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三):义杖义打
梁少民jiān笑一声,似乎稳cāo胜券:“输赢都还没见分晓呢,你就急着要滚啦?”抖擞jīng神,迈步上来,当头砍落。这一记“分尸斩”甚是简易,靠力、快见真章。任道远心想,须打得他扒下认输才行,抬断魂拐横格,以他内功之强,岂有挡不停的道理。突觉右臂麻痛,一阵头昏脑胀。梁少民知是毒药起效了,暗自喜欢,继续猛烈催招。任道远晕头转向,足底虚浮,提不上劲,勉强支撑,好几会险些着了道。
向孟君焦虑不己,捏紧着拳。这反败为胜来得甚是蹊跷,周雁说道:“公子,有古怪。”林展翔yù挺身相帮,又怕折了任道远颜面,叫道:“梁寨主,且请住手!”梁少民得势不饶人,攻得更急。但跛腿的老虎也比狼凶捍,任道远甩甩头清醒清醒,大吼一声,舞了“打神棍法”的一招“七零八落”,挥棍如网,看准时机,狠狠地喂了他一脚,将其踹飞出去,跌到人堆中。那梁少民受了内伤,血吐二两,呀呀申吟。随从忙相扶之。
此时任道远摇晃几下,坐倒在地,面无人sè。帮众均惊,围拢上来。林展翔抢至,按住他双肩:“任前辈,你怎么样了?”任道远有气无力,只把右臂缓缓抬起。向孟君托高他的手,见整个手掌发黑,便知是中毒,却不明白毒从何来。周雁一想即通:“对方兵器有毒。”任道远闷咳着轻点头,正是梁少民的半月朝刃部涂有剧毒。他的手在打斗时触碰到,是以染指。
林展翔在任道远胸口戳了穴道,护住心脉,对梁少民道:“双方依照武林规矩交战,胜负全赖本事。梁寨主,你在兵器上喂毒,这就不对了。还望赠予解药,以便治好任前辈。”梁少民给两人扶着,任道远那一脚差不多要了他的命,正恨得咬牙切齿:“你们酒肉和尚杀我义兄,可有依照武林规矩?唔?解药,没有!”林展翔脾气是好,但也有底线的:“那在下就得罪了。”东方宇心知这小子极难应付,要除义帮,得先做掉他,计策早已拟好,说道:“林少侠,你闲事管得大多了。想取解药,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林展翔现在是义帮当家,非救任道远不可,若是平时遇到我辈中人有难,照样会伸援手的。说道:“这便请道长赐教。”东方宇瞪着眼道:“我们的仇家是义帮,与你全然挨不着边,贫道是非分明,怎能拿你来出气。义帮的听好了,谁要是夺下我手里的拂尘,解药就奉送。”周雁在林展翔耳旁嘀咕:“公子,牛鼻子道士怕你啦,不敢和你打。”义帮就剩任道远一名高手,却也中了毒,岂不又须向孟君出战?
林展翔向周雁求措,说道:“小雁,就看你啦。”周雁苦脸一拉,已经回了答案。
向孟君道:“道长,你说话可作数?”东方宇道:“当然!但若夺不下贫道的拂尘,你们义帮就立马解散!”这赌注大太,向孟君只是帮里一员记名弟子,捉不定主意,便请示林展翔。任道远则先开口:“向侄女,不能答应他。任某死不足惜,义帮就算还余一兵一卒,也不会解散。”林展翔脑门发热,想要硬抢。周雁叫他别冲动,敌众我寡,于己不利。向孟君又道:“道长,我在义帮无权无职,根本没说话的份,便是想与你赌这一把都难。”东方宇向梁少民要了一瓶解药,晃在义帮众人眼前。像拿着骨头故意诱饿狗那样,就是不让它吃:“任法老中的是‘升天散’,只须一粒‘回阳丹’,药到毒除。你们不要,我可就扔啦。”
林展翔盯着瓷瓶,此刻不抢,更待何时。疾足飞一般地欺到,发“形龙拳抢珠手”捉去。东方宇缩开瓷瓶,另一手使拂尘撩出,冲他门面进袭。
拂尘俗话叫拂子、麈尾、云展,是将兽毛或丝麻扎成束,再加条长柄,用来除尘、赶蚊虫的。禅宗以拂尘作为庄严法具,奄院里常见住持、首座手执此器登台讲经说法,即所谓的“秉尘佛法”。而在道家体系中,拂尘又是道徒的武器和法器,有“拂去尘缘,超凡月兑俗”之意。神话故事里的太乙真人、太上老君、太白金星、吕洞宾均以拂尘衬托其威,教人一看便有种仙风道骨感觉。
林展翔改使“形猴拳攀枝手”抓住拂尘,一牵一甩,控制了局面。左手又发“形龙拳抢珠手”,拿实他的臂胳,运劲重捏。东方宇整条胳膊酸痛,瓷瓶都握不稳,掉下来。林展翔推开对方,一个横抄,接住瓷瓶翻纵回来。从启步、放招、夺药到止足,不过是霎息间的功夫。
东方宇立定脚根,说道:“林少侠,药是假的,假的,快还我!”他越这般说,林展翔越是不信药是假的。东方宇转头问:“梁寨主,你说这药是不是假的?”梁少民一懵,配合得也默契:“回阳丹是赤橙sè的丹药,有一股腐臭的味道。我给的就是这个,没错呀。”东方宇责道:“你``````”语气好像怪他大老实,笨脑袋。
林展翔哪知人心险凶,拔了瓷塞,倒出几颗药丸,果见呈赤橙sè,放近鼻孔嗅之,正是有股腐尸般的臭味。以周雁的智力判断,定然有诈,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到何处不妥,惊叫:“公子,不要闻!”林展翔嗅了下,臭气有点恶心,没什么不良症状:“怎么啦?”东方宇露出得逞后的jiān笑:“小子,迷迭香的滋味如何?”林展翔犹在梦游中:“什么?”胡研痴笑道:“这小子死到临头还不知。”
就在这会,林展翔登感不适,腿一虚,瘫跌在地。周雁大惊,忙相搀挽:“公子,你闻的是毒药。”东方宇忿道:“小子,我们找义帮寻仇,你偏爱出风头,碍手碍脚,就不要怨谁了。贫道看你武功了得,只好计取啦。”
林展翔屈膝盘坐,运功逼毒。周雁守在侧。
向孟君火冒三丈:“你这臭道士,忒也无耻!”口上骂着,手已按义杖便掠到。东方宇的拂尘柄硬须软,可软硬兼施。他用柄端格挡,前半部分是白丝麻,千丝万缕甩出。在抵御的同时亦能攻击,直是妙用无穷。向孟君抽棍退闪,吓得一身汗。东方宇蔑道:“义帮的镇山神技‘义杖十六打’不过尔尔,趁早散伙吧。”向孟君自知这路棍术只学招式,不通运劲的窍门,本事差他很多,但这口气怎忍得?身形一晃,摆棍扑上。
东方宇针对自己这种软兵器,练了一项技能,称“太乙神通”相传是太乙真人的所创。拂尘的攻法独特,软硬兼施,开合紧凑,灵动多变,有如天马行空,洒月兑飘逸。以缠、拉、抖、扫为主。向孟君的棍法虽jīng,却不悉心诀,驱使不当。对付一般人卓卓有余,一旦与真正的高过招,就越打越乱,越乱越失利。东方宇大据胜面,威风凛凛:“义杖十六打,盛名确实假。”
潜运内力走了一个小周天,林展翔喷了口浊气,神清元复。他习成诸项绝术,功力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区区毒药远不能加害其身。周雁见他顷刻间逼出毒气,yīn天转晴:“公子你没事啦,大好了。快帮帮孟君姐姐。”林展翔一看向孟君像无头苍蝇的打法,便明白问题所在。因为向丽琪曾也讲过,她只传了向孟君棍招,于心法片字不授,是不得坏了规矩。
周雁道:“公子,你把心法念给她听呀,她学过招式,对应上口诀,定能发挥原有的威力。”林展翔犯难了,总不会还没上任就违背了义帮千百来的律例吧?周雁瞧出他的心思,又说:“向老掌帮教会孟君姐姐招数,没教心法,不算犯规。你只传心法,没传招数,当然也不算犯规了。”林展翔恍然咋醒:“对哟!”忙详观东方宇使招之势,以便叫出想应的法门让向孟君反击。
东方宇完全占了上风,像耍猫一样,牵引着向孟君,存心要挫挫义帮的锐气,折折他们颜面。拂尘甩划个半圈,银须散似雨点打去,这记“满天雪飘”从各个方位袭来,叫人挡不可挡,破不可破。
林展翔快速叫道:“扫腿式,棍回横掠意中虚。”他想事十分迟钝,可与人交手反应却异常灵活。向孟君似听到救命音符,结合运劲法门,沉身躺倒,几乎着地,但不贴到地面,木杖伸直横掠过,身子跟着扭转。这一下打完,又从新站好。东方宇的蹬脚避开,又惊又诧。林展翔即叫道:“纵棍式,荡冲双打妙手挥。”向孟君一听,猜是林展翔要她反守为攻,抢占先机,便依口诀出击。驰上三尺,义杖支地,翻跃过来。借义杖一挺之力荡去,扳过兵器猛挥猛打。
那东方宇有些遭不住,边抵边退,颇显疲态。向孟君那一跃势尽,落足后撤几步,以免没站好,敌人就喂招来。林展翔及时诵念下式经文:“转轮式,笑里藏锋回头棒。”向孟君信心倍增,正面冲杀,却是虚晃,引得东方宇连忙招架,只顾眼前,此谓“笑里藏锋”。谁知向孟君逸到其后,抡棍就打,此乃“回头棒”。可笑的是,东方宇想起林展翔说“回头棒”理解错误,只道向孟君打自己的头。当下不加细思,也没那么时间给他细加思考,转身就往上格挡。这个“回头棒”是回头一棒,目标不一定是头部。向孟君攻的是胸月复,想不中都难了。
“嘭”。棍杖是木质,有点柔韧xìng,这一击余威未尽,棒尾还在抖动,发出呜呜之声。东方宇着了这记,吃痛不己,咬牙怒呺,顿时道士该有的形象荡然无存。他立马一个跳纵,人在空中,就舞好架式,浦蒲前进。
接下来林展翔念了抱元式,空穴来风一鼎天。破兵式``````
向孟君熟练棍法,再得心诀,拟合使用,才真正见到“义杖十六打”的奇威。帮众心下称快,荣辱与共。任道远脸上也是赞赏的神sè,又疑思:“向侄女的这手棍技是向掌帮授予的,那林少侠的心法从何而来?啊,周姑娘说林少侠就是掌帮,莫非老掌帮临殒之前,已将位子传给了他?‘义杖十六打’只有掌帮可以学,这就对了,我真的胡涂了。”再面对林展翔时,多了几分敬意,心里接受了他这个掌帮。
周雁暗道:“我说单凭一根木条,怎么就成了义帮镇派之宝,原来是靠这套绝世无双的武功。也是的,义帮傲立近江湖近千载,压山宝技又岂同泛泛。”
林展翔口授心法也默记了招数,自观自学。向孟君梳理了套路,十六打使完,再无须林展翔宣读,已经有了底。毕竟姜是老的辣,东方宇吃了占小亏,但不要害。这老姜还狡狯得很,拂尘搭上敌人的木拐,缠住后回拉。向孟君力不及他,又不肯放手,因为棍子被夺就必败无疑,且这杆桃木拐乃义帮历代相传的信物,宁愿命可丢,棍不可失。于是给拉得往前扑去。
向孟君马上借势顺便从他侧边翻跃,落到他斜后面,反过来扯拂尘。东方宇扭身不及,让人反拉的话,手向后折掘,根本出不上力,拂尘就月兑了掌心。向孟君终于理直气壮驳斥:“太乙神通,狗屁不通。”东方宇涨得满脸赤红,好不光彩。
一群峨眉弟子,个个按着剑柄涌上山来。走最先的是宜清、宜冉、宜贝、伊梦盈、赵关关、东维、赵关关、紫娟等。周雁抽口冷气,悄悄闪开,跑到房屋内。她包袱里有自己和林展翔衣裳,逼得又改男装。
伊梦盈见林展翔也在,惊呀中更多得是愉悦。
向孟君喜形于sè,迎将上去,东方宇离她不远,发足欺到,举掌拍出。他想夺取拂尘,挽回些少的颜面。林展翔惊呼:“小心!”出声的同时,驰抢过来。向孟君转身也是一惊,木棍横挥,怆急之下,哪还有什么招式。东方宇迅速变掌形爪抓紧棍子一头,为避免二度失手,这次不往回,而是往前推。向孟君没猜到来这招,被捅中肩膀下的云门、中府两穴之间,倒跌出去。东方宇在戳中她的时候棍子又往回猛拉来,轻易卸下她器械。这一推一拉,向孟君哪还能握得住。林展翔刚刚奔到,挽起向孟君,问知无大碍才放心。
桃木杖乃义帮法器,就好像是皇帝的玉玺,绝不容丢失的。林展翔有责任守护本帮宝物,喝让东方宇交出解药和义杖。有峨眉派朋友增援,如今形势又不同了。东方宇本要抢回自己的拂尘,谁知夺到一根木棒,但看林展翔很着紧,岂肯送还:“她缴了贫道的拂尘,贫道缴了她木棍,大家打和。”
宜清令弟子围起来,不教鱼漏网。
东方宇见势不妙,不管伙当们生死,顾自逃命:“不奉陪了。”一蹦身跃到墙院,踩上树梢,晃眼间就无影踪。林展翔也毫不逊sè,随着纵去。无论如何,玉玺亦得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