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三):求医何路
周雁拉着林展翔就往门口去,嘴上还叨念:“公子,事不宜迟,我们立马起程去天主岛,请伏前辈为你看病。”向孟君觉得也是越早动身越好,跟着走出:“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叫我,大不够朋友了。”林展翔道:“我们听师太把话说完,生死有命,急有何用?况且总得问清楚天主岛该怎么走才好上路的嘛。”周雁心想也对,大骂自己湖涂极矣。向孟君则问:“那天主岛在哪里,我们要如何才去得?还请各位师太见示。”宜清道:“刚才老尼说过了,我们只知道天主岛是在福建霞浦县沙塘港出发,却不知明确的线路。”周雁圆眼大睁:“噢,我懂了,师父师叔伯是说萧前辈会去,能找到萧前辈就可以啦。”宜和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师伯不能指引你去天主岛,但可告诉你们萧居士的栖所忘幽谷一线该怎么去。”宜风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找到箫居士是一大难关,能顺利到达天主岛是一大难关,找到伏施主又是一大难关,而伏施主究竟还在不在人世人我们也作不了准,就算他依然活着,却未必就一定能医得好展翔的伤,因此你们要有最坏的心理准备。”
原来所谓的希望是这么渺之又茫的。周雁哭丧着脸道:“师父,真有那么难吗?”宜风当下一一详尽:“十几年前,贫尼想探望故友箫居士,去过一回望幽谷一线天,但进不了箫居士住的青竹小榭。贫尼发现谷外设了深奥的五行阵法,一般人可是过不去的,想是箫居士决意要与世隔绝,不使外人去sāo扰她,所以找到箫居士就是第一大难关。”伊梦盈郁闷得很,说道:“箫前辈长居深谷,必是闲着没事,就摆这些迷阵来消遣。”向孟君道:“那种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但我相信有人能设阵,就定有破解之人的。”宜分道:“话虽如此,可这里却无一人通晓奇门盾甲术。”周雁长了信心:“也许我破得呢,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曾经涉猎过一些关于五行八卦之类的书籍,觉得不是很复杂。”宜风倒看好这个弟子,说道:“那就好。海上的气候更比任何地方都恶劣,常有海啸大风,天气是说变就变,随时都有葬身鱼月复的可能。展翔呀,你自己要酌情而行。”林展翔想,人总是在逆境才能更好地成长。说道:“展翔明白,我认为没什么的,圣尼不是经常往返中土与天主岛之间么,不见得会出什么问题。”
宜风说的是可能xìng,并不一定就遇故翻船,这点要看运气了。又说道:“至于那伏施主是否尚在人间,贫尼也不好说,得瞧上天安排了。”向孟君暗下决心,说道:“虽然千难万险,希望微有,总比完全没机会要强,纵是一分生机,我们都要付出九分的努力。既使失败,也曾试过,便无存在有什么遗憾了。”宜风道:“南屏峰忘幽谷在江西吉安境内,展翔,你待会准备一下,最好是明天一早出发。还有,展翔的武功已失,为防有仇家找他生事,我们绝不能对在座以外的任何人透露他此去天主岛的行踪。”众人齐头点作为回应。宜和道:“林施主,你找到箫居士打听去路,记得租条大船稳当些,粮水方面事前一定要备足。是了,你打算和谁一道同往?”林展翔想了想道:“这次海行必然凶险莫测,我只身前往即可,无须劳烦其他人。”向孟君大声说道:“我要去!”但不是高调音就有用的。林展翔拒道:“越洋出海风险大,不是闹着玩的。孟君,你好最还是不要去。”向孟君大声又说:“我要去!理由就是我不想解释。”宜风笑了笑,哪里看不出这姑娘是为心爱之人赴汤荡火呢,说道:“展翔,难得向姑娘一番情义,你便许她去吧,一路上有个照应也好。”
周雁想公子为我做了不少事,也是我为他做点什么的时候啦,说道:“师父,公子的起居饮食一直是我照顾的,现在他有伤在身,我更离不开他,能否让徒儿随公子同行?”宜风思虑片会,说道:“好,雁儿聪明机智,说不定到时能帮什么忙。等会你一个人留下,为师有话在跟你说。”周雁答应着,只道师父会交待什么话要转告箫前辈或伏前辈吧。
自己的问题有着落了,但峨眉派的麻烦似乎没解决。宜风以义为先,不畏恶势力逼迫,教人生敬,然得罪燕王,可是掉脑袋的事呀。林展翔道:“师太,燕王那边怎么办?”宜风早有计较,说道:“兴许燕王只不过吓唬贫尼而己,非真的要发兵灭我峨眉,那样对他来讲一无益处。更重要的一点是,燕王想兴师问罪,总得有个理由,无缘无故他不会派兵前来的。”宜清道:“对,就算他是当今皇帝,也不能乱降旨杀人的。”
但其实罗织罪名,诬陷善人的事,于当时并不少见,洪晚秋道:“最好他不要像东厂那样捏造罪名就行。”林展翔扫了一遍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道:“我明rì将离开,此去是死是活,孰难预料,更别说几时能回来了。假若师太这次触怒朱大哥,朱大哥兴兵来犯,我就不能和在座的各位并肩作战了。”说道:“另外,我再修书两封,分别让人送往华山三清行院和义帮总舵边涯水阁,倘如燕王不讲道义,拨下意旨来打大武殿,务必请求华山、义帮两派弟子增援。”宜风听了直摆手:“不可不可,燕王果真要灭我峨眉,便是华山与贵帮来援,何以又挡得住朝廷的大军?既然挡不住,华山、义帮两派的弟子来了岂不是白白牺牲?”林展翔道:“师太不是常说,我武林正道,一气同枝,要结心齐力么?贵派有难,我义帮绝不袖手一旁。何况我帮曾多得贵派相助,才度过最艰难的时刻,我们做人怎能忘恩?就算是合华山、义帮和贵派三派之力仍斗不过燕王的大军,却至少能更好地撤离呀。”峨眉派一众只好不再推迟。
临去时,宜风交嘱林展翔找到箫居士,替她道声吉祥,有幸见到伏施主,也转达她的问候。林展翔一一记住了。
散会后,夜稍入深,周雁还留下与宜风密谈。向孟君回房打包,睡前还到万佛堂上香,不为别的,只求林展翔能来去平安,治好身上的病。林展翔先是忙于写那两件书信,伊梦盈过来帮他收拾行囊,却心事重重的样子。刚始林展翔也不在意她的神sè,贴好信件才发现不对,说道:“梦盈,你好像有心事。”伊梦盈没拧转头,继续手上的工作:“不是好像,是真的有。”林展翔倒了两杯茶,邀美共饮,说道:“大家都是朋友,你就透漏一下吧。”伊梦盈坐到旁边来,端起茶具又放下,说道:“展翔哥,我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这次你去那么远,也不知何年何rì再相聚。展翔哥,你替我跟师父说说,让我也和你一块走。”林展翔一听就挂起脸来:“那不行的,我武功使不出,没办法保护你,还是不要去的好。”伊梦盈很想和林展翔一起,哪怕受苦受难,坎坷多于安乐,也愿意的。但宜风没让她去,而她一向乖巧听话,从不违扭师命,更没有向孟君那种勇气向师父起出要求,便只好来乞林展翔帮忙问下。但听林展翔一口回绝,伊梦盈伤心道:“我怕以后没机会见面啦。”林展翔道:“这要看缘份了。”伊梦盈道:“不,缘是天定,份乃人为。你我相遇,相识是缘,能否相爱相守就要靠努力了,不是么?所以我得争取。”自从在华山脚下的文水铺初遇,林展翔就忘不了这个姑娘了,说道:“我此番出门,生死难料,实在不便要你跟过去。这样吧,如饶幸不死而又回来,我们就一定能再见面的,我保证!”伊梦盈呆滞片歇,勉强点头。
次晨,林展翔、周雁、向孟君起得比鸡还早,原因不是他们低调,而要悄悄出发,不惊动其它派中弟子和木青、古行。因周雁也在其中,林展翔又空有一身本事使不出,所以为安全起见必须秘密启程。送行的就宜风和伊梦盈。到山门前,宜风还山叮海嘱,做娘的也没有这么啰嗦。伊梦盈更不得了,竟泪落涮面,看来早上洗脸的水都省了。
话别间,宜风身后传来木青的遥呼声:“师太,林少侠是否下山了,你看到了吗?”林展翔往上一看不见人影,估计木青还在一定距离外。宜风道:“展翔已与燕王反了脸,指不定他会暗中加害,万不可给木施主、古施主知道展翔的去处,你们先躲起来。”周雁反应快,扯上林展翔、向孟君就钻入旁边茂生的植被中。
一藏好,木青、古行便出现在上方。这两人拾阶而下,至宜风跟前,古行道:“师太好早呀,早饭用了没有?”伊梦盈道:“本派规定弟子都要早起做功课的,吵到施主真是抱歉了。”古行哈欠连天,懒散道:“没事,我是被大哥吵醒的,他说好像看见林少侠出来了,就硬拉我来追。我说他眼花,哪有什么林少侠,害得我好梦差一点点没做完,姑娘你说气不气人?”木青重重白他一眼:“我是真看到林少侠出门,可能在前头,我们追下去瞧瞧。”伊梦盈道:“两位前辈似乎很在意展翔哥,不知是何故呢。”
木青、古行受朱棣之命登临峨眉大武殿,就是想探探宜风师太的口风,没料到林展翔也在峨眉派里。他二人都知道林展翔因向孟君得罪朱棣,朱棣恼恨林展翔,yù杀之而甘心。如果能得杀林展翔,朱棣定龙颜大悦,必是奇功一件。所以为金钱利益效命朱棣的木青、古行就有杀林展翔拿奖励的想法。但是大武殿内高手多多,又不能公然杀人,他们两就拟计,终决于以讨教武功为名,做掉林展翔,然后再说是出手失误,来搪塞峨眉派的人,谅这帮尼姑少女不会拿有皇命在身的自己怎么样。昨rì说要试林展翔武功的,却叫宜风来捣乱,打算今天再行约斗,岂知今朝木青起来解手,无意见几人出门,其中一名像是林展翔,由于清晨天尚未亮透,看不大准,但也不可放过了。当下回房拉古行去追,古行睡得正香,人被扯起,仍犹在梦中,是以中间误了点时间。
本来林展翔去哪,木、古兄弟也不用表现得大过关注的,因此给伊君盈一问,倒不好回答。木青道:“朋友嘛,当然互相关心啦。不与你说了,我们快点追。这林少侠真不够意思,走也吭一声,不过我哥两还是要跟他说句再见的。”宜风忙道:“不瞒施主说,展翔他确实离开了。”古行道:“这小子还真的走啦,他去哪?”宜风道:“自然是回义帮总舵边涯水阁。”
林展翔伏于暗处,但听宜风替己隐瞒,说了谎,心道:“师太为了我而撒逛语,也真难为她,菩萨要责怪就责怪我好了。”
木青道:“作为朋友没给他道别,实在说不过去。二弟走,好歹我们送他一程。”宜风暗想这燕王派来的人果然有古怪,让他们这般闹下去,定误了展翔行程,说道:“两位施主,你们的请求,昨晚我们都已商议好,这便进屋详谈吧。”二人认为还是神兵的事重要些,遂随宜风入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