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一):求医何路
午后,林展翔在光照禅房与洪晚秋、伊梦盈、紫娟、赵关等人闲话从应天回来这一路见遇。讲到jīng彩时或闻笑声一片,或各抒个人观点。东维急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不好啦林大哥,孟君姑娘上了舍身崖,看样子是准备要跳的了,我苦劝无效,你快去阻止她吧。”林展翔不作二想,飞跑出门,倾刻又折还,窘道:“舍身崖在哪?”伊梦盈道:“峨眉金顶后山,穿过裂谷坳就是了。”林展翔是第二次上峨眉大武殿,却怎知裂谷坳具体何往?摆出了个疑问的表情。洪晚秋道:“后山这么大,他听不清楚的,走,跟我来!”率先开路。
舍身崖是金顶上的一处景点,此地有一石极高,伸出峭壁,顶部削平,与双人床一般大小。向孟君就坐在伸出峭壁的巨石最尾端,两脚探到悬崖外。山风乱发,吹落断肠人的泪珠,却带走不悲伤。
几人赶到这,抬见向孟君处身崖边险地,均着急地出言相劝。林展翔点足使开“雁翔天”,纵上崖面,他腿没受伤,步法照常可用。向孟君侧过脸去,说道:“林大哥你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我不会拦着你了。”林展翔试图靠近她,硬拉回来再做思想工作,但一移步,向君就说:“别动,你过来我便下去。”林展翔唯有原地站好,看样子做思想工作这道程序是不能省的了,说道:“孟君,你想吹风也不用坐这么高的。来,你那里很危险,有什么事过来再说,我们都会想办法帮你的。”向孟君往下一望,谷下白霁苍苍,似是无底,坠下谷去不死都没人信的,她说道:“看得出来,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危险,但我不怕,还想跃跃yù试。”林展翔明白急是无用的,了解事情的经过才好对症下药开解她,便道:“一般来讲,死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孟君,你这究竟是为何?”
原来向孟君伤心之下出走至此,心想:“林大哥是我一生所爱,他若去了,我孤留于世尚有什么意思,自当义无反顾追随他去。”又想:“我何不以此相逼,倘如他肯为了我不跳崖而好好活着,我就不用跳呀。要是他依然一意寻死,那我又须留恋什么,便死了也罢。”当下攀上舍身崖险地,又苦无人知道自己在这里,刚好东维捡柴到此。东维见她爬得这么高,规劝中方知她有自我了结的想法,遂回去通知林展翔。向孟君的这种方式倒有些别具一格,这时又说道:“是人都要死的,早死也好早投胎。人间大苦,天堂或许是很理想有国度。林大哥,你急着去见湘羽,亦是这般想的么?”林展翔都听不大明白,说道:“不,我是怕她一个人在那边寂莫,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顿了顿又道:“孟君,你到底在想什么,能不能与大家说说?”向孟君淡然道:“好吧,想知道我就说了。你不是一心要寻死么?反正你死了,我也就不活啦,那还不如让我先跳下去,也省得到时眼睁睁看你离开而痛心疾首。”林展翔得她如此相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下面的伊梦盈高喊:“孟君姐姐,你搞错了,展翔哥哥怎么会这么傻呢。”向孟君没搭理伊梦盈,说道:“为了你,我不惜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拒绝燕王,几乎命送当场;为了你,我置女人家的声名不顾;为了你,我可以毫不犹豫地从这跳下去,这些你都知道?我不要求你什么,我不勉强你接受我的感情,我只希望你能够面对现实,不再自甘堕落。你若不答应,就不用和我说话了。”林展翔想,孟君一直待我很好,不离不弃,这回竟以死来唤醒我,足见情深义重,我如还一意孤行,岂不有负她大多。说道:“孟君,对不起,是我大过任xìng,累你cāo心了。我答应你从今往后,只要有一口气在都会仍然坚强地活着。”向孟君yīn天转晴,道:“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林展翔郑而重之道:“我说话从来算数,几时骗过你了?”向孟君爬起扑来,一头扎入他的胸膛,饱含喜悦的泪水洒了下一大把:“你是男子汉哦,基本上男子汉是言出必行的。”林展翔道:“我不知道我算不算是男子汉,但从不食言确是真的。”两人互视一笑,再相紧拥。
伊梦盈暗道,原来我并不够了解展翔哥,这就是距离。
洪晚秋回转身来,说道:“少儿不宜,别看了,都回去吧。”
在另一处地方,周雁早站在那里,她是看到师姐妹和林展翔匆忙朝后山裂谷坳走,好奇跟来的。此刻见林展翔、向孟君相拥,低声道:“最懂公子的人却一直都孟君姐,我不过是卡在中间障碍物罢。我间接害死公子的父亲,就算公子心里面有我的位置,也不可能会娶我进门的。”喃完又低头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林展翔既然想开了,也不再留着陆湘羽的骨灰,就撒于高崖处,随风而散。放她zìyóu,便是放自己zìyóu。舍身崖回来,向孟君心情大畅,逢人就很有礼貌的问安道好。高兴之余,又为林展翔病况发愁。向孟君决定入宫一趟,看看宫中的大医有没有办法可治此患,因为皇家的御医总是有些本事的。林展翔不让她去,就算宫廷名医能治,朱棣恨已极深,又怎肯命人为我治疗?向孟君说先打听宫中有无人能治此疾,若是有,再另行设计请来,不一定要朱棣知道同意的。林展翔仍不允许,但另行遣人到应天城的郑府找马三保了解情况。马三保常出入皇宫,要询谒宫里的大医可否续接经脉十分容易,但遗憾的是在马三保的回信上说朝廷方面没有这等高明之士。向孟君哪肯罢休,遂号召峨眉大众出谋划策。大家都希望林展翔恢复功力,于是推荐许多江湖郎中、名师术士,一时间三峨别院成了讨论会议室。林展翔想,顺其自然就好,凡事不必过于索怀,没武功不代表是件坏事。可见到众人这般关心自己,回首之前一心要厌世轻生的愚举是多么不该,天幸觉悟得早,没造成无可挽回的错失。
闲庭信步,林展翔心下寻思:“没有武功,有没武功的活法,不见得就不好了。在峨眉搁了个把月,也是时候走啦,省大家为我的病cāo心。”打算于这一两天内辞别,找个没有江湖是非的地方,过平常人生活,体验另外一番乐趣。武林中的恩怨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由院门进来,林展翔迎上几步施礼问安。宜风回了同等之礼,从不因自已是主人或者贵居峨眉一派之长而觉得就高人一等。林展翔道:“师太,叨扰多时,给贵派添了不少麻烦,展翔郑重与你说声感谢!”宜风道:“你这孩子又来跟贫尼客气了,我佛门弟子,不急人所难,岂非枉读那么多的佛经禅理么?”林展翔道:“无论如何,说声谢谢总不可免的。”宜风微微啄头,算是接受,说道:“你的伤怎么样,都好了吗?”指的是除了那断去经脉外。林展翔道:“多蒙师太关心,展翔的伤势已无大碍。我也准备明rì向师太告辞,先上华山看看。”宜风道:“你身子刚刚复元,作甚急着要去?还是敝派简陋,多有怠慢?”林展翔忙道:“师太说哪的话了,其实也没什么,展翔只是不想让贵派的师姐妹们为了我的事费神,这好生教我过意不去。”宜风呵呵一笑,说道:“贫尼的那些弟子就这么点好处,你便成全下她们呗。”
正聊间,一弟子来报,有朝廷英雄阁号称鬼斧神棍的木施主、古施主求见掌派。林展翔跟师太讲他认识二人,曾在华山华yīn还帮自己解过难。宜风不禁奇怪,这二人是西疆外家高手,受辖燕王麾下,她素有所闻,却未缘一面,不知来大武殿干嘛?叫通传弟带他们到见xìng归真堂,随后即会。知客弟子应声而去。宜风又邀林展翔一同接见来宾。
两人齐往见xìng归真堂,一踏入门口,便有一条棍子向林展翔点来。宜风深知如今的林展翔万难招架,抢先出手扬袖挥格。偷袭的是使棍子那个木青,他最得意技能乃是棍子上的“三十三式短打”为武林中的近战名技,其jīng微妙义不输于义帮的“义棍十六打”。木青让宜风的功力一带,跄出一脚,立稳马步,挥棍舞上。林展翔无份参以,让出空间,他一点也不担心宜风,反倒替木青擦汗,望其知难而退,不要动真。
徒手支付,应对有余,她心想旁边还有一个同来的人也不出手,那么此人定是试我武功来的,并非来与我为敌。当下发招便留了余地,容让三分。古行于旁观战不得不佩服宜风的本事,那一代神尼之称,料来名符其实。
间二人已拆百几回合,表面上不分胜弱,事实却是木青一连进攻,都破不了宜风奇招。木青是西域吐蕃少有的脚sè,于武学一道深有其造,眼见自家绝术“三十三式短打”不管正着出,还是倒着使,居然不能在师太面前据得半点优势,便又改用其它拳掌之术,仍难取胜。最后只有叹息而罢斗:“师太的武功那是没得说的了,不过我是想试试林少侠的,却教师太抢先出手了。”宜风抱歉道:“贫尼扫了施主的兴趣啦。展翔是本门贵客,贫尼怎可让客人与施主动武呢。”其实林展翔对头甚多,宜风不想张扬他经脉受损的事。木青眉一鼓,笑道:“你让我怎么猜得到,峨眉派还有这种规矩。”一手搭上林展翔的肩膀,说道:“走,我们去外面打,不在这开战还不行么。”林展翔的意思是要拒绝的,但短时之间又找不到话来敷衍。宜风道:“两位施主远道而来,不只是想领教展翔的武功吧。”古行认为也是的,不能让木兄因个人兴致误了主公交待的任务,说道:“大哥,来rì方长,你怕没机会么?别耽搁了正事。”木青分开主次,识得轻重,放开了林展翔,道:“好,说要紧事,说要紧事。”
宜风请两老上座,便有弟子进来送上热饮。虽然宜风与木古兄弟均已认识,但毕竟首次谋会,林展翔还是依照江湖道规,介绍双方姓名谥号,以示敬重体面。末了,宜风道:“不知两位何以这么有雅兴,跋山涉水,到我深山古奄来上香?”古行捧杯就近嘴边吹风却不喝茶,说道:“林少侠到应天赴宴,归途中遇上不少麻烦,我兄弟都听说了。毫无疑问,少林逆徒净空、七星宫四长老还有那两个蒙古人和扶桑武士,他们这些人目的均是冲着贵派弟子周姑娘的神兵利戟呀。”宜风道:“贫尼也正为此事发愁,真锋破胡不过是前人留下来的两柄上古神兵,充其量也就是年代有点久远,非金非银,却有什么好抢的?”木青道:“神兵破胡,唯我独尊。利戟真锋,并驾齐驱。刀剑出梢,君临天下。就为这几句话。最近还传出宝藏之说,看来真锋破胡真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