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耆英正在盛京将军府中喝茶。
耆英心情不错,以汉奴为肉盾虽不能说足以让短毛退兵,暂时延缓短毛的攻势,多争取一些时间应该是可以的。
城墙方向隐约传过来一阵枪声,耆英骇然立起:这,难道短毛开始进攻了?
枪响不过片刻,逐渐平息,耆英定了定神,命令亲兵前去察看原委。
亲兵去不多时,就带着一个骁骑校回来复命:“见过大将军,给大将军请安。”骁骑校难得受到盛京将军亲自接见,不免有点激动,声音有点发抖。
耆英很满意自己的将军仪仗制造的效果,微微抬手:“起来吧。说说,刚才打枪是怎么回事?”
骁骑校垂手肃立,有所篡改的报告刚才短暂的报复和反报复事件,责任自然全部推到城外短毛身上。
耆英听完事情原委,眉头紧皱:“没用的东西,本将军不是吩咐过吗?不准随意伤害汉奴,尔等是怎么做事的?居然敢不把本将军的军令放在眼里!莫非以为本将军的刀斧不利乎?”
人质威胁这种事情,最有用的时候就是人质没死的时候,一旦人质发生大规模死亡,威胁也就失去了效果,战事就会变得无法预测。耆英有点狂妄自大,但是并不傻,这一点还是知道的。早在下命令的时候,耆英就已经吩咐过,不准当着短毛的面虐杀肉盾,如果要杀,也不能让短毛看到,不能因为同是汉奴的肉盾死亡,过度刺激短毛。
骁骑校双膝跪地,连连叩头:“不敢,不敢,奴才们都是按照主子爷的吩咐行事,并不敢违抗主子爷的军令。肉盾之所以被扔下城,都是已经被短毛火枪击中的,眼看不活,这才扔下城墙,以示jǐng告。短毛看到误伤甚多之后,这才停止攻城,又在野地里立了一个横幅,奴才们不敢私自做主,这才请主子爷决断。”
骁骑校是出身正蓝旗的兵丁,耆英也是正蓝旗人,骁骑校一看耆英发怒,顿时把称呼军职改成旗人内部称呼,好让耆英念及同一旗情分,不至于太过责怪。
耆英怒哼一声:“哼!暂且先你这狗奴才等记下,等到战后,若无军功,数罪并罚!说,那横幅上写些什么?”
骁骑校暗暗叫苦,支支吾吾不肯明说,这横幅上的话太过诛心,如果明说,难保耆英一怒之下,自家人头不保。
耆英一看骁骑校不肯明说,估计横幅上字不太好听,不再追问,大声吩咐左右:“来人,为本将军更衣,本将军要亲上城墙巡视!”
将军府里的丫鬟奴役一拥而上,为耆英更衣。
先穿一套软甲,再套一层铁甲,最外面套上蟒袍,耆英打扮停当,准备亲上城墙察看
武牧正在召开军事会议,讨论攻城事宜。
行军帐篷里,武牧斩钉截铁:“我已经决定,今晚寅时立刻进攻!”
众将纷纷起立,发言请战,立誓要第一个攻入盛京,为无辜百姓报仇雪恨。
陈江月文人出身,闻言不忍道:“可是城上的数万百姓怎么办?刀兵无眼,若是鞑子狂xìng大发,百姓们岂不是遭了秧?”
武牧用力挥手斩断陈江月的发言:“这是军事,自有军部负责,zhèngfǔ不得干涉军事!”
陈江月是zhèngfǔ工作人员,旁听军事会议已经是破例,贸然发言更是不妥。陈江云担心百姓安全,一时忍不住发言,刚开口就感觉不妥,听到武牧的话更是一脸尴尬。
武牧还是估计舅舅的面子,略作解释:“战阵之上,死伤在所难免,正是因为要尽快解救百姓,让百姓免受苦难,这才连夜进攻。今rì两军初次交手,我们主动停火,耆英定以为我们投鼠忌器,至不济也会延缓攻势,断断想不到我们会连夜攻城。兵法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正是要突然进攻,才能取得最大的战果!”
陈江月脸sè略略缓和,微微点头,不再搭话。
一团团长聂伯赏是武牧最早一批手下,建筑队时期就跟随武牧,一看武牧说完,马上抢着发言:“大将军,一团请战!末将敢立下军令状,天亮之前拿下整个盛京,如果完不成,我聂伯赏提头来见!请大将军下令!”
六团团长乔公良是原张树声麾下百户,扩军之后提拔为六团团长,乔公良进入武牧体系较晚,一贯奋勇争先,这次自然也不落人后:“大将军,六团上下誓死请战!六团组建不久,将士们急需一场大胜提升军心士气,请大将军把六团放到攻击第一批次。我六团上下也敢立下军令状,一个时辰内必把耆英狗贼擒与大将军帐下!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第一师一共就两个团,聂伯赏一看自己的军令状时限落后,马上改口:“大将军,让我一团上吧,我保证一个时辰内拿下盛京全城!”
乔公良急了眼:“大将军,我保证半个”
武牧打断两人的浮夸风:“好了,都别争了,都过来看地图。盛京城墙内方外圆,攻击从盛京东侧发动,一团负责大东门,六团负责小东门;攻进外城之后,一团沿大东街直插抚近门,六团沿小东街直插内治门;内城估计城门尚未堵死,所以我们要先派出jīng锐兵力,控制住抚近门和内治门,防止鞑子堵死城门,固守待援。都不用争,我要亲自带队,带领直属游骑兵作为先锋控制抚近门和内治门。”
地图早就画好了,侯三的锦衣卫出力甚大。
牛远州第一个反对:“不行!大将军决不能亲临险境,我来带队,大将军居中协调指挥。”
众将纷纷发言阻止,一致不同意武牧带队做先锋,陈江云和武向西更是一口回绝,不留任何余地。
武牧看众将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坚持,开始吩咐攻城细节;城内的军营和将军府分布情况;两支部队之间的协调配合;突发意外情况的临机处置;炮兵部队的跟进支援;伤员的及时转移等等。
武牧刑jǐng出身,对冷兵器战争不太了解,但是对于热武器战争的战术理解能力在这个时代无人能及。万人大军对阵,稍有遗漏就会铸成大错,武牧之前就一遍遍反复进行战术推演,生怕有一个思虑不周,造成重大伤亡。
安排完作战计划,武牧巡视全场:“都说说,都想想,看看还有没有遗漏,战斗部署还有什么问题?”
武牧是真心希望众将能提出意见,也好对战斗计划进行修正。
众将都用灼热的眼神看武牧,目光充满惊讶和尊敬;“武曲星”果然是“武曲星”,这样完美的计划如果能挑出毛病,那简直是鸡蛋里挑骨头了。
对众将的反应武牧有点无奈,武牧真的希望自己麾下的将领都能文武双全,独当一面,这样以后的战争自己才能真的彻底放手。
帐外武唯忠前来报告:“报告,城墙上有动静,嘹望的哨兵发现城墙上出现一个罗伞,还有盛京将军的仪仗。同时鞑子防守突然严密很多,估计有鞑子高官正在城墙上巡视。”
武牧出帐篷一看,武唯忠正立在帐外,几丈之外还有一名军官正立正敬礼,这名军官看上去有点眼熟,佩戴少尉军衔,武牧一时间叫不出名字。武唯忠小声报告:“这位是炮营一连连长罗rì升,他建议对鞑子城墙进行火力急袭,趁机干掉鞑子头领,同时我军立刻发动攻击。”
武牧眼睛一亮,这个罗rì升不错,简简单单一个计划,包含了“斩首行动”和“步炮协同”,虽然计划有点不严密,这么短时间能有个构想已经相当不错了。
武牧回礼,开口称赞:“罗rì升!不错!走,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耆英内心冰冷彻骨,短毛部队在城外每隔不远,就设置一个狙击阵地,地上都挖出了深深的壕沟,阵地间有短毛士兵正在架木柴堆,显然是准备入夜后点燃,防止城内清军突围。自古以来,军队围城都是围三阙一,给守军留条活路,好瓦解守军死战的决心;眼前的短毛每隔不远就设置一个阵地,根据报告,其他几面也都是如此,居然团团围住,不留丝毫缝隙,这短毛难道就不怕激起八旗子弟的血xìng,跟他们死战到底?
刚才短短不到半炷香功夫,短毛士兵使用火器远远shè击,城墙上壮丁一共死亡52人,没有轻伤,5个重伤哀嚎了片刻也分别死去。看子弹击中的部位,不是正中头部,就是在躯干上钻出一个大洞,这短毛用的难道是小炮?击中头部,半个脑壳就消失不见;击中躯干,前面还只有铳口大小,后面就是一个大洞。这该有多大威力才能造成这样的杀伤效果?
这可如何是好
总管凑过来轻声献策:“将军,要不要派个人去短毛营地看一看,探探虚实,就说咱们有意谈和,也好拖延一下时间。”
耆英心乱如麻,顾不上临阵通敌是大罪,连声赞道:“好!此计甚妙!马上派人前去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