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江南,梦里水乡。
天乌蒙蒙,雨线把天地连成一体,水气荡漾中像情人的眼泪,哀怨而又多情。但这水也未免太多了吧,高渐飞在心里咒骂道,衣裳像狗皮膏药一样粘在身上让他很不舒服。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孙策,孙策正一脸享受地躺在雨中,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轻笑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潇洒从容英挺硬朗。这都是人怎么差距这么大呢,高渐飞很不爽的踹了孙策一脚道:“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的,故意把那块石头玉玺扔进江里,你当人家都是傻子吗。”
“他们不傻那又怎样,我们一起跳进江里不管真假他们肯定要先忙着找玉玺,就算最后被他们发现那块是假的玉玺我们也早已逃了出来,怎么算我们都不吃亏,只要结果好管他过程怎样呢。”孙策半睁着眼得意道。
高渐飞虽然很不想认同却又找不到话反驳,只好道:“算你对一次,不管怎样至少我们都还活着,不知道瑜少他们安全了没。”
“瑜少那边问题应该不大,他聪明胜我们百倍,追兵又都被我们引开了凭他的能力安全逃到江东那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孙策很有信心地道。
高渐飞看着这漫无边际的迷茫烟雨心情怎么也安定不下来,问道:“孙大少你真的认识路不,这雨下的什么也看不见,我们就这么飘着不会飘过头吧。”
“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河川地理是兵家的必修之课,我还没学四书五经就已经开始看战略地图了,我们先前经过的地方就是荆襄楚地的中心号称锦绣的襄阳城,闻名天下的水镜府就在襄阳城不远的锦绣谷内。说到水镜府哥就想起一个人,其实哥当年也是水镜府的高材生跟瑜少是同期的,只是进去没多久我就跟一个家伙干了一架,那场架打的可真是痛快那个家伙也确实够劲,到后来事情闹大了水镜府的那帮老夫子要把我们俩个踢出山门,我一想打架归打架咱不能毁了人家的前途吧,就很嚣张地把责任全揽身上了,再后来听瑜少说起才知道那家伙叫太史慈。嘿嘿扯远了,前方百里之外则是襄阳城的咽喉新野城。左将军袁术的残余势力还盘踞在那里,名义上新野城虽归荆州管辖但刘表生xìng懦弱不敢得罪名门袁家,所以新野城目前为止还不在刘家的势力范围,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也正是这新野城。到了新野城后我们转旱路北上,走南阳、过武关、经华山晃晃悠悠就晃到长安了。兄弟啊,路还长着呢,你有担心的工夫倒不如趁现在能休息时多休息会,真正的挑战还在后头呢。”孙策摇头晃脑侃侃而道。
“你当我不想休息啊,你倒是给我腾出个休息的地儿啊。”高渐飞怪叫道。
声音穿破雨雾不断地回响徘徊,茫茫天地之间、滚滚汉水之上、潇潇霏雨之中,一块破门板载着两个少年孤独地沿着汉水飘向远方。
抬望眼,仰天长啸,潇潇雨未歇。一个时辰之后高渐飞实在受不了了,他自问没有孙策那种可以在河水上睡觉的本事,他决定不顾一切地逃离这里奔向那熟悉的陆地,正在观察地形寻觅最佳上岸地点之时,一个老人出现在汉水的岸边。
茫茫雨雾之中,老人独身一人撑着一把油纸伞蹒跚前行,老人身着锦衣,金丝银线勾勒的翠竹山水栩栩如生,贵气而不庸俗,就连手里提的一个方形木盒都是名贵至极的檀香木所造,一望就知是出身名门世家的风流雅士。只是不知为何此等名门雅士要在这大雨磅礴的天侯里跑来受这种罪,而其脸上的痛苦神态更是扑朔迷离让人捉模不定。
高渐飞也发现了老人,“咦”了一声道:“怎么这种鬼天还有人愿意出来,而且还是个有钱人哈。”
“哪呢,让哥瞧瞧,哥最喜欢看脑袋被驴踢了的人。”孙策一骨碌爬起来,左右看道。
“我说孙大少,你不是睡的挺香的吗,怎么这么机灵没叫就爬起来了。”高渐飞不解地问道。
“我去,你当哥是神呢,这种情况下就算是神也睡不着,哥只是摆出睡觉的姿势以便更好地研究人为什么要睡觉这个深奥的话题,总之你不懂的。”孙策顾左右道,等看到岸上的锦衣老人后竟然也“咦”了一声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认识这个老头啊?看来混的也不咋样吗,这大雨天的还要出来讨生活。”高渐飞道。
“不知道别瞎说,他可是江东吴之四姓陆家的家主陆康,跟老爹是同辈的人物,算起来我还要叫他一声伯父呢,听老爹说这位陆伯父虽然武功修为不高,却是个义薄云天的英雄人物,跟老爹更是有八拜之交,我也只是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一面而已。”孙策回忆道。
“那他不是应该在江东的吗,怎么跑到荆州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我们上去打个招呼看看能不能帮什么忙。”孙策道。
“先别急,你这陆伯父好像是要去前面的雨亭,而且他手里的木盒透着股血腥味,看来古怪的很,我们别好心帮倒忙。”高渐飞透过雨雾,看到陆康正向路边的雨亭走去。
孙策沉吟了下道:“也对,毕竟我们现在是通缉之身,别连累他老人家才好。我们就上岸跟过去看看,新野城也到了。”
陆康的锦衣已被雨水浸透,衣角沾染了些许落叶飞絮看起来有些落魄,若是平rì陆康是决不会允许自己有丝毫不得体的地方,但现在他却只是紧紧抱着怀中的木盒,仿佛那是他的生命。雨亭已在眼前,陆康深吸了口气调整好心神,走了进去。
雨亭里已经有人等在那里,是个长身玉立、凤眉星目的英俊少年。少年临风听雨面向汉水,两道凤眉斜掠冲天,带着丝丝的傲气和那呼之yù出的惊绝奇华,唯一不足的是眉宇间淡淡的稚气,隐示着少年还未走向成熟。
陆康还未踏入雨亭,少年已神识察觉,转身迎上前恭声道:“侄儿陆逊拜见叔父,叔父一路上辛苦了。”
陆康点头未语,待坐后道:“事情你已经知道了,让你从水镜府赶来也是不得已,叔父怕一时控制不来,有你在叔父才能放心,只是辛苦你了。”
“叔父说哪里话,陆逊双亲早逝若没有叔父栽培抚养逊儿哪有今rì,纵是肝脑涂地逊儿也难报叔父大恩之万一。”陆逊垂身在侧道,目光所及陆康怀中抱着的木盒,脸sè一暗涩声道:“叔父,您真的做了。”
陆康一脸凄然,沉默半晌后苦笑道:“世间之债人情债最为难还,叔父今rì能得偿夙愿你该为叔父高兴才是。”
“但是叔父那可是……”
“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况且做都已经做了,你要是想成全叔父就老实站在这里,要不然就马上走就当叔父从没跟你说过。”陆康打断陆逊的话,沉声道。
陆逊唯有长叹一声无奈地站在一旁,只是目光仍停留在木盒上,眼中的悲伤痛彻心脾。