀格抵,显得甚是狼狈,睹剑式思人,稍一忽神,才栽了小小的跟头。韦冷香只道妻子的“尘素剑法”管用,长剑抖闪,同样使出这项技艺,至于他如何会使,那不用说便是林池菊教的了。司徒仁对这手剑招再熟悉不过,初始时念起故人,心神恍惚,才疲于御抵,现下他已清醒,将两人喂来的狠厉杀着一一化解。韦冷香百忙招架,十剑没一式是攻势。林池菊见“尘素剑法”对方了如指掌,更加剧一败涂地,转即改为衡山派的“仁英剑法”又抢上,让夫君能缓缓。

韦冷香瞧妻挺身护己,当下也展开“仁英剑法”急攻,一看刀挥到她身,便尽力为她抵抗。林池菊知得夫君心意,大是感动,待他吃招就毫不犹豫板剑阻挡。司徒仁眼见二人此彼舍命相顾,夫妻恩爱那自不必说了,不禁心折,勾起少时与林素英甜蜜的一幕,这两人所使的剑法也是他与林素英在那段美时光,灵感促发而创,招式中尽是绵绵情意,互顾互护,同进共出,是以在给这套剑法命名时就取了各人名字中最后一字,是为“仁英”以此缅怀夫妻情重。想及这层,司徒仁手上减了几分劲,不愿伤二人xìng命,猜测这韦夫人定是林素英弟子,出招更留了很大情面。但他们二人死缠烂打,是得先行制服,教他们知难而退。司徒造型便挥刀挡韦冷的剑,左手探出,击他胸膛“云门”、“灵墟”、“璇玑”五处穴位。其中“云门”和“灵墟”是双穴,双穴分部在人身两边,两边对称,对应方位的穴道相同是为双穴穴位,中间自头顶“囱会”中至“膻中”下到“任脉”这一线的穴位为单穴。

司徒仁出手直是迅猛无与伦比,跟着一掌推进。韦冷香跌到丈外,腑脏翻涌,身子动弹不得,既麻且疼,却无大碍。他不知是人家一掌拍来立即收力,才不致夺命。林池菊回睨一眼,万念俱灰,自想是夫去妇随,大号一声,狂舞狂挥,根本不守,尽是攻,这般不要命的拼法,反而激怒了司徒仁。

韦洛见父倒地不再起来,忧云惨雾,高喊:“爹!爹!爹!```”泪水嗒嗒流,迈脚驰出。伏吟风伸臂挟住她,纵上来。韦冷香看着林池菊独斗司徒仁,心急如梵,只是四肢不得活动,正自焦虑,一见伏吟风忙道:“伏少侠,快给我解穴。”韦洛听他说话,中气十足,料是无恙,舒了舒心,蹲下扶他,问长嘘短。伏吟风步近,替他推宫过气,竟不生效,苦眉愁沉,暗想:“这老贼的点穴功夫凭地了得。”又试了几下,终是模着了门路,再施行便解开。韦冷香还没爬起就先捡了剑,他心忧妻子独木难支,是以穴道一开,拾兵急援。就在他站身时,箫星竹惊恐高喊:“啊!小心!”这一声触动众人心弦,万目聚集一处,但见林池菊卧倒在地,司徒仁一口大刀已然砍落。原来司徒仁激得怒火,挥断她的剑,打了她一拳,却不忍下杀手,是想她剑折负伤定会弃戈止战。哪知林池菊甚是顽强不屈,挺着半截断刃攻势更猛,几yù疯狂,便有敌不灭我不休之意。司徒仁是大jiān大恶的人,饶她一命乃是受其坚贞爱情所感动,这下凶相毕露,再不心软,左爪疾伸拿住她肩膀,抛在地上。林池菊被摔得身骨麻痹,就如瘫痪不起。司徒仁甩开人后,双手板刀斩下。箫星竹叫喊响起,方引得众人注目,但是迟了,各人距他大远,无法上来救济。韦冷香父女魂移骇惊,齐声悲呼,一个叫“池菊”,一个叫“娘”。听得儿孙俩伤心yù绝的声音,韦金通在与人殊搏的关口侧首睇来,胸头犹如雷震。

司徒仁这一刀极快,相隔有距,时间又短促,任谁都无法以救,众人亲眼目击,均是绝望的神sè。便在此刻,林池菊变成了林素英模样,是老眸昏花,还是大过思念旧侣,司徒仁一怔,硬生生停了刀,无论如何是砍不下。林池菊只觉刀风也刮得脸面生痛,天灵盖一凉,往上仰视,漠然不解。众人瞧他这刀忽止,均呆住了,净是丈二和尚模不着脑袋,不会是良心突发吧?

司徒仁倒回宝刀,也不明白为什么看到老伴的面孔,暗咛:“素英不许我行孽,我一次又一次伤透她的心,我错了么?”他一刀未遂,当自持身份不发第二刀。林池菊体力复了三五成,本来人家放自己一马,这场仇结当笑泯揭过,但一想女儿的后半生因他而毁没,顿时怒从中来,乘他心不在焉,捡了掉落旁边的断器,猛地盘起挥到,迅速直追闪电。

他二人相隔不到三尺,司徒仁没防着,待得察知,左臂中间血溅,染红了大片衣管,伤口深入至骨。他身形朝右扭摆,单刀支地才立稳,竟连吭也不吭一声。群雄轰然咋响,亲见林池菊虎口残喘,反过来又持剑还击,这下变局直是大出预料。林池菊一剑势尽,次招紧着削去,由于剑短,不得不上身前顷,以求一招毙其命。这回司徒仁早有戒慎,却顾不了去裹伤止血,但对付她还是卓卓有余的,提刀横挥,“铮”的一响,断剑又断了一载,只震得林池菊虎口发麻,原来他受伤后内功不减。司徒仁抬脚踹出,将她踢得人翻仰倒,这脚力道鸿劲。愤道:“老仙我饶你不死,你恩将仇报却还要杀我!”林池菊身骨像散了架,喷了口血,胸闷所塞。

“呼”一声作,司徒仁举刀立斩,这回时间稍长,两人隔得也远点。伏吟风、陆顶峰、韦冷香、韦洛一同抢上。人的潜力原是无可估量的,平时却都使不出来,只有在某种环境的刺激下才能迸发呈现,在爱情力量催动下韦冷香激发了隐在人体深处的潜能,他内修已列一流,但比之陆、伏两人差得远,此刻他步如风,竟是抄在两人前面,扑向林池菊,用自己的背椎受了这刀,登下气绝,压在林池菊身上。司徒仁运刀续砍,让他们做一对同命鸳鸯,其时伏吟风跃到,一招“飞龙擒拿手”中的“青龙惯rì”往他背心抓去。司徒仁辩觉那股内劲有如山洪顷泻,知道偷袭之人是个绝顶高手,刀锋改向后击。伏吟风意在救人,并不想过能冷招得胜,破胡刀的厉害他是识得的,不敢赤手空拳硬碰,揺身闪开。朱元章反应最快,抛来真锋剑:“领舵,接剑!”伏吟风纵高接住,凌空拔出,再舞开灵剑门的“灵冲剑法”俯冲下来。司徒仁连伤也来不及处理,在强敌跟前却哪有余暇去敷药包扎,见那利戟真锋吐势如虹,异光摄目,暗赞:“好一柄神器,天底下恐怕唯有破胡刀方能与其争媲。”板刀一扭,“天刀十八破”运作开来。

站在正义这边的华山派当得施以援助,陆世寒事事抢在前头,一来父是华山掌派,做儿子不长点出息会坠落家父威望,二则是无功怎能承任华山派未来的掌门,他说道:“爹爹,我们是否出援义帮,以除恶贼赤刀老妖。”无常子视功名淡如茶,却也急人所难,何况是义帮,但他心思细腻,说道:“不妥,不妥。”陆世寒不明连说“不妥”是哪儿不妥?无常子又道:“敝派与义帮同气连枝,本该相助,可他们是为报向帮主大仇而来,旁人一旦插足,便显得他们大过无能了,就算助其杀了司徒仁,义帮的美名也会一落千丈。非到紧要关头不可贸然出手。”陆顶峰点点头道:“暂且按兵不动。”

向丽琪义杖一扬,掌侓、授功两法老不约而同地摆开兵刃备战。向丽琪高喊:“赤刀老妖,受死吧。”横棒yù上。便在这时,后北一个妇人的声音响来:“向帮主且慢!”再听得一阵勒马之声,众目回望,见韦金通已先下鞍,跟着是林池菊、韦冷香,冯求敌等,约一百几十号无宗教众。

群雄惊讶,每每武林盛会,圣宇坛从不过问,也没人给他撤请柬,这下算得是破天荒了。说话的是林池菊,他们夫妇怒发冲冠脚一落地就奔近。韦冷香朝向丽琪一辑道:“请向帮主让一让,待我夫妻二人手刃这个贼子。”向丽琪不识他们,任道远说道:“是无宗教的少教主韦冷香夫妇和韦金通韦掌教。”他介绍韦冷香时面对着韦冷夫妻,说到韦金通时则面朝韦金通,使人一听即明。向丽琪鞠了礼:“原来是韦老前辈和韦兄长夫妇,晚辈义帮向丽琪。”又引见两法老。

林池菊远远就听到她说话,知她姓向,是义帮一主,却不知她全名。韦金通有闻义帮向正明遇故之讯,但不知现下义帮竟是这样一个年轻姑娘掌司重职,还了一礼。陆顶峰瞧这无宗教的来意凶凶,心想:“司徒仁坏事做绝,连独善其外的无宗教也趟进来了。”过来与韦金通结了礼,两老早是认识,互钦彼此武功了得。

箫星竹说道:“据在下所知,无宗圣宇坛未有参以武林恩怨是非,这赤刀老妖如何与结了粱子?”林池菊满腔怒火,没答她的话,转右踏上几步,抽出长剑指着司徒仁吼道:“天杀的狗贼,拿命来。”韦冷香也亮剑扑上。司徒仁单掌撑出一拦,说道:“老仙刀下可没有无名鬼,你得把话说清楚了再打不迟。”林池菊咬牙切齿道:“洞庭湖花灯会那晚,你干了什么?”韦洛的脸是张士诚手笔,司徒仁完全不知内情,他说道:“老仙奉了王命捉了犯官之女李姑娘,与韦夫人何干?”盘尔都调笑道:“李姑娘不会是你的私生女吧,哎呀!韦少教主这顶绿帽忒也大太了,嘿嘿!”刚一笑毕,一只手爪喂招过来,快速无比。出手之人是韦金通,他岁数有增,脾xìng没减,耳听儿媳受辱,怎能叫他耐得住。盘尔都沉喝:“来得正好!”展开蒙古密宗神学“鹰袭长空”。两人就此拉开帷幕。韦冷香森然道:“别以为不认就没事了,你毁我女儿的容貌,等于毁了她的一生。我无宗教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下此毒手?”说到最后悲愤不己。司徒仁越听越湖涂,回想那天晚上,他设陷逮捕李应书,还击昏了另一女子,可并没坏她的相容呀,说道:“你的话老仙我不大明白,令爱丢了根毫发就找我算帐,是哪门子道理?”

伏吟风携韦洛、何、徐与朱元章、五行宫领和若干会众飞骑赶至。群目回顾,均是敬仰之sè,想那东明会声势浩大,深得四方百姓拥戴,这蒙古江山一履,洪武义军问鼎中原,定是稳坐第一把交椅。伏吟风与陆顶峰、韦金通、向丽琪等人对了礼,乾坤派除外。何剑怡、徐剑菲和峨眉诸人会合,才知师父与百媚娘拼得正烈。韦洛披着面具,林池菊却是一眼就认出是自家闺女,直扑而泣,甩了一把泪:“我苦命的女儿,你不在家呆着来这干么?一切有娘给你作主。”一想到女儿的这张人皮面具下是那副伤痕累累的脸,心中就割肉般疼痛。韦洛抬袖抹抹腮边莹珠,勉励苦笑:“娘,洛儿不孝,教父母cāo碎了心。我来是要亲自宰这个老贼,不将他千刀万剐,开膛破肚,难消我胸头大恨。”说着扶剑在手,呼叱冲上。韦冷香,林池菊双双拦阻,就她那点微弱的道行跟以卵击石没分别。无妇两牵她到伏吟风前,林池菊道:“伏少侠,劳烦你照看下我家洛儿。”夺过她的兵刃,纵上阶台大喝:“谁都不许出手,我须亲个斫了这狂徒。”挥剑化开“宗剑决”朝司徒仁压去。韦冷香唤了声“池菊”,白光耀眼,挺剑而出。韦洛哭喊着爹妈奔上,伏吟风拦腰抱住,她武艺稀松得很,上去只有添乱。

这个天造地就的泥阶打成一片,已瞧不清谁对谁。东华子暗乐:“这出戏真是热闹之极,老夫最后慢慢收拾残局。”伏吟风扶住韦洛,放眼顾盼,台上劲风如刀,真气横飞,呼喝打斗声交织,便如那惊心动魄的攻拒战场。他不甚在意,却心挂李应书,但见朝廷方面疏疏二三十人,分列守在四边,一目了然,哪里有李应书的影子,愁付:“应书在哪呢?还是赤刀老妖根本就没想过放人。”想到此气恼登生。

韦氏夫妇剑法jīng到,又常比影同练,心意相通,然而司徒仁刀法更绝,再得神兵作辅,拆至三五十下,抢尽风头。林池菊变招从母亲学来的“尘素剑法”,进一轮抢攻,这路剑式轻盈灵敏,重在身法诡异奇特,她试了无宗教的所有家数连敌方衣角都没碰到,蓦地里想起林素英曾教的剑招,高手对阵,她不及考虑,便使将出来。司徒仁一愣,见她舞的这套路子正是旧爱独创的一门剑技,又惊又诧。就这么一迟疑,林池菊的剑器已然欺到,司徒仁回刀格抵,显得甚是狼狈,睹剑式思人,稍一忽神,才栽了小小的跟头。韦冷香只道妻子的“尘素剑法”管用,长剑抖闪,同样使出这项技艺,至于他如何会使,那不用说便是林池菊教的了。司徒仁对这手剑招再熟悉不过,初始时念起故人,心神恍惚,才疲于御抵,现下他已清醒,将两人喂来的狠厉杀着一一化解。韦冷香百忙招架,十剑没一式是攻势。林池菊见“尘素剑法”对方了如指掌,更加剧一败涂地,转即改为衡山派的“仁英剑法”又抢上,让夫君能缓缓。

韦冷香瞧妻挺身护己,当下也展开“仁英剑法”急攻,一看刀挥到她身,便尽力为她抵抗。林池菊知得夫君心意,大是感动,待他吃招就毫不犹豫板剑阻挡。司徒仁眼见二人此彼舍命相顾,夫妻恩爱那自不必说了,不禁心折,勾起少时与林素英甜蜜的一幕,这两人所使的剑法也是他与林素英在那段美时光,灵感促发而创,招式中尽是绵绵情意,互顾互护,同进共出,是以在给这套剑法命名时就取了各人名字中最后一字,是为“仁英”以此缅怀夫妻情重。想及这层,司徒仁手上减了几分劲,不愿伤二人xìng命,猜测这韦夫人定是林素英弟子,出招更留了很大情面。但他们二人死缠烂打,是得先行制服,教他们知难而退。司徒造型便挥刀挡韦冷的剑,左手探出,击他胸膛“云门”、“灵墟”、“璇玑”五处穴位。其中“云门”和“灵墟”是双穴,双穴分部在人身两边,两边对称,对应方位的穴道相同是为双穴穴位,中间自头顶“囱会”中至“膻中”下到“任脉”这一线的穴位为单穴。

司徒仁出手直是迅猛无与伦比,跟着一掌推进。韦冷香跌到丈外,腑脏翻涌,身子动弹不得,既麻且疼,却无大碍。他不知是人家一掌拍来立即收力,才不致夺命。林池菊回睨一眼,万念俱灰,自想是夫去妇随,大号一声,狂舞狂挥,根本不守,尽是攻,这般不要命的拼法,反而激怒了司徒仁。

韦洛见父倒地不再起来,忧云惨雾,高喊:“爹!爹!爹!```”泪水嗒嗒流,迈脚驰出。伏吟风伸臂挟住她,纵上来。韦冷香看着林池菊独斗司徒仁,心急如梵,只是四肢不得活动,正自焦虑,一见伏吟风忙道:“伏少侠,快给我解穴。”韦洛听他说话,中气十足,料是无恙,舒了舒心,蹲下扶他,问长嘘短。伏吟风步近,替他推宫过气,竟不生效,苦眉愁沉,暗想:“这老贼的点穴功夫凭地了得。”又试了几下,终是模着了门路,再施行便解开。韦冷香还没爬起就先捡了剑,他心忧妻子独木难支,是以穴道一开,拾兵急援。就在他站身时,箫星竹惊恐高喊:“啊!小心!”这一声触动众人心弦,万目聚集一处,但见林池菊卧倒在地,司徒仁一口大刀已然砍落。原来司徒仁激得怒火,挥断她的剑,打了她一拳,却不忍下杀手,是想她剑折负伤定会弃戈止战。哪知林池菊甚是顽强不屈,挺着半截断刃攻势更猛,几yù疯狂,便有敌不灭我不休之意。司徒仁是大jiān大恶的人,饶她一命乃是受其坚贞爱情所感动,这下凶相毕露,再不心软,左爪疾伸拿住她肩膀,抛在地上。林池菊被摔得身骨麻痹,就如瘫痪不起。司徒仁甩开人后,双手板刀斩下。箫星竹叫喊响起,方引得众人注目,但是迟了,各人距他大远,无法上来救济。韦冷香父女魂移骇惊,齐声悲呼,一个叫“池菊”,一个叫“娘”。听得儿孙俩伤心yù绝的声音,韦金通在与人殊搏的关口侧首睇来,胸头犹如雷震。

司徒仁这一刀极快,相隔有距,时间又短促,任谁都无法以救,众人亲眼目击,均是绝望的神sè。便在此刻,林池菊变成了林素英模样,是老眸昏花,还是大过思念旧侣,司徒仁一怔,硬生生停了刀,无论如何是砍不下。林池菊只觉刀风也刮得脸面生痛,天灵盖一凉,往上仰视,漠然不解。众人瞧他这刀忽止,均呆住了,净是丈二和尚模不着脑袋,不会是良心突发吧?

司徒仁倒回宝刀,也不明白为什么看到老伴的面孔,暗咛:“素英不许我行孽,我一次又一次伤透她的心,我错了么?”他一刀未遂,当自持身份不发第二刀。林池菊体力复了三五成,本来人家放自己一马,这场仇结当笑泯揭过,但一想女儿的后半生因他而毁没,顿时怒从中来,乘他心不在焉,捡了掉落旁边的断器,猛地盘起挥到,迅速直追闪电。

他二人相隔不到三尺,司徒仁没防着,待得察知,左臂中间血溅,染红了大片衣管,伤口深入至骨。他身形朝右扭摆,单刀支地才立稳,竟连吭也不吭一声。群雄轰然咋响,亲见林池菊虎口残喘,反过来又持剑还击,这下变局直是大出预料。林池菊一剑势尽,次招紧着削去,由于剑短,不得不上身前顷,以求一招毙其命。这回司徒仁早有戒慎,却顾不了去裹伤止血,但对付她还是卓卓有余的,提刀横挥,“铮”的一响,断剑又断了一载,只震得林池菊虎口发麻,原来他受伤后内功不减。司徒仁抬脚踹出,将她踢得人翻仰倒,这脚力道鸿劲。愤道:“老仙我饶你不死,你恩将仇报却还要杀我!”林池菊身骨像散了架,喷了口血,胸闷所塞。

“呼”一声作,司徒仁举刀立斩,这回时间稍长,两人隔得也远点。伏吟风、陆顶峰、韦冷香、韦洛一同抢上。人的潜力原是无可估量的,平时却都使不出来,只有在某种环境的刺激下才能迸发呈现,在爱情力量催动下韦冷香激发了隐在人体深处的潜能,他内修已列一流,但比之陆、伏两人差得远,此刻他步如风,竟是抄在两人前面,扑向林池菊,用自己的背椎受了这刀,登下气绝,压在林池菊身上。司徒仁运刀续砍,让他们做一对同命鸳鸯,其时伏吟风跃到,一招“飞龙擒拿手”中的“青龙惯rì”往他背心抓去。司徒仁辩觉那股内劲有如山洪顷泻,知道偷袭之人是个绝顶高手,刀锋改向后击。伏吟风意在救人,并不想过能冷招得胜,破胡刀的厉害他是识得的,不敢赤手空拳硬碰,揺身闪开。朱元章反应最快,抛来真锋剑:“领舵,接剑!”伏吟风纵高接住,凌空拔出,再舞开灵剑门的“灵冲剑法”俯冲下来。司徒仁连伤也来不及处理,在强敌跟前却哪有余暇去敷药包扎,见那利戟真锋吐势如虹,异光摄目,暗赞:“好一柄神器,天底下恐怕唯有破胡刀方能与其争媲。”板刀一扭,“天刀十八破”运作开来。

韦洛跪在韦冷香旁,哭得是天昏地暗。韦金通悲怒至极,长声吼叫,手上力度剧增,如一头狂怒的雄狮,咆哮着扑向盘尔都,将满怀怨恨灌注在这双肉掌,打来虎虎生威,甚是剽悍勇猛,他本就xìng烈如豹,兼之独苗先己而夭,教他怎么不狂xìng大发。盘尔都顿然感到对方的攻势有若惊涛骇浪,一波高一波,排山倒海般骤来,使他心胆俱寒,忙自后翻了几个筋斗,远而避之,喘着大气道:“不打了不打了,你是个疯子,变态佬!”韦金通也无心再战,身起脚落,跃到韦冷香跟旁,见孙女涕泪满面,悲痛yù绝,媳妇不哭不吵,目光呆滞,他自己也心似刀剐,容sè惨淡无光,好像一下子又老几岁。群人看他老年丧子,打击之大,那是难以言喻的。然而终究不是身当其难,岂能深切体会老人家此下的心境。涯风“拂拂”掠过,宛若蚀肺刨心的阵阵亡音,场上除拼斗声再无人说话,众相默然屏息凝视。林池菊倍感苍凉凄苦,她徐慢抬头,对韦金通道:“爹,女儿不孝,不能伺奉你老了,洛儿就托爹照顾。”一话讲毕,嘴吐殷红。韦洛双眼蓦地睁大,放声嘶号,忙扶将过去,着手湿湿黏黏,一看之下,手正触在她月复间伤口,小刀只余刀柄露外,刃肉没入。韦金通听她言辞有自短的意向,刚一反应已经是迟了,脑门大震,片段间失子丧媳,老人家无法承受,足下欠力一交坐倒。

林池菊决意殉夫,岂能教人横加阻拦得了,她挡在夫君尸身前,遮住了女儿,公公的视线,模出小刀一送,便觉这样远比活着夫妻俩天地相隔,人鬼殊途来得慰藉。韦洛抽泣不停:“娘,女儿不许你离开我,不许你离开我!”“你为什么这么傻,你连女儿都不要了么?”``````断断续续怨个不休。林池菊气弱如丝,等她讲完,嘴上含笑,虚道:“女儿莫哭,娘随你爹去,不知有多欢喜呢,但盼你别以相貌尽毁而自卑,在世为人只须本着慈怀之心,外表打什么紧。”韦洛一味摇头:“我只要爹活转,我只要娘没事!”越说越是悲切,她明知就算大罗金仙到来双亲也无力回生了,这般说法是图心里稍安。林池菊对韦金通道:“爹,女儿再不能侍候你左右了。还有,做人怎可顾自己安身立命?匈奴横行,扰我汉民,望爹能酌量处之。”她劝词委婉,乃是后辈于晚辈的敬重。韦金通怔怔泪下,惆怅地微徽点头。林池菊手一垂,靠倒在韦冷香身上,心脉止竭。孙爷两又是一阵呼天喝。众人面面相觑,都是讲不出滋味。

真锋破胡首度颠峰对决,两柄神器驰名武林,到底英雄谁属却无人得悉。司徒仁臂上患处血流不止,如是一般高手,他原也不惧,但伏吟风武功卓越,内功手技俱臻化境,即使身子完好无损亦无胜出的把握,因此这伤非同小可。

但见矢龙游迂,二人进退迭维,险象环生。猛地听得司徒仁一声清啸,正是天刀十八破发挥至高境界,便是最后一式“石破天惊”虽是一招,其中却包含三十六般变化,诸般变化使将出来无不天崩地撼,那是除了他师兄和向正明之外从未有过的劲敌。伏吟风以灵巧制刚,幸在他天赋异人,修为实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驾驭真锋剑,轻车就熟,瞬即间已换了数种招剑,无一记重复。龙腾真气在体内流转,越斗越强,竟是绵绵不绝,源源不断。陆顶峰观之有时,自叹不如,心想:“几年前的‘梵经大会’伏少侠技压全场,到了今rì他的武功又有了新的进度。”群豪更是唏嘘不己,喝采声一波高一波。司徒仁失血过多,内力接济不上,渐见拙态,身法早不够先前那样勇悍,但厉害的杀着仍层出不穷。他有人质在手上,想喊休战量那伏吟风不敢不停,但武林中人都想争个第一,他好胜之心又强,单凭实力取冠,方显本事,教天下人知道谁是英雄。伏吟风见他刀艺jīng奥,却是有隙,便知他因伤之故,这一仗赢了也不光彩,念及李应书身陷他手,纵是不死必亦受尽折辱,义妹再遭毁容,管不得光不光彩,催动宝剑逼攻。

台下上千余人目线聚于一处,愈看愈心惊。也蛮调兵遣将,迅抵断天涯十丈外,他作了几下手势,元兵封住西南面所有退路,东北两面临涯,谷深不见底,倒省了人手。士兵一个踩一个的肩膀,这些jīng英平时训练有素,眨眼间叠了六七米高的人墙,每人均挽强弓,搭羽拉成满月待发。也蛮纵声扬来:“全部住手!”场内一概人等回睨,登下俱恐慌,交战中的人也息了打斗,若玄、乔守治诸人还入本门弟子所站区域。群豪猛然醒悟,司徒仁以神兵破胡为饵,引诱天下英雄集聚于此,利用断天涯的地势,想将大家一网捞尽。

涯面上空旷,没有大石巨树一类的东西可遮,元兵堵塞唯一的退路,从南涯边延伸到西边尽头,那些箭一同发来当真无处避开,身手好的挥器刃扫格勉强捱得一时半刻,但终是没用的,时间稍长一样身上会万千只窟窿。惶怯下出于求生的yù望,有人四寻避难所;有的骂个天花乱坠;大多亮出随身携带的家叉守在前胸,刀枪剑戟,鞭索锤钩;更有甚者镇定自若,却思绪如飞,希望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的生死关口能灵感突现;不过勇徒也有,像陆世寒就是第一个抢在向丽琪前面护航。无常子、秦桑海、白敬秋则拦在陆顶峰前端。

北官低骂:“该死!我一猜就着,可惜没人信,连我自己也不信。”他原意要恐言相吓,使群豪望风而逃,却不知元兵果真有这一出。伏吟风道:“司徒老妖,我们的过节须由你我来解决,与所有人无关,你放他们去吧。”司徒仁已封了几道穴止血。张士诚掏出药罐,将粉沫撒在患处,他漏了口风,以致心惊胆战,身子发抖,生怕师父怒恼,一掌拍爆自己的脑袋瓜。司徒仁见他毛手毛脚,笨笨拙拙,一把夺来敷上,笑道:“很不容易把大伙请来,老仙不好好招待一番怎么行呢。”

的确,司徒仁一伙处心积虑,筹划已久。伏吟风情知多讲无益,只能另辟善措。也蛮高声道:“妙极妙极,中原各派,诸路英杰都齐了,本将就一并收拾。老仙神机妙算,料到你们会甘心来``````”伏吟风不给他说完,纵上几步,双足使个千斤坠,站得稳如泰山,两手握紧拳头斜指地面,丹田凝聚体内的龙腾真气。此乃狂风骤雨的前兆,也蛮知他这是要发“龙啸吼”,曾不久还吃过它的若头,至今思及仍心有余悸。当下左手急忙一扬,元兵叠的人墙中间开了条大缝,却是门剑语和李应书被四名士兵架住,脖子上各搭着一柄明晃晃的亮刀。伏吟风眉一直,立既将提到口上的罡气回敛,又喜又忧,喜的是朝梦夕盼的眷侣终得以见,忧的是她xìng命捏在敌人魔爪下,随时会有香消玉殒的可能。

峨眉大武殿的众女流也认出门剑语,俱是愁肠更长。司徒仁一副蔑视生灵的神态,说道:“伏吟风,你尽管使‘龙啸吼’吧,老仙我有二位如花佳丽垫棺底了。不就是个好sè之徒么,老仙大了解你啦。”伏吟风恼叱道:“司徒老妖,你算什么东西,有本事快快与我决一死战。”司徒仁模模下巴胡子,意态懒洋:“拳头硬没有的,老仙不会跟你逞匹夫之勇。义溥云天向正明更是厉害,还不照样衰在老仙刀下。”

义帮众一听,均是愤怒填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饮其血,啃其骨。向丽琪捏紧义杖,发出滋滋声响,眼红脑热:“无耻狗贼!”陆世寒拉住她道:“丽琪,别冲动,留得xìng命,不怕没雪仇的一天。”也蛮甚为威风得意,腰板挺笔直,纵声说道:“老仙英明,深知伏吟风的‘龙啸吼’以内劲为杀伤力,取人xìng命于里许之外,是当当了的不起,因而委屈下两位小美人。列位的武艺才干,本将素所仰钦,要是埋骨荒岭岂不饮恨。眼下就有一条明路,愿意从今往后效力我大元的便丢掉兵器出来,本将非但不为难,反而奏呈圣上,人人有官做,个个富贵享。不顺者前面千丈深谷,就是你们的英雄冢!半柱香的时辰,你们考虑考虑。”

全场一片哗然,群员均望着伏吟风,真想破头也不明白,这女人就有那么重要么?可以连自己的xìng命亦不顾么?伏吟风在少年时,曾爱过一位姑娘,却坠海而亡,他承受无边的痛苦,好不易走出yīn影,遇上李应书,从新做人。得了那次惨痛的经历,他怎能再失去李应书,便把头颅送在这亦不能!

陆顶峰对伏吟风道:“伏少侠,你不该犹豫,避不过此劫,中原武林将毁于一旦。老夫明白你用情究深,但是大丈夫应先天下再个人。”朱元章不想人生就此定格,说道:“古今成大就者,无不代价巨额。世上之事总难两全,现二者不可兼,自是取重怂轻。领舵迟迟不肯出手,那你认为我们死了后他们就会放过李姑娘吗?显然这是不可能的。”武林一脉与个人儿女相较,差别殊远,在大节骨眼上,伏吟风如涛海的一叶小舟,摇晃不定,难以把持。他呆似木鸡,心下惘然惆怅,呜咽道:“两位教训得是,可我下不了手。”或许在他看来万里江山还不比美人一笑,儿女情长,英雄就气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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