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武牧家客厅,武家家庭会议仍在召开。
除了武向北在宁海就职,武向南、武向西、武牧和陈江月一并参加会议。
武方孔面对家中长辈,没有了白天的玲珑自如,略带拘谨。
但是一聊起票号,武方孔马上神采飞扬,挥洒自如,武方孔详细介绍了票号的职能、工作流程。
介绍完武方孔才感到有些表现过头,不好意思的对几位长辈一一施礼,这才走到客厅最下首坐下,随手掏出一个小本,准备做会议记录。
武向南掩饰不住眼中的骄傲,手抚长须,踌躇满志。
武牧对武方孔越发欣赏,这个年青人展现出了与年龄不相符的老道和职业素质,难得的是他还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和一份强烈的创业热情。
武牧站起身来,开口补充:“票号不仅仅有方孔刚才所说的作用,票号主要的功能是发行货币。货币分为金属货币和纸币,纸币就是宋代曾经出现的‘交子’。票号内部准备一定的贵重金属,比如黄金和白银,规定货币和贵重金属之间的兑换比例,然后就能根据所准备贵重金属的价值,发行一定量的货币。”
武方孔面sè不变,眼中流露出惊讶。
武牧微笑,开始随口胡扯:“票号之间的资金流动叫做金融,金就是钱币,融就是流动,金融就是流动的钱币。票号的汇兑只是金融的初级表现形式,票号应该承担更大的责任,比如利用货币对敌方势力的金融体系进行打击,这个叫做‘货币战争’。再如利用控制资金流向来拉动某个经济项目的快速提升,这个叫做‘货币杠杆’。又如配合zhèngfǔ对某个地区加大投资力度,拉动当地经济快速发展,这叫‘货币倾斜’。”
武牧不是经济学家,能了解这些已经算不错了,漏洞百出而不自知。这个不是要献丑。武牧要保持中心地位,那就一定要保证在各个领域的领先xìng,不仅仅在zhèngfǔ内部和军队内部,家族内部同样一样。
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所以在大局未定之前,武牧不允许有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发生。
至于这些名词解释到底对不对?现在这个银行还叫‘票号’的年代,在这个盈利主要靠‘利息’、‘汇水’、‘平sè余利’的年代,谁能搞得明白?单单解释一个金融体系怕是三天三夜都解释不完。
陈江月最有政治眼光:“这么说,利用票号不仅仅可以缓解咱们的财政危机,而且可以打击鞑子的经济体系?”
武牧点头同意:“正是这样,咱们要有清醒的认识,票号可以发行货币,能够缓解一部分财政压力,但是缓解财政危机不能全靠发行货币。票号也就是银行,银行是一个金融机构,金融机构最重要的是信誉,一旦货币超发引起信誉破产,到那个时候就不是财政危机的问题。”
武牧忽然想到一事,略加沉吟:“咱们可以这样:在咱们内部成立信誉良好的银行,在鞑子那边成立票号,然后通过炒作提升信誉,吸引鞑子大户去咱们的票号存入贵重金属,然后咱们就关门大吉。哈哈哈!”
武牧越想越开心。
武向南最有正义感:“这不行,这坑害的是天下百姓,不能这样做。”
武牧不介意,陈述一番下午跟陈远志开会时放过的厥词,然后再解释:“有钱存入票号等着吃利息的,都是地主大户;正经的商人和票号打交道都是要汇兑,哪有把钱存在银行等着生钱崽子的道理。这些个大户最不是东西,占有大量社会资源,又不回报社会,正是我们要打击的对象,如果他们不改变现状迟早会被咱们连根拔起。如果能够用这些手段打击到这些大户,使他们的财产缩水,说不定还能使他们逃过一劫。”
武牧不心软,没有不流血的社会变革,让这些大户流血总好过全民族生灵涂炭。
在武牧的认知体系之中,除恶既是行善,如果除掉一部分毒瘤换来整个民族的腾飞,武牧不介意这个毒瘤数字大一点。
政治家,不心狠手辣怎么能称为“家”?
这个“家”是所有被称为“家”的行当里面最yīn暗的一个。
武向南默然,他当然明白武牧说的有道理,他只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用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去维护另一部分人的利益。
武向南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武牧的做法,如果别人把自己的家族也当作毒瘤一般的铲除,武向南不知道武牧会不会仍然这样想。
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武牧心中有点沉重,但是武牧不优柔寡断:“必须这样做,咱们现在是在争天下,这本身就会损害既得利益阶层,我们是新生利益阶层,和既得利益阶层是天然的对手,这个事实无法改变。既然是生死相搏,那就不能优柔寡断,谁都不想做失败者,但是肯定有一方会失败。历史总是由胜利者去书写,等到天下平定以后,我们的功过只能等身后才能盖棺定论,至于是是非非让后人去评说。不论如何,咱们总是改变了这个世界,维护了一部分人的利益,这就够了。”
武牧紧跟着提出一件事:“如果怕别人说,我还有一个办法。咱们可以成立报社,也就是闻纸,报社可以zìyóu的出版报纸和杂志。咱们可以利用报刊杂志对我们的做法进行宣传,引导人们的思维倾向,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堵住别人的嘴,只出现我们自己想听的声音。”
陈江月老于世故,马上发现不妥:“闻纸我知道,既然是zìyóu的出版,那么如果我们的对手也成立报社,那对于我们就是一个打击,对手等于也有了一个宣传的渠道。这样一来,是否有利还要两说。”
武牧月复黑属xìng再次发作:“我们不能只开一家报社,我们同时开三家:一家《民生报》侧重民生、一家《每rì要闻》侧重国事、一家《环球时报》用来‘开眼看世界’。三家报社都是我们出资,但是不能公开出资,咱们要秘密控制这三家报社。”
武向南长于统筹,立即发言反对:“成立三家会分散实力,不利于快速发展,而且互相之间的协调始终是个问题。不如专心开办一家,办成一个全国xìng的有影响力的大报,这样能够集中力量发挥最大的作用。”
武牧yīn测测的冷笑:“大伯,你太善良,咱们开三家报社不是用来宣传的,是用来吵架的,吵给大伙看热闹的。三家报社不能统一步调,不能都夸我们好,也不能都骂我们坏,小事情以及平时他们三家之间要互相攻击,互相辩解。这样他们吵起来才能让老百姓有热闹可以看,老百姓把注意力放到看热闹上,对咱们的注意力就会被分散,然后我们就方便进行微调,这样即使我们施政的时候出现小问题,也可以及时转移视线。三家报社因为经常开火对骂,他们看起来就会不同从属,代表不同群体的利益,但是实际上都是咱们控制的。平时三家之间互相攻击,在重大事件上才会统一口径,造成一个全民共识的气氛。同时咱们成立一个要闻管理处,等到其他势力认识到这种报社的作用,进而成立报社的时候。这时要闻管理处就会跳出来进行干涉,对于不同声音进行审查,最大程度保证我们的利益。”
与会人员看武牧的眼神就像看妖怪,武向南甚至抬手想模模武牧脑袋,终究是感觉不妥,转而拽自己胡须。
武牧这才发觉表演有点过火,讪讪笑道:“这个,几位叔伯还有舅舅,我就是一说,大家就是一听,不要当真哈。”
武向西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听到武牧讪笑,下意识的换了个凳子。
武牧指天画地:“我保证,我这些手段只用来对付敌人,绝不用来对付咱们内部人员。而且,我只是提出计划,具体实施还要几位长辈去执行,我绝对不干涉,这样行不行?”
武向南失笑:“就怕你想对付谁,那人已经身败名裂,你还可以摆出一副顺应民意的架势去对付。到时候,即得了实惠,又有了名声,岂不快哉?”
武向南摇头晃脑,看起来已经有了要对付的目标。也是,有好武器而不善加利用,这可不是长于统筹的表现。
陈江月终于缓上这口气:“你这孩子,智多近乎妖,偏偏为人又没有底线,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武向南也头疼,同陈江月商量:“这个,小牧现在整天没个约束,终究是不好,我们不如给他成个家,也好让他定定心xìng。”
陈江月拍手称快,武向西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这也算是作为武牧长辈的悲哀,面对这么一个玩意,长辈们恐怕只有在武牧的终身大事上展示自己的权威了。
武牧这才发现,聪明是好事,但是让别人看出来你很聪明那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