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拉基惊恐的目光中,半兽人彼特腰间在慢慢的变亮。
彼特慢慢的闭上眼睛:“奥可特,老伙计,我尽力了!不能陪你去流浪了,我终于要休息一下了……”
“轰隆”一声,一道白炽的光芒陡然亮起,然后又很快熄灭了下去。
城门前的泥土和青砖被狂暴的冲击波炸开,无数的泥土、青砖、尸体、血肉和兵刃碎片在空中飞舞,地面留下了一个一米来深的大坑,彼特那魁梧的身体已经消失了,蒸发在那剧烈的高温中。
大坑底下还剩下一个人头,冒着青烟,惊恐的张大口,呼吸着,刚吸进去的气又随着绿sè的血沫从断颈处喷了出来。
“该死!竟然是爆裂圣光卷轴!还好我逃得快!”
玛勒基尔狼狈的从土坑旁爬起来,他的右臂被炸飞了,脸上也被划开了无数口子,鲜血淋漓,幸好他还不是亡灵生物,要不然这么强烈得圣光爆炸,他一定会像阿拉基一样灰飞烟灭。
大坑底部,阿拉基破碎的头颅看着玛勒基尔,大声的哀求:“玛勒基尔!玛勒基尔……大人!看在主的份上!快救救我!”
玛勒基尔恼火的斜眼看了看阿拉基的头颅,暗道:“这个蠢货怎么还活着?!”
好像看出了玛勒基尔的心思,阿拉基顾不得藏私,大声表白:“我是在最后时刻破裂了死亡魔杖,用它全部的魔力制造了一个魔法罩,才保住自己的头颅。玛勒基尔大人,快救救我,我是巫妖,只要自己的灵魂护匣没有被破坏,就永远都不会死,但是如果身体失去太久,我的魔力就会渐渐减少,快救救我,让克尔苏大主教大人为我重塑身体!”
玛勒基尔“哼”了一声,心想,这个蠢货破坏了幽冥神教的圣物——死亡魔杖,已经犯了克尔苏大主教大人的大忌,估计以后再难在自己面前翻身了。
想到这里,玛勒基尔心情好多了,伸出左手一指,阿拉基的头颅就飞到了他的面前,他“哈哈”大笑,卷着阿拉基的头飞向城门。
玛勒基尔心情一时大好,连右肩的剧痛似乎都感受不到了!
阿基拉这个蠢货,还想和我抢功劳,现在好了,最后还是我玛勒基尔为萨斯.冯.波达王子和克尔苏大人打开的城门!
这是我的功劳!
玛勒基尔忍不住的狂笑着,手上爆裂出一道又一道巨大的暗影箭,在城门与城墙连接的脆弱夹口处爆裂起大量的石粉和木屑。城门在剧烈的颤抖着。
血崖城,这个千年古城巨大的城门在内部破坏、外部猛攻的巨大压力下,终于轰然倒下。
黑洞洞的城门口,无数的亡灵生物咆哮着涌入其中。
今夜,血崖城,是一个血和火的夜晚。
……
当远处的城门下,那巨大的白sè圣光爆裂而起的时候,奥可特眼里就充满了苦涩的泪水,他知道,他的老伙计——彼特,已经去了。
因为那个圣光卷轴他也有一个,那是曾经他们一起出生入死获得的血崖城大教堂的奖励。
他们曾经开玩笑说——“这个东西是他们最后的光荣弹”——因为这种圣光卷轴一旦激活,就会马上爆炸,十米之内化作白炽高温,是根本没有时间逃离的。这往往是高端的光明武士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最后技能。
奥可特抹了一把脸上糊满的血液,他的眼睛刚才被一个黑暗法师重创,鲜血淋漓,看什么东西都仿佛是血sè的,血sè的天空,血sè的大地。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筋疲力尽的发现他身边已经没有人站着了,无数的亡灵像蚂蚁一样攀附上城墙,所有的魔法塔已经熄火,所有的魔晶炮已经被摧毁,所有的投石机都已经钢索断裂,身边的战士、法师、牧师都已经倒在了血泊里,他们身边都是重重叠叠的、破碎的亡灵尸体。
不远处还有一个二阶的初等光明武士,还在拼命的挥舞着充满了暗淡圣光的重锤,圣光在亡灵身体上爆裂出一道道巨大的伤口,已经有数十个亡灵战士破碎在他的重锤之下。
然后下一刻,那个光明武士就被汹涌而上的亡灵给淹没了,亡灵掩盖下的武士发出了人生最后一个技能,一道暗淡的圣光爆裂开,将周围的十来个亡灵炸的粉碎,但是,更多的亡灵士兵涌了上去,把他刺杀于无数的骨刀之下。
士兵越来越少,敌人越来越多。
奥可特看着身边死去的战友在城下黑法师的吟唱下,开始慢慢的爬起,变成他们刚才所痛恨的那种怪物,那一刻,奥可特突然觉得自己当初选择成为一个魔法师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如果知道今天的结局,他一定会选择成为牧师或者光明武士,因为很明显,圣光对亡灵的伤害远远高于其他任何魔法和力量,而圣光祝福过的人一般是不会变成亡灵怪物的。
又是一波亡灵高举着刀枪向他冲来,奥可特发出了最后一道火焰冲击波,身边所有的亡灵刹那间被烧成灰烬。
然而,他也已经灯枯油竭了,他用完了所有的微量魔法药剂,用完了所有的魔力储存,他的身前也是铺满了密密麻麻的、厚厚的一层层亡灵残骸。
他看着城墙下还在源源不断涌现的亡灵士兵,惨然一笑:“还没完呢?我还有最后一招呢!虽然我不是光明武士……”
奥可特转眼留恋的看了看血崖城的夜景,看了看远方”奥术之巅”的方向,突然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事情,很多他以为自己早已经遗忘了的往事。
是不是人死之前就会记忆力突然变好,然后回忆起自己一生中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他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那个可怜的小孩,被遗弃在一个被兽人军团突袭过的、荒弃了的村子路口。
一个他已经看不清容貌的男人含泪塞给他一块粗糙的饼,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他靠着那块饼活了三天,在最后奄奄一息的时候,看到一个满脸大胡子,满身风尘的,穿着长袍,拿着一根长长法杖的男人正蹲在自己面前,怜惜的看着自己。
那是”奥术之巅”的一个二阶初等魔法师,正在四处游历,他法术并不高明,一辈子都是个初等法师,但是却是这个男人把自己带到了”奥术之巅”,把自己抚养长大,把自己这么一个天资并不是很好的孩子培养成了一个受人尊敬的魔法师。
他是自己的师傅,也是自己的父亲。
这么一个老好人,死于一次魔法实验事故,他给自己留下了并不丰厚的家产,而自己,则是伤心地,以魔法学徒的身份出去流浪。
他看到了十五年前的自己,爱上了一个”奥术之巅”魔法学院二年级的学员,虽然她刚二年级,但已经达到二阶初等魔法师的水平了。
她温柔的看着自己说道:“亲爱的奥可特,虽然你是个好人,但是你都在魔法学院读了三个三年级,还是魔法学徒,你让我怎么爱上你呢?”
说罢,便施展风翔术,远远地离开了。
他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看到十年前的自己,落魄的坐在雇佣兵工会的门口找着虱子,是一个身材雄伟的男人向他伸出了一只大手,说:“兄弟,我需要一个魔法师做搭档……”
那个男人改变了自己,让自己突破了不可能的极限,不再是一个让人鄙视的万年老学徒,而是成为了一个初等魔法师。
他看到七年前的自己,他和彼特一起,风尘仆仆,他手里拿着法杖,腰里插着魔杖,腰带上别着几个封印着魔法的卷轴,穿着一身脏兮兮的法师袍,jǐng惕的望着周边密密麻麻、充满愤怒的鱼人怪,对着旁边握着大斧的彼特苦笑着说:“难道我们两个贪财的家伙今天要死在这里……”
他看到五年前的自己,他和彼特并肩作战,出生入死,到血崖城大教堂领取奖励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自杀法宝——“爆裂圣光”卷轴。
两人相视而笑,他们都知道,彼此可以为了兄弟,随时付出自己的生命……
他喃喃的自语着:“彼特,你不会寂寞了,我来了,我们一起继续做搭档吧……”
铺天盖地的亡灵士兵们已经冲近了奥可特,无数的魔法和刀剑刹那间刺穿了他并不宽阔的胸膛,他全身的鲜血就像水泵一样激shè出来,手里的法杖断裂成数段,掉落在铺满尸体的城楼上。
弥留之际,奥可特的嘴边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他的腰间慢慢亮起,在白sè的圣光剧烈闪现的一刹那,他最后的念头是:“为什么血崖城里的增援一直没来呢?”
血崖城墙上,爆裂起一大团白sè的光芒,巨大的圣光冲击波一时布满了百米内的城墙,数百亡灵生物被蒸发成虚无,无数刚爬上城墙的士兵被炸飞了出去,在血sè的夜空中仿佛散开的一大蓬绚丽的烟火。城墙上一时间出现难得的真空带。
那是主城墙上最后的抗争。
至此,血崖主城墙最后一名抵抗者战死,主城墙沦陷。
黑cháo军团对血崖城的突袭成功。
血崖城墙上,轮值的一千多名士兵和魔法师全体战死,赶来防守的五十多名牧师和光明武士全部战死。
黑cháo军团付出了上百名黑暗法师和三万亡灵士兵的代价,终于攻入了血崖城。
黑暗的浓雾中,由四匹骷髅鬼马拉着的华贵马车内,一个年轻的声音叹息:“这个游戏让我很失望,前期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我们的军团还是付出了超出想象的代价……”
克尔苏身上一冷,深深的弯下腰:“抱歉,殿下,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那个声音说:“进城吧,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灵魂才能为主人提供能量。”
克尔苏低声说道:“遵命,殿下!杀戮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